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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向西行,却见一边的山上泛着紫光。园主疑惑,下了车向山上去,才看那泛着紫色的地方是一个新坟。
坟前墓碑倒了,埋在雪里。坟上的填土也不知是被什么推开,坟坑里一层雪、一层土,露出棺材的一角。园主奇了,亲自上前,把土扒开。棺材掀开,只见一个**岁的小童静静躺在棺内。渐渐小童胸口一起一伏,似是还有一丝气息。园主惊奇,把小童抱起。再过片刻,只见小童呼吸渐稳,脸色也红润起来。
——
陈王宫校武场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院子里的雪被扫开,堆在三棵白杨树下。树下雪堆上,几只寻食的麻雀听见声响,拍拍翅膀四散飞去。
陈休忐忑的挪着步子往校武场进。
他被捉回的这一路一直紧张,心想到了高渠不知道是被陈王打死,还是被卢觐杀了报仇。才被带回来,却得知卢羽已经没事了,陈休揪着的心才放下。他正高兴着,突然有人来传召,说陈王在校武场等他。这一下子像烧热的铁片插到冰水里,一时间冷热交替,呲啦呲啦的脑子都懵了。陈休磨磨唧唧拖延时间,却不知道怎么办,又怕陈王等急了直接杀过来,一拍脑门连忙让人过去找太后,这才敢过去。
校武场能有什么?刀枪剑戟、锤锏棍棒!陈王把他叫到哪儿去,还能有好?陈休才推开外门,便感觉得校武场内阴森森,僵在内门外不敢动。
来传唤的那侍者也看着陈休进进退退几次了,终于低声道,“小公子,您自己进去吧!”
陈休尴尬笑笑,“这就进,就进。”说着一鼓气推开内门。
陈王正在练剑。陈休觉得自己似乎能感受道剑上阴冷的寒气,也不敢出声,讪讪站在一旁,企盼着陈王把怒气对着空气发完,落到自己身上的甭管是刀剑还是棒子都能少点。
四周的铁家伙,刀剑的刃都闪着光,那些棒子锤子看着都让人胆寒,陈休心说这比那大牢里的刑场都可怕,低着头战战兢兢的一点点往角落里挪。冷不丁感到一股寒意袭来,惊起抬头,再看,原来是陈王收了剑正冷冷看他。陈休不禁打了个哆嗦。
陈王提着昆吾剑向他走过来。陈休只看着他眼里的寒意,吓得腿直哆嗦,心里祈祷‘这只是吓吓我,不会有事,不会有事’。正念着,却见昆吾剑正冲着他砍下去。陈休腿一软,软嗒嗒的趴倒地上。
昆吾剑贴着他左肩落下。
陈休早吓得魂不附体,昆吾剑落下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已经被撕裂了,连连喘了几口粗气才跪坐在地上,扯着陈王连道,“伯父,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陈王更是大怒,瞪着眼睛,“软骨头!起来!惹事的时候你胆子比谁都大,事发的时候胆子比谁都小!”
陈休哪还能听见陈王说的话。抬着头小心看着陈王脸色,这么一看只觉得身上更是寒了些,半天才反应过来陈王让他起来,答着‘好,好’,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陈王看他这吓的半死不活的样子,气恼道,“若不是看在三弟的面子上,我一定把你这条胳膊砍下来!”
陈休自小到现在,教训听得多了,早就摸清了陈王的脾气。他见陈王这样说狠话,又提起了他父亲,便知道自己的胳膊腿都保住了,心也慢慢缓和下来。长舒一口气道,“其实,人也不是我打的。”
陈休这话声音小,却也没躲过陈王的耳朵。陈王眼睛瞪起,一脚踹过去,怒道,“若非你堵着她,怎会有这些事!你若是想认下这个事,又怎说出她来?堂堂陈国公子竟然这般没有担当!又做出外逃这种荒唐事!你父亲当年是个铁骨铮铮的好男儿,你却这么不成器候!”
这话他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也不知道换点别的。什么铁骨铮铮,还不是你说的!我也没见过他,知道他什么样子?这本来他心里话,谁知道这一不留神,竟从他嘴里嘟囔出来。好在声音太小,陈王没听清楚。
陈王看陈休嘴巴上下动,又不知道嘀咕什么呢,向他一瞪眼,道,“你在说什么?!”
陈休心说坏了,心扑通扑通的跳,这可怎么办?真是傻了,这一股怒气才消下去,又管不住这张嘴!陈休想着突然急中生智,抬头大声道,“我说,伯父你说的对!”
“你……!”陈王再想训他,一时卡住。指着陈休,却训不出一个字。
正僵持着,校武场内门再开。一人神色匆匆闯了进来。
那人是跑得急了,跪拜在地还喘着粗气,慌道,“王上!”
陈王喝道,“没人告诉你不得命令不许进来吗?!”
那人一脸汗,见陈王正盛怒,当下拜了几拜,道,“王上恕罪!世子说有急事,定要立刻见王上!小人万不敢耽误!”
陈王脸色略变。陈铭向来稳重,什么事如此急?陈王再看一眼陈休,冷道,“找人看住他!”说罢匆忙离开。
陈休被陈王吓怕了,想着陈王的剑,仍是心有余悸。他看见陈王被陈铭叫走,以为是陈铭救他才把陈王调走。终是长舒一口气,这关总算暂时过去了。
那个陈休让去找太后的人其实早已到了,这时候见陈王离开,这才敢进来,却扭捏着不知道怎么说。
陈休坐到地上,不过片刻,又笑了,“说吧!别吞吞吐吐的!”
“太后,”那人道,“太后说你该打。”
陈休听着心里一凉,还好没去太后宫里躲着。
第十六章()
陈铭这样急,的确是出了大事。
赵平童不见了。
祁平殿
陈王、陈铭、陈锦三人坐着,面色凝重。
“如你所说已经派人盯住他,他应该是没有机会出城的才对。”陈王问。
“儿臣已经派人沿着去信陵的路找。又快马通知各处驿站以及边关守将。卢觐也带兵城内。”陈铭答。
赵平童不过区区一个副使,可职位虽小,却是韦无妄的亲信。王升泯死在陈国本就是大罪,即使真是旧疾复发,卢羽殴打王升泯却是事实。若是赵平童此时返回信陵,皇帝面前岂不任由他胡说?!
“他或许还在高渠,不如封锁四门,逐户搜查!”陈锦道。
陈王摇头,“若是封城排查,扰民只是其中之一。这般贸贸然大举搜查使臣,对信陵方面应该怎么解释。况且现在并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在城内。”
陈锦道,“父王!南边的大人都养尊处优的,这样的天气他不可能独自离开,我有八成把握他还在高渠。”
陈王看向陈铭。
陈铭道,“锦弟说的不错,若是赵平童自己,绝不可能离开高渠。”
——
赵平童去了哪?
赵平童自启恒走后,便一直不安,又越想越气。启恒临走那几个大礼,拜的整个大厅的桌椅板凳成了个空摆设,谁也不敢落座。好在他的伤还没好清,连睡觉都只能趴着,要椅子也没什么用处。
赵平童想逃,又苦于终日有人看管。那日赵平童听说苏令要回信陵,眼睛一转有了主意,连夜写了一封长信,托苏令转送给家人,又哭诉自己离家日久,心中挂念。苏令也未放在心上,只道是举手之劳,便也收下。
苏令回信陵自然是一路无事。且说苏令将赵平童那所谓的家书交给赵平童之弟赵平尉。
赵平尉打开信,看信中言辞切切以为赵平童真是思念这么一家子。看到中间才发现一行小字,‘把信封交给韦大人’。赵平尉又去看那信封,才发现这信封似乎比平常的厚实些,信封内侧竟然写着字。原来这赵平童想让苏令送信,又怕他中途打开。赵平尉一看这话,把剩下的信随手扔火盆里,拿着信封去找韦无妄。
那信里除了把事情陈述之外,更是添油加醋,说什么,‘陈王放纵公子陈休和陈国女子卢羽将王怋打死,又徇私舞弊。启恒殿下竟也帮着,设计骗我,说王大人之死是旧疾发作。下官拼了条小命才写了这信信,想着王大人死的冤枉怎也要将这事实告诉大人,也算是对得起和王大人同朝为官的情谊。’
韦无妄看着好笑,这些话几分真几分假他岂能看不出来。突然想到一计,心道这满纸狗屁话到还有用,找来申浔交代一番,再备了马匆匆去了皇宫。
韦无妄风风火火进了锦绣殿,见云裳正选珠花,立马换了一幅苦恼的样子,喊道,“贵人,可否屏蔽左右。”
几个侍女看看云裳,云裳点头默许。
云裳起身道,“这里没旁人,兄长不必客气了。”
云裳入宫前,便认了韦无妄做义兄,那时候她全无身份,说话都不敢出声,她能进宫也是多亏了韦无妄。
韦无妄先是一叹,道,“启恒在陈国,可以说是后患无穷。这朝野内外也多的是原太子启恒的。那帮老臣迂腐,咬着嫡长子继承不放。”又道,“现下皇帝虽是立了辛殿下为太子,可朝中仍有皇后和启恒的人。”
云裳一听放下珠花,暗暗盘算,急道,“这该怎么办?”
“现在唯有彻底绝了文武百官的想法,方能牢固。”
云裳一时没明白,韦无妄将手在脖子上一比,云裳立刻会意。
云裳得了天恩厚宠,只是位分上却比不过皇后,自然忌妒。且朝堂之上那些大臣日日谈论复前太子位,便是觉得启恒母子实在是威胁。这个隐患若是不彻底根除她总也睡不安稳。又听韦无妄这般说,忧虑更甚,只恨让启恒安全到了陈,当时没能杀了。
再一想却又愁起来,“我被那启恒扔水里,陛下都是不了了之!”
“若是没有陈国呢?”韦无妄道,“陈国若是消失了,皇后、启恒自然也就没了依靠。若是启恒死了,皇后也没了指望。至于办法……事情只要肯做,就没什么不行的。”
“这事说得容易,可陈国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启恒在高渠,杀他也难。”
“贵人!要成这事有何难?”韦无妄又道,“皇上讨伐陈国,陈国自然而然没了。到时候战场上一片混乱,死个人,是意外还是刻意,谁能说得明白?”
“打仗的事陛下怎么会听我的?”
韦无妄道,“陛下最不喜欢别人忤逆抗旨,最惧诸侯犯上作乱,最恨人不尊天子。”顿了一下,又道,“卢岩死在华道山上,旁人不知道什么原因,你应该清楚?这是就是陈王抗旨。那陈国杀了天子使臣,此是不尊天子。我朝的规定,藩国虽能有兵,却不得超过五万。陈国地处北方与戎交接,因此先王许其十万。而现在,那陈在北地有兵二十万,不臣之心昭然若揭。这些都是罪名……至于剩下的,就全凭贵人的本事了。”
云裳听得大喜,又疑惑道,“这陈国杀了使臣是怎么回事?我却没听说过。”
韦无妄道,“这奏报前几日已经到了,不过皇上怕是还没看。”
云裳不解,“奏报?陈国既然敢奏报,里面必定花言巧语的狡辩!”
韦无妄笑道,“贵人只管去见皇上,其他的,我自有计较。”
——
这几日卫国世子卫琼来信陵求救兵,说是蚀国在卫国东方边境聚兵。皇帝见了却不肯出兵。卫琼也是知晓人情世故的,带了不少金银珠宝去见信陵一众大臣,以盼他们能在皇帝面前替卫国求到援兵。
皇帝道,“蚀国不过是一群未经开化的南蛮,先皇仁道准他封土建国,也只封了个伯爵。卫国竟连他们也不能敌?封他们王爵土地是让他们干什么的?!”
那些大臣收了卫琼的钱财,天天在皇帝面前劝谏,这一日皇帝听的烦了,正上着朝就直接回了后殿,留下一帮大臣不知如何是好。
且说皇帝罢了朝,心烦意乱躺在榻上,恍惚间竟睡着了,做了一个梦。梦里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个人站在信陵城墙,突然一只黑影从天而降,啄瞎的他的眼睛,他从城墙上掉了下去。
皇帝猛然惊醒,见云裳心急如焚的握着他的手,“陛下可是做噩梦了?”
这寒冬腊月的,竟然出了一身的汗。见着云裳,皇帝长舒一口气,道,“梦见一只黑鹰,竟把寡人的眼睛啄瞎了。”
云裳安慰道,“不过是个梦。陛下一定是这几日太忙了。”说罢便乖乖巧巧的坐在一旁,低着头也不说话。
皇帝看她愁眉紧锁欲言又止,知道她心中藏着事,自然就去问。
“陛下才做了场噩梦,云裳不敢再惹陛下忧心。”云裳装作愁态,捂着心口忸怩道,“伯母托人给我送来一封信,说她思念儿子了我问问陛下,什么时候能让堂兄回来。”
“我还不知道你还有个堂兄?”
云裳嗔笑道,“是远家的亲戚了。”
皇帝美人在怀,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