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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白起心跳了一下,一瞧他这表情便知道他并不喜与她谈论这个,可俗话说开弓没有回头箭,哪怕他不喜,她也得把握住这次机会,尽量在他心底埋下一颗名叫“情、愿”的种子。
只是她这人平日里当真不懂风花雪月,脑子里一时也想不到什么伉俪情深、既有正能量又能感动天地的例子,倒是之前姜宣对她吹奏的那一曲“莫忘归”倒还算记忆犹新。
“莫忘归。”陈白起道。
“莫忘归?”孟尝君眯眼回想了一下,听倒是在庭院听过这首曲子,只是他以为这是一首激将曲,与儿女感情扯不上多大关系吧。
陈白起观察他神色,了然道:“主公只怕是听过此曲,但却不曾听过这首曲最初由来的缘故吧。”
孟尝君没回话,只睨着她。
他的确不知这首“莫忘归”还有其它的什么含义。
陈白起眸转盈光,望着月朦胧道:“千里家书寄相思,望君莫忘妻盼归,这才是莫忘归一开始的含义。”
而后来,“莫忘归”却成了鼓励战士的一曲保家卫国、战争胜利后荣归故里的曲子。
“呵,妻盼归?”孟尝君低笑一声,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句。
当初他阿父便是出征在外生死不明,而“如夫人”便改头换姓、抛家弃子入了宫吗?
当初,可不曾有什么妻盼归,只有妻盼亡吧。
陈白起可一刻也没有放松过对孟尝君的关注,见他这薄凉又不以为然的模样,心知劝说的功效不大,却还是用一种稀疏平常的口吻道:“在寻常平民家中,妻贤子孝,和家融融,此乃常态,只可惜战争常令他们妻离子散,究竟难以圆满,因此无论妻或夫,便常惴对未来美好的愿望来对面对残酷的别离。”
“主公,有时候人心中的感情,并非因他人而生,亦可为满足自己而长,但最好便是两情相悦,强求便是苦,亦是罪,其结果必将受其苦果所累,但倘若志同道合之人结合,哪怕分离,亦会在彼此心中铸建一座安稳的堡垒,令彼此心安、神稳,不必担心在风雨飘零中孤苦悲寂,所以,情爱并非定然是一种托累,只端看你是否遇到一个对的人。”
孟尝君一听到“两情相悦”时,便冷笑一声,但陈白起后面的话,比如与“志同道合”之人结合所带来的心灵安慰,却又令他莫名有了几分感触。
他看向陈白起,忆想以往种种,他不止一次因她的存在而感到心情的变化,有期待、有温软、亦有她所讲的“心安”与“神稳”,就像这个人哪怕并不在身边,只要想起她,他亦不会如以往那般彷徨心凉。
便如这次一般,若非她及时赶到,他都不敢想象他会变成怎么样。
她总是在他最需要、最痛苦的时候出现在他的身边,不让他在继续在黑暗中堕落疯狂,失去自我。
她的存在于他而言意味着什么,他暂时还没有理清,但他却确定,他不会放她走了,从此之后。
孟尝君漫条斯理地理了理袖袍的褶皱,道:“可你我并非寻常平民,所以你口中所讲的妻贤子孝,和乐融融,只怕亦不过是一则美谈罢了。”
这下便轮到陈白起哑声无语了。
而孟尝君见向来口若悬河、道理一大堆的陈白起哑口无言时,却不知为何心情一下便好了些,就像她随便一种不常出现的改变都能取悦他。
孟尝君见她沉默了,方觉方才的他口吻是否太过冷硬不通人情,于是,便转移了话题:“你方才是如何过来的?”
边说,他亦往回走。
陈白起神色动了一下,跟上去:“因为是与主公分开关押的,焕仙担心主公的安危,便想了办法潜夜过来。”
他没在意她是靠何种手段“潜夜”而来,只问:“那又是如何找到本公的踪迹?”
这话便问的有点追根究底了,虽然孟尝君的原意的确是因为好奇她是怎么如此准确地找到他的。
陈白起老实道:“是小蜘带的路。”
她伸出手,将手中的傀儡蜘蛛摆示给他看。
孟尝君并不喜这种阴暗有毒的昆虫,他略带嫌弃地瞥了一眼,便道:“这小东西还能带路?”
陈白起却很喜爱,她怜爱地点了点小蜘的小脑袋,道:“它懂的可不止认路哦。”
孟尝君见她像个孩子一样逗弄着自家新得的宠物,长睫栩栩垂下,肤白而唇粉,谈不上俊美绝伦,但这张脸组合起来却令人舒服得不得了。
“他们将你带到哪里去了?”早年在宫中住过一段时日,因此齐宫的布局位置他都了然于心。
陈白起抬起头,顿了一下,才道:“是姜宣,他想见我,因此我暂时被关押在他的住邸。”
“姜宣?”孟尝君脚步缓了一下,念完他的名字后,才又重新迈步,他目光幽幽盯注一处,语气却徐徐道:“你与姜宣有故,你可想过到时候如何处置他?”
这事可不好回答
陈白起犹疑了一下,便有了决定,她道:“全凭主公作主。”
孟尝君闻言,回眸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如常,目光真诚不作假,便笑了笑,收回了视线。
“如果你能离他远些,兴许本公还能一时心软放过他这条漏网之鱼。”
陈白起没想到她这招以退为进真收获奇效,同时她亦明白,孟尝君明知她在耍小聪明却仍旧顺着她的心思走,这其实是因为他在顾忌她的感受跟想法,不愿伤了他们主仆之间的情份。
“谢主公。”陈白起一揖而下。
孟尝君道:“这句谢倒比方才用心多了。”
陈白起闻言垂眸赧然一笑。
这如果没对比,这又怎么能体现你御下的本领在原基础上又炉火纯青了一些呢?
——
陈白起一路相送,从偏僻走到明处,黑色虽笼罩着远处的庭院,但檐下一排灯笼随风摇晃,月色朦胧间,树影婆娑,树下那之前消失的兵卫又重新布防严守在外,只是关押地少了一位最重要的“犯人”他们却恍然不知,毫无波澜。
陈白起顿下脚步,心中有了猜测,她问:“主公,方才你是如何出来的?”
孟尝君看着不远处把守冷面的宫卫,抚唇轻笑了一声,邪魅的淡紫眼眸似愉悦地半弯:“自然是尊敬的齐王为本公大开方便之门,容我与许久不见的姑母安静地叙叙旧。”
陈白起一听便懂了。
之前的事情,一半是孟尝君顺水推舟而为,一半则是事态失控而至。
只怕齐王早知孟尝君与如夫人之间真正的关系,他致力于各方打击跟摧毁孟尝君的意志,于是他便故意以为如夫人贺寿,以此诱饵将孟尝君骗入宫中,再故意在关押的地方放松警戒,令他与痛恨以久的亲母深夜会面。
两人若能反目成仇,互相伤害他自然是乐见其成,倘若不能,亦能从过往伤口上再洒些盐来刺激到孟尝君,这便是齐王的报复。
“主公,你真的能够不顾如夫人的生死?”陈白起忽然问道。
她已经能猜到如夫人这步棋子如果不能如齐王所希望的那般发挥出作用,那便意味着她的存在于他而言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其下场由此可见。
但今夜的孟尝君却如此失态,被她惹得心绪大乱,险些出手杀了她,只怕事后齐王得知定会颀然若狂,继尔留下她这枚有用的“棋子”,借此来制衡与牵绊孟尝君。
而到了现在,陈白起却有些搞不懂了,孟尝君先前所为到底是“真心”还是为保全如夫人的一条命而“假为”。
孟尝君转过眼,风儿轻轻,他背对着光,眼中像泯灭的星子,墨黑虚空一片:“你说呢?”
第658章 主公;相依相伴(一)()
说实话,她并不知道,恐怕连孟尝君自己的内心也是复杂难辨吧。
陈白起看向门边,问道:“主公打算如何进去?”
孟尝君转开了眼,勾起嘴角:“我如何出来,便如何进去。”
陈白起闻言笑了一下,朝他行礼:“那焕仙这便先回去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孟尝君颔首:“那你自己多小心些,最迟半月我们便不必如此避讳”他的话还没讲完便忽然停下,只因他听见有一队人正朝他这方走来。
他眸变一瞬,便朝陈白起使了一个眼神,陈白起懂起,立即退身躲于廊柱后,再借着夜里树荫跟墙角夹缝的掩护,观察着这边。
她也奇怪,如此晚了,会是谁在等孟尝君?
那队人走近之后,姜斐那张略显文气而矜持的面容露了出来,他身后随了一队宫卫仗灯,他一停,他等便躬身退后而立,呈半圆迎光而射。
姜斐抬眸,朝着孟尝君这厢行了一礼。
“不知孟尝君如此晚了,何以在此处久久逗留,不回住所?”
孟尝君眯了眯眼,忽炙的光亮令他略微不适,但他却并无斥责,略微适应后,他方打量了姜斐一眼,似笑非笑道:“本公不过随意在此处逛逛,倒是公子斐既觉夜深了,又何故来到此处?”
孟尝君的反问并没有令姜斐感到讶异,他起身,十分贵族式地笑了一下。
他眉眼平和,如同谦谦君子一般,他道:“其实是斐心急了,明知夜里前往是叨扰,却仍旧任性为之,还请孟尝君见谅,其实斐是为了一件事而来。”
孟尝君早知公子斐这人看起来平易近人,但实则却有一副相反的铁硬心肠,所以他并不会被他的假相所欺瞒。
他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何事?”
姜斐双目真诚,面含微笑道:“还请孟尝君能割舍一位爱将。”
孟尝君闻言扬唇,上佻的眼尾像蝎尾勾,惹上几分不知明觉厉的阴郁:“爱将啊,本公身边倒是不缺,却不知公子斐欲要何人?”
姜斐倒是不惧孟尝君的不悦,他轻叹一声:“只怕孟尝君这是明知故问了。”
“哦”孟尝君嘴角笑意加深,但眸光却愈发黯黑,似恍然地点头道:“你所讲可是陈焕仙?”
姜斐向孟尝君下揖:“然也,还请孟尝君能割爱,斐定以厚礼而谢之。”
孟尝君一时沉默无语。
而姜斐则抬眸,盯着他。
他想,倘若孟尝君够聪明的话便会应肯,毕竟他如今自身都难保,又何苦拖着一位拥有奇才的下属一块儿陷在这泥潭中,如此既得罪了他,也是保不住陈焕仙的。
孟尝君寻思一会儿,张嘴姜斐面含“成竹在胸”的笑,正待孟尝君应下,却听他一口拒绝道:“不行!”
姜斐表情一僵,紧接着,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孟尝君,语气沉了下去:“你可想清楚了?”
这下连尊称都省略了,可见姜斐对孟尝君不识时务的态度十分不满。
孟尝君抱臂,嘴角扬起的笑略有几分放荡不羁的风流,他眼尾有意朝身后的一处位置流转一下,然后道:“陈焕仙,她便如同我的半身,离了她,公子斐难不成想让本公只拖着半个身子游走世间?”
姜斐一听这话,着实呆了一下。
而躲得无人察觉的陈白起也怔愣住了。
半身?
这真是多么重要又夸张的形容啊。
姜斐却是不信,毕竟他自觉还算了解他这个人,一个重利重权者,何愁身边无人,又岂非将一介门客谋士看得堪比自身这般严重。
“看来孟尝君是如何都不愿放手了?”姜斐阴了阴眼,语气轻飘飘地。
“呵。”
姜斐挑眉,点了点头,如同重重拿起却轻轻放下般:“是斐太着急了,那斐过几日再来吧。”
他一转身,众侍便拥着他而一同离去,他们带来的光亮也随之撤离,只余一片黯淡的银月光。
等孟尝君身边无人,陈白起方走了出来。
“主公,方才你”
不等陈白起讲完,孟尝君便问:“你可感动了?”
陈白起看着他,而他亦眸含笑意,有几分调侃几分玩味地瞧着她。
她想了想,便点头。
孟尝君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凑近她的脸道:“这便对了,本公便是想要让你更加死心踏地跟着本公,要知道想抢走你的人着实太多,倘若本公再不将你看紧些,你岂不是便被这些虎视眈眈的人给撬走了?”
陈白起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在他“你有话便讲”的鼓励眼神中,动了动嘴:“焕仙哪是那么容易变节之人”
孟尝君听了她的话倒是心花怒放,他放缓语气,语调柔和如同这天上的月亮:“一人守太辛苦了,本公便与你一道守着。”
这下陈白起只觉她的满腔话语都消失掉了,她看着他,有那么几分难以适应。
他干嘛忽然对她如此好?
孟尝君似看懂了陈白起眼中的意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