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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不安于室,身处于寒庭,犹想掀起风浪,朕若不好好惩戒一番,如何向后宫交代?皇家的脸面又何存?”
不紧不慢的语调,平稳低沉,王者的威仪和不怒自威的气势,使人心服,一干大臣闻言纷纷点头,对陛下所言很是赞同。
华凤瑾则簌簌颤抖着,趴伏于地,他竟是已知晓了那事!秽乱后宫之罪,只是处置她的一个名头,一切都是他早就计划好的!
她不顾口中淌下的鲜血,目中露出惊恐之色,那他会不会知道……
“陛下,大皇子请求召见。”
祁诩天听到宫人传来的话,眼神淡淡的扫过慌乱的华凤瑾,鹰眸之下隐藏着嘲弄的笑意,“宣。”
华凤瑾听到这一字,脑中瞬间一片空白,无法控制住身躯的颤抖,带着恳求和惊惧的眼神,抬头看座上之人。
端坐龙椅之内的君王亦正朝她望来,嘴角缓缓的扬起,向她露出一抹极淡的微笑,浅浅的弧度包含着不易察觉的恶意嘲弄,眼中的无情和嘲讽,令她心惊,心底的恐惧无限扩张,蔓延至全身的每一处。
异星确是她要皇儿去传的,祁诩天知道根源是她,自然也会知道皇儿,若废了他皇子的身份,她便再无翻身之日了!
拼命摇着头,她满口鲜血伏在地上,发出模糊难辨的声响,做着徒劳的挣扎。
满朝文武互相使着眼色,都有些看好戏的表情,待大皇子祁慕晟上了殿,都不断往他身上打量,想看看这时,这位受人冷落的大皇子会作何反应。
让众人吃惊的是,祁慕晟上了殿来,瞧见地上的华凤瑾,只是露出不忍之色,并未有太大的动作,而是冲着座上的君王,他的父皇祁诩天行了一礼。
“儿臣叩见父皇。”
“皇儿免礼,不知此时求见,是为何事?”祁诩天含着兴味的眼神,有意如此问到。
祁慕晟跪在华凤瑾身旁,见母妃一身狼狈,口中还溢着血,显是受过刑了,便有些着慌。
不知母妃可曾说出流言之事也有自己一份,若被父皇知晓,只怕他皇子的身份便要被废黜了。心中一急,他抬头答道:“父皇,母妃有错在先,但毕竟是儿臣的母妃,求父皇……求父皇宽恕母妃不贞之罪!”
这句话倒是在情理之中,大臣们并不觉得意外,但兹事体大,有损皇家脸面,又正值乱时,她如此行径,怎能轻易宽恕,当下就有大臣站出身来,“陛下!万万不可!”
“她秽乱后宫,当处极刑。”
“依臣看来,还是打入地宫为好。”
“陛下!她不知廉耻做出此事,陛下切勿心软,万万不可饶恕了她!”
“兹事体大,兹事体大啊,虽是寒庭之内,但如此女子,怎能身处后宫,请陛下严惩,以为后宫之戒。”
大臣们纷纷谏言,都要祁诩天严惩,祁慕晟跪在当场,低垂着头,显是已绝望了。
祁诩天始终没有表情,听大臣们说了这些,抬了抬手,底下便顿然安静了下来。“诸位爱卿不必如此愤慨,后宫之事毕竟是朕的家事,莫非诸位连朕如何管理后宫,都要干预不成?”
带着玩笑般的问话,却无一人敢回答,陛下的性情本就难测,谁敢在此时自找没趣,只要陛下有了主意,他们这些为人臣子的,自然也只有听令的份了。
于是一个个低垂了头,连道不敢。
祁诩天看着下面跪着的母子两,对祁慕晟说道:“不知皇儿还有何话要说?”
祁慕晟摇了摇头,低弱的语声带着哭音,“母妃本就有罪,儿臣求父皇宽恕于她是儿臣的不是,只求父皇不要生儿臣的气,儿臣知错了。”
“皇儿倒是懂事了。”祁诩天带着感叹,赞了一句,眼中的诡秘神采并未淡去,反而愈发深沉起来。
大臣们却对这大皇子另眼相看了,只以为他懦弱无用,此时说出这番话,看来还算明白事理的,虽怯弱了些,不过还不至于一点用处都没有,起码他还懂得保全自己的皇子身份。
于是殿上又再度沉静起来,都等着座上的帝王对此事做出决断。
在一阵长长的静默之后,祁诩天终于开口说道:“既然皇儿为她求情,朕也不得不顾念你们骨肉亲情,看在你的面上,饶她死罪,不过活罪难逃,责仗五十,若能不死,此生就让她在牢中度过吧,皇儿若是想念她,也可前去探望。”
“儿臣替母妃多谢父皇不杀之恩。”祁慕晟在地上叩首,华凤瑾却是自他出现就以不可置信的眼神打量着他。
皇儿该知道她的清白,却毫不为她辩解,反而一心想要保住皇子之位,他不会不知道他的父皇早已知晓内情了吧?想到祁诩天的手段,华凤瑾连忙拽住他的衣袖一阵摇晃。
祁慕晟垂着眼,叩首在地,看见袖上母妃带血的手,微微蹙眉,若非是她告诉了自己那些事,他也不至于铤而走险的去流传异星之说,而今二皇弟果然不再于众人面前现身,显是已达到了效果,父皇要问母妃的罪,不论是何理由,只要母妃担了去,自此便无事了。
安慰的轻扯下她的手,祁慕晟抱住了她,依然带着怯懦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多谢母妃。以后儿臣会时常去探望您的。”是母妃自小教他,他身为大皇子,地位是如何的尊崇,不可屈与人下,也是母妃教他,要不顾一切的讨好父皇,不可违逆父皇的旨意。
如今,他都做了,为了他的将来,母妃也该成全才是。眼中带着笑意,继续在她耳边细声说道:“母妃不是要儿臣讨父皇欢心吗,儿臣已经做了,母妃可觉得高兴?”
听得耳边的话,华凤瑾倏然瞪大了惊惶的眼,视线顿时失了焦距,恍惚间,看到了皇儿露着怯意的脸,还有那眼中闪烁的冷冷幽光。
颓然的倒下了身,目光所及,却看见那高高在上的君王,露出了诡秘幽暗的神情。
第五十章 别情
自两人离别,祁溟月在凌山之上已住了不少时日,期间祁诩天曾遣人为他送来弦筝,又不知用何方法,命人在山顶上为他建起了独立的居所,其中所置之物,一桌一椅,俱与寝宫之内一般无二。
当他被引着走到了林中,看到眼前雅致悦目的屋院,又瞧过其中的事物,不得不感叹,亦感动于父皇对他的用心。
放出小黑,寄去感谢之意,祁溟月专心开始习练天音。每日向楚虞讨教,在山水之间,习练将心法注入弦筝之音,有如此有趣的前辈在,又有小银和蓝作伴,日子倒并不难过。
这一日他正坐在院内歇息,见小银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
“月哥哥,小黑又来信啦。”甩着银亮的发丝,小银扑到他的怀里,小脸因为跑得急而泛出红晕,看来十分可爱。
祁溟月捏了一把他的小脸,轻笑道:“溟月倒是不知,原来小黑还会写信,小银告诉我,它是如何写的,又写了些什么?”
小银一时语塞,憋红了脸,随后举起手中的纸笺,小脸上带着得意的神色,“月哥哥再欺负我,我就让你看不到你家皇帝爹爹的信,哼哼……”
忽然手中一松,纸笺已落到了别人手中,抬头看去,祁溟月正挑眉,晃着指间的之物朝他露出狡黠的笑意,小银立时撅起了嘴,“我要去告诉蓝,说你欺负我。”
祁溟月点头,搂着怀中的孩子,“不错不错,不知蓝见了小银又不听话,跑到我这边来,会怎么惩罚你……嗯,让溟月来猜猜,是像上回一样咬一口,还是罚小银不许出门呢……”
听了祁溟月的话,小银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咿咿唔唔的说着,“不行不行,蓝咬的痛,小银不要,月哥哥不许告诉蓝。”说着已从他怀里钻了出来,一脸着急,还四处张望着。
见到远处有人影出现,连忙往后方的树丛躲去,几个闪身就不见了身影。
祁溟月笑望着他逃走,却见院内出现的人是楚虞,黑色的衣衫皱巴巴的,蓬起的头发似乎比昨日所见更为凌乱,早就习惯了这位楚前辈的风格,他靠在卧榻上,朝楚虞扬了扬手,“不知前辈何事?”
楚虞站在他身前,看着周围草木盈盈,花团锦簇,还有那座怎么看都舒服的院落,稍稍放了心,看这样子,怎么都是打算长住才是。
虽这么想着,但他仍是站在原处,搓着双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待祁溟月都要在暖暖的阳光下睡着了,他才小心翼翼的问道:“溟月……你不会是要回宫去吧,不过天音还没学成,你身上的蛊毒未解,我劝你还是不要回去的好,要知道……”
祁溟月微微睁开眼,抬起了手,阻止将会由他口中倒出的大段唠叨,“前辈放心,蛊毒不解,溟月便不会回去,天音连成之日,溟月方会向你辞行。”
楚虞闻言松了口气,喃喃说道:“那就好,那就好,还以为小黑带信来要你回去,山下都在流传什么异星,说是会乱天弑母,如今满城风雨,都在流传此事,听说宫里又出了事,我怕苍赫帝牵挂你在此,要招你回去……不回就好,天音终于能有大成之人了。”
听得楚虞所言,祁溟月想起离别之日父皇与他的对话,宫中之事必定都在父皇掌握之中,不知父皇会如何处置那华凤瑾呢?
展开手中纸笺,熟悉的字迹让他心中一暖,上书寥寥数语,将宫中之事提了几句,其余都在诉说着思念之情。想到父皇那样的人,竟会在纸上倾诉离别之苦,和情书没有分别的纸笺让祁溟月摇了摇头,唇边却是笑意盈然。
楚虞疑惑的抓着头发,不知有何事让祁溟月如此高兴,但只要他不提出下山,他便放了心。
不是不知苍赫帝与这位皇子之间的古怪,但他本是痴于音律之人,对人情世故丝毫不感兴趣,自然对两人异常的牵绊也视而不见。只要祁溟月能学成天音,便是完成了他此生最大的心愿。
要知道,他教的可是天人呐!想到此处,他就一阵得意欣喜,自顾着乐颠颠的走了出去,想着明日该传授些什么,才能让如此资质的少年更能体悟天音的奥秘。
祁溟月依旧握着纸笺,靠在榻上,思及纸上所言,虽未提接着打算如何,但照此看来,父皇是不会轻易放过她才是。
投入狱中,而非地宫,若说不是另有打算,便不是他的父皇了。
将那纸笺收入怀中,祁溟月望着空中随风飞舞的落英缤纷,微微眯着眼享受秋日的气息,不知想起了什么,唇边扬起了笑意,懒懒一探手,接过空中兀自翻飞的一抹绿,放到了唇边。
平缓悦耳的叶笛声在空中响起,异样的紧张感,隐藏着诡秘之意,在平稳的乐声中,仿佛不经意的牵引着心神,使人不知不觉陷落在如水的音色中……直至沉溺……
望着坠落脚边的一双飞鸟,一只不动,一只犹在挣扎,祁溟月抛落手中的叶片,缓缓阖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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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阳光十分和煦,令人身心舒爽,自一连串的事件过后,宫里终于平静下来,大小官员和侍卫宫人也都缓了口气,脚步轻快的忙着各自的事务,享受这难得的好时光。
没有人再提起打入狱中的华凤瑾,与异星之说扯上关系的二皇子也不见身影,但陛下不提,便也无人敢问。
在这一片平静之下,有些人却察觉了风雨欲来的气息,经验老到的旧臣,自是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故而除了与自己相干的事务,别的一概不去过问,早朝之时也个个安分多了,不拿各种琐碎杂事去烦扰陛下。
这一日下朝之后,御书房内,淡淡檀香若有若无的燃着,身着玄色绣金袍的身影正负着双手,沉吟着什么。
一人站在稍远处,全身黑衣,浑身气息内敛,没有丝毫的存在感,如同房中并无此人。他半跪于地,语声不见平仄起伏。
“回陛下,无恙。”
“看来五十杖也并不如何辛苦,没死就好,你继续监视,
“是。”
“他可去探望过?”
“不曾。”
“若有人指责不孝之言,不知会如何……”
“影五明白。”
玄色身影转过身去,深沉的背影在御书房内拉出了长长的暗影。房中的黑衣人见此,身形微动,消失在了原地。
一旁的刘总管始终静立一旁,此时方开口说道:“陛下,皇后处有消息传来,蛊毒仍未解,殿下习成天音尚需时日。”
背对着他的身影未动分毫,可气息的变化却逃不过刘总管的眼,追随陛下多年,他岂会不知陛下此时心情恶劣,但下面的话仍是要说的。
“殿下要您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