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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今冬好大雪昂。。。。。继续更。。。。。
碧凉阁今日一派热闹景象。虽然宛珠起了个大早赶着过来,可一进门还是看到叶碧凉指挥着戏班子的人布置舞台,为晚上的演出做最后的准备。清晨的阳光从门窗的缝隙中透射进来,将粉饰华彩的天井地井蒙上一层如梦如幻的朦胧色调。叶碧凉痴痴的望着舞台,没有和走到她身边的宛珠打招呼,仿佛沉浸在某个美好的回忆里。
“你看,这里是不是很美?”宛珠听她冷不丁的一问,点点头:“的确如此。叶老板只适合在这样的舞台上唱。”叶碧凉被宛珠的话逗得微微一笑,叹息一声:“真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听她这么说,宛珠不敢多问。她在想也许叶碧凉说的那个时候,就是当年她夫君尚在的那个时候。正想着,忽然感觉手被握住,叶碧凉在前面拉着宛珠,头也不回的一路走过去,她的小半个侧脸在宛珠的视线里若隐若现,明暗相协的光线映射出在她轮廓优美的下颌。
叶碧凉把手放在宛珠肩膀上:“坐,今天晚上,这个位置就给你留了。”宛珠被她带到二楼一个视角绝佳的地方,忽然听叶碧凉这么说,赶紧连声拒绝:“那怎么可以,这样的包厢可是给大人物坐的。”叶碧凉不以为然:“什么大人物,他们听戏,我唱戏,我们各取所需罢了。你只管坐着,不必想那么多。”宛珠说不出反驳的话,只好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说:“那小青鸾呢,她是否也坐在这?”“她可不行。”叶碧凉的视线落在认真帮着琴师搬凳子的摆座位的小青鸾身上。“晚上她还要在后台帮忙,所以不让她过来了。”宛珠迟疑半晌:“那不如让我和她一起帮忙吧。比起坐着看,我更爱帮你们忙活。”叶碧凉板着脸:“你是不给我面子么?我这辈子还没这么特地请谁看过戏呢。”宛珠见她脸色变了,只好陪着笑,凑到她身边:“我坐还不成,今晚一定给你高声叫好。”听了她这番话,叶碧凉才露了笑脸。
一切基本都准备好了,小青鸾四处瞅瞅,终于找到了师父和宛珠,连忙赶过来,死皮赖脸的向叶碧凉邀功:“师父看我扎得台花可好看?今晚上开门红之后,您就提携提携弟子吧。”叶碧凉绷着脸扫了她一眼:“不成,你功夫不扎实,上不去台。”小青鸾垮着脸,转过头来摇宛珠的胳膊,像个孩童一样的撒娇道:“宛姐姐快帮我,我想演春香。”宛珠被她逗得直笑。叶碧凉无奈的瞪了她一眼,苦口婆心的说:“光想着上台,怎么不好好想想如何练功出师。没有真功夫,天王老子也上不了台。”正说着,戏院的门被推开,小青鸾发出一声惊喜的呼唤:“哎呀,先生来了。”说着也不管身边的两人,小鸟一般的飞奔下去。
袁克文远远的见着小青鸾朝自己跑过来,展颜一笑:“你这么赶,是不是又急着和我要东西吃?”小青鸾高兴的猛点头,袁克文点点她的鼻子:“等着晚上下了场,带你去吃天福酒楼的笋烧鸡。”叶碧凉此时已经和宛珠走了过来,嗔怪道:“也就是你惯着她。”又移开眼严厉的瞪着徒弟:“不许去,敢的话叫你吃板子。”小青鸾吐吐舌头,低头不语。袁克文悄然拍拍叶碧凉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再说。
宛珠看二人似乎有话要说,就带着小青鸾走到一边去闲聊。袁克文背着手,感叹道:“你可真是个厉害师父,我现在反而硬不下心来。但愿严师出高徒。不过有机会的话就让她试试,不上台永远不出师,总有一天她要长大的。”叶碧凉头疼的看着兴高采烈和宛珠说话的小青鸾:“招式倒是都学会了,可呆得很。上了台也成不了气候。有些东西是天生的。”“那可不见得,有的人开化晚。你这个徒弟人倒是可爱得很,做唱戏这个这行当的,心性越纯,走得越远。”
沈含玉这日回到本家,见大哥二哥都在,进屋和父亲打了个招呼,便坐下喝茶,几个人聊着天,消磨时光。临近傍晚管家林福冉拿着封大红帖子,敲敲门棂走进来,凑近沈啸荣低语几句。沈啸荣迟疑的接过他手中的红帖,挥挥手让林福冉下去了。
沈含凯偷偷的观察着父亲脸色,沈啸荣打开帖子浏览一边,把东西往他手里一递。待沈含凯看完,他又递给了弟弟含青。沈含玉凑近瞥了一眼,只见这张红色宣纸最上面写着两个黑色楷书大字:“请柬”,下书:“敬呈沈啸荣老板,诚邀沈老板于今晚光临我天蟾宝楼,同赏《牡丹亭》一出。敬请光临。”落款是同样的笔迹:“顾青轩敬上。”
沈啸荣看着大儿子:“你怎么想?”沈含凯思考片刻,慢慢的点点头:“这顾青轩我知道,以前因为杜兄的缘故远远见过。他也算是青帮里有些辈分的了,怎么拣这个时候和袁二争。按理说是不该如此的。我看他也许是和袁二有仇,想要挤兑他,这可是大好的机会。谁不知道今晚上袁二的座上宾里父亲是大角色,他赶着这个节骨眼送请帖,无非是想给那个袁克文好看。”
沈啸荣笑笑,不予置评,又转向儿子含玉:“那你说我去否?”沈含玉避开父亲的眼神,淡然说道:“不去为好。”
“我倒和三弟持着不同见解。”沈含凯插进来:“其实今晚的袁二由我出面就可,本来也只是我和他的事情。我原来就觉得,对付一个袁二,让父亲出面,不合身份。”沈啸荣哈哈笑起来:“说得好。”沈含凯也跟着笑笑。沈含青此时颇感无聊,端着茶杯发起呆来。
沈啸荣渐渐收了笑,对大儿子道:“不过含凯啊,今晚上我还就得去捧这个袁二的场。”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兴奋:“这位顾青轩虽然也算有点分量,但他的请帖给的不是时候,我去与不去都有道理。如你所说,顾青轩拣这个时候打袁二的脸,肯定是有些把握的。不知他到底保留了哪出好戏,但我敢肯定,绝不是什么好看的。再说你也放轻松一点,我给袁二捧场不掉身份,他少说也是个当世奇才,况且今天同去的又不是你爹自己。”话音刚落,沈含玉的神色变得集中起来:“父亲难道还邀请了其他人?”沈啸荣不以为然的看了儿子一眼:“你大哥都私请了他那个杜牧镛,我还不能请个朋友?一样的,你和含青若有了朋友,照样一并带去,全场都包下都不是问题。话说回来,”沈啸荣目光犀利的看着他:“你就没有人要邀请的?还有你。”沈啸荣看看沈含青。二人都把脸撇开,摇头无语。
沈啸荣也不点破,看着大儿子。沈含凯笑着说:“放心吧爹,一切都安排好了。”
是时候出发了,沈含玉和沈含青都开了车,林羽辉遵着吩咐,守时过来替沈含玉当司机。沈含青自己一辆,沈啸荣和大儿子坐在一处,后面还坐了个沈含凯的助手陈力,一行人就这样出发。
一路上沈含玉都保持沉默,林羽辉早已习惯,他知道沈含玉喜欢在这个时候想一些事情,所以安静的开车,没有出声打扰。
“羽辉,父亲说他今晚上格外请了人。”沈含玉闭着眼靠在座位上,慵懒的说。
“少爷怀疑他是笑面虎的人?”林羽辉面色平静的躲过行人,稳稳的开着车。
沈含玉忽然睁开眼,星目里闪烁着一丝清明和坚定。
“不是怀疑,是肯定。今天见机行事,回去查查那人来历。”
林羽辉无声的点点头,二人拐过一个路口,把车停在路边。沈含青和沈含凯的车也到了,几个人下车一瞧,陆陆续续已经来了不少人。街口一片热闹景象,票友们正在入场,成群的黄包车师傅和小商贩集结在这里,卖着各种各样的小东西。
沈含凯身边的陈力撒了几把小钱,乞丐们立刻蜂拥去抢。沈含玉走在父亲身后,沈啸荣掏出手帕,皱皱眉:“恩,外面瞅着这戏楼老了些,不过字写得不错。”沈含青叉着手,把匾牌扫视了一遍:“是好,寒云的丹青果然玄妙。”沈含玉和身边的林羽辉不着痕迹的交换了一个眼色,几个人向里走去。门口一位穿着讲究马褂的管事立刻接了几个人请帖,朝内场尖着嗓儿高喊了一声:“沈啸荣沈老爷到。”话音刚落,便有人利索的迎过来,恭恭敬敬将他们送到包厢去。
第四十八章()
宛珠静静的坐在叶碧凉安排好的包厢里,等着台上开场。她深吸一口气,还是抑制不了心脏躁动不安的跳动。也许是替叶碧凉紧张的缘故,这半天都是在不安和亢奋的等待中度过。正无聊,忽然有人走了进来,宛珠回过头,瞅着周治也大步走到身边坐下,笑眯眯看着自己,她的脸上挂着些惊喜:“你也来了?”
周治也朝楼下看看人声逐渐熙攘的内场:“叶老板亲自请的。”
宛珠眨眨灵动的眼:“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他悠闲的把胳膊放在桌子上,一只手擎着脸,表情轻松:“也许她是看你不开口请我,就代劳了。”宛珠不自然的拿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想要跟他解释一下,本想说“怕你有事要忙”,不过这样的理由,连自己都觉得不大说得通,左思右想有些尴尬,还是什么不说好了。周治也偷瞧着她变幻莫测的神色,一直看到宛珠也抬头看着他,便立刻回了对方一个大大的笑容。宛珠见了他表情,也忍不住低头一笑。
二人正坐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小青鸾径直跑了进来,见周治也坐在旁边,微微一愣,也顾不得打招呼,匆匆附到宛珠耳边说了一句话。宛珠冲她点点头,转身朝周治也打了个招呼:“你先坐,我去去就来。”说着就跟小青鸾一块走了。
一路上看小青鸾心事重重,宛珠注意到她脚步浮乱,面色苍白,立刻有些不好的预感,试探的问道:“妹妹可知道出了什么事?”连着问了几遍,可无论她如何问,小青鸾一直没有作声,二人这时候已经快跑到后台,宛珠忽然停住,死死拽住她:“你必须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小青鸾神色慌张的看了看络绎不绝到场的观众,冰凉的手掌抽动一下,害怕的抓住宛珠的手:“姐姐,出事了。”
这天下午戏班子略微排练了一下,就放大伙儿去休整,为晚上的演出絮足精神。叶碧凉和袁克文各自找了个地方闭目养神。下午上妆穿戏服的时候一片忙乱,准备好了就自己呆着琢磨上台的架势,基本都是各忙各的,谁都不曾注意什么。一直到刚才,见客人们都快到齐了,距离开场已经时间不多,叶碧凉想和大伙儿说上几句鼓励的话,才发现出了状况。全戏班子的人都聚齐了,独独少了叶碧棠。一开始还以为是她贪休,所以没有在意,可直到叶碧凉把话都说完了,她也没现身。袁克文不放心,就叫大伙儿一块去找,最后连茅房都找遍了,竟然一无所获。叶碧凉听着外边报号的看茶的吆喝声越来越响,急得手脚冰凉。连一向淡定潇洒的袁克文也是额头冒汗,不知所措。
宛珠赶到后台的时候,戏班子的人已经聚集在一块,人人沉默无语,都眼睁睁的看着叶碧凉。袁克文温声安抚道:“各位不要着急,碧棠一会儿就回来。都去忙自己的去吧,一会儿准备上台。”人们面面相觑,袁克文又劝了一次,方才散了。
袁克文叹了口气,宛珠担心的走过去,看着妆容浓艳垂头不语的叶碧凉,小心翼翼的说:“叶老板,您别急,我刚听青鸾说。我再帮您去找。”
叶碧凉默默看着跑出去找人的宛珠和小青鸾,低声问身边的袁克文:“还有多久开演。”他拿起怀表一看:“半个时辰多一些,撑死不到四十分。”
叶碧凉凄凉的笑了一下:“她不会来了。”袁克文的眼神飘忽一下,沉声问:“你怎么知道?”叶碧凉的眼里浮起水雾:“我早该知道,我其实早该知道。”她幽幽的看着袁克文:“寒云先生,我完了。今日是我对不住你。”
袁克文一直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松动,他咬着牙,鼻尖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紧握住叶碧凉的手,低头狠声说:“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你不会完,你肯定不会完,碧棠肯定还在附近,再等等。”他闭上眼,将脸朝着天棚,仿佛在祷告。睁开眼时,眼神却迷茫而焦急,宛珠和小青鸾急匆匆的跑过来,二人都不说话,小青鸾面露恐惧的递上一张纸,袁克文急忙接过来打开就看,潦草读完,他低下头,左手握成拳。叶碧凉扯过纸张,上面工整写着一行小楷,每一字都是仔细描摹,一看就是闲暇时候认真斟酌而写:“师妹,我走了,你且好好演吧,祝你再次有个好彩头。”叶碧凉的手剧烈的颤抖着,一把将这页纸握成一团,手指尖狠狠的插进手心肉里,几乎咬牙切齿道:“叶碧棠,你怎敢如此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