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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陈白起醒来便由一群宫人伺候着梳妆打扮,用过一顿丰盛的早膳后,一名叫子妩的宫婢前来拜见,她取出腰牌,称是受主君昭令前来带陈白起去稷下学宫。
想起昨日接下的任务,陈白起自然颀然随她前往。
这一路上,陈白起表现得十分无知好奇,遇见什么稀奇事情都会向子妩询问一遍,而子妩亦是一个十分温柔健谈的女子,自然有问必答。
陈白起发现南昭国人十分喜欢搭配颜色,所以无论服装与周边建筑都有着浓烈的色泽对比。
她看到了白色的圆塔,但座基却是涂的绿颜色,还有比较典型的红墙绿瓦、白墙褐门。
而她今日则穿了一套精美的花鸟衣裙,上衣候鸟翩飞为蓝,下摆花团锦簇为红,底为白蓝,配上一双盘凤靴,她觉得自己该是这条街上最炫彩的妞了!
走在前往稷下的南门街上,两道树挂雪琼,皑皑白雪尚来不及清扫,来往行人很少,这时旁门的“恭逊门”来迎面走来了三五成群的少年郎们,他们穿着学子服,手捧书卷,模样年轻,正是青春焕发、风彩动人时,背景是灰蓝色天空下,他们相携迎风而来,说说笑笑,倒是一处别样惹眼的风景。
子妩看了一眼,便立即低下头贴站在墙角,等他们走过去,路上有人瞧见,亦是如此行为。
而陈白起却是不懂这些,她还站在原处,好奇地盯着他们看。
如此一来,她的行为与位置便有些打眼了。
陈白起起初没察觉出问题,可见那群原本说说笑笑的少年郎见到她挡在路边,停下了脚步也逐渐收了笑,古怪又不耐烦地打量她时,她才觉得情况好像哪里不对劲。
这时子妩也察觉到空气忽然间安静了下来,她抬起头,猛眼见到陈白起扎眼地站在路中间,一脸无辜又无知的模样,她心脏扑通地跳了一下。
“女郎!”
她拎着裙摆,忙上前拉扯住她的手腕。
“您、您为何不避”
“子妩,他们是何人,我为何要避?”陈白起偏头不解。
见周围注视的人越来越多了,子妩抿了下唇,没法当着众人面与她解释,于是她朝着陈白起笑了一下,温言轻语地哄道:“女郎乖,我们先避后,子妩一会儿再与你讲说可好?”
经过这一路的相处,她大抵也了解到这个被君主带回的姑子脑子不太好使,不仅对南昭国内的一切事务陌生疑惑,甚至还缺乏各种生活常识。
“哦。”她垂下眼,乖乖地任她拖着走。
见她还算乖巧听话,子妩方才吊着的心稍落下来。
这时,系统徒然响起了提示音。
叮——
系统:巫族血脉被动——“御”开启,检测到附近有巫族血脉存在,人物是否需要扫描确定目标?
埃?
有巫族的人出现了?!
陈白起刷地一下抬起头,下意识朝少年堆里使劲瞧。
模样嘛呃,在她看来这些少年长得都跟普通的南昭国民一样啊,两只眼睛一张嘴,倒看不出谁有何特别。
哪个人是巫族的人?不是说白马皇室与巫族有仇,那巫族的人还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内城,难不成他不怕被人发现?
“女、女郎!”
子妩一脸快要晕过去似地用力扯了扯她,让她莫要这样直剌剌地看人。
这群人是天之骄子,性格既骄纵又傲慢,若惹恼了这群人,她们可就麻烦大了!
第782章 主公,我不是傻妞(一)()
“子妩,你怎么了?”陈白起捏着一块衣角悄生无辜地站在那儿,似乎很茫然不解。
子妩看了她一眼,心情复杂,她压低声线道:“女郎,莫、莫要再抬头。”
陈白起梭了她一眼,子妩看起来很紧张,寒冬腊月,她妆点精致的芙蓉面上却沁了层细汗,只顾着拉拽着她离开。
可陈白起却不是一个别人能随意左右的人,难得在这禁庭遇上一个巫族的人,她再没脑也知道,如今巫族的人在南昭国只怕是如过街老鼠,明面里她只怕是根本打探不到任何巫族的消息。
如今因缘际会碰着一个漏网之鱼,她不想就这样毫无收获的离开,至少让她先将“藤”给找出,之后再去摸“瓜”。
陈白起:开启巫族血统——“御”力。
叮——
系统:“御”已开启,正在扫描
陈白起的“御”力一开启,她便感觉到无形之中她好像有了一种操控与掌握的之力量在手,这种感觉挺玄妙的,就像风在手中穿缝而过,本是不可捉摸,但偏偏却可由她定滞不前。
而系统内则是一个圆型雷达似的扫描器正在她周围搜索,很快,便出现了一个正在闪烁的绿点。
系统:目标已锁定,是否查看其资料。
陈白起答:是。
系统立即投影出一个4d人影画像,他像一个剪影,十分立体形象,转动间可将他每一个角度的模样尽收眼底。
陈白起将他看仔细了,便再度将视线投向那群少年当中,一番找寻后,在一胖一瘦的中间位置看见了他。
这一群少年的模样无疑还算是好看的,即便有几个人五官长得普通,但这一身看起来通体不凡的贵族装扮,站在褚红长墙下,少年独有的意气风发,也是丑不到哪里去的。
但其中还是有几个模样尤其拔尖的,一个身穿乌衣长袍的少年,五官端正颐和,他旁边站着一位同款蓝白样式衣袍的少年,他五官虽浅淡,但唇色偏红,映衬得如雪中梅,另有一番风味。
而其中那个穿着蓝白式衣袍、气质瞧着冷淡的少年,便是陈白起要找的目标。
他有一双很浅淡的眉眼,像霜染的洁白,他手持一卷简,指尖嫣红,在人群中扫了前方的陈白起一眼,他眼底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但心底却按捺着一种莫名的痴汉冲动。
他活了十七年,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感情丰富、冲动热血之人,可眼下他却怀疑他对自己的评定是否是有误。
他觉得自己好像哪里坏掉了一样,为何忽然看着那个发髻圈着兔绒毛的小姑子会觉得她好可爱!好想靠近!好想与她讲讲话!好想
谢郢衣忽地一个激灵醒来,心中崩溃——不,他不想!
他好像不认识她?
陈白起与那一双淡漠避开的眼神对视了一下,见他没有对她的出现表现出任何的情绪,心底有些失落,但倒也没有觉得哪里奇怪,毕竟这巫族中也不是人人都互相认识的嘛。
他不认识她,可是她可以通过他来找到认识她的人,到时候她就能解开这具身体的身世之谜了。
这时,前头有人道:“哪里来的孟浪姑子拦路示爱啊,却不知这所求何人啊?”
这轻佻又讥嘲的口气倒没引起陈白起多少反应,却令子妩脸皮一下便涨红了。
街边缩成一团的路人有人听见动静,便哄笑看了过来,那如若实质的嘲笑视线犹如灼背之痛。
她虽在庭中当差,可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婢,别说前朝,在宫宛都是没有什么地位的,而这群从乌衣巷而来的少年则是在稷下学习的各世家门阀子弟,他们背后的家族在南昭国举足轻重,随便一人一根手指便能捏死她。
她唇色抿白,“扑通”一下便跪在地上,不顾地面上的雪将她的裤管与膝盖浸湿。
“并、并非如此,我、我等这便离开。”
她的卑微姿态并没有让这群少年心软。
“耽误了吾等午休的时辰,便想这般轻描淡写地就离开?”
一位眉尾长痣,眼角细长的少年掏出一柄玉杆点按在子妩的肩窝处,边说边微微用力。
他打量她,目光轻漫道:“瞧着也不像是外边不懂规矩之人,可是在宫里当差的?”
子妩穿着内庭的奴婢常服倒是好认。
“奴、奴叫子妩,在、在内务宛当差。”她头垂得更低了,忍痛着不敢隐瞒。
“哦,内务宛?”一个长得稍有些圆润的少年走了过来,他皮肤白白嫩嫩,像个蒸熟的寿桃包子,长得虽然讨喜,可笑后微睁的眼神却是刁难的阴沉。
不是谁都可以这样不讲规矩地直视功勋贵族、更遑这样挡路不避,完全是轻蔑权贵,以下犯上。
“既是宫人,为何还如此不懂规矩!莫非是新想的什么攀龙附凤的把戏”
“可是拦路的是我啊,你们刁难她作甚?”
这时一道软软地、略带疑惑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讲话。
吴侬软语,流声悦耳,声音倒是意外好听的,却不合时宜。
众人齐刷刷地一同望过去,却见惹事的小姑娘睁着一双漂亮纯媚的桃花眼,疑惑又不解地看着他们,好像真的对眼下所发现的事情没有察觉到半分危机感。
收回抵在子妩肩窝处的玉杆,张子菖看向她,虽然这小姑子长着一张花容月貌,但他却如视树石,眼底厌烦:“别装疯卖傻了,若再不让开”
“我让开,我认错。”她立即接下他的话,并朝他们诚恳地深深鞠了一躬以示态度。
张子菖:“”
其它人:“”
陈白起站直身子,见所有人都拿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盯着她,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心理素质如此强大,半分不觉怯场与紧张。
她迈着小短腿识趣地退到边墙根下站着,站姿规矩立正,眼睛规矩地直视地面,像个小学生似的,一副我很乖,我不闹的模样。
张子菖与白胖子吴述言瞪着她,只觉一只气堵在肺上,上不去,也下不来!
“你”
“罢了,瞧着不过是个脑子不太好的傻姑子,别为此事耽误时辰了。”一个看起来要年长些的少年眉宇褶皱着,目光威严地招呼着张子菖与吴述言过来准备要走。
张子菖一脸无语:“就、就这般算了?”
年长少年孤独邶面无表情地觑着他:“杀一个傻妞,你倒是挺本事的啊。”
张子菖脸色一下便黑了:“”
其它稷下学生本想瞧瞧热闹,但听了孤独邶的话,再回想一下这小姑子的举止行为,的确好像不太正常的样子,他们倒不在乎随手捏死一个冒犯贵族的平民,可读书的人都莫名有些清高的坚持,为难一个傻子这名声传出去也不太好,于是也兴致缺缺不欲逗留。
陈白起听出了孤独邶是替她讲话,虽然内容不太友善,但他应该是个好人!
默默给孤独邶发送好人卡的陈白起,对着孤独邶的面便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
而孤独邶却似辣眼睛般避了开去,真是个傻妞!鬼知道方才他为何忽然要出声,以往他也没觉着自己这么有同情心去多管闲事啊。
深藏功与名的“撒娇妹妹”在暗处发挥着光与热。
跪在地上本无计可施的子妩,见事情忽然峰回路转,心底暗松了一口气,她看向陈白起,一时颇有些感叹不已。
这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稷下学生步下有风,与旁人不同的金贵风度令黯淡的冬日都炫亮几分,在他们与那被判定为傻姑子的少女错身而过之际,只见她一开始的确目不斜视,安安静静地等待他们经过,直到一蓝白衣袍的冷淡少年经过时,一只白嫩纤瘦的小手一伸,准确地攥住他飘过的衣角一小块。
没有人看见少年倏地一震,如同触电一般,全身战栗了起来,但很快他又崩住了,没让人觉察出来。
他扭头看她,见她期待地凝视着他,像怕人听见似的小声问道:“你、你可认得我啊?”
前头的人与后面的人见谢郢衣忽然停下,都好奇看去,却见那傻妞竟拽着他的衣角,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情况十分微妙奇特。
这一下,本已恢复平静的水面再次又炸锅了。
谢郢衣是谁啊?
稷下官府最冷酷无情、还不讲道理的人!
若说惹了阴险小心眼的张子菖还能有个侥幸,那惹了谢郢衣这个白皮黑馅那绝对是下死手的主。
孤独邶回头一看,表情亦变了一下,心底怒骂——这傻妞真是嫌活得腻了吗?拦谁不好,偏去招惹那个活阎罗!
张子菖则环臂坏笑盈盈地看着谢郢衣与那傻妞,他就算了,如今她又落到谢郢衣手里,看谁还敢替她讲话。
就在其它人以为他会翻脸一掌将那傻姑子拍飞时,却见谢郢衣像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低下头直视着她,双拳捏紧,双唇抿成一条直线,那表情因用力过度而显得有些发狠。
“手、手”
陈白起没听清,桃花眼眨得潋滟波光,偏头“嗯?”了一声。
噗——
谢郢衣仿佛听到自己喷鼻血的声音。
稍微还算了解谢郢衣的同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