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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院子所在是韦无妄的机密,胡猫儿悄悄潜入韦无妄自然是不知道的。燕子追话未说完,胡猫儿转而向郝升禀道,“我眼拙人笨,昨天的事看不清楚,也记不清楚。”
燕子追也不挑破,若是说出来不过是拉着胡猫儿一起死,不说出来也算攥着胡猫儿一个把柄。再看四处显兵十分警惕也没机会逃走,便不再反抗,看向郝升道,“这件事若是没有确凿证据,连云寨的人可不会善罢甘休。”
“没审哪来的证据!”郝升冷笑,向两边示意押着燕子追浩浩荡荡回了信陵。进了天牢,却看一片脏乱。狭小阴暗而潮湿的大牢里处处喧嚣,有人暴躁的晃动木门要出去,有人伸出手来大喊冤屈。此情此景,燕子追不禁自嘲一笑,在信陵时间不长,牢房到是进了好几个。璇玑子说她有牢狱之灾,倒真让他说着了!再穿过外牢开了两重锁进了内牢,内牢确是静了许多,偌大的牢房关了十来个人。这些人见燕子追进来多数抬头看一眼便做自己的事,还有几个瞪着一双眼死盯着燕子追等人。也没人说话,这牢里不知道关的是什么样的犯人。
重锁落下,郝升等人正要离开,燕子追突然道,“又要劳烦照顾了。”胡猫儿闻声回头。燕子追手抱拳道,“再会!”此时门已将合,燕子追透过缝隙看到胡猫儿脸上突然的笑意。
一旁一个老妇人突然道,“小姑娘,这地方叫死人洞。进了这里没人提审没人询问,要是有机会出去那就是去刑场了,你还说什么‘再会’啊。”说着一声叹息。
“这可未必!”燕子追笑,不出三日胡猫儿必来。
三日未到牢门果然再开,却不是胡猫儿,竟是鸭脚七到了。
牢门一开,鸭脚七便哭着进来,“小六姑娘你可受苦了!他们明知道姑娘身份怎么还敢!”
“我还没死,你到开始哭丧了。你放心,我一时半会儿总不会死。”燕子追算着这几天鸭脚七该到了,却不知道他怎么找到这儿来,压低声音道,“你来了正好,帮我去做两件事。一、找人去陈国,查北戎皇子还有那年北大营失踪的人。二、我写个东西,你再回一趟连云寨把它交给朱蛮刀。”说着从下裙撕下一块布来,拿在手里,又冲鸭脚七道,“你去火下边取一块木炭过来。”
鸭脚七怨道,“小六姑娘!他们连纸笔都不给你?事情急成这样,还说没事!”
燕子追皱眉苦笑,“不过是有紧急机密的事和朱蛮刀说,若是要纸笔岂不是被他们知道了。”
鸭脚七这才止住哭声,讪笑两声到一旁取了两块碳。燕子追接过又道,“你要尽快赶回去。”
鸭脚七点头又摇头,“不行。您在这里我还怎么走得了!这次寸头胡也来了,我让他把这东西送回去。”
“寸头胡?他怎么也来了?”燕子追奇怪,这寸头胡为人圆滑,在冀曲混的正好怎么来了信陵?
“您不知道他是惹了个大爷。”鸭脚七道,说着又笑,笑中带怨,“您知道连云寨来了个卢姑娘吧?”
燕子追点点头,依旧埋头写字,“听说拔出了朱蛮刀的‘赭石’。她怎么了?”
“跟她没关系。这卢姑娘自从来了寨子就没怎么露面,我也没见到。是跟卢姑娘一起来的那个,姓陈,叫陈休。人坏的不行,说什么和大爷有交情,大爷还把鱼纹符给他了。咱连云寨按照规矩叫他一声小大爷,他道真拿起大爷的架子了。”鸭脚七道,“寸头胡之前得罪了他,现在都没法在寨子里待了非要跟我来信陵。”
燕子追笑,“寸头胡是冯虎的人,冯虎脾气爆,能任由陈休欺负他?”
鸭脚七也气道,“这小子使赖耍诈一肚子坏水,二爷又不许别人跟他计较,耿小爷看着卢羽面子处处帮着陈休!我过来的时候,那陈休才跟十寨主闹完。”
听着这话燕子追猛地手中一顿,抬头笑问道,“谁胜谁败?”
“听说是十寨主吃了亏。”
燕子追想那场面不禁大笑,“好个陈休,连戴一鸣也敢惹!连云寨有的热闹了!”
“他来没几天把几个寨主几乎得罪了个遍,以后可有他受的!”鸭脚七道。
这个时间燕子追也写好了,把布一折交给鸭脚七,嘱咐道,“这东西尽快交给朱蛮刀,你出去之后把它用东西封起来。告诉寸头胡,危机时候宁可毁了,也不能被别人看到。”
“这个不用吩咐。除非他死了,否则这东西一定交道朱二爷手里。”鸭脚七道。
燕子追笑,“你替他答得道爽快!如果出了差错我第一个饶不过的是你!”
鸭脚七连连答是再向燕子追保证,出了大牢一路回了客栈把东西交给寸头胡,又再三叮嘱。寸头胡离开信陵,鸭脚七看向大牢方向心中默默祈祷,“各位老寨主们可要保佑寸头胡把东西平安送到,不然小六姑娘的事办砸了,七寨主可饶不了我。”说着一拜,又起身喃喃道,“您们更要保佑小六姑娘平安,不然七姑娘绝对会不高兴,七姑娘不高兴七寨主可得拿我泡药酒了。”说着再冲东西南北各拜了三拜才起身。
第四章 死路()
三更时分,两个士兵悄悄开了外门的锁,随即几个身影窜了进来,大牢士兵还未反应就被悄无声息的被敲晕过去。那几个人换上士兵衣服守在门外,随后两重重锁打开,其中两个进了内牢。大牢外自有巡逻士兵过来,先前开门的两个士兵前去答话自然没有差错。
燕子追盘坐在地,闭目却没睡,旋即内牢门开。
是胡猫儿。燕子追不看也知道。
“你的那句‘你果然来了’,我再还给你。”燕子追笑道。“你既然不甘心做韦无妄的爪牙,又想知道木屋的秘密,必然会来找我。”
“你既然爽快我也不磨圈子。”胡猫儿笑,“我放了你。你带我进木屋。”
燕子追摇头,“你放了我,我告诉你我在木屋里见到的听到的。”
“还是自己亲自去看比较可靠。也许你骗我,也许你被骗了。”胡猫儿笑,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红色药丸。“三日断肠丹。你把它吃了,我平安离开木屋之后必定会给你解药。”
燕子追接过,放在鼻尖,是落魂散。燕子追笑,“剧毒。你不信我?”
“我为什么要信你?”胡猫儿笑。
燕子追反复看着那药丸不禁苦笑,“你可要想明白了,那地我总觉得有一股阴森的气味,若是再去或许有什么意外。”
“就算我死在那里,也正好有个人陪着。你如果不想陪葬一定要小心不要让意外发生。”胡猫儿道。
“这样我到要先顾及你的安全了。”燕子追捏着药丸笑,“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信守承诺?”
“你可以不选。”胡猫儿道。
燕子追看看胡猫儿,闷声一笑,“你最好守承诺。”也不犹豫,把药丸直接吞下。
胡猫儿一拍掌,跟着胡猫儿进来的女子上前来和燕子追换了外裳,随后一个满脸黑疮之人把两人送了出去。出了大牢,牢门又重新关闭,仿佛没有人来过一样。
此时接近黄昏,信陵城门将闭,两人出了城直奔抱月湖。待到天黑,两人再次潜进内院。燕子追已经轻车熟路。默念:初六、天门局,无云月明、走白子。这些局谱燕子追早已谙熟于胸,再点着白子落点前进,胡猫儿随后跟着。
再进木屋,却见内中空无一人。只是那种阴森诡异的寒气还在,风吹过木屋寂静无比。
“人?”燕子追惊。
胡猫儿更是不解四处去看没有发现,这木屋之中只有一张木床、一张木桌和一块破旧的帘布、两盏半燃的油灯。这难道就是木屋里的一切?韦无妄千方百计隐藏的东西就是这些?
“这地方一定另有路走。”胡猫儿道。说着四处摸索,待碰到左方木柱才觉得有些异常,胡猫儿欣喜转动木柱,只听地板轻响,木屋正中地板下陷,下陷的地方正是一个地道。燕子追僵硬的扯动嘴角笑,“在这里的人,看来是挖洞逃走了。咱们的交易是我带你进木屋,你放我平安离开。至于这地道,可交易范围中。”
既然来了,胡猫儿怎肯空手而回?“咱们的交易是你带我进木屋,并保证我从木屋平安离开,现在我要从这里走,你要不想陪我死在这里最好先保证我能活着离开。”说着托起油灯递给燕子追笑道,“你先下去。”
不过是探路,燕子追也不怕,持灯跳下去就看左前方仍旧有个斜向下的阶梯,燕子追步步谨慎,待确认没有机关才敢落脚。阶梯两侧狭窄,走了十几步开始慢慢变得开阔,再向下突然豁然开朗,前方波光粼粼,有水在前也不知道水有多深。这竟是一个人工开凿的地下水道!燕子追举灯去看,只见地道宽有两丈,只见两边都是灰色石板,又有水从左边墙上渗出向右方流,恐怕前方地势更低。燕子追再看四周隐隐觉得像是后背发凉,突然恍然大悟。
她之前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终于明白了。胡猫儿果然没有说错,她被骗了。那个自称箜西的人在说谎,或许他真是北戎皇子,但他在这绝不是被囚禁。他行动不便,若是单纯要囚禁他何必那么大费周章!这时候突然想起那天罗丝、云泥路,这哪里是用来囚禁,这分明是用来保护!
那个自称是‘箜西’的人究竟是谁?燕子追自负聪明竟也有被捉弄的一天,想着自嘲一笑,向上喊道,“安全。是个地道。有水。”
胡猫儿也跳了下来,却见整个漆黑一片,燕子追也不知道在哪里。胡猫儿惊,以手去摸匕首立在一边。燕子追听见胡猫儿下来的声音,笑道,“地道不知道通向那里,亮一个灯足够了。”
燕子追要干什么?胡猫儿冷笑,握着匕首谨慎向前,再走几步突然一脚踏空一个踉跄跌进水里,灯也灭了。燕子追却呵呵直笑,“这水虽然不太干净,不过你也不会死。”说着把油灯重新点亮,原来是燕子追坐在船上已经到了水面中央。
“你只说要走,可不问有没有路,也不问有没有船。如果没有这个小舟,岂不是只能游水前进了?”燕子追笑道。
胡猫儿从水中爬起,随意拧了拧衣服,“我是天生的水性好,淹不死。”说着跃上小舟,望着燕子追道,“我师父一辈子不会水,却独喜欢吃大浪江的鱼。但凡有拜师的,就把人扔进水里,不捉到鱼不许上岸,不会水的只能淹死。跟我同去拜师的有七个人,只有我一个活了下来。”
燕子追冷声一笑,心道果然师徒两个一个性子。两人再无话,燕子追撑船向前。中间水深也该有一丈,船篙打不到底只能沿着边走。不过十几步地道左弯,再过二十步左右又一个左转弯。再向左转竟然明亮起来,道上的石壁上竟有有油灯,油灯镶嵌在石壁里造型古怪。这样回旋前进一直重复,单条的直道也随着越来越长。这样的地道是要通向哪里?一路没遇上什么机关,似乎没什么危险便一直向前。想着这个地道大概是绕着木屋回旋向下,水依旧不断缓慢向前流,也不知走了多远,更不知已经到地下多深。
地道依旧重复回旋,似乎永无止境。已经过了有灯的通道,前方一片昏暗,唯有木船上燃着的一盏油灯。换到胡猫儿撑船,燕子追坐着,只能听见木杆划水的声音。燕子追突然明白,明白哪里不对了!太静!
以她的耳力即使有只飞虫也该听见,可是什么也没有。怪,太怪!且不说开凿地道的目的。即使是人工开凿的地道也不该连个虫子都没有。燕子追感到阵阵寒意,似乎空气也凝结,“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没有。”胡猫儿道,说罢突然恍然,没有声音!这地方是个死亡之地!胡猫儿僵住,握着木杆却再无动作。水流依旧潺潺向下,碰到船身才击起一点水花。因为这一点水花,地道闲的不再那么寂静,像是有了一丝生机,却不知这一丝生机又是死路!
突然滴答滴答几声,燕子追瞬间站起。胡猫儿以为是触动机关,即刻警惕起来,待发现是水滴,这才稍有放松。却听轰然一声巨响,两人大惊抬头上看,只见洞顶巨大的石块松动向下砸来。两人大惊弃船而逃沿着狭窄的边棱飞奔,只听身后如山崩之音,足足百十块巨石节次下落,两人奔出直有几十丈之远才停下。回头再看巨石足足填满十丈之地,封死回去之路,好个有进无出!两人即便有通天的本事,怎能把十丈厚的青石击碎?这样情况莫说是她,就是再来是个朱蛮刀也无可奈何。
石块整齐,像是从顶上垂下来一样,胡猫儿看着奇怪,四处摸索意图寻找机关,一边问道,“我们碰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