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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说完石沫一溜烟的跑进了厨房,精灵古怪的模样,引得他奶奶一阵阵轻笑。
石沫进到厨房,发现石谦正拿着锅铲,往木桶里打猪食。
“哥我来帮你。”石沫走过去,自觉地接过石谦手中的木桶,嬉笑的说道。
“玩够了?你完了知道不?”石谦朝他翻了个白眼,幸灾乐祸地说道。
“撒事这么严重,我就完了?”石沫一脸鄙视的说道。
“你知道今天余明过来干什么的吗?”石谦神秘兮兮的小声说道。
“干嘛?”石沫疑惑的问道。
“她说当时父辈定的娃娃亲她不承认,因为她比你晚读一年书,今年都二年级了,你还在一年级晃荡,班上的同学都笑话她呢。”石谦生怕别人听见似的,轻声道。
“我当啥事呢!不作数就不作数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石沫无所谓的说道。
“嘘,你小声点,这件事我没有和爷爷奶奶讲,他们还不知道,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你屁股恐怕又得挨板子了。”石谦竖起一根手指,嘘了一声说道。
“哎呀,我的命真苦啊,老人怎么把这种东西看的这么重啊,还是哥哥你好啊,没有娃娃亲这种牵绊。”石沫漫不经心地胡扯道。
“懒得理你,你最好自己找余明说说,真让爷爷奶奶知道因为你留级的事情,别人不愿意这娃娃亲了,到时候有得你受的。”石谦放下锅铲,和石沫一起抬着木桶的猪食,边走边说道。
“晓得了,走我们喂猪去。”石沫应了声,乐呵呵的陪石谦往后山的茅厕走去。
过去的农村,各家各户的茅厕,都是建在离房屋偏远些的后山或者空地,前面茅厕后面猪圈,下面是一个茅坑,猪粪和人的粪便都积累在茅坑里,便成了种庄稼的好肥料。
农村里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养有猪,待到过年,杀猪也是一件非常热闹的事情,当然贫穷的家庭,可舍不得杀猪,都是卖给别人换些钱,只有好过的家庭,杀猪留肉,多余的肉才卖给别人。
石沫家去年过年就杀过一头猪,隔壁邻里都过来帮忙,弄得热热闹闹的,父母亲送完节,家里还留下不少肉,都被奶奶腌制成的腊肉,让石沫哥俩平常的生活改善不少。
“来零零乐乐乐……”石谦往猪槽里倒下猪食,学着奶奶平常喂猪的模样叫唤起来,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石沫望着此时近在咫尺的哥哥,心里竟然泛起一股无名的依恋和纠结。
上辈子,自己哥哥初中没毕业就不肯读书了,读了个初二,父亲去学校交了钱让他上学,自己将学费退了回来,打死都不肯去读书。
父亲为了让他知道,不读书当农民的辛苦,带着当时只有十五岁的他,帮别人挑起了鱼塘底部的泥巴,整个肩膀都拉破了皮,也不见他吭一声,死死咬牙坚持着。
石沫心里很清楚,哥哥当时那样做的原因,一方面是家里确实没钱,第二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自己刚上初一的时候,患了一场大病,左腿动过一次大手术,医生说自己左腿可能会永久性残疾,需要很多钱,父亲急白了头发,哥哥含泪离开了学校。
哥哥当时的学习成绩,老师都夸赞我们家出来一个大学苗子,这孩子将来不得了,最低都能够考个一类大学。只是没有想到,后来的哥哥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打工一族。
随后几年哥哥一直在家里帮忙干农活,或者替别人打打工贴补家用,直到二十岁之后,在二舅的带领下,出去打工做桥梁工程。
石沫清楚的记得,哥哥第一次打工是在内萌,过年回家的时候,途经贝京,给自己带了一只贝京烤鸭,这是自己动手术的时候,想吃烤鸭,父母答应了自己却没钱买的。
一直以来石沫对自己哥哥都很愧疚,石沫很多次都想帮助自己哥哥创业,石谦总是笑着对他说:“你别为我的事情烦心,自己好好过,你看我和你大嫂现在不是过得好好的吗?你侄子读书成绩还可以,我们把他抚养成人,考上个好大学,这辈子我也就值了。”
再次看见哥哥这个喂猪的模样,石沫脑海闪过无数次哥哥前世的片段,感觉心里面堵得慌,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
“小沫,傻站着干嘛,走我们回家了。”石谦见猪吃完了猪食,拍了下陷入回忆中石沫的肩膀,道。
“哦,好的,我们走。”石沫见自己哥哥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收拾了一下内心的感情,回应道。
月光将两人纤瘦的身体拉得老长老长,石沫望着哥哥的脸颊,心里无比坚定的想道:“哥哥,这辈子请让我为你付出一次吧。”
第十六章 事发(上)()
第二天一早,石沫吃完哥哥炒的蛋炒饭,两人晃晃悠悠的上学去了。
石沫还没有到教室,就看见余明在他教室门口徘徊,看这样子她肯定是来找自己的。
“早啊,余美女。”石沫主动迎了上去,嬉皮笑脸的说道。
“石沫,你过来,我有事情和你说。”余明看见石沫面露喜色的说道。
“好啊,什么事情,你说。”石沫跟随上余明走到一旁,无所谓的说道。
“那个,昨天我和你哥哥说过,你哥哥告诉你了吧。”余明面对石沫咄咄逼人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什么事情啊,我昨天去外婆家回来得很晚,我回来的时候我哥哥已经睡觉了,早上急急忙忙的赶到学校,他什么都没和我说呢!”石沫见余明有些羞涩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想逗逗她,于是装作一脸茫然的问道。
“就是、就是、就是我们的娃娃亲不作数啦。”余明扭扭捏捏的说道。
“啊,娃娃亲不做数,谁说的?”石沫惊叫着说道。
“你小声点,不是谁说的,不是,哎呀弄的我都讲不清楚了,是我说的。”余明被石沫的大声吓了一跳,四处偷偷望了下,慌乱的说道。
“你说的?为什么啊?”石沫不解的道。
“你看现在都不流行娃娃亲了,再说我都二年级了,你才一年级,我们不配嘛。”余明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说道。
“就这事?”石沫问道。
“啊,对啊,就这事。”余明摸不清石沫心里的想法,回应道。
“这有什么关系啊,你回去和你父亲说说,然后让你父亲和我父亲将娃娃亲退掉就可以了啊。”石沫厚颜无耻的说。
“我不敢和我父亲说嘛,这不是让你帮忙和你父亲说说啊。”余明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父亲当时定这娃娃亲的时候,可是给了你们家三条大桂鱼的,要退也可以啊,你总得补偿补偿我吧。”石沫继续忽悠道。
“你怎么这样啊,我哪里找东西给你补偿啊。”余明为难的说道。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没有补偿就想单方面悔婚?哪里学的这乱七八糟的东西。”石沫笑道。
“我们班的程橙说的啊,她也订过娃娃亲,两人私底下取消掉了呢,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啊。”余明反驳道。
“你说的是坐在你后排的那个胖妞?”石沫好奇的说道。
“人家叫程橙,不叫胖妞。”余明不满的说道。
“好好,她叫程橙,你回去问问她,像她那样,人家不后悔才怪了,好了我要上课去了,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上大学后,我同意你悔婚,第二叫你父亲找我父亲说。”石沫摆了摆手道。
“你怎么这样,那以后我不和你一起玩了,再也不去你家看电视了。”余明噘着小嘴说道。
“傻妞啊,傻妞,大爷是在帮你啊,不然我和你这小丫头片子说这些干嘛,你懂什么叫悔婚吗?”石沫翻着白眼,没再理会气鼓鼓的余明,飞一般的跑进了教室。
且不说余明之后的想法,石沫今天迎来了他无比开心的一天,不是老师的表扬,也不是和小朋友掏到了鸟蛋,更不是捡到了钱。
中午放学回家,石沫在奶奶口中得知了,外婆喝农药自杀未果的消息,这个一直纠结着石沫的事件终于发生了,这让他一直悬着的心是彻底放了下来。
同时也吓出一身冷汗,如果自己晚一天,才将农药换掉,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到时候母亲得到消息,死活肯定会赶回家,肚子里面的孩子恐怕也保不住,自己父亲难得鼓起一次下海经商的勇气,因此也会告吹落幕,这是石沫不愿见到的。
没来得及吃饭,石沫哥俩就急急忙忙的赶往吴竹灵村外婆家,只见外婆家门口,围满了左邻右舍的人,大家都在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三舅,外婆没事吧。”石谦看见蹲在土房角落,吸闷烟的吴栋明,走上前去问道。
“小谦、小沫来啦,你外婆没事情了,幸好你二舅前段时间,买回来的农药是假的,她喝的时候,又被隔壁的路叔看到,抢了下来,这才救了她一命。”吴栋明狠狠吸了一口烟,略带烦躁的说道。
“外婆怎么会喝农药自杀?”石谦有些气愤地说道。
“还不是怪你大舅,天天不是喝酒,就是赌赌赌……”吴栋明将手中快吸完的烟卷,丢在地上,用脚使劲的踩着,咬牙切齿的说道。
“好了三舅,人没事就好,大家好好劝劝外婆不要再想不开了,大姨她们回来没有?”石沫见吴栋明气愤的神情,转移话题道。
“你三个姨都在房里,你外婆在里面一直没有说话,你们进去看看她。”吴栋明拍了拍两人肩膀,声音低沉的说道,似乎这件事情的发生,让他内心多了不少心事。
石沫两人默默点了点头,往外婆的房间走去。
房间里,外婆静静的躺在床上,闭着双眼,眼角边挂着泪珠,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让人看得无比心酸。
石沫三个姨或站或坐在床边,脸上露出悲切的神情,脸上布满了泪痕,二姨在一旁低声哭泣,大姨坐在床头,轻声劝导着,三姨呆呆望着自己母亲。
“外婆……”石沫和石谦两小声叫唤道。
“小谦、小沫来了啊……”外婆看了他们一眼,低声说道。
“大舅妈、二舅、二舅妈、大姨,二姨、三姨、好。”石谦和石沫对众人问候道。
“小谦、小沫快来陪你外婆说说话,你外婆平常最疼你们了。”大舅妈赶忙说道。
“好的,大舅妈。”石谦、石沫闻言,便围到了外婆的床沿边。
“外婆……”石谦欲言又止,年纪不大的他面对这种事情,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小谦别担心,外婆这次怕是死不了啦。”石沫外婆带着惋惜的说道。
“我不想外婆死,呜呜……”石谦说着就哭了起来。
石谦的哭声让三个姨抽噎的更加厉害,二舅一个大男人也跟着哭个不停。
“外婆,您老何必如此想不开,天大的事情大家商量的解决,难道死就可以解决问题?”石沫丝毫不理会众人的哭泣,沉声说道。
石沫明白,外婆心结不打开,恐怕还会有第二次,这一次自己阻止了,那么下一次呢?
至于大舅妈和二舅妈,石沫一直以来都欠缺好感,哪怕后来的三舅妈,石沫对她的感官也不咋地。
老人活着的时候,都不孝顺,等死了再哭哭啼啼的,有个鸟用?
倘若不是大舅和大舅妈,每次吵架大舅妈都拿外婆出气,外婆至于这样?
倘若不是二舅妈,经常和保岸湖那个外地人勾勾搭搭的,引来无数闲言闲语,外婆至于这样?
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不孝顺不说,没一个有出息的,都觉得自己老娘老来无用,这家嫌弃那家讨厌,自己也不想想,自己是怎么长大的。
媳妇把自己老娘不当人,你们就由着惯着,心都被狗吃了,石沫是越想越生气,恨不得当场发飙,大声将众人呵斥一顿。
第十七章 事发(中)()
正在石沫内心充满气愤的时候,石沫的大舅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一把跪着石沫外婆床旁边,泪如雨下,神情诚惶诚恐。
一屋子人带着责怪和忧心的眼神看着他,二舅看他的眼神更是气愤难当,石沫见他进来,心里充满了落寞的悲哀。
大舅在石沫的记忆中,一直都喜欢喝酒、打牌,最后在五十岁左右的时候,酒精中毒将自己喝得病死了。
而且大舅每次喝酒都会耍酒疯,不是和别人吵架就是骂娘,弄的家里没有片刻安宁,他在学校食堂做饭,有次喝完酒,将学校校长都骂了个狗血淋头,学校老师没被他骂过的,真是屈指可数。
石沫大舅能够做到,喝酒之前和你称兄道弟,勾肩搭背,无话不谈,喝完酒之后,就能指着你的鼻子骂你娘,恨不得直接将你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