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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令微怒,“父亲尸骨未……”
燕子追笑,“行了行了,尸骨未寒,还在他灵前。在哪边?你带路吧!”
苏令虽然不喜燕子追这样放肆,可隐隐也相信此事另有隐情。“我可以带你去见陈王,绝不可能放了他!”
燕子追轻笑,这就够了。
苏侯府大牢有三层门,墙足足有两尺厚,魏呈武见是苏令也并未阻拦。
到了中门,便能见着陈王了。陈王听见牢门开,抬头去看见是苏令启恒也是一惊。眼见陈王在内,燕子追先行一步进去,苏令正要跟进,被魏呈武一把拽回来。
燕子追一见不好,知道是中了计,再要出去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一把抓住启恒扯了进来。再看魏呈武干净利落的关门、落锁,燕子追哪里还出的来?苏令也是惊诧讯问魏呈武。
启恒才从皇宫逃出,一心见陈王,却不料突然被关到大牢大牢光线昏暗,启恒又惊又吓又怒又急,惊愕的看着燕子追说不上话。
燕子追也未料到,只得苦笑,“你先别气我,我不害你,但我也不是来送死的。再说,你也正好要见陈王。”
“你既然要见陈王,我成全你!”
竟是芸珠。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
“母亲!”苏令大惊。“殿下还在里面。”
芸珠悲怒道,“你还认我是你母亲?她突然出现在信陵,你父亲就死了。你敢说这两者没有什么关系?你父亲可是死在鸿鸣刀下!你竟敢信她!”
燕子追冲着陈王苦笑,似有同被冤枉的同病相怜之意,高声道,“我若要报仇亲自动手岂不痛快,何必假借他人之手。”
“真像没有大白之前,谁也别想逃!”芸珠道,“燕姑娘,陈王就在里面,你大可去见去查问!”
苏令再要说话。芸珠瞪他,又道,“她若是查出来,我不仅放她,还要谢她。”看来这芸珠根本是假昏,燕子追在灵堂说的话她全都听见了。
陈王微惊,“姑娘知道是怎么回事?”
燕子追哭笑心说‘我认得什么蛊?’。她本来是打算救陈王出去,再找刘香丸帮忙。这时候看看四周,当真是铜墙铁壁,没救出陈王自己反而搭了进来,只得摇头苦笑道,“猜错了。”
芸珠本来也有三分希望,此时竟也有几分失望,悲痛道,“既然如此,燕姑娘还是在好好呆着吧。”说罢离开大牢,苏令也只得离开。
启恒一直靠在墙角,芸珠明知道他在里面,却丝毫没有放人的意思,启恒心中顿时凉了。好半天听外面没了动静,陈王轻唤,“恒儿!恒儿!”启恒才回过神。陈王问他为什么离开皇宫,他也一一作答。陈王轻叹一声,再看启恒两眼无神,又道,“放心。郡主总归不会害你。你若是出了大牢,立刻回高渠去。”
启恒心中一沉,望着陈王眼泪在眼眶里打着晃。这才从从怀中取出盒子,打开上盖抽出暗格按动机括,抽出里面的绢布拿给陈王。
绢布上不过寥寥数字,可字字如山。陈王越看越惊,忙将绢布叠好,抬头问,“这是谁给你的?”
启恒把来由说了。又道,“这个盒子母后曾给我看过,她们不会知道。”
陈王一叹,心中念着‘小妹!小妹!你有此物何不一早拿出!’再看启恒更是无尽心酸,“恒儿,信陵你不能再待了!”
燕子追却笑,“现在连这能不能好好呆着都是问题,还说什么信陵不能待?”
陈铭带兵南下助卫,陈国拿什么抵御北上的显兵!陈王向北望去,陈国!陈国!
高渠城
高渠城三声钟响,白昼撕开暗夜。太阳撑起合拢的天地,东方发白。细碎的云漫布整个天空,一丝一丝、一片一片。古语说“游丝天外飞,久晴便可期”,天要放晴了。高渠城醒了,百姓依旧、商旅依旧、各个官邸依旧。王宫也是依旧,却又比平日多嘈杂一些。
太后早年喜爱花草,后来又觉得花草不知人意太过寂静又养起鸟来。各处送来竟有几十只,太后不舍得全喂下了,也不置笼子放任它们来去。清晨早起还未用早膳,到先要给鸟喂食,太后总归是闲来无事只当消遣。天将将亮,就看文妃苦苦嚷嚷的跑进来了,吃食的鸟也给惊散了。原来是因为陈锦把阿鱼接到宫里的事。那些嘴巴碎叨叨的宫女太监七传八传不知怎的给传到文妃那去了,文妃去找陈锦他把阿鱼送走,陈锦哪能愿意?文妃自然就急了。
太后到没当成大事,笑道,“年轻人,你管不过来。你越不同意,他越和你争。你让他离那女孩原点,他明天就敢私奔。你别管他,顺其自然就行了,也许那天就烦了!”
文妃苦着脸,道,“太后!我让他顺其自然成吗?那个女人整天在街上转悠,没父没母说不定就是个克人的命,况且还是个哑巴。你看看他现在那个态度……”
“哎呦!大家闺秀不也有你这种刻薄的?哑巴更好,也不会顶嘴。”
文妃急道,“太后!”
太后把盛鸟食的瓷碗往旁边一放,“行了行了!你不是有个听话的大儿子给你娶个公主,这不就行了!再说了,这几个孩子,不是你生的不是你养的,你倒是真操心!”
陈锦陈铭生母早就去了,算是文妃养的他们,怎么也该有点苦劳。这么一想就要哭。
太后瞅着她,不耐烦道,“行了,你也别在我这哭了。这么多年你操持的也辛苦。不过这些孩子的事,你也别操心了,你看柳妃是不是要生了?唉!她那小身子板。你实在闲着了,就去看看她。”
文妃听着提到柳妃眉毛皱的更厉害,“我实在懒得去,她那股矫情气啊,院子里的猫比人还多。我听说猫身上阴气重,她那孩子不定是什么呢!”
太后皱着眉冷呵一声,“我这养着鸟,陈王怎么都不会飞呢?你自己掌嘴。还阴气重,我看宫里把你的碎嘴堵上,宫里的阴气就能少一半。你们进宫我都和你们说过,这宫里我还活着,就没你们撒野的地。”又看文妃,气道,“行了,也别哭了。去把那个丫头……叫什么来着,阿鱼是吧,把她送来我看看。”
第二十八章 乱局已定()
云裳得知了月门之事,恨意起了让人翻遍了整个皇宫,不见启恒,唯恐陈王也逃了,召来郝升让他去苏侯府。
启恒一夜未眠,天亮才睡,此时睡的正沉。苏侯府大牢轰隆一声,燕子追陈王同时被惊醒。原来是牢门开了,苏令和一个小厮正站在门旁。
苏令道,“皇宫来了人,要亲眼看一看陈王是否还在。母亲现在拦在外面我把殿下带走。”
陈王心道来人大概是来确认他是不是还在大牢,若是恒儿也被发现恐怕不妙。看了眼熟睡的启恒,叹道,“长公主若是有心,还请送恒儿离开信陵。”
苏令点点头又摇摇头,“殿下待在信陵,我们自会尽力照看。他出了信陵更危险。”说着示意那小厮抱起启恒,“从后门走,送殿下回皇宫。聪明点,避开点人。”又看向燕子追,“你也走吧。”
这牢门大开正是逃走的好时候,燕子追正想趁苏令不备闯出去,不想苏令拦也不拦。燕子追笑问,“长公主肯放我?”
“是我放你。”苏令道,“母亲怀疑你也有她的道理。若是找到证据……”
“那时候我早闷死了。”燕子追无奈笑道,“你放心,我也不怪她。你母亲对侯爷有一份情,就笨一分,对他有十分情,就笨十分。这么看,她对侯爷的情该有十一分。”
苏令听出她话里嘲讽之意,想反驳,张开嘴却又咽了下去。
燕子追见苏令一脸严肃,大笑,“不过你既然放我走,就该把我送出信陵,对吧?”
苏令苦笑,“已经安排好了。”
燕子追眯着眼睛,“两个人。我另有一个朋友。”
苏令解开玉佩扔给燕子追,道,“你拿着这个去东门,会有人送你出去。”
燕子追接过,也不道谢。
再过片刻,郝升闯了过来,见牢门大开,疾走两步进了牢内,却见陈王仍在这才放心。
芸珠冷笑,“陈王好端端的在那。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郝升道,“还请长公主打开牢门,皇太后有话让我转告陈王。”
芸珠示意魏呈武去开门,再看向苏令,意在问他燕子追的去处。苏令低声道,“若是打斗必定造出声响,不如放她离开。”芸珠也不看他,算是默许了。
牢里光线暗,即使是白天也亮着油灯。靠近陈王的那个灯,火焰尤其的旺,把陈王的身影拉得很长。
“陈王,对不住了。皇太后是怕夜长梦多。”
郝升突然这么一句,陈王大惊,抬头看向他,才要起身,郝升手起刀落,陈王已人头落地!
一条人命,弹指之间!天下乱象,也在这弹指之间!
芸珠、苏令见郝升拔刀才知不好,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芸珠惊怒,“谁准你在侯府行凶?!”
郝升道,“长公主息怒!下官是奉皇太后旨意行事。陈王杀害苏侯爷,证据确凿。”
高渠陈王宫
太后慈笑道,“来来!丫头这边坐下!”
阿鱼见了太后就有几分拘谨,咬着嘴唇抬眼望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听太后说话忙的起身,学着宫人的样子,冲太后行礼。
太后嗤笑人扶起阿鱼,又道,“坐下吧!看着是个机巧的孩子。”太后看着阿鱼越看越欢喜,又是夸陈锦如何如何好,又是怨文妃心眼小,这么说着几个婢女匆匆你跑来,“太后,柳妃摔了一下,怕是要生了。”
“你急什么?九个月了,生就生了。让太医去就是了。”
那婢女哭诉道,“柳妃说她怕是不行了,要见太后。”
“见我?”太后起身冲阿鱼笑,“你看我还成神仙了,见我一面还能好了。得!那我就当一回神仙。”阿鱼一听也笑了,又向太后行了个礼。
还没除去,文妃先赶来了,一见阿鱼赶忙拦住,“太后!柳妹妹正是要命的时候,您怎能把她带到这?”
她这是说阿鱼克人。阿鱼满脸通红,就要告退。太后拉着她,“别听她瞎说。咱们进去!”
太后到的时候,柳妃已经疼得满身是汗,眼巴巴的望着太后,才要说话,被太后轻堵住嘴巴。“话就别说了,留点力气。别听他们吓唬你,死不了。我的面你也见了,我在外面看着你。”
这时候太医稳婆准备着东西进来了,有人把太后请了出去。柳妃疼的说不出话。
屋内撕心裂肺的喊着,过了不知多久,只听一声婴儿啼哭,一个嬷嬷堆着满脸的笑走出来,“母子平安。”
阿鱼抿着嘴笑。太后也笑,“这会看谁敢说你克人的事,要我说你是有福气才对。”
夜
信陵
定远侯府
苏令正睡着,突然惊醒。他盯着前方,恍惚间似乎看到了陈王。一抬头突然发现燕子追正坐在房梁上,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燕子追也不动,笑道,“后悔了?你早该放了陈王,再不济也该保护好他。”
苏令本来要取外袍,听着燕子追的嘲讽手也悬在半空,苦笑着摇了摇头,才又去伸手把外袍披上。“你为何还在?”
燕子追一叹,“事情没查清,我怎么肯走?托你的福,我朋友安全了,还有那个小孩。”
苏令惊道,“你把殿下送出信陵?出了信陵有多危险!”
燕子追坦白道,“没办法,你要把启恒送回皇宫,我觉得不能忍。他离开信陵能活多久我不知道,但一定比在信陵活的长。陈王被杀你该看到才对。”
苏令沉默。
燕子追睁开眼睛,看向苏令,笑道,“把启恒送出去这是好事,也是靠你帮忙。启恒没死,该谢你。你因为这个能少遗憾一点,这你该谢我。”
苏令想起燕子追之前的态度,恍然明白苦笑道,“你早就打算送殿下离开信陵,为什么?”
燕子追摇头笑,“我不说。我说了你也不信,信了也不会去做,反而坏事。”
“城外有人接应?”
“没有。有我那个朋友陪着。”
苏令心中揣度一路的危险,微惊道,“他们两个?从信陵到高渠?”
燕子追侧身从梁上下来,“谁知道能不能到呢,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你说是吧?”燕子追笑。安全,她到不那么担心。没有人比曲流霜更善于逃跑、隐藏,只是流霜才从自己的仇恨中脱离,现在却又要陷入其他的仇恨中。而启恒心性还未定,太容易被影响。仇恨能使人成长,也能让人变得疯狂。人一旦开始疯狂就离死不远了。
皇宫
韦无妄闯进西宫质问云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