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背对着我蹲下来,“是这样吗?这样你能上来?”
“对,”我爬到他背上,“好了。”
他应声站起来就要往前走,让我感觉自己像个悬在他身上的猴子。这个动作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我长大后就没被人背过了,也想不到正确的姿势应该是怎么样。
“算了,还是正面抱吧。”我从他身上跳下来。
“好的,”他轻而易举地将我横抱起来,“我必须提醒你,这条路会很长。”
“你不能用刚才的速度移动?”
“在这里不行,因为那样我听到的故事就会太少。”
“随便编个理由给我不就好了,你还真是诚实。”
“我没有撒谎的必要。”
他踏入黑色的泥浆中,粪池刚好没过他的膝盖。真正身处其中细看,才能发现这里的环境比我刚才猜想的要恶劣的多。这里不光有粪便,还有各种生物的残渣,混合的浆液时不时要翻滚着冒个泡,我必须把注意力转移到泥巴怪泥泞的胸口才能忍住不吐,可惜我脑子里那根逆反神经总是下意识地要去思考一下现在的状况,去感受一下这里浓重的气味,然后怂恿身体条件反射地干呕几下。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谨慎,但毫不犹豫。我都能明显感觉到他走得深一步浅一步,我无法想象没有他,自己要怎么从这里走出去。
“我会不会太重?”我假装体贴地问道,实际是想确定他有没有力气一起抱着我到出口。
“不,我的承重能力很强。”
“那就好。”
尽管我们的身体现在贴得这样近,可我依然听不出他身上有任何生命鼓动的迹象。有种自己小鹿乱撞想和心仪的对象深情对望,却发现对方面无表情地刻意撇开视线的感觉。
我还真是什么都能往恋爱的故事展开上遐想啊。
“那么我们开始吧。”
“好。”
“游戏的规则是这样的,我会说一个故事的开头,和里面主要出场的人物,接着你来告诉我,关于这个故事你所能想到的可能性,数量不限。”
“这是考逻辑吗?”
“不,你的故事发展可以完全没有逻辑。”
“这样的话,可能性岂不是无限多?”
“嗯,你可以想到哪个说到哪个。等你暂时想不到新的可能性时,再从之前你所考虑的那些发展里,选出一个你所认定的发展方向。就比如,如果你是你们人类口中的神,可以决定命运和未来,你会选择哪一个未来。”
“那不就是你作为考官来出考题,你的参与性在哪里,这也叫游戏啊?”
“我在告诉你开头时,会自己先预想一个发展方向,再去预想你能想到的全部可能性,最后再对答案,看看我们有多少想法是重叠的。”
“那我是跟你想的一样比较好呢,还是差得多比较好?”
“都可以,这是没有输赢的游戏。你的精神浓度很高,所以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好吧,开始吧,试一下。”我没有问他所谓的“精神浓度”究竟是个什么玩意,估计那属于外星人的某种自娱自乐。
“有一个外星人,在地球上一个让他很陌生的地方。他的记忆非常混乱,唯一记得的事情是,自己被一个地球人背叛了。他不记得背叛自己的人是谁,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被背叛。这背叛并没有给他带来很大的损失,因为地球上并没有什么能给他造成损失的事情。接下来他会如何行动?”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游戏。我想。
但愿我的答案不会关系到人类的生死存亡。
第三十四章 所有人终究会令你失望()
“地下洞穴搜救工作已全部结束,尚可行动人数51,精神受损112人,脑死亡35人,失踪1人,先行返回1人。”
晓339挺直了腰杆,用播报天气的口吻,平静地向我们、或是此刻正在别处的什么人汇报行动成果,接着开始宣布死亡名单。
没有人给他任何反馈,此刻每一位幸存者都是刚刚逃离噩梦的难民,他们无法像他那样轻巧地念出这些数字,也无法仅仅把它们当成是数字。
失踪的那一人,是66,先行返回的,是宁08,而死亡和精神失常的那些人里,也有我认识的名字。
云09死了。
这个事实直接以结论的形式亮相,冰冷得让我来不及准备。这听起来很荒谬,就好像前一秒她还活着,然后就被这样一句话结束了人生。
“第一小队的成员麻烦留下来帮助尚存活但精神受损的队员完成返回手续,其它的人可以自行返航。”
我看见有人站起来,消失,但更多的人像我一样,依然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
从刚才起我就不敢在人群里寻找认识的面孔,我自欺欺人地觉得,如果不去找,他还有活在某个角落的可能性,可若是找不到,这个人就会永远不存在了。
虽然,一旦我回到了属于我的那条时间线,就意味着要和这里的所有人永别,从结果来说,这和死亡造成的离别是同一性质的。可当我不经意间撇到锡16抱着云09的尸体不言不语的样子,还是无法对一切视若无睹。
这个道理,6这样的外星生物是不会明白的。
当我在为找不到宁08,辨不清日与夜陷入无边际的绝望时,是她带着英雄登场的卓绝气魄把我从洞里拽了出来。
我们千辛万苦才能从一个洞里救出一两个人来,6却一出现,就用她的分身于数秒之内完成了对全员的解救。正如7感叹的,“简直就像是自己攒了五十年钱才买的起的东西,人家用一天的零花钱买完还能有剩。”
即使我们借助再厉害的科学技术,人类和高知能外星生物间的鸿沟,始终巨大到令人窒息。
有的人感激她,但更多的人在私下责怪她为何没有一开始就出现。
梵锡星人并没有做地球人帮手的义务,这是个理所当然的道理,但不那么容易被人接受。我明白,从6的立场出发,帮这个时间线的地球解决麻烦然后找到我父亲的做法太过耗时,她心中优先级排在第一的仍然是尽快修好梭,带我回到“正确”的过去。她会来救人,也只是想防止我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里罢了。所以我对她并无感激。
或许我们不会有关系对等的一天。在亚隙间的每一天我都疲于奔命,从没有机会好好问问她的想法,我也能感觉到,她在逃避和我的接触。我了解,自己不该在这段插曲里为萍水相逢的人耗费心神,就像6不会在乎我这个“任务道具”的所思所想。
就在刚才不久,62告诉我,她们找到了5的位置,我想,我在这个时间线的使命就快要完成了。这个时间线的5一定有办法帮她们修理梭吧,如果梭修好了,那这里的一切,宁08、亚隙间、第五小队都会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他们会继续自己的故事,找到未来,或是走向灭亡。
我忽然很想见幽百垓,即使她带来的快乐和痛苦将成正比。这次归察的时间已经过了多久呢?她会忘了我吗?以她智力成长的速度,等我回去之后,她会不会已经离开了灵星体办事处呢?
“好了好了,没事了。”
62扶着浑身发抖的香73经过我身旁,当看到我时,她停了下脚步,向我点头示意,而香73则是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地面,也不言语,像个机器。
“她的情况怎么样?”我虽然这样问,但其实不想知道答案。
“如你所见,很不好。”62摇摇头,“信仰没了,一直依靠的朋友也死了,双重打击。”
这么说来,刚才的死亡名单里,好像的确有瓷64的名字。
“需要依靠别人提供动力才能活下去的人不适合这里。”
“又有谁适合呢。”62叹了口气,然后拍拍我的肩膀,“好了,你也回去吧。”
也是,我还得去确认一下宁08的情况。虽然6回传消息向我保证找到了安然无恙的宁08,并已经通知她返回亚隙间,可没见到本人前,我还是不放心。
我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山洞,仿佛又看见66被卷进去了一遍。
这个地方,最好再也不用回来。
我按下耳朵后面的返航按钮。眼睛一闭一睁的功夫,睡眠舱幽蓝色的舱门已经出现在眼前。
回来了。恍若隔世。
我的四肢毫无知觉,必须继续躺在原地,等着发麻的身体慢慢恢复正常,也许是实在下去太久了的缘故吧。
舱位旁纪87弓着身子坐在地上,正像婴儿吸奶一样用力吮着不知哪搞来的烟头。
“哟。”他见我起来,对我尽可能爽朗地打了个招呼。
“你回来很久了?”
“有一会儿了。”
“看见宁08了吗?”
“这倒没,我不记得了她用的是哪一间睡眠舱了。也许是自己醒了先回去了?”
“她没有回来。”17的声音干脆地打断了我们,“她的睡眠舱在我旁边。”
再明白不过的一句话,17没有骗我的必要,她也不是爱开玩笑的人,但我还是又过去确认了一遍。
舱门依然关着,舱位里是空的。
“你没记错吗?确定是这个?”
“绝对没记错,我看着她躺下去的。而且我回来很久了,非常确定没有人动过这个舱位。”
“我回去找她。”我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
“等等,”纪87拉住我,“你忘了归察的步骤了?现在根本没有人来得及往那里投生物甲,你是没办法被传送过去的。”
既然如此
我忍住怒气,开始呼叫62。
“绫17,怎”
“为什么宁08没有回来!”
62被我的大喊大叫惊得楞了一下。
“对不起,我当时以为”
“这些事之后再说,快去找她!”
“好的。”
中断联络后,我看见纪87一脸惊讶地望着我。
“你刚才是在和梵锡星人通讯?”
“是的你听见了?”
“你都直接说出声了。”
“对不起,可能一下子忘了。”的确,通常和梵锡星人联络只需要脑内对话就足够了。
“别担心,先回去休息一下吧,交给梵锡星人一定没问题的。”
我摇摇头,感谢了他的好意。
我必须在这里等着宁08回来。或者,等着自己消失。
此时此刻我究竟更担心她还是更担心自己呢?当两者混杂在一起时,我也分不清孰轻孰重。
17也在宁08的睡眠舱旁坐了下来,她背对着我,似乎完全没有要和我交流的意思。
“哎呀!走慢点!这里不能跑的!”
突然电梯入口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是
“小明小红?还有”
我尚未来得及看清来者,一团白色的影子已经直接扑进了怀里。这人从头到尾被斗篷包得严严实实,还带着口罩和墨镜,可身体周围飞速旋转的数据告诉我,这是幽百垓。
“你怎么会在”
“她一听说特别小组回来了就朝这跑来了,真是拦都拦不住。”小明小红从远处吃力地蠕动过来。“我都说了不能被人看见了。”
“为什么?”我疑惑地望着那个紧紧拽着我衣服的幽百垓,怀疑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是不是经历了什么性格改造。可她只是把脸藏在我胸口,一言不发。
“你们这次是去的有点久啊,整整三个地球日,之前从来没去这么久过,中间还信号中断,最重要的是,还有”小明小红看了一眼旁边那些已经不再亮灯的空“棺材”。
“她最近的情绪波动很大,每天都在盼着你的消息,生怕你不回来了,哎呀,这样看着我也觉得心烦意乱。还好你回来了,否则又要闹得天翻地覆。”
“你怎么回事呀。”我笑着揉揉她的头发。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边抽泣边说,“可能是数据恢复的”
“好了好了,没事啦,我不是回来了吗?”当我搂住她,轻抚她的后背时,反而觉得自己才是被安慰的一方,刚才躁动的血液现在又重新冷静了下来。
只是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呵,62在那里说得十万火急,什么都不顾地就回了地球,我还以为出了多大的事情,这不是还有闲情和女孩子卿卿我我吗?”
一转身,6就站在后面,歪着嘴笑得阴阳怪气,幽百垓立刻躲到了我身后。我明白和她争辩也没有意义,便由她去。只不过她旁边的男人吸引了我的注意这个正在不停四处张望的蓝发男人,虽然身上的白色制服比我在“未来”见到时要正常的多,但我依然一眼认出,这就是5。
我本能地警惕起来,然而他只是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