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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大人了,你的人生你自己决定。”
在记忆中,这似乎是家庭破裂后,父亲对他说过的最有人情味的一句话,从那一刻起,他决定不再与长辈斗气。
第九章
托尼一敲开严聿森的门就大声控诉起来:“老大,你再这样没日没夜驻守公司,看谁都不顺眼,恐怕会引发裁员恐慌。”
“头一个就裁你,你信不信?”老板头也不抬,继续看着手头的剧本。
“信!你最近不是一直到处放火,哪天烧到我身上,我也不会太意外。”
“有心理准备就麻烦你闭上嘴。”严聿森终于把视线对上来人,“上礼拜请的那个新助理不够能干,老让媒体压着打,趁早给东尼换一个。”
看吧,我就知道……托尼撇撇嘴,走到严聿森面前,递给他一个活页夹,“这期的通告列表,你过目。”
“嗯,周六去不去打球?”
“嘉年华会?保龄球最没劲了。”
“谁说是嘉年华会了,我是说篮球。”
“杰森,你以为我几岁?篮球,你让我儿子打还差不多。”
“我刚加入兰冠俱乐部,你没兴趣就算了。”
托尼瞪大眼睛一脸惊奇,“兰冠?每周起码两次出勤率的体育俱乐部?你有时间坚持?篮球?天哪。”
“打一段时间就会习惯了。”觉得某人很大惊小怪,话题就又回到公事上,“十五号东尼的个人演唱会嘉宾名单有没有定?”
“暂时没有。”
“你告诉他,我来。”
“啊?”
“我说我作嘉宾。”
托尼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幻听,“杰森,你—要复出?!”
“不是,只是一首新单曲,想自己唱。”
托尼这次真的觉得很震惊,他知道严聿森坐到现在这个位子,也早已没有了在幕前出风头的欲望。
何况他为人低调,前段时间的“性取向风波”一过,与乔安娜的恋爱又意外曝光,这些都已经很让大众跌破眼镜了。
这回他又自荐,要在人气歌手东尼的个人演唱会上奉送新单曲,这动作可真是不得了,托尼差点以为对方是劳累过度导致的精神分裂。
不过想归想,还是乖乖去筹备。
当然,老大此次客串演出的出场位置也很讲究,海报要不要加印也是问题,他已经可以想象第二天的报纸会有什么样的轰动言论。
在托尼离开办公室之后,严聿森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他最近精神有些差,是什么原因他很清楚,只是还不确定该以什么方式去改善或终结。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不过是失去一个床伴,但那种浓浓的牵挂和想念却是怎么挥也挥不走,最后悉数化作狂涌的灵感。
如同开了闸的水坝,将他从头到脚冲刷个遍,让他无论如何不能控制自己去拿笔记下纷乱的旋律。
中途想过一些办法,比如繁忙的工作,约会美人,甚至对自己施压,给了红颜知己乔安娜一个美好的预言,还有加入兰冠俱乐部。可最终发现收效甚微,而选择打篮球,也不过是不愿否决与那人曾经共有过的时光。
最近的几周,严聿森几乎成了天星车行的常客,为了分心,他又重燃对改装车的热情,甚至匿名参与了两场地下拉力赛。在极速中,他想起了与闻修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他明白这些超常规、反性情的举动意味着什么—不想让嗅觉过于灵敏的狗仔队查到闻修,破坏他的生活。
他严聿森可以玩得很疯,但不能破坏规则,与闻修之间一向都是互不干扰,不能因为他之前在街头的鲁莽举动而为对方招来麻烦,既然有意外事件打破平衡,游戏就只能被迫中止。
从来就不想惹恼闻修,不想让他有朝一日恨自己,以任何理由伤害到他都是违背初衷的事,自认还没有这个资格去毁掉一个男孩的美好前程。
说到底,闻修不过是个高中生,严聿森原本也不愿让双方泥足深陷,他们一直维持着距离感,但是有时候不自觉地贴近,却更是惊心。
严聿森知道现在做的这些事有什么意义,无非是想斩断一些连接,让彼此回到原来的生活轨道中,一旦越过底限,也到了该散的时候了,两人都清楚的,不是么?
所以当那个报导一出,闻修就没有再出现,而自己也及时退出。
但为什么……会失魂落魄?是的,严聿森不得不承认,这一个多月,他的状况实在称不上好,每到周末就怕回别墅,怕那个男孩淋着雨坐在门外,那倔强的黑眸闪过一刹那的软弱,令人怦然心动。
就在今天上午,严聿森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在东尼的演唱会上献唱一曲,他很坚持,也不会反悔。当胸中重新燃起愿望,想要为一个人歌唱,其固执程度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如果这是这一场游戏》这首歌,他只花了三天的时间便创作完成,编曲、填词、配乐全是他一人包办,取出数年前的那把吉他,在暗夜独自弹奏,竟有些恍惚。
这首歌是献给那个与自己亲密相处,却又擦身而过的男孩,他不确定对方是否能够听到这只歌,但他仍想要做点什么作为纪念。
最后两星期的训练趋缓,但精神却是前所未有的集中,大家都感到大战前夕的紧迫氛围。
闻修照例平常作息,虽然心里像缺了一块,但表面只有有心人才看得出来他有些不一样,偶尔显得心事重重。
决赛的前一天,全队放假回去转换心情,教练也一再关照队员们放松,而令吴琪没有想到的是,闻修竟然在那一天打电话找她。
“小琪,我想跟你谈谈。”
其实一直想跟他好好沟通一下,但是他真的主动找来,又让她觉得莫名地慌张,她像有预感似想要阻止他说下去:“明天就是决赛了,有什么话之后再讲吧。”
“我想现在说,我在操场的石阶上等你。”
“阿修你……没出什么事吧?”
“我只是有话要跟你讲。”
走这一小段路,吴琪却觉得举步艰难,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闻修了,他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温柔开朗,体贴入微,
但仍叫她无法不喜欢他。
夕阳将闻修的身影在台阶上拉出长长的一条灰线,余晖将他完美的轮廓勾勒得有几分寂寥,完全褪去了白日里的温暖张扬和意气风发,那气息甚至有些危机感,不再是世人眼中无所不能的闻学长。
短短数日里,他竟陌生得让吴琪不敢上前相认,心头交错的忧虑更浓重了。
闻修先看到了她,向她走过来,直到在她面前站定,“小琪,我……”
“只要不是说对不起,说什么都好。”
“我要去美国念书了。”
万万想不到是这样的事,吴琪当即急红了眼眶,“已经是决定了的事吗?”
“刚决定的,所以先来告诉你。”
“如果你不回来,我们就……”
“小琪,我知道这样说很自私,但是,我不希望你等着我,如果有人比我更—”接下来的话已经被吴琪的嘴唇堵住。
她仰头捧住他的脸,反复说:“不要说分手,不要说分手,我不想听这些。”
“我很喜欢你,但是……”那不是爱情。
“阿修,你知道吗?”她轻轻靠到他怀里说:“你从来没有对我说你爱我,我知道那代表什么,我只是一直在骗自己罢了。”
闻修轻轻搂住她:“虽然你不想听,但我还是要说声对不起。”
“你爱过我吗?阿修。”
“我爱你。”即使是谎言又如何,人的一生无非是无数谎言编织而成的童话,如果可以让爱你的人听见那些贴心的话,即使是谎言又如何。
闻修并不觉得对吴琪说没有爱过她是件多么坦白伟大的事,那只会让他更鄙视自己,对吴琪的回馈不该只是一句“我爱你”,但他却没法给得更多了。
那个黄昏很是凄美,而那对相拥而立的情人,却要在下一刻面对现实。
第二天下午一点十五分,严聿森推掉了与企划部的会议,独自留在放映室里,打开电视看高中联赛直播。
当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宽银幕上,严聿森就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根本无法抑制将那具身体揽进怀中的冲动,汗水的温度和眼内的激热源源不绝地扑过来。原来……可以这么想念!
那个在赛场上飞驰的少年曾安静地将头枕在他的肩膀,然后调皮地挑逗和试探着他的情热。他笑起来的时候已经很有男人味,嘴角上扬,淡淡的味道,发起狠来,那眼神却像着了火。
严聿森突然百感交集,将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关于闻修的点滴,随着流动的画面在他眼前铺陈得越来越大,像一张网,笼络了全部的思绪……于是那些有关闻修的记忆全都跳出来侵扰和叫嚣,打破他竭力维持的假象—
闻修喜欢吃海鲜和杨婶做的虾饺馄饨,对F1方程赛车很钟情,喝咖啡只加很少的糖,平时显得有些沉静,但放声大笑时却显得特别清朗爽快。
他热爱地理且充满冒险精神,时而狂野时而宁静,手指总是修剪得很整洁,常想要把头发蓄得稍长一些,对成熟的有知性美的女人感兴趣,在思考的时候习惯把头偏向右侧。
他一看见人家牵着大型犬从身边走过都会回头看,很少拒绝别人的要求,却常常与人保持着距离感,他对老人和儿童很体贴,说话时会诚恳地望着对方的眼睛,在长时间接受别人目光洗礼后,会腼腆地侧过脸佯作不知。
他收藏航海日志和蝴蝶标本,有参政的志向,很少看小说却很爱读名人传记,进浴室时不会锁门,不喜欢很热的水。
他跳水的姿势极其优美,但永远不会选择去人多的公共泳池出风头,他会在台阶上随地一坐抬头看飞鸟,他没有古典乐的基础,但老会在听架子上的那些大提琴唱片时出神,他偏爱轻音乐和慢摇滚,半年前迷上一个挪威的女歌手。
他对一切未知领域抱有好奇心和探索欲,但当现实靠近,却不是过分浪漫的人,他跟自己一样,越是喜欢的就越是别扭,并且尚未习惯接近爱情……
严聿森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想起那么多个闻修,满眼满脑的闻修。
“啪!”一下严聿森关上电视屏幕站起来,然后拉开门走出去,正好跟迎面经过的托尼撞上。
对方一抬头便拉住他,“杰森,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事,我出去一趟,四点钟协会有人过来,你帮我接待一下。”
“喂—”
托尼最害怕应付那些个老顽固,正要推托,老板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
这一次,明澜没有延续前几次的幸运,闻修也没能力挽狂澜扭转乾坤,他们以三分之差落败,最后一个三分球闻修没能投中,像重演了与福安学院的那场球,仍是一个美妙的弧线,却只制造了一个篮板球,结果,为时已晚。
其实今天的闻修发挥尚稳定,他几乎拼尽了全力,但在上半节一个得分后卫受伤被换下场后,明澜的防线受到重创,一直无法拉开比分差距,就这样被压着打。
直到最后一刻,等要一决胜负时,幸运女神却没有再度眷顾明澜。
对于最后一个投球,闻修的悔恨可想而知,他原以为这球是可以中的,至少可以再挨一个加场,还有机会扳回局面,但是,他估算错误提前出了手,眼睁睁地看着那球在篮框上转了两圈。
那一秒钟,全场都屏住呼吸,心跟着那球一起落下。
当对手爆出一片欢呼声,闻修默默走到场边,汗水从额上淌下,一粒粒落在地板上。
队友们上前揉了揉他的头以示安慰,有的人还流下了伤心的泪水。闻修表情始终平静,但谁都知道失望的情绪已在他的周身扩散。
教练走过来对大家说:“你们是明澜的骄傲,你们很棒!明年我们再来。”但闻修知道,他不再拥有明年了。
而此时在看台上,有个人一直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关切和思念从他的眸光中浓烈地渗透出来,全然不加掩饰。
当天,运动员们被安排在这家高级运动别馆的房间里休息,第二日才回去。
明澜的队员们虽然在颁奖典礼上保持微笑,但心情无疑是低落的,所以在冠军开庆功会的时候,明澜的队员们早早回各自的房间休息了。
每一个楼层都有一个公共浴室,晚饭前趁人少,闻修又去洗了一个澡,然后回到指定的房间里,他不想吃什么,只想好好睡一觉。
可闻修没有想到的是,他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