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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朕止渴-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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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荷颂吓了一跳!

    “皇上……”她话音还未落,便一下子被一双长臂一捞,落进个怀抱中!这个拥抱,又霸道,又仿佛……温情如水?

    厉鸿澈就这么抱着她许久,牢牢的,又恰如其分的拿捏着力道,怕弄疼了怀中的人。

    “皇上……”

    “……嘘,不要说话……”他哑声。

    梁荷颂仿佛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深沉的疲惫,以及……庆幸?

    梁荷颂想起梁烨初说的,厉鸿澈早朝咳血的事,想开口问问,但回忆起这些日子的事,又闭上了嘴。他美人无数,也不需要她来关心吧。

    厉鸿澈埋在她脖子间,贪婪的吮吸着她身体散发的淡淡香味。

    “……你知道朕方才等你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想等她回来了,如何收拾她吧。

    梁荷颂眼皮未抬,凉声淡淡道:“臣妾不知……”

    梁荷颂的声音本是柔和的音色,可是却仿佛染着霜。

    厉鸿澈带苦涩的低笑了声,像是嘲讽自己,“朕在想,是不是你不会回来了……”“是不是很愚蠢?”

    心底刻意忽略、掩饰住的那份心凉、不满,又蠢蠢欲动地在试图打碎梁荷颂面上的平静。

    “皇上为何这么说?皇上是天子,臣妾是天子的女人,不回来,又能去哪里。天下都是皇上的,臣妾也是皇上的所有物之一……”

    梁荷颂没有回抱他,只是不反抗。

    抱着她的手,仿佛用力了些。

    厉鸿澈埋在她脖颈见,哑声低语,“抱朕……”

    “……”梁荷颂没动。

    抱她的双臂又收拢,将她紧紧压在怀中,仿佛是回应她不顺从的惩罚。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久到一个人的体温,变成了两个人的体温,厉鸿澈这才放开了她。

    而后,两人也没有过多交谈。该怎么做,梁荷颂就怎么做,尽了为臣妾的本分,但多的便没有,多一字都没说。忽然,她又想起梁烨初说,厉鸿澈操劳咳血,便拒了厉鸿澈说要教她读诗书的提议,说想上床歇息。

    “你身子虚弱,又怀着孩子,是该早些歇息,是朕疏忽了。”

    梁荷颂愣了愣,而后道:

    “皇上日夜操劳,早些歇息也好。”

    梁荷颂比起从前贤惠了些,打算伺候厉鸿澈宽衣,却不想才伸手,便被厉鸿澈握住了手,顺势将她拉进怀中,宽衣解…带。他自是十分熟悉她身子。梁荷颂还没反应过来,厉鸿澈已经将她外裳脱了,把她抱上床去。

    两人并躺在床上。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同…床共枕了。大概是出了盛妃那事的前夕,就没有了。两人都没睡着,过了许久,厉鸿澈才拉过被子把她盖好,叹了口气。

    “只要你好好的,朕便安心。”

    “……”她不好。他那只眼睛看见她好了?

    梁荷颂知道不该在宫中随意吐露真性情,但现在她似乎不如从前那般泰然了,不想憋着。

    “皇上,臣妾并不好。”

    身侧的男人一僵,而后沉默,最后,他侧过身来,一手托着她侧脸,吻住她。

    “朕知道……朕都知道……”

    他要赶在她身子撑不住之前,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完!既然最后决定留下这个孩子,他就不许他有任何一点闪失!本来现在并不到动盛丙寅的时机,只是时间不多了,他不能再拖……

    他吻来。梁荷颂抗拒,退让。他也不急,只是慢慢地包容着。梁荷颂整个感官,都被这个吻带来的,属于厉鸿澈独特的男性气息充满了。

    缠绵,温柔,充满了耐心的吻,直吻到梁荷颂透不过气,眼角泛湿意。这算是什么?他一字不吭的,什么都不说!这吻,算是什么意思?!

    梁荷颂推厉鸿澈胸膛,将他推开,却被厉鸿澈握着她推他的手。她本想撒气,可是却见厉鸿澈一双深潭般的眼眸,泛起涟漪,锁着她,一时间忘了言语。

    他抚摸着她的长发,好似缠绵的情人,将她那毛躁的情绪全数捋下去,柔顺下去。

    “睡吧,不早了……”

    梁荷颂确实也累了,便在这男人的气息中,渐渐睡过去。

    第二日一早,梁荷颂天蒙蒙亮就醒了,醒来看一旁,已经没了厉鸿澈的影子,连被窝都已经冷了。

    梁荷颂情不自禁摸了摸双臂,仿佛还残留着厉鸿澈双手的温度——昨夜他搂着她睡了一宿,一直没有松开。

    “贵人,您快来看,皇上派人送来的淮南酸橘,叶儿都还带着露珠呢!”康云絮道。

    “淮南的?”梁荷颂诧异,忙下床披衣去看。她这几日是喜酸的。

    “是啊。康公公和冯护卫一早送过来的,说是皇上月前就吩咐人奔赴千里去摘了,今早才到的。”

    康云絮剥了一个,橘子皮的刺激味儿直往鼻子钻,让人呼吸都清冽了。梁荷颂吃了一瓣儿。是酸!但味道不错!

    月前她还不喜酸呢,厉鸿澈竟然知道。

    康云絮边剥橘子边轻声道:“贵人,奴婢听康公公说,皇上每日都会看孕育幼子的书,吃什么好,吃什么不好,都会吩咐御膳房和郝御医谨记。”

    “郝御医?”梁荷颂略有些惊奇。厉鸿澈,不是一向不喜欢她的童年青梅竹马们么。

    ·

    早膳后,郝温言来给梁荷颂诊脉。梁荷颂问起了此事,是否皇上有吩咐叮嘱过他什么。

    “这……”郝温言本不想交代,但碍于梁荷颂亮堂堂的逼迫眼神,便招了,“不是微臣有意相瞒,是皇上不让微臣说。”

    郝温言看了看左右,确定没人偷听之后,才道:“贵人的膳食、药膳其实都有两份,一份是御膳房做的,一份,是皇上私下里命人暗暗做的。明里的那份倒掉,贵人吃的,是暗中特制的那份。”

    “还有此事?”梁荷颂惊奇。她时常昏昏沉沉地贪睡,都还不知道……

    “太医署里太医御医人员复杂,不少暗里都各有主子,皇上便私下命微臣来全权照顾贵人身子。其实欣兰宫当夜皇上没有让别人来诊,只派微臣来,便是考虑到这一层。”

    郝温言走后,梁荷颂沉思琢磨着他的话。厉鸿澈就像一潭深水,她实在看不透,尤其是南下回宫之后。许多事情重雾叠云,阴谋重重,看不透,猜不透……

    梁荷颂想起昨日梁烨初给她的药还没给厉鸿澈,便吩咐人送去了乾清宫。

    *

    下午,康云絮带着新挑选的宫女、太监进来,给梁荷颂过目,若是看了觉得要得,就定了。

    “你就是上回的小田子?”梁荷颂问那弓腰低头的瘦太监。看起来很是胆小。

    “是,奴、奴才正是小田子。”

    梁荷颂笑,吩咐康云絮拿了一大锭银子赏给他。小田子受宠若惊,双手捧着接过来。

    “往后你们就是双轩的人了,要尽心尽力服侍主子,可记住了?”

    康云絮训话。

    “是,奴婢/奴才见过曦贵人,曦贵人吉祥。”

    “都起来吧。”梁荷颂道。看了几人,眉目和善,都挺顺眼。

    众奴才起身,却忽然一声吭啷响声——是小田子,掉出了半面小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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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荷颂循声看去,见是半面小铜镜。虽然破了,但铜质边框的镂空镶钻花纹,仍然可辨是面极为金贵的物什。

    “这镜子从何而来?”梁荷颂问小田子。这面镜子看着好生眼熟,只是她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小田子吓得一哆嗦,忙跪地,结结巴巴说不出个全话来,紧张的样子惹得旁人忍不住发笑。小田子生性胆小,常因为一点小事儿就吓得哆嗦,知道他的人见了都不以为然,并不想这次的事不是小事。这半面铜镜,关系这盛凌岚与淑贵妃一桩大案!

    “贵人,小田子品性善良,就是胆小了些,您别见怪。”康云絮忍俊不禁。“约莫是哪里捡得破烂物什,可是?”康云絮问小田子。

    小田子舌头打结,瑟缩在地上忙不迭点头,私下问可能还会说实情,现下刚换了主子、换了地方,都还不熟,更不敢说实话。

    “是我吓着他了。起来吧。”

    梁荷颂笑,之后便让康云絮带四婢女、四太监下去,把双菱轩的各项事情都讲清楚,做个简单的“培训”。

    其实比起别处,双菱轩已经算是规矩最少的了,除了宫规规定,其它没有什么附加规定。在别宫,除了宫规以外,各宫主子还有自己的一些麻烦规定,这不许,那不让。这几奴才多半是前主子死了,或者因为一些说不清的小过错被罚去暴室的,来双菱轩后,简直觉得这儿太舒坦了,十分感激康云絮将他们挑选来此处。

    “你们若感谢我,便错了。云絮也不过一介奴婢,只不过日子比你们做得久些罢了。我也是从暴室被贵人挑选出来的。今后要如何报答,不需要我多说了吧。”康云絮道。

    “奴婢/奴才定忠心为主,绝无二心!”

    贴身服侍梁荷颂的宫女名叫采霜、飞燕,一个性子内向,看着有点儿冷,一个倒是活泼可心。

    梁荷颂吩咐人给乾清宫送去的药盒子被退了回来。

    “怎么回事?皇上不收吗?”梁荷颂问。

    “贵、贵人,奴才去的时候皇上正与黎大学士商议政事,殿外三王爷也等候着,奴才实在无法进入殿中。陆公公来说,送入乾清宫的所有药材都要经过他检视,然后……”

    “然后怎么,你都说痛快了,别断断续续的了。”康云絮为梁荷颂着急。

    “然后陆公公说,这药不是宫中御药,不合格,不准送进去……”

    梁荷颂凝眉站起身来。

    “陆公公?”

    对了,她想起来了。乾清宫殿外是有个副总管太监陆全笙,现在不贴身伺候皇帝了,负责殿外的事情以及与銮仪卫局沟通銮驾出行之事。这个陆全笙她记得,私下里似乎与懿宁宫的贺舍姑姑走得很近。想来,可能是太后的人。

    这次欣兰宫之事,她是把太后给得罪了。之前赏诗会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些好感和表面和谐,这次是彻底崩了。不过,也不可惜,只要淑贵妃视她为敌,孝珍太后敌对她是迟早的事。一二十年前,孝珍太后为妃的时候,认了黎惜兰之母作干妹妹,是站在欣兰宫那边的人。

    “想必陆公公是看他人生,没留情面。贵人,要不奴婢再去送送?”康云絮道。

    “不必了,先放着吧。”

    梁荷颂有些乏,又躺回床上。谁去送都一样,只要是双菱轩的人。看来,只有她亲自给厉鸿澈了。

    皇上又在和黎大学士商谈,看来黎家的势力,在朝中果真不可小觑。大晋朝堂两奸一忠,之前人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在战场上叱咤风云、有过黑点的两大将军上,倒是对这个低调的家族关注得少。

    黎家能与两大奸臣抗衡,定然厉害。梁荷颂闭目小憩,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

    那日欣兰宫殿上她见了黎大学士,一派儒雅沉稳之风,和杀伐大将很是不同。当日,他也并没有刁难她,可见,确实是个有度量的儒者,又是皇上的文学老师,难怪皇上如此倚重……

    康云絮拿了团扇,来给梁荷颂扇风。新来的婢女飞燕见了,忙上来轻声说她来,让康云絮歇歇。

    皇帝来了一晚之后,又连着三日没出现,连康安年都来得少了。这几日又是三伏天最后两日,热得很!梁荷颂身子乏累,也一直没将药送去。

    说起三伏天,真不是闹着玩!人都说胖子怕热、瘦子怕冷,像梁荷颂这样冬天怕冷、夏天怕热的瘦子,还真是不多!

    好在今日过伏了,下了一场阵雨,噼噼啪啪地,冲走了不少燥热。

    躺了几天,梁荷颂也躺够了,打算把药给厉鸿澈送去,顺便趁着凉爽,出门走走。这几日,她也想明白了一些事: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何必较真呢,若是事事都去较真,那除了上天极为眷顾的小部分人,大多数人的日子就不要过了!既来之,则安之。

    皇上要对谁好,要宠爱谁,又岂是她能左右的。才从厉哲颜那个坑爬出来,她怎地,又糊涂了……

    收藏、包好自己差点跳出来的真心,梁荷颂泰然呼出口气,起来挑了身儿开着灼灼桃花的衣裙。

    桃花花枝苍劲、纤细,深深浅浅,花朵妍丽又有古画似的秀雅,竟比兰花裙更雅致。婢女采霜又替她梳了个俏丽的灵蛇髻,到底怀着孕,梁荷颂让采霜把繁复金银珠钗取了,只缀了几颗明珠。

    康云絮眼前一亮,直笑赞:“也只有咱们贵人能压得住这桃花和灵蛇髻了,真是雅致玲珑,风采非凡。若是让旁人梳来,只怕会艳俗。”

    “云絮姑姑现在也会说笑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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