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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若兮轻哼,谩笑道:寒少爷真不愧是江南第一师奶杀手啊!反正你知道小仙目前昏死着,所以就来对奴家说好听的。可怜奴家几日不见君,这满月一样的容貌,最近好是消减!
羽子寒满脸温情的看着关若兮,冷不丁的蹦出了一句:哦,这样啊,你以后多吃猪大油就好了!
关若兮一时无语,粉面含嗔。我倒是差点笑醒了。
关若兮回身坐在我的床榻上,一双纤手抚上我的脸颊,一脸惋惜,对羽子寒叹,好端端一姑娘怎么就“心肌肿大”了呢?是不是你饿着她了,她半夜里去马厩偷吃了你那掺了激素的马饲料了?
羽子寒还未解释,我就鼓了鼓腮帮,关若兮缩手,立时瞪着我,我眯着眼睛冲她对口型:带我走啊!
关若兮绝对是见过了场面的女子,立刻扑在我身上大哭,声声哀切,梨花带雨,她说,我这丫头大小便心脏不好,时时有犯,每次便由我私家的药方才能诊治,还需要我衣不解带的照料。
羽子寒说,那,你就在此照料她吧!
关若兮继续哭,我也想留下。估计这满江南,有哪个女子不想进入棋苑,留在凌寒居?只是,寒少爷,小仙,若兮确实得带走,这性命攸关的事情,若兮怠慢不得,个中原因,我不想解释,也请寒少爷见谅。
我在她的衣袖下偷笑,什么叫“个中原因,我不想解释”,你根本就是即兴说谎,还没编出理由,解释不了嘛。
有人会问,丁小仙,你又没有给关若兮好处,她干嘛这么竭尽心力的配合你、帮助你?难道就凭段青衣这多日来与她的“露水”恩情?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了。
你们怎么就知道这关若兮不指望着羽子寒将来的恩情,将她收入棋苑做姨太太?这美人总有迟暮之日,青楼里不能做终身之计的。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关若兮指望着攀入棋苑久矣。这本来是端着的宠幸,不想却被我的到来给扰乱了,所以,她巴不得将我弄出棋苑。而今,我却求到了她的门上。她没有不帮忙的道理。
帮了我,便是帮了她自己。
羽子寒看了看眼前挤着眼泪的关若兮,又俯身看了看病床上,久不转醒的我。他高挺的鼻子从我的眉心划过,微温的气息似江南的春天。
最终,他同意了关若兮的要求。
花轿一乘,仆人数个,就这样,将“病中”的我送回了杏花楼。
十六 终是乱丝无头绪
羽子寒在关若兮的再三催促之下,才离开了杏花楼。关若兮说,这救治小仙的方法,是她祖上传下来的秘方,不能示人的。
羽子寒离开时,那双柔长的手抚过我的脸,我不知他是恶作剧还是最近脑细胞凋亡速度过快,他说,小仙,隔两日,我便来看你!你若是生,我来抬你的人;你若是死,我来抬你的尸!
羽子寒走后,关若兮一把将我扯起,眉眼含春,说,丁小仙啊,想不到啊,杏花楼几日的功夫,你就功德圆满了?你听听,寒少爷这番感人肺腑的表白,简直比我们杏花楼的水晶话梅还要酸啊,要人命了!
我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滚起来,我说,他哪是什么表白?不过是他曾经因我的无礼而发过誓,坚决不让我离开棋苑!其实,他这是自负而以!
关若兮樱唇微挑,探身窗外,见羽子寒已骑白马离去,方才回过身来,对我窃笑,小仙,这么急着回来,怕是惦记你大表哥段青衣了吧?
我点点头。这没什么好掩饰的,我和段青衣本来就是唇齿相依的两条江湖小虫;确切的说,段青衣应该算一条老虫了。我问关若兮,段青衣呢?
关若兮拉着我走到回廊处,挑开竹帘,指了指楼下园内,笑,段青衣的雅兴可高着呢。在种地瓜呢!
我一看段青衣种地瓜的样子都那么帅,一时冲动,也不走楼梯了,便从二楼轻轻踩脚,如飞燕一样掠下,本想三百六十度旋转自由落体,双脚落地,但是方位把握的不好,所以落地时,侧脸落地的。
段青衣走近我,一本正经的叹道,昨晚飞来一只傻乎乎的大眼睛鸽子;今天又飞来一只傻乎乎的大眼睛姑娘。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我拍了拍脸上的灰,娇滴滴的一笑,转了一个婀娜多姿的身,段青衣,你看,我这个样子好看么?
段青衣睁大了眼睛,不相信的看看我,哎吆,敢情这是丁小仙哪!敢情昨天天外飞鸽,今天就天外飞仙了?你好端端的一男孩,怎么打扮成女孩的模样?
听完了段青衣的戏谑,我便挥手捶打他,我说,段青衣,你这猫娘养的,小心,姑奶奶我将你种到地里做地瓜!
段青衣淡淡一笑,大手拂过我的脑袋,说,小仙,不闹了,你怎么回来了?霓虹剑到手了?
我说,霓虹剑能偷到手,我早带着你回角浦了,还能和你这么傻乎乎的站在这里种地瓜?然后就叽里呱啦地将在棋苑这些天遇到的奇怪的事情统统对段青衣讲了一遍。
段青衣刀裁一样的眉头微微皱着,伸手将搭在腰上的衣袂放下。他说,小仙,你的意思是,你放出鸽子后,棋苑里有一个参与了这次放鸽子的丫头被谋杀了?
我点点头,一想起那夜暖容的惨状我便心戚然。我对段青衣说,我怀疑,可能是我的这次行为导致了她的遇害。
段青衣沉吟了半天,游红丝,游红丝。继而又说,小仙,你觉得暖容的死与我们盗得霓虹剑有什么联系么?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暂时看来,没有联系!可是,可是那个蒙面人说是为了帮我。
段青衣笑道:既然你能这么说,就很好。猩猩生出了美洲豹是和东北虎没有任何关系的。
我没有吭声,不对段青衣的看法发表任何言论。
段青衣思虑了许久,半晌,看着我,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说,那么,如果,今晚,我盗得了霓虹剑,你是不是就会跟我离开江南,回角浦?
我诧异的望着段青衣,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我不是不相信段青衣可以从羽子寒手中盗得霓虹剑,而是不明白向来喜欢将事情做得天衣无缝的段青衣,今天为什么突然快刀斩乱麻。所以,我问段青衣,声音极其小,你是不是害怕了?还是,你研究出那一百种机关的破解术了。
段青衣很诚实的点点头,小仙,破解术我倒没学会,只是来到江南这几日,我突然发现,我们似乎进入了一个陷阱,而你我仿佛只是这天罗地网布局中的一枚棋子,所以……
我立刻打断了段青衣的话,可是,你以前每次外出,不都是机关重重叠叠么?怎么单这次,你犹豫了?是因为羽灵素么?
段青衣的脸色有些难看,他说,不是因为什么别人,而是因为你!我绝不希望你有任何的闪失!
我仰着脸望着段青衣好看的眼睛,我说,可是,我不怕!我特别想知道的是,是谁在用调包了的兰花订单向我们这群人设局!如此耀武扬威的挑衅,姑奶奶一定要领教!
段青衣无奈的摇头,可是,你知道不知道,万一接踵而来的事情令我们应接不暇呢?或者,你不该如此意气用事的。
我的眉头紧紧皱着,无论如何,我都要为暖容的死,付一定的责任的。
段青衣星目微惑,看着我,说,或者,本来就没有什么局!
段青衣的话令我一愣,也许他说的对,这个世界或许没有局,只是那些背负了太多的往事和内心怨疾的人的作茧自缚罢了。
我从小便随段青衣流浪江湖,所以,我无所背负。
而段青衣,这个少年时代,便走上了江湖之中的男子,或许,背负了很多我所不知的事情。所以,他步步小心,处处惊心。惟恐那些不安定的印子会在他的身上留下伤口。
我对在发愣的段青衣说道,一斛珠来到江南了。
段青衣的眼珠子几乎瞪了出来,在、哪、儿?
我摇摇头,不知道。你家老娘那神仙人物,总是神出鬼没的,谁人能算准她的行踪啊?说到这里,我又补上了一句:吴征福在我们离开角浦时,据说被刘土豆谋杀了。
段青衣俊美的脸上浮现出怪异的表情,道,刘……刘土豆会谋杀?
十七 千人万面江南来
我很无辜的看着段青衣道:这是你的母亲大人一斛珠所说的,我不清楚。她还说我们偷了她的西海衔龙珠……
西!海!衔!龙!珠!
段青衣脸上出现了极度诧异的表情,仿佛有一段很漫长的过往,沿着时空缓缓地撞击到他的脸上,令他出现了如此怪异的表情。他将吴征福被杀的事情放在了脑后,直直的看着我,小仙,你说什么?从哪里来的西……西海衔龙珠?
我一看自己说漏了嘴。只好将那天在角浦,蒙面人曾留下这颗绝世宝珠做订金的事情,托盘告诉了段青衣。
在那一刻,段青衣很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眼角隐忍着微微湿润,道: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第一次见到他如此表情,只好低下声音强辩说,告诉你有什么用吗?这么无关痛痒的事情。
段青衣叹气,眼里透出隐隐泪光,他艰难的说,我唯一的希望就是,霓虹剑订单与你所说的这些事情没有任何的联系!而且,我会尽快拿到霓虹剑!
我不知道为什么段青衣会在听说“西海衔龙珠”之后,有这么反常的反应,仿佛有一种心事,堆积在他心底一般,千转百折着,终不肯表露。
我只好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后,上杏花楼前,我问段青衣两个问题,第一个是:那只波斯米米亚西斯鸽呢?平静之后的段青衣回答的很干脆,噢,在关若兮的肚子里游泳呢!
第二个是:你和羽灵素到底什么关系?段青衣的回答也很干脆,小P孩,少管大人的闲事!
十七 千人万面江南来
离开棋苑之后,我整个人都感觉到神清气爽。不知道寒大少爷告别了我的折腾,是不是也感觉日子特舒坦。
那日里,关若兮在杏花楼的华鼓台上唱段青衣新写的曲子,纤手抚琴,声如柳莺,引来坐上恩客的一片喝彩声。
我在倚栏前,一边吃水晶话梅,一边斜着眼睛看那些坐上客人的百种嘴脸。
人群之中,我突然看到了三个人,惊得我下巴差点落到地上。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一个是我们黄花县的师爷刘奔诸,正在坐上摇着羽扇不胜陶醉,但是眼睛却溜溜的看着四周,仿佛在寻找什么人似的,他乡遇故知啊,我当下就激动万分,心想,这刘师爷发展我们角浦经济,引资都引到江南来了。
另一个人,若我不说,一定无人猜到,此人竟然是茶肆中见过的那位盲眼的说书老人!我一想,别看多日前,见这老人时,让人心生可怜,没想到这小日子还是过得很滋润嘛,精神文明建设还抓得挺紧,都能跑到青楼里听姑娘唱曲儿。
当我仔细看到他的脸上时,才发现似乎并不是想象得那么简单。这老人的奇特之处就在于,别人听姐儿唱曲之时,脸上不是色迷迷的表情也是陶醉的,而这位老人居然是泪流满面的,干枯的双手如同枯枝一样干瘦,悄悄低下脸去,轻轻擦去混浊的泪。看得我心里一阵莫名的酸楚。
至于第三位,可谓是能爆掉镜头的那类。
首先,他很胖。
其次,他是侠客。
另外,他姓马。
重点的是,这乌龟孙子王八蛋,居然没有接受角浦遇贼的经验教训,依旧穿着一身白孝衣!惊天地兮,泣鬼神哉。酒红色的大脸,搁在这身白衣之上,让人不由得想起了天山雪莲。对了,答案就是,此人是多年前在角浦被我连偷了十八套白衣的中年胖侠。
此侠一出,谁与争锋。
让我立刻忘记了刘师爷和盲眼的说书老头,直想飞身下楼,连拍他几巴掌,让你穿的这么出尘!让穿的你这么飘逸!让你穿的这么牛X!
正在我要提裙飞身下楼时,却被春妈妈从身后拦住了,她瞟着桃花眼,看了我半天说,小仙哪,你可得用心抓准了寒大少爷啊!你也不用争辩,你和寒大少爷那档子事,早已经被他们家的下人们传得巷头床尾皆知了,噢,不是,是巷尾。现在,整个江南估计都清楚,你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说完了,春妈妈翻着白眼看了看台下的关若兮,对我道,这小蹄子不知道耍了什么鬼花招,把你从棋苑给折腾回来了。这小蹄子定是想继续霸着寒少爷的宠爱,让他帮她赎身,你说说,我这是花费了多少钱的口粮才养活大她这么一个大活人,你说说,这丫头居然憋着心思,一心离开,我这为娘的哪能不心碎呢?
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