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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底,是毫无掩饰的恶意。
陈白起旁边的栏杆,栏杆很矮,她这一摔掉也根本无所依着,而前方的其它人根本来不及反应,而她后方的人则巴不得她倒霉摔死。
她狠了狠心,这二层楼倒不算太高,她只要尽量调整好摔下去的角度,护着点脑袋,运气好的话顶多摔个内伤加骨折,估计也一下死不了。
只要死不了,到时候她便磕药瓶,她就不信,她会这样简单地死在这样一个毫无技术含量的暗算之上。
说到底,她一来低估了如意姬的嫉妒心,二来也估错了她的智商,她先前一计不成反害了自己,她以为她暂时会收敛一二,却她没想到她宁愿拼着得罪赢稷,也要借武士的手先来教训她一顿。
有脑子的人会这样做吗?
不会。
可她虽没脑子,但问题人家她有背景啊,卧草!
赢稷听到动静一回头,便只见陈白起从侧边栏杆翻身掉落的一片衣角。
“湘女——”
他脑中尚来不及反应,身体便已第一反应疾步俯冲朝下,准备跃身下栏,可还不等他动作,却在看见下面的场景那一刻怔愣住了。
而其它人听见情况也快速赶至楼梯口,与赢稷站同一处下望时,略微吃惊。
只见本该掉落摔地的“湘女”此刻正稳稳当当地掉落在一名身着一袭华贵镶边的紫色衣袍男人的怀中。
紫袍男人身后跟着一群人,方才紫袍男人进了天香阁带着人走在最前头,恰好这时楼下摔下一白影,他下意识仰头一看,按照平日里他那冷血的本性本不该理会这等闲事,但下一瞬间,却不知他看到了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下,他竟迈前一步调整好位置伸臂相接,最后将那人稳稳地公主抱在怀中。
这一过程,这一举动,都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袁平面露惊讶——怪哉怪哉,主公今儿个难道忽然领悟了日行一善的真谛了?!
紫袍男人手上轻松抱着一名轻飘飘的美人儿,听到楼上方的静动,便仰起头,俊美野性的面庞一浏无余,他挑眉邪意一笑。
“赢稷,远远便听到你那一声大喊,难不成我接住的这个美人儿是你不慎掉落的?”
而在男子怀中的陈白起还来不及感慨自己得救一事,便在看到救她之人是谁之后略懵。
真没想到她这一摔便直接摔进了未来主公的怀中,这算不算是另一种奇妙又糟心的缘分?
见赢稷一时目光都聚凝在小美人儿身上没回话,孟尝君亦不在意,他低头嗅近陈白起那纤白的颈边,挨她耳边,似调笑更似在磨牙恨道:“我的小美人儿,一别数月,可还算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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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主公,主公与同盟(一)()
陈白起耳膜心蓦地一“嗡”,在确定没听岔他的话之后,面具下的脸变了变。
她的第一反应是,她的第一层马甲是什么时候掉的?!
第二反应则是,该不是方才她摔落时脸上的狐狸面具给戴歪了吧?
她很想伸手摸一摸,但又觉得如果真这样这样做实在太蠢了。
而等她的理智回归之后,第三反应则是,他该不会其实是在拿话讹她的吧!
这“湘女”与孟尝君按理来说应该是素未谋面才对,他提到“一别数月”,按时间上来算,以往三个多月来他基本都在薛邑一面养着旧伤一面在“搞事情”,而更早之前的时间则在漕城“搞事情”,而这大半年基本上他楞是一直没停过一路在“搞事情”。
那么问题来了,他是什么时候与这待在咸阳城(如意坊)的湘女有过牵扯瓜葛?
当然,这里面有什么“暗渡陈仓”的事情发生了她也许也不知道,但让陈白起来分析,这类可能性的发生系数基本不大。
脑子因他一句话而混乱不过一瞬间的事情,很快陈白起便冷静、甚至沉澱下来。
她感觉这样继续窝在他的怀中就像一个人质一样被他给挟持住了,不利于接下来的“谈判”。
于是,她仰起脸,双臂朝上一搂,便软软圈住了孟尝君的脖子,她侧脸挨在他的胸膛处,长睫纤羽,片片柔丰黑泽,整个人小鸟依人一般窝在他怀中。
他顺势弯下身来,双人这一刻面目挨得极近,呼吸交错,她含辞未吐、气若幽兰,令孟尝君一怔。
却不料,下一秒,她双臂倏然施力,孟尝君本能仰身朝后,而她便借着这一股力道,绵掌一拍撑起他的双肩,一个疾力翻身,便从他肩上一个侧翻而翩翩落地。
经麒麟血脉改造过的身体体态轻盈、筋骨松络便是好,哪怕不懂武功,也能做出一些常人难以做到的高难度动作。
孟尝君双臂霎时空落,他空举着的手,还保持着抱人的动作。
陈白起先前已穿回了那脱去的中衣与外衣,那一身粉涧桃红的轻薄衣裙,一动一静自有一股轻灵之气,令她脱离了孟尝君后,娉婷而立,就像一只天真又可恶的桃花妖孽。
她对着孟尝君抿唇一笑,说不尽的温柔可人,施礼道:“哦恕湘女眼拙,如此气宇轩昂的客人竟一时没能认出,今日重逢,湘女一如从前安身立命,而客人可有凡事遇事呈祥?”
她咬字吐辞细腻而轻绵,听了倒是令人心生好感。
她言语间已将自己定义为一乐伎,而孟尝君是她曾经接待过的芸芸客人中的之一,于目前而言是最合适也是最含糊其词的说辞。
无论他们之间有过什么,或者没有什么,亦或者他在试探怀疑什么,她一律只有一个字拖!
现在最紧要的问题,根本不是他们俩之间的问题,而是今夜如意坊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方才在孟尝君出现的那一刻,陈白起便有了一个决策,主线任务已经稳准地选择了联盟对象——赢稷。
为何这样选?一来是因为她更颀赏赢稷,也因为她已经基本确定了孟尝君比起赢虔更支持赢稷了。
今夜孟尝君能来出席了如意姬设下的宴会,便是证据。
先前没多想,后来她一思考便多了许多的想法与揣测。
如孟尝君这样一个谨慎又贪利之人,为何要不惜危险来参加这样一个诡谲多变的宴席,假如他是赢虔那边的人,他便绝对不会出席。
因为在赢稷还没有完全死绝,在赢虔没有完全有能力掌控住整个秦国时,凭他的谨慎与狡猾自然会选择一个模棱两可的态度。
但如果他是与赢稷私下有了某种协议,那他今夜出席则有些讲得通了。
一则赢稷与赢虔两人有着本质上的不同,赢虔长于伴于秦穆公左右,于秦宫中上下得人缘朝中大臣对他为王拥戴的较多,但这或多或少都牵扯着一些过往利益关系,这是他的优势,亦是他能与赢稷争夺秦王之位的底气。
而赢稷不同,哪怕朝中无一人朝他伸出橄榄枝,但手中却拥了着一支狼虎之军足以撼动整个秦国的国基,军中与将领都以他马首是瞻,而很明显,历代王权都是由军事装备力量来恒定结果。
因此赢稷他是有退路可行的人,他若没办法明正言顺以竞争的身份上位,便可以以强权窃国,而赢虔一旦输了便只会无计可施,最终落得一个灰溜溜败亡的下场。
因此,哪怕朝中上下都支援赢虔,他仍旧在今夜摆下鸿门宴,想先一步下场为强。
而当她看到孟尝君大摇大摆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心中便了一个想法。
大抵他已经选择了赢稷。
毕竟他若选择一个表面强硬却底气不足的赢虔他还可以揣着明白装糊涂,因为赢面不大,此刻他必须投鼠忌器,当然赢虔哪怕最终侥幸登上了王位,那时因少了捍将赢稷而缺失的秦国便如没有牧羊犬的羊圈,无人看守与警示,那时的秦国里外都少不得夹着尾巴做人一阵子。
所以他也不怕他秋后算帐,反而他还会低声下气地选择与他继续合作。
但如果他是选择了赢稷,便必须拿出一些诚意来表示站位了,因为今夜或许就是决定秦国未来决策者的一个关键转折点,赢稷不同于纸老虎赢虔,孟尝君若是想与他谈什么“合作”,只怕要玩什么两面三刀的策略是行不通的了。
再深想一下,按孟尝君的性子这两兄弟的争权之路他恐怕压根儿也不想插手,谁赢谁输他都无所谓,当然秦国能选上一个无能的君王他会更高兴,可事与愿违,许多事情并不是他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他眼下陷在秦国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只怕做出某些选择一半无可奈何一半乃深思熟虑下的结果。
想通了一些关卡脉络,陈白起便也有了决定。
系统:恭喜,你已完成主线任务(一)秦薛联盟,任务奖励已发放至系统包裹。
系统:注意,人物选择了与秦国大公子赢稷联盟,敌我阵营已定,不可中途更改。
系统:主线任务(二)友军助援,今夜赢虔有意设下一局鸿门宴来“款待”赢稷,身为同阵连盟,有义务为其分担一部分风险,请在宴席结束之前,阻止别有用心的如意姬接近赢稷进行施坏,接受/拒绝?
陈白起:接受。
陈白起一见任务内容,便果断地接受了这个任务,这如意姬多次针对她,此仇不报非白起。
系统:支线任务——保护,孟尝君今夜忽然出席这场不知存在着多少危险的宴席,你感到十分不放心,于是决意今夜于暗中默默地守护着他,接受/拒绝?
陈白起:接受。
这主线任务一下,接着便来了一个支线任务,陈白起暗忖,哪怕它不发布这个支线任务,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瞧着孟尝君被今夜的“风波流弹”给袭击了。
不过主主线任务是保护同盟赢稷,支线任务是保护她未来主公,这一晚上她便要保护两个人,就算她有三头六臂,若一个不小心碰上两人同时遇上了危险,她都不知该以谁为主了。
不过她也考虑到了,这一些设宴的目的主要是针对赢谡,孟尝君身边虽没带着冯谖等剑术高手,但袁平等人的身手亦不是摆着好看的,想来一会儿若真闹翻了,处境应当不至于太过凶险。
“呵,遇事呈祥?”孟尝君垂下眼,眼角微微上场,棱角分明的俊美面容上混杂着邪恶又冷傲孤清的复杂。
至她那一日于漕城营地失踪之后,他何曾有一日如意过。
他丢失了的人一直没寻回,一直想要杀的人却始终找不到,一个救了他却失踪的人将一堆疑问遗留下来萦绕在他心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而如今,他丢失了的人终于重现于他面前了,她安然无恙、巧香倩兮地站在他面前,他勾唇,用低沉又磁性的嗓音道:“看到了你,倒觉得有一事呈祥了。”
他的声音很低,很轻,陈白起一时不确定他是说给她听的,还是在自言自语,但她长了一对麒麟耳,再缥缈的声音也能飘进她耳中,只要她愿意倾听。
因此,她心头的某种念头更甚了。
另一头,停留在楼梯中间,眼见三番二次陷害“湘女”都不成的如意姬,披风下的红蔻指尖深深地刺入手心,脸色十分地难看。
这贱货还真有本事!先是得大公子青眼,眼下又意外被薛国的孟尝君所救!
她心中虽不快意,但转念她又想到一事,便又笑了一下。
这贱人眼下得意便得意吧,因为很快大事已定,等她到时候落到她手上,看她怎么收拾她。
楼上赢稷像一座铁铸的雕像,面目每一寸都十分冷硬钢直,目光沉沉盯着孟尝君与“湘女”,一言不发。
而他周身跟随而来的人感受到一股发酸的寒流袭来,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暗自眼观鼻鼻观嘴,嘴闭上。
而稽婴见预期的“惨案”并没发生,暗吁一口气,眼下一切安好,唯小心眼儿的大公子估计不快孟尝君那一抱,但人家好歹救了“湘女”,他能怎么办,唯有自个好生消化忍一忍了。
也不好冷落了邀请而来的客人,唯有代主下楼去打圆场,他先关怀地问了一下“湘女”有无受到惊吓,湘女答“有惊无险”后,他便朝楼上的赢稷挑了挑眉,意思是——小美人儿都没事了,你也便别憋着一股怒较劲儿了。
方才湘女走在最后,如何摔下楼的他们谁也没瞧见,但在场的人大多数是人精,一个人怎会好端端地又怎么会无故失脚摔下二楼,这里面自然有问题,而最大的嫌疑人自然是之前与“湘女”之间闹过罅隙的如意姬了。
只是眼下哪怕知道她有问题,他们也不好拿她问罪啊。
因为此事并无证据,又当事人也没哭诉冤情。
稽婴对此,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