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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慈夏日午后的老人茶(下)-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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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人肋骨有两要骨头裂开,左手骨折,身上有挫伤瘀伤,还有脑震荡……”护士小姐说着。

  阿茶听都觉得痛,跟着又问:“那对面我们家的那个咧?”

  “挫伤、擦伤、瘀伤、撕裂伤,额头缝了二十六针,右手骨头裂开,轻微的脑震荡迹象。”

  “,怎么两个都这么严重。”阿茶觉得心好痛,海渊居然也伤成这样。

  “你是休克昏迷。”护士小姐补充。

  在护士出去以后,阿茶又待在日清房里一下子。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也仔细检查了日清的。那条会跑会动的红线又消失不见踪影了,连个线头也看不到。

  阿茶叹了口气,拉了把椅子过来坐。

  日清应该不会是玉蝉转世回来的才对,阿茶觉得一定是自己昨天太紧张,然后又吸了很多火灾的烟脑袋昏昏的,所以有了那个幻觉。

  但是即使是这样告诉自己,阿茶仍无法把自己完全说服。

  他忧心地看着日清,他被海渊打成这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伤害这么重,更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病根好不了。

  像他以前帮人修房子的时候爬上爬下,有一次不小心摔断了腿,结果老了以后每次刮风下雨脚就酸得没力气走路。

  希望日清也不会这样才好,阿茶担心地想着。

  在日清房里待了好一阵子,阿茶才起身将椅子放回原处,然后回到他跟海渊住的那间房间。

  走进房里发觉海渊额头虽然缝好了,但脸上的血都干了还有优碘的痕迹,本来酷酷的脸变得实在有够脏。

  阿茶看不下去,立刻到厕所里端了盆温水出来,拧起毛巾小心地避开伤口,慢慢地把海渊脸上那些脏东西弄掉。

  但是阿茶一碰到海渊,海渊立刻就转醒过来。

  “干什么!”海渊一下就抓住阿茶的手。

  海渊皱了眉头,麻醉药退了,额头痛得不得了。他不晓得阿茶又在做什么,但毛巾湿答答的令他觉得不愉快。

  “唉呦,放开啦!”专心替海渊擦脸的阿茶吓了一跳,他回道:“你的脸都是血,我要把你弄干净一点。”

  海渊这才松开手。他打了个呵欠,那双细长的眼睛眯得只剩下一条线。

  在火场捡来的那只灰色小猫也醒了一下,它发困地看了两人一眼,又趴回沙发上继续睡。

  阿茶将海渊的脸和手都仔细清洗过后,才把那盆脏掉的水拿进厕所倒掉。

  “这样我们两个人今天又没上课了。”阿茶回来后,哀了一声。

  “没差。”海渊闭上眼睛,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你要不要吃什么东西,我去给你买早餐。”阿茶在病房里有些待不住,才坐回自己那张床上,屁股就像生了虫一样让他扭来扭去很不舒服。

  “嗯……”海渊发现微弱的气息,呼出了一口长长的气,又慢慢地发起困来。

  “小渊?”阿茶看了他一眼,才发觉他已经睡着了。

  “大概是很累了吧!”阿茶想着。

  海渊昨天跑来救他,还跟日清打了一架,全身都是伤还有脑震荡,难怪会这么快就睡着。

  虽然在医院里,那种讨厌的压迫感让阿茶胸口觉得闷闷的很难过,但海渊正在睡,阿茶说什么也不能把他放着然后跑出医院去不理会他,所以他就忍耐着不愉快的感觉,躺回旁边的病床上,挪好位置侧躺着,面对着海渊,凝视着海渊的睡脸。

  看着看着,看久了连阿苛也发起困来。

  他跟着眯眼睡了一会儿。

  小猫“呼哈~”地打了个呵欠,伸了伸懒腰,在沙发上站起身来左看右看,而后将视线定在角落,连眨也不眨一下。

  缓缓地,小猫的视线又开始移动,穿透过透明的空气,移往海渊身旁,定了好一会儿再移往阿茶身旁,而后,慢慢地往门口方向看出去。

  小猫“夭~”了一声,轻轻细细的,跟着又趴回去睡觉。

  下午医生来病房里面检查,说要把海渊送去作脑袋什么X光的。

  海渊赖在床上不肯起来,还没睡够。

  “呦,你这个小孩怎么说不听啦!”阿茶硬是把海渊从床上拉起来,然后把他推倒在护士推进来的轮椅上面。

  没睡醒还有起床气的海渊一张脸臭得很,眼神也凶狠万分。

  医生把海渊的额头头发拨开,检查他的伤口。

  “痛死了,再碰我一下我就把你从窗户丢下去!”海渊吼着。

  要护送他去检查的护士吓得脸色惨白,医生的视线也紧盯在海渊握紧了的拳头上,深怕他真的突然站起来揍他一拳。

  “叫什么叫!”阿茶K了海渊的脑袋一记。“要不是你爱打架会伤成这样?怎么可以对医生不礼貌,医生是来给你看病的咧!”

  “啊……不能打病人的头……”医生在旁边嗫嚅说着,音量小小的。病人有脑震荡的迹象,打头不太好。

  “是那个家伙先来惹我。”海渊脸色冷淡,哼了声。

  “但是这样也不能打架啊!”虽然海渊的气势很恐怖,感觉随时会站起来抓狂打人一样,但相处了这段时间,也了解了海渊的为人,阿茶现在已经没有在怕他了。

  阿茶跟着说:“你打架别人会受伤,自己也会受伤。看看你现在这边乌青那边流血,弄得这么严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好。你觉得痛,我在旁边比你还要痛一倍以上,心肝肠子都难过到打结了,你到底懂不懂得饲大人(长辈)的心啦,一定要让人这么担心吗?”

  阿茶很生气海渊不懂得照顾自己的身体,也生气他不去作检查。生病不给医生看就不会好,这个小孩真是糟糕。

  被阿茶训了一顿,海渊默不作声了几秒钟。过了好一会儿才像个做错事被骂的小孩一样,别扭地说了句:

  “随便你!”

  “护士小姐,可以把他带去检查了。”阿茶气呼呼地向护士表示。

  海渊的轮椅接着被护士推了出去。

  跟着趁海渊不在的空档,阿茶尾随医生过去对面病房探视日清的伤,日清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但身体已无大碍,只要等他醒了就行了。

  海渊回来过了一阵子,医生跟护士帮海渊把新开的药包拿来,说他的脑袋看起来很OK,希望他可以留下来再观察个两三天再走,阿茶则是没什么事情,随时要出院都可以。

  阿茶去厕所把医院的病人服换下来,他想要先回宿舍去,然后把海渊留下来继续给医生跟护士照顾。

  医院不是他喜欢的地方,这也许跟他以前都是遇上不好的事情才来医院有关。

  记得很久以前,他阿爸帮佣那个家的大少爷海难死掉,尸体被打捞回来就是放在医院;他阿爸肺病也是在医院咳血咳到死掉;老婆玉蝉生孩子走掉也是在医院;还有望来他们夫妇……

  总之阿茶很讨厌医院就是了。

  阿茶在盥洗室里东摸西摸还上了个厕所,等他换完衣服出来,坐在病床上正看着电视的海渊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把便服换回来了。

  医院的病人服被他随便丢在沙发上,折都没折。

  “你干嘛换衣服?”阿茶问。

  “回去啊!”海渊说。

  “,你是没听见医生刚刚说你要留下来观察喔!”阿茶说:“只有我可以回去啦,你要留下来。我回去以后会每天都带东西来看你、给你吃不会让你饿到的啦,你乖乖的留在这里啦!”

  海渊把遥控器扔到床上,走到阿茶身边推着他就往门口走。海渊觉得自己只是头还有点痛,右手裹着绷带有些碍眼而已,其他什么事情也没有,不需要待在医院。

  阿茶拗不过海渊,虽然脚站着不动,却因为亮亮的石材地板太滑溜了,就算用力抵抗,也会被推着不停往门外移出去。

  “等等啦,你的药不要了是不是?”阿茶喊道:“还有小桃啦!”

  “什么桃?”

  “猫啦!”阿茶吼了声。海渊总是说不听的,现在不把身体用力顾好,以后老了就知道惨!

  阿茶跟着闪过身,跑进房里把海渊的那些止痛药跟消炎药塞进裤子口袋里,然后捧着小灰猫跑出来。

  “要回去可以,不过你以后得照三餐吃药,吃到手跟头都好知不知道?”阿茶转头对着海渊,仍是不放心地叮咛着。

  “口水喷到我了。”海渊觉得阿茶话真的很多。

  “为了你身体好,口水喷到就喷到啦,擦一擦就好了。”阿茶不高兴地说着,举起手往海渊仍上随便抹,帮他把口水抹掉。

  他们两个讲一句回一句,慢慢地在医院的长廊上走着,直到来到大厅办理出院的地方,阿茶开始在身上掏钱打算付住院费。

  他从口袋里拿了几张被捏得皱皱的千元大钞出来,海渊也拿出皮夹把里头的两千块全拿给阿茶。

  “够了够了!”阿茶看了护士拿出来的明细表,发觉自己全部的钱拿出来还不太足,就跟海渊拿了一千,其余的又塞还给他。“你的钱留着用,我这里还有,剩下的我来付就好了。”

  阿茶觉得海渊一个小孩要读书还要养活自己实在很不容易,这些钱应该他来付才对。

  “我再领给你。”海渊说。

  “三八,不用啦!”阿茶拍了海渊的肩膀一下。

  付完钱两个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旁边的电梯当的一声,门打了开来,走出一男一女。

  阿茶把护士列印出来的明细表随便折了折,塞进短裤口袋里面跟着海渊就走。他的裤子左边塞了海渊的药包,右边塞了一堆纸,两边鼓鼓的看起来很滑稽,连柜台的护士小姐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阿茶不晓得护士小姐在笑什么,他只是不停念海渊要注意伤口,这几天洗澡最好注意一下,不然受伤的地方弄到水,发炎就糟糕了。

  顾着和海渊讲话也没注意到有人从电梯里走出来,结果阿茶就这么撞到迎面而来的一个中年男子,他吓了一跳,海渊则立刻将他拉开。

  “拍写、拍写!”阿茶连忙道歉。“我没有看到你。”

  阿茶转过头看了那个男人一眼,穿着暗色西装还打了条酒红领带的男人笑了笑,眼神从阿茶身上扫过,目光在阿茶的短裤和夹脚鞋上稍作停留,而后将注意力转移到海渊身上。

  男人见到海渊,优雅地笑了起来。“小渊啊,怎么不等爸爸来就要走了呢?”

  海渊打了个呵欠。“谁知道你要来。”

  “蛤?”阿茶睁大眼睛。“小渊,你爸喔?”他问着。

  “哼。”海渊不是太愉快地回答。

  阿茶立刻想起来惠美那个当黑道大哥的第一任老公,他眼前这个男人长得斯斯文文的戴了副金边眼镜,头发往上梳起来,还笑容满面。

  只不过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商人面孔阿茶看过很多,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有点虚虚的,就是做事情不会很踏实那样,与其说他是黑道大哥,不如说他比较像做生意的,而且还是很会占别人便宜的那种。

  男人身边站了个女人,穿着套装,手里提着个公事包,她从一开始就没讲话,很安静地待在男人身边。

  “你是小渊的同学吗?”见海渊不理会自己,男人转而问阿茶。

  “我是他厝边(邻居)。”阿茶说。

  “走了。”海渊按下电梯按扭,拉着阿茶就要离开。

  “小渊,日清在几号房?”男人笑笑地问着。

  “自己去问护士。”海渊口气一直都很不好。

  “听说你们还把房子也烧了,兄弟俩,每次打架都是这么激烈啊……”男人叹气摇了摇头。

  另一台电梯来了,里头还有个被护士推着,坐轮椅吊点滴的欧吉桑病人。

  海渊拉着阿茶走进电梯里,然后按了下关门的按扭。

  电梯门缓缓关上,阿茶最后见到男人转身离去的背影。他觉得自己刚刚好像听见很要不得的事情,那个男人——海渊的爸爸居然说,他和日清是兄弟?!

  真的假的?

  阿茶目不转睛地看着海渊,话都说不出来。

  这两个人的脸长得一点也不像,而且全身上下没有半点相同的地方。

  唉……

  阿茶再想了想。有啦,暴躁的脾气这点有像。不过也只有这个地方一样而已。

  “看什么看?”海渊瞪了阿茶一眼。

  海渊火气很大,脸色凶恶非常。同电梯里的护士和老迈病患从刚刚海渊走进电梯里时,就面有惧色地往角落挪动了,海渊现在又口气差到想杀人般地喊了出来,那两人紧接着就是一抖,脸色有些苍白。

  “啊你怎么都没跟我说你和日清是兄弟?”阿茶稍微回过神,双眉凝着,摇了摇头。“亲兄弟是不可以打架的,一家人要好好相处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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