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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君已经非常虚弱,他不愿苟延残喘,不愿酥姬和你看到他最后苍老的样子,执意要将最后一点灵力渡给你!”
亭欢知道,说话的人就是傲沧。
他的声音劲节如山风,终身难忘。
亭欢看向他,虽然有迷离雾气,但他的面容却第一次看清了,那张不嗔不喜不急不缓宁静若祥云的脸,眼光似皎月一般明亮高华。
“有了他的灵力,你便拥有了些许他的特质”
“决断和果敢,还有他浸淫多年的六艺造诣,这是他心心念念要留给你的东西”
看着亭欢缓缓流下的泪水。
傲沧放柔了声音道:“闭上眼吧!”
亭欢顺从的闭眼,只觉得有一样柔软的东西拭去了自己的泪。
整个人犹如置身惊涛骇浪,分不清方向的旋转,脑后的痣又烫又痛,渐渐进入无意识的状态
再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大亮。
亭欢在自己的床上醒来,她动了动手脚,发现全身力气充盈。
“大君!”她低呼一声,一骨碌爬起来,来不及梳妆便向南宫和酥姬的房间跑去。
推开门却见酥姬背对着门坐在床榻上,房间里还留着静谧的气味。
“别进来”她说话的声音依旧温柔,长发披散,几乎能落到地面上,散发着茉莉的香气,一件瑰丽的紫色绣云纹的丝寝衣垂着。
“他已经走了,我知道”
“从两个月前我就发现他越来越虚弱,常常一人关在屋里,还偷偷去藏落发。
既然他不愿我知道,那我就不知道好了,他爱我的笑容,那我就每日笑给他看”
“我知道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自那日他说你的痣发热,是因为遇到了那个人他说要留些有用的东西给你时,我就知道了”
那个人是哪个?亭欢的心怦怦跳着,难道自己等待的人出现了?
酥姬的声音甜蜜又满足,像沉浸在热恋里的女人,但这语调却让亭欢觉得揪心。
“放心吧!亭欢,我酥姬是大君的女人,既享受得了朝朝暮暮,亦不会被生离死别摧毁;我会好好的漂漂亮亮的活下去,因为他,想看到”
“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呆会儿”
亭欢想了想,说了一句其实不说,酥姬也会相信的话。
“你放心,我会一直养着你,而且,不会差”
亭欢慢慢的转身离去。
大约是南宫的灵力在她身体里发生了作用,她发现自己并不悲戚,而是涌起一种类似于豪情的东西。
酥姬带着泪笑了。
这口气,和南宫多像啊!
到了第二日一早。
亭欢刚下楼,便看见神采奕奕的酥姬穿戴一新,亲自在摆放早餐。
不禁一愣。
“亭欢起了?来吃早饭,吃完了把所有人叫进来,我有话要说!”
“哎!”亭欢应着,端起碗偷偷的不放心的打量她。
眼睛虽然有些许肿,但是涂抹了恰到好处的脂粉,眼光融融的,楚楚动人,红唇似火,依然魅惑。
好!酥姬就该美美的,什么时候都是!这样南宫才会高兴。
“母亲,今儿下午我陪你去买新衣料子,再去买些胭脂水粉”她喝了一口豆浆后补充。
“买最贵的,什么贵就买什么!”
酥姬笑出声。
“如今最疼我的人倒是女儿!”
“嗯”亭欢严肃的点头。
这威严劲儿也很像南宫。
所有人都站在院中,包括等待着酥姬拍脑袋的板凳和撒娇蹭腿的喜团。
“以后这铺子里的事,小姐说了算了!家里的事,就来问我;我们老爷云游去了,不定哪天回来;外人若问起,便这么说。
你们几个,都是难得一遇的好忠仆,我们依靠你们管好家和铺子,你们依赖我们体面的生存因此,以后依旧真心相待就好!”
酥姬面朝着朝阳,带着笑,却不失威仪。
“你们小姐虽然年轻,但胸中却有志向,聪明又勤奋!跟着这样的掌柜不会有错!
好了,话就说这么多,都去干活吧!”
此后,吉金做了账房兼接柜,广安以接柜为主。
生衣带了个小徒弟专门守在工作间里,各司其职,其乐融融。
“掌柜的,今儿我要装那小木盒的锁,一大早房掌柜便叫人将那三个小拉手给送来了,您要来看看吗?”
生衣卷着袖管满面笑意的问。
手艺人,一双手虽粗壮却是灵活的,手臂上的血管凸起,清晰。
“好!”亭欢放下画稿,跟着他去了后院的工作间。
小瘿木盒子放在一个圆木转盘上,那么精致可人,锁面就在旁边放着,一看就知道有着血缘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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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忽然感应()
装锁面向来就是很重要的工序,那个镶嵌在木板上的暗扣要做的巧妙,不能让人看出来,还要结实,尤其不能破坏锁面的精美,生衣着实是花了心思的。
这可是安国夫人的首饰盒子啊。
“师傅,喝口热水!掌柜的好!”
身后突然跑进来一个褐色短衣绑腿裤的小学徒,约摸十岁的样子。
他便是生衣新招的小徒徐陶,只有一点点经验,但人很伶俐,现天天跟着生衣学手艺。
生衣已经做好了面板上的楔形暗扣,只要将锁面往上一扣便好,他拉出里面的三只小抽屉放在桌上。
“回头徐陶看着我装两个抽屉拉手,第三个便由你来装,如何?”
徐陶激动的满脸通红道:“哎!谢师傅,没想到我就这么上手了”
亭欢本能的觉得不妥,毕竟这盒子金贵,但是一看生衣全心全意带着徒弟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有谁是生来就会的呢?总要有第一次的。
吉金匆匆走进来,低声在亭欢耳边说:“掌柜的,那位公子爷来了!”
“哪位?”
看见吉金眼中的严肃,亭欢知道了。
两人刚跨进正院,一个银白海水纹绣着墨色麒麟的锦袍的高大身影便映入眼帘。
吉金正要暗暗称赞这人长的精彩,却想起他脾气很坏,只得低了头上前行礼。
亭欢有些倨傲的福了福,却不问好。
反正早就撕开了脸的,弥补也弥补不了,就这样吧!今天又是来找什么麻烦?
他淡淡一点头,姿态高贵,也懒得开口。
那位将军上前:“可否问问小姐贵姓?”
谱摆的挺大啊!亭欢朝吉金一努嘴,示意他来回答。
“我们家老爷复姓南宫,小姐”他看向亭欢,毕竟亭欢姓阮。
看见亭欢点点头,他道:“我们掌柜的,南宫小姐!”
“南宫小姐好”虎耳退下去。
总不能什么都我来,您是主子爷,自己去说吧。
吭,银袍高冷公子终于说话了:“上次那把天蚕铆锁,不知小姐是否收着,可否让我取回?”
果然!太好了,你要锁,我要盒子,这笔买卖勉强做得。
“在,但是,却想用它跟公子换一样东西”
“银子?”他问。
呸!你以为我堂堂一个锁铺掌柜是要饭的?
亭欢冷笑道:“我不缺银子,我要换回那个铁力木盒子!”
他的眉头瞬间拧起,白玉额上旋出一个玉涡纹。
就算是这个凶霸霸的样子,还是俊逸无双,可惜,美男在亭欢这里是不值钱的,南宫不是个超级美男?还有如沧海明月一般的傲沧就连姜逢姜迁,也是儒雅潇洒的大叔啊。
“那盒子本就是我的东西,如何用我的东西来换我的?”
亭欢寸步不让道:“那盒子是一位小姐放在我这里的,我自然要还给她,不然,将来她要,我拿什么给她?”
“而且,这把锁我第一次看见时,也不在你的手上,想来也不是你的!”
不过几日未见,这个女孩怎么就强硬起来?
宣瀚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是什么样的小姐带给你的,说不清楚我如何信你?”
“她,姓郭!”亭欢答。
“郭?”银袍高冷公子眉头一动,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子。
“十三岁?很秀丽?衣裳穿的很漂亮?”
“对!”
他露出既恼怒又无奈,还有一丝柔和的复杂神色,看向那将军,两人快速对了个眼神,皆是了然。
他低声对虎耳道:“叫单俊去接她过来,就跟嬷嬷说我带她去护国寺”
虎耳出去后,院子里的气氛就尴尬起来。
好像不吵架时,他两人就不知道该干啥了。
吉金上前道:“公子既然来了,要不就去看看我们的锁吧!您知道京城里最大的锁和最小的锁都是我们做的吗?”
“什么最大的锁和最小的锁?”
“最大的锁在瑞宝祥,比脸盆还大几寸呢,最小的是为安国夫人做的,眼下正在装锁面呢!”
“拿来我看看吧!”他无可不可的,主要是给吉金面子,毕竟是结露堂里的人。
小首饰盒拿来了,锁面已经装好了,接过手的宣瀚只看了一眼便被吸引。
“安国夫人马上便要做寿了,因此南宫小姐特地做了绶带鸟和水仙?嗯,确实很漂亮!”他打开小门,看见里面只有两个抽屉。
“哎?还有一个呢?”
“小伙计正在装拉手呢”
他看着细致的水仙花型的小拉手,毫无防备的露出了纯真如孩童般的笑容,右颊嘴角处,竟然有一个又小又深的梨涡?!那容光如阳光映照着冰棱那么璀璨。
亭欢受了他的感染,不知不觉也笑了。
他刚好抬眼发问,正对上亭欢的笑容,也是一愣!
她笑起来似芙蓉带露,挺好看的小脸。
两人的笑容在对视的那一刻迅速消融,再对上时,都是一副严肃样了。
“嗯,这个很好!我也想为母亲做一副精致的锁面,也放在首饰盒上给她,成么?”
“成啊,只要付钱就成!”
“除了这仙寿,小姐还有其他可选的吗?”
这话问的,好像是质疑本掌柜只会画一样似的。
不过,若搁在几天前,亭欢还真会有些头疼,如今可不一样了,她脑子里装着南宫那些“六艺”呢!随便掏一样出来就够用了!
“公子是寻常送礼,还是凑着年节或生日呢?”
宣瀚思索的时候意态悠悠,黑眸露出温和的光芒。
“就是寻常送礼,只要好看便可”
亭欢起身道:“想来公子去请那位小姐还要一些时间,不如先来看画稿吧!”
宣瀚跟着她进了正厅隔出来的小书房,里面放了一张画案,旁边有一张玫瑰椅,桌上都是画稿。
一进门亭欢就吓了一跳,燕侣锁怎么在这里?自从那天它飞出来撞开了刀,就一直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没人敢碰它。
宣瀚却鬼使神差的拿起它来看,满脸惊愕。
亭欢看他一眼,再看一眼,这人怎么了?有这么奇怪吗?不过是一把古锁,呃,当然它确实有点神,可是你又不知道。
宣瀚惊讶是因为,这把锁和自己肚脐眼下的那个痣长得一模一样!就连燕嘴的方向也完全一样,就在同时,两人都觉得自己身上有一处地方隐隐疼痛。
一个捂着后脑,一个默默握了握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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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 西番与妙音()
宣瀚缓缓翻着画稿,突然对一种莲花很感兴趣。
“这种莲花不俗,叫什么?”
“西番莲”
“这种奇怪的鸟呢?”
“迦凌频迦鸟,也叫妙音”
“就这两样吧,四周西番莲,中间这只鸟,盒子我明儿就叫人去做!”
“你能画给我看看?”
他目光古怪,带着试探,亭欢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哦,敢情他是不相信自己会画啊!
亭欢生平第一次气鼓鼓的翻了个白眼坐下,拿起笔蘸了墨,发现墨干了。
“嗯!”她指了指砚台。
宣瀚看她一眼,什么,这意思是叫我磨墨?这世上,还有敢让自己磨墨的人?
他双手插在袖笼里,后退一步,一副我压根不懂你意思的样子。
亭欢撂下笔,从金蟾小水盂里舀了一点水到那块宝瓶型的端砚上,取了墨块自己磨,好好好,你是大公子爷,我自己磨!
宣瀚看着她暗自摇头。
“什么脾气?又倔强又暴虐,虎耳断手,钱平丧命,小小年纪就这样,长大了肯定是个罗刹婆!就算不是耶玲婀,也比她好不了多少!何况还干了那件坏事
再想到她误闯自己的熏沐堂
心里一阵烦闷,奇了怪了,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