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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一片灰焦之地,这里的建筑因上次暴动而变成一片残垣断壁,陈白起凝眸一顿,脚步徐停,持着灯笼转了一圈,宝相花缀下流苏错落曳过耳边,端然明丽,她恬然笑语。
“这里我想建一座兵营,我要让陈家堡内全民皆兵,建立一支精锐的部曲,还有靶场、操场”
她终于不再急切,领着他沿着建筑脉络而行:“堡内围楼分集太散,不如将其建成一个半圆型多层复式楼包围兵营,训练期间部曲统一住宿,若两层楼,估计有三百个房间,可容纳二万余人入住。”
“廓壁已腐朽开裂,需重新夯墙增厚一遍,最好增设箭塔与哨站。”
两人一灯,上空群星照耀,地面一人畅所欲言,一人表情温柔而安静地聆听着,无论合理不合理的或听未听懂。
几乎将整个坞堡角落都逛过一遍后,两人来到堡墅视野最高的楼阁,打开了楼阁天窗,爬上瓦顶之上,这时天色渐亮了。
旭日东升,黑夜被逐离,姬韫垂下眼,看着旁边靠着他肩膀已累得睡着的陈白起,他叹喟一声。
“不需太着急,我们会陪着时间一起,等你成长”
一直隐藏于暗处的姒姜与巨显身,四人一道并排而坐,向往同一个方向眺望着新一轮的日出喷发。
第56章 主公,谋士在此等候多时()
话说另一头,是夜,公子沧月预留一部分沧月驻军,此时平陵县因受其命令,全城戒严实施宵禁,各座城门皆被封面,而他则亲自带领彪骑将军勋翟,家臣孙鞅,七健部将庞稽,单虎,吴阿集军三千起兵,横淌泗水,跨渡鸣沙山,直捣莫高窟讨伐。 '
莫高窟地界沙峰如雨后春笋林立,沙峰与一座座几十吨重的尖峰石林分布高低错落、鳞次栉比,呈一蜿蜒条状贯穿整个沙鸣山东南边缘,将配戴口罩,头包麻巾的三千沧月军隔挡于莫高窟前。
士卒短兵收鞘静候,而众将领则跨马而下,勋翟扯下为挡风沙包裹嘴面的黑色麻布,一只手拎着不识骑术与他共骑的小童南烛,下马时直接将其一并扔摔于地面上。
他皮笑肉不笑地抱臂睨着他:“南烛小童,该你发挥的时刻了,可识眼前的石林阵法?”
小童与他积怨已久,此次被胁与他一道骑乘,娇臀可谓是遭了殃,但情势比人强,谁让他不识骑术被人揭了短,不过量这小人亦不敢行事过份,他仰起下颌不屑地拍拍衣衫,嗤笑一声,便雄姿昂昂越过众人举目望去。
此时的天际,已微露出蛋白,云彩赶集似的聚集在天边,东方地平线上那颗启明星尤其明亮。
前方沙丘的一根根石柱像塔一般裸露而出,石柱从十公分与数米长短不等,爬上石柱往周边眺望,可以看到这片似乎漫无止境的奇妙景观,如石峰成蔚林一般颇为奇观。(
实则这片石峰林当真有如此辽阔之势吗?
南烛挽起衣袖,于地面随便拾起一把小石子捏于手心,独自入阵,实则为破此阵法公子沧月曾派人入阵试探过,此阵除了造成迷宫阻碍之势,并无其它的伤害,是以他们并不担心南烛独自入阵。
南烛入阵后,与石柱之间摸寻规律,然后投其一枚记号,原地观察了片刻,出阵,又寻另一处位置入阵,又投一枚记号,周而复始一刻钟后,便直入石林阵内约十余丈后,方原路退回。
此时,晨光熹微,他就着脖子上挡风沙的麻布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朝一直静默等候消息的公子沧月等人喘息回话。
“这石林阵乃天然而蹴后,再经人力而为,虽非精妙绝伦,但破解起来却颇为耗时费力。”
公子沧月亦与众人一般甲衣装束,面罩粗质黑色麻布,仅露出一双极具东方式斜飞入鬓的眉眼,明丽清泠,眉心朱砂殷红,有一种令人说不出来的高岭绝美之态。
“破阵需多长时间?”
小童南烛摸摸脑袋,掰着指头细数:“这阵法需得摸索其开门,死门,闭门,出门,人眼是无法索得,需得步步探之,目前我并不知道这石峰林究竟几何,但观其路线千奇百条,错综复杂,即便我一日耗于破阵,唔亦需三日。”
队伍一下陷入窒闷的沉默中,虽然小童所言大部分内容水里雾里,但最重要的他们却听懂了。
孙鞅握拳颚:“三日时间太长了,必会引来狄戎盗匪的警觉,狄戎游兵甚是狡猾擅匿,集兵剿匪若非突袭,怕他等闻风而弃窝逃蹿。”
七健将之一的吴阿出声:“那可还有其它的法子,尽量缩短时间?”
“此法一途。”南烛耸耸肩。
“三日”公子沧月沉吟,垂落的眼睫似漂亮的黑凤翎:“若以相伯先生之能呢?”
小童一听这话,顿时急了:“非我不懂,即便先生前来,结果亦是一样。”
公子沧月看向他,黑白分明的眼仁,此刻全无水光潋滟之色,倒是乌黑得不同寻常。
“三日时间,本君等不得!”
小童被其威压震得颤抖了一下。
“那”他寻找语言半晌,突然“啊”了一声,急忙看向众人:“有、有一人或许可行。”
众人下意识反问道:“何人?”
小童一想起那人,只觉浑身像蚂蚁爬一般痒痛得厉害,他嘟囔怪异道:“不就是之前与你们一道前来的那个怪妇人,她不知识何诡法,能够入阵却不被阵惑,若由她前来探阵,破阵岂非容易得多,我反正只需她探路后绘得我所需的阵图,便可破阵。”
公子沧月闻言怔愣一瞬,孙鞅立即反应道:“主上,事关重大,唯请陈三跑一趟了。”
勋翟则抱拳自动请缨:“翟马程最快,便由我去接陈三姑子吧。”
公子沧月见众人目光烁烁地盯视着他,自是应肯。
“去吧。”
一匹火红的骏马至平陵城廓朝陈家堡奔驰,一路四蹄翻腾,长鬃飞扬,当勋翟一路蹄疾地到达陈家堡时,只见坞堡上下人头攒动,一群赤膊裸足的汉子黑哟黑哟地挑挑抬抬进出,络绎不绝,木头巨石砌垒成山,只闻一片叮叮咚咚敲击修筑之声,一派热火潮天地忙活着。
“噫?”勋翟一勒马,便愣住了。
陈家堡的仆伇远远便看到一头火红骏马驰近,因来往过几次,他们识得勋翟那一身,不敢唐突相迎只得返回禀报主上。
最终,陈父与陈白起一道而出。
她正疑惑勋翟怎会出现在陈家堡时,这时系统突然刷出一行任务。
系统:一方有难,八方相助,沧月公子请求你帮助破阵,接受拒绝?
他来邀她破阵?
陈白起诧异一瞬后,便笑意盈眸,颀然接受。
勋翟一见到陈白起身影,便如饿狼见到肉,一个镫里藏身躲在了马腹之下,长臂一捞,便将陈白起成功掳获上马。
他朝一脸呆滞瞠眼的陈父高声告罪一句“军中有急情需请陈三姑子相助一趟,此时唐突,事后定领罪前往受罚”便急转马头,扬鞭策驰奔去。
陈父终于反应过来,便是一阵哭天抢地。
“娇娇儿啊——丧天良的匹夫,快将吾儿还来——还来——”
却见此时,一道如猎豹一般迅猛的身影从后方奋力奔跑冲来。
“两条腿还能跑得过四条腿?”勋翟往回瞥了一眼,一阵好笑。
陈白起闻言转过头,却见是巨,她喊道:“巨,回去,我且有事与少将军去一趟。”
巨面目冷硬似石,他摇头,继续奔跑撵赶。
“巨,这是命令!”陈白起语气徒然加重。
巨有那么一瞬间直愣愣地看着她,像茫然的孩子,跑速渐缓,有些不知所措。
“大巨人,放心吧,我一定会将你的主人完整无缺地给你送回来,倘若少一根头发,你且来拿我人头偿还便是!”勋翟挥舞着一只手臂,扬声郑重承诺。
这时,巨才停了下来,垂头耷脑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离去。
第57章 主公,别以为我会轻易就范()
说来也怪,自陈白起被强行掳走上马那一刻,除了一开始朝她那忠仆喊了两声话,接下来一路便一直保持着一种不该有的沉默与温驯,这令大大咧咧的勋翟都略感诧异。
因行走匆忙,陈白起猝手不及之际没戴遮阳的帷幕,这一头赤火焰阳直烤得人皮肤生痛。
见陈白起被曝晒得像失去水份的娇嫩小花了一般,面颊泛红,唇瓣起皮,直直的双眸泛晕,一直不禁心生愧疚,他口中心虚嘀咕一句“糟糕”,便忙将自己包头巾跟遮沙麻布扯下替她围绑好,又将她的身子与头部按捂入怀中,躬偻起背脊尽量将她小小的身躯容纳于自己胸膛臂膀的阴影当中。
其实并非勋翟有意如此莽撞行事,实乃行程紧迫,一分一秒的耽搁都会影响军情与主上的安危。
到达莫高窟的鸣沙山时已近黄昏,奔波近一日的马匹亦是累得四腿直颤,振鬣长鸣一声,便扑通一声摔撞进沙子里,勋翟则早一步一臂勾住陈白起腰肢,一跃而过携带其迅速落马。
陈白起这一路是被巅抖得双眸直刺黑点,虚喘吁吁,她不识骑术,无法正确调整坐姿腰杆,只觉臀部都快被颠成四瓣了。
勋翟见一日即将过去,亦没时间安抚自己受累的爱马,先一步将陈白起带去前方见主上。
远远看到沙丘上步下两个黑点,孙鞅领着庞稽与吴阿一行人赶紧上前迎接:“是陈姑子来了啊,这一路辛苦了。”
陈白起扯下遮面的麻布,扯起嘴角勉强一笑,朝他福礼后,一行人便走向沧月军暂时据地。
公子沧月正于八健部将研究着莫高窟地形图纸,听到身后声响便转身头去。
他看到陈白起时,眉心微蹙,立即扯下身上的宽大披风遮挡于她头顶:“怎不带遮阳避沙之物?”
头顶罩下的阴影隔断了残阳的直射,陈白起一愣,她第一次被主公如此坦率直接地关怀,一时心中大为受宠若惊,只觉此趟辛勤颇为值得。
“无妨。”她仰头微微一笑。
孙鞅等人见主上此番行为亦是纷纷诧异,勋翟反应过来,立即上前抱拳跪地:“禀主上,是卑下之错,此番末与陈三商量,便强行将人掳来,请主上责罚。”
公子沧月闻言目光倏地射向他,神色瞬间阴沉下来。
陈三知道事态紧急,不愿在此刻再追究此事,便接口道:“既然来了,陈三亦愿为公子尽效一份力量,不如我们还是赶紧商讨一下我此趟来能够做些什么。”
孙鞅为陈白起此番深明大义而感到赞赏,他出面将此事暂时圜转开来,让小童南烛将事情原委于陈白起讲了一遍。
陈白起不愿公子沧月替她遮阳劳累,便将披风从他手中取下,直接套在脑袋上,道:“破阵之法陈三不懂,至于为何能够入阵而不受阵法限制之事陈三亦不清楚,不过仅按要求绘图倒可做到。”
这个时候的确不适宜追根究底,孙鞅道:“事不宜迟,那就开始吧。”
陈白起颔首。
入阵的时候,勋翟递给她一个水袋跟二块干滋滋的烙饼让她休息一会儿再进去,陈白起于他道谢,却见勋翟眼神左右飘移,挠了挠有些泛红的脸:“之、之前之事我于你道歉,对不住了。”
他吭巴半晌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陈白起抿唇笑了笑,便将他的一番歉意之礼笑纳了。
陈白起这一入阵,足足二个时辰才出来,此时天已黑了,众人举着火把立即围拢过去,询问如何。
她朝众人点了一下头,便捡起一块石头在地面先设框,再构图,累累总总画了约上百座山峰模样。
小童南烛一看,便瞪大眼睛,一脸惊诧地指着她:“你、你竟然将如此庞大的图阵给全部记住了?!”
“嗯,现在你可以破阵了吗?”陈白起含笑淡然。
南烛一面恐惧一面敬佩地盯着陈白起,亦一并蹲下,只是两人之间隔得有点远,他捡起石块给大伙儿说明:“石林阵只需毁其七星连珠,嗱,就是这个地方就可能判断哪一个是出门,哪一个是死门,只要找到出门,我就知道该怎么走了。”
公子沧月见这挡于贼匪前的一座“大山”终于能够被铲除,便立即下令集合队伍出发,孙鞅领命下去安排,勋翟等将领则去整军布阵,而南烛为确保小心则再次入阵试探准备做最后冲刺。
这样一来,原处便只剩下公子沧月与陈白起两人独处。
他斜长的瞳仁转向她,目光于她面目上盯注半晌,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深沉与专注,就在陈白起以为他是准备跟她聊一聊人生的时候,他却转开了目光。
“陈三,我立刻派人将你送返陈家堡。”
陈白起一听,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