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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清摇了摇头,苦涩地笑了一下。
两个人突然沉默了起来,日清没有开口,阿茶也不晓得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
“泽方他……”日清过了片刻,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眼眶却红,哽咽了声无法继续。
昨晚阿茶走后,日清回病房见著泽方。泽方只说是舍不得他,所以回来看看的,讲了几句话要他别为难阿茶以后,便在他面前慢慢消失了。
日清过了好久才能接受这个事实,原来他一直爱著的人,真的早巳离他远去了。
阿茶看日清难过,自己也难过了起来。
两个人一个站著一个坐著,一碗高丽菜停在半空中没人要接手,悲伤的气氛缓缓蔓延著,他们两个失去的是同一个人。
阿茶努力地想找些什么话来说,好让气氛别那么尴尬,最后他开口问道:“你要不要看泽方小时候的照片,我有带来宿舍喔!”
日清没有回答,仍是低著头。
“我回去拿,你等我。”阿茶把高丽菜往书桌上放去,跟著便踩著啪畦啪畦的塑胶拖鞋,回去自己的寝室里。
打开寝室房门,海渊没在里头,只有干岁一个人正在看课本。
阿茶打开装杂物的纸箱子拿出那盒生锈的喜饼盒,问了声:“小渊咧,明天就要考试了,啊他不读书,是跑到哪里去?”
“去买宵夜了吧?”千岁也不知道。“我刚刚有听见他在喊肚子饿。现在整栋宿舍都是火锅香味,他大概受不了,所以跑出去吃了。”
“唉呦,也不会过去跟我说一声。小蔡买了很多东西又吃不完,他讲一下我就会端过来给他了啊!真是的,手受伤还跑出去,等一下又出事情怎么办?乙阿茶念著念著,抱起红色的喜饼铁盒,往外走出去。
他回到日清的房间,进去时门把随手带了一下,没敢关紧。这样如果待会儿又出什么状况,要跑也比较快。
阿茶拉了张椅子来坐,而后慢条斯理地将铁盒打开。
他拿出盒子里一些属于泽方的相片,然后递给了日清。
“这个是泽方小时候,他阿爸帮他拍的。”阿茶在拿给日清的时候,自己也又看过一次,见著泽方小时候的模样,想起他那个时候的调皮捣蛋,阿茶也忍不住挂起淡淡的微笑。
“泽方真的很可爱咧,我们家那条巷子就属泽方最可爱了,一出生就长得又白又胖,手臂一节一节像莲藕一样又肥又软,唉呦,真的是人见人夸的。”阿茶轻轻地叹了口气。
日清默默地将泽方的相片接过去,一张一张慢慢地观看,不舍的神情溢满整张脸,还带著些微悲伤。
“还有这个,这是泽方他爸跟他妈结婚的时候。”阿茶将盒子里的宝贝都拿出来给日清看。
“你看这里。”阿茶指了指媳妇罩著婚纱的肚子。“这时候泽方已经在里面了,他们两个是先结婚请客,然后有了泽方才补拍婚纱照的。”
日清摸著那张相片,低著头的他也漾起了辛酸的微笑。
“还有这个,这是我儿子一岁时候拍的,跟泽方很像吧!他们父子俩除了一个鼻子大、一个鼻子挺以外,小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的说。”阿茶很开心地说著,献宝似地将盒子里的东西一件接著一件拿出来。
日清则是不发一语地看著。
海渊提著一大包卤味回来,他边上楼梯边想著阿茶到底喜不喜欢吃这种东西。
豆浆、油条、咸粥、蒸鱼是阿茶的最爱,但现在都快十一点了,学校附近的摊贩该收的也都收光,他走了满远的路,只看到这家卤味店还开著。
阿茶应该会喜欢的吧,反正他从来就也没挑食过。
额头拆线以后的部位有点痒,海渊伸手抓了抓。他缓步从楼梯间走上二楼,却在路经日清房门口时,见到这阵子都关起来的房间亮起灯火。
那扇门只关了一半,小小的讲话声从里面传出来。
海渊停下脚步看了眼,然后他愣住了。日清的房里居然有一个他熟悉的身影,那是阿茶。
阿茶挂著笑容,从他向来宝贝得不得了,不许人碰触的铁制喜饼盒中,拿出珍藏的相片,一张一张地递给日清看。
看到阿茶无关紧要地朝著日清笑,听著他们两人若有似无的谈话声,海渊整个人就这么站在走廊上,双脚连动也不能动,只能看著他们。
“这个……”阿茶拿出他的宝贝,脸上有著羞涩的笑容。“很漂亮吧……”阿茶的声音小小的,隐隐约约地从门缝传出来。“她是我老婆喔……大美人一个……漂亮得不得了……”
“还有这个……”阿茶拿起了黑色的蝉蜕,日光灯照射下,大黑蝉的蝉蜕发出耀眼的折射光芒,阿茶把它轻轻放在日清的手掌心上,让日清拿起来仔细看。“这个本来是要给我老婆看的,可是找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为什么太迟。”日清问。
“唉……她就已经走了……”阿茶凝视着玉蝉的相片好一会儿,跟着日清将蝉蜕还给他时,他看着日清的脸,哀愁地对着日清笑了起来。
“我一直在找我老婆说。”阿茶对着日清说。“如果我真的能够找到她,那一定就是我为什么死掉又回来的原因。我是回来找她的……”
“是吗?”
阿茶看着日清,微笑着。
在门外的海渊牙咬得死紧,阿茶这模样分明是认定日清是他老婆玉蝉投胎转世的,这让他心里头百味杂陈,不是滋味。
他不喜欢看见阿茶对别人这么好,谁都不行。
当阿茶毫不吝啬地将笑容显露出来,对他以外的人讲话、微笑,海渊的心头就揪紧了起来。
尤其是阿茶找到了心爱的那个女人时,海渊觉得自己被阿茶狠狠地抛到脑后,再也不是阿茶所关注的对象,那简直让他快要受不了。
海渊阴沉地站在外头,已经许久,但阿茶眼里只有日清,完全没发现他的存在。
拎着大老远买回来的卤味,海渊再也不想留下来看他们两人互相凝视的画面。他举起脚,狠狠地踹开日清房门,跟着将那包卤味扔到地板上,紧握着拳头离开当场,回到自己的寝室当中。
正和日清讲话的阿茶被门外的震动声响吓了一跳,他回过头,刚好看见海渊的身影一闪而逝。
阿茶连忙站起来,将那些相片都收回铁盒里。他跟着对曰清抱歉地笑了笑,说:“小渊好象回来了,我先回去看看他。再见嘿!”
说完话,阿茶便离开日清房间,他跨出门时发现地上躺着一包塑胶袋破掉的卤味,里头的金针菇跟鸡翅膀还有卤蛋都跑了出来。
“唉呦,怎么这样,这个小渊到底在搞什么鬼,居然把吃的东西丢在这里,真的是有够浪费的。”阿茶跨过破得狼狈的卤味袋子,赶忙回到寝室里。
打开寝室的房门,阿茶见到海渊背对着他站在房间中央,肩膀起伏着,似乎正压抑着怒气。
千岁收了收课本,与阿茶擦肩而过,脸上带着害怕钓神情,不敢多说什么,连忙跑到其他同学的房间里避难去。
“啊现在是安怎?”阿茶搞不清楚状况。
房间里低压弥漫,但他不懂海渊是为什么生气。
阿茶抱着铁盒快步走到海渊身后,霹哩啪啦地就说:“啊你嘛说一下话?你刚刚为什么把卤味丢在地上,还乱踢房间的门?我真的被你吓了很大一跳溜,走出来还差点踩到那包卤味。那个不是钱买的吗?不可以乱丢啦!”
阿茶的观念里,觉得食物是用来吃,而且得满怀感恩来吃的,绝对不行这样浪费。海渊有时候真的太超过了,不念念他不行。小时候养成坏习惯,长大就很难再把他教好了。
“下用你管。”海渊背对着阿茶大吼着,低沉的嗓音听起来十分的气愤。“什么不用我管,我不管你的话,还有谁管你。”阿茶也吼了回去。
“你去管那个关日清就好了,还回来做什么。”海渊转过身来,脸上满满都是怒意。“那么喜欢他,就搬回去跟他一起住啊,睡我这里真是勉强你了。”
“说什么啦,我都听没有懂。”海渊的火气那么大,被轰得莫名其妙的阿茶也连带生气
“还带相片过去给他看,你都忘了他之前怎么对你,差点害死你的吗?”海渊不停说着:“为什么你老是学不会教训,谁稍微对你好你就靠过去,一点戒心都没有。你到底有没有脑袋!”
一句到底有没有脑袋,让阿茶气得不得了。
他走到海渊面前,眼睛都要冒出火,直勾勾地瞪着海渊。他论体格也没输这小子过,打起架也不怕。
“我哪有办法啊,你也知道我一直在找我老婆的,我看到那条红线把我跟他绑在一起,一想到他有可能是玉蝉回来的,我要怎么对他坏,怎么放着不理他啊!”阿茶理直气壮地说着。
海渊听见阿茶的回答,怒火又升了起来。那铁盒子里的东西除了他以外,阿茶从来没给别人看过,阿茶说那些都是宝物,不随便给人看的。现在他全都拿出来给日清看了,海渊觉得日清在阿茶心目中的地位当下已经远远地超过了他,心里头醋海翻腾,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虽然他没说出来,但阿茶应该知道他不是随便就会对人好的。
他都已经对阿茶这么好了,但阿茶现在却要到日清那里去。
“他怎么可能会是你老婆转世回来,你别傻了!”海渊吼着。“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轮回转世这种东西,人死了就死了,全都没了,你别妄想她还会回来找你,根本就不可能的!”
当海渊见阿茶怀里抱着那个铁盒子子,伸手将铁盒夺了过来,用力打开,让里头的东西哗啦啦地掉到地板上。
“留着这些有什么用?只会想过去的事情,等死掉的人回来,你根本就只是活在过去,从来没有往前看过。像你这样的人,活着究竟干嘛,为什么不跟那些人一起死就好,还要留在这里碍手碍脚惹人厌!”海渊不留情地说着,丝毫没有顾虑到阿茶的心情。
那些相片,阿茶视如珍宝的宝物掉落地上,阿茶的心突然地揪了一下,低声地叫了出来。
他不明白海渊为何会有如此举动。
泽方换牙时脱落的乳牙叩叩叩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阿茶脑海里浮现泽方小时候满嘴蛀牙朝着他笑的情景。他弯下了腰赶忙想将乳牙捡起来,但那颗牙滚到床铺底下,他怎么捞也捞不到的阴暗角落。
海渊踏过那些泛黄的照片,每张都是阿茶思念亲人时会拿起来抚摸观看的宝贝,虽然那些人都不在了,但他们留下的照片却每天都陪着他,那让阿茶感觉大家好象都还在他身边一样,他们从来没走过。
海渊踏过了那颗黑色的蝉蜕,蝉蜕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在海渊的脚底下散成了细细的黑色虫壳。
阿茶回过头来,看到这幕的刹那,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个大黑蝉换壳时留下来的蝉蜕,是他在山里找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他曾经答应过玉晖,要送给她的。
但海渊却一下就把他小心翼翼保护了好几十年的蝉壳给跺碎了。
寝室的门“砰——”地一声被用力关上。
海渊那关门时毫不留情的的狠劲,就仿佛直接撞击到阿茶的心坎一样,让他痛得整个人站也站不稳,紧抓着胸口的汗衫,整个人就要软倒下去。
海渊离开了,留下散落一地的相片。
喜饼盒被扔得开口都扭曲变形,阿茶慢慢地将铁盒拿回来,蹲在地上,一张一张相片捡起来,拍了拍上头的脚印,缓慢而轻轻地将东西再放进里头。
动作的轻柔,仿佛担心自己的力道会再多伤害这些宝贝回忆一次般,连手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阿茶吸了吸鼻涕,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变得有些热。他努力捡着,擦干净相片上头的灰尘,希望它们能够恢复之前的完好。
泪水一滴又一滴,在无预警状况下落进铁盒里,滴到相片上。
阿茶赶紧将相片擦干,不想把它们给弄湿了。
最后他到柜子里头,拿了一叠卫生纸出来,慢慢地将碎在地上的黑色蝉蜕捏起来,放到卫生纸上面去。
阿茶捡了好久,泪水不停地滴落,但他只是拼命地吸鼻涕,反复着机械性的动作。
他没有忘记这是要给老婆玉蝉的,他始终记得他们之间的约定。
就在终于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回盒子里以后,阿茶拿着破旧的喜饼铁盖,要将盒子再度盖起来。
但海渊早已经将铁盒摔得完全变形,无论阿茶再怎么努力,盒盖还是无法与铁盒完全吻合。
盒子里的宝物,阿茶也收不起来。只能任它们暴露在空气中。
阿茶再也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