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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这么一扯一动……她立时便发现,两条手臂也是酸软泛沉,身上软软绵绵更是提不起来半分力气。
这是着了道儿了……
这回谢姜不是吓了一跳,而是七八十来跳。跳的心“咚咚呯呯!”直是要从胸腔子里蹦出来。
萧仪察觉到怀里小人儿停止了挣动,且又因两人衣裳都湿了,此刻身子贴了身子,“呯呯咚咚”的心跳,他一样感觉得出来。
萧仪眸子里露出几分笑意,温声软语道:“夫人莫怕……某不会趁人之危。”
身上不能动,舌头不能说话,谢姜脑子里可是清醒。
不会趁人之危是罢……谢姜勉力扯扯衣襟,待他垂睑看过来,便仰了小脸儿,对他眨眼……
萧仪似是明白了意思,便闲闲解释:“夫人是闻了花香才这样。这种紫色花儿不是杏花,它叫暗香凝脂。”
什么乱七八糟的花这样厉害?
谢姜一怔,怔过来又扯住他……眨眼。
萧仪又垂睑看下来,淡淡道:“这种花的花粉,是王室贵人专用来对付烈性美人儿的,现下……夫人明白了么?”
不能喊叫不能挣扎,软绵绵任人摆布欺负……难怪叫什么“凝脂”。
谢姜心里思忖明白了,便眼睛一眨,颇为艰难地……点点头。
两人这一番“对答”,萧仪抱着谢姜就又穿过几丛花树。
再往前走,便是一片竹子围起来的栅栏,栅栏里有幢茅草顶子竹舍。
萧仪便抱了她径直进屋。
这间屋里也是铺了厚厚的毡毯。
萧仪左右看看,先走过去弯腰将谢姜靠了桌子放下,又探身拖了两个大绒枕过来,往她腰后一叠:“夫人且将就将就。”
现在将就不将就自己又作不得主,谢姜眨眨眼,便身子一斜,老老实实歪在绒枕上。
见她手里还拖着把油纸伞,萧仪又探身拿了,返过身扔去门外,这才任凭房门大敞,转回来坐了谢姜对面儿。
两人闲下来……
谢姜心想……姓萧的是好是歹还不清楚,现下自己身子不能动又不能开口,万一他要是乱来,自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倒不如引他说说话,好拖拖时间,兴许北斗就会找来也说不定……
想过这些,谢姜便斜了眼珠儿去看萧仪,看他一眼,眼珠儿又向门外林子里一转……
萧仪看似正襟危坐,其实两眼本来就时时注意了谢姜神色变化。
这会儿见她黑而大的眼珠儿,忽尔往右,又忽尔往左,宛若琉璃珠子般骨碌骨碌……看起来分外狡黠……
萧仪不由唇角一扬,忍了笑道:“夫人是问某在林子里穿梭来去,为什么没有事儿,对么?”
谢姜连连眨眼……
萧仪心知猜对了,道:“某最初闻见香味时也同夫人一样,此后天天月月闻,闻上两三年……便慢慢习惯了。”
这算什么回答?
谢姜听了不由愣住……原以为他有解药或者解救法子,只料不到这人竟然是久闻而习以为常。
这回怎么办?总不能这样子不动不说话,也等闻习惯了再走。
谢姜想了想,心头一动,抬眸看了萧仪,便又眨眼……
萧仪伸了个懒腰,而后才又道:“夫人不用急,要真想解……倒也有法子……。”
有法子怎么刚才不说?
谢姜眼中疑惑之色一闪。
萧仪垂睑叹了口气,再抬眼时,便不看她,只转眸看了门外,喝道:“谁在附近?”
留白身形一闪,便在房檐下躬身揖礼,道:“主上有何吩咐?”
萧仪抬手揉了额角,揉了片刻,道:“那个小丫头或是昏在林子里了,你找了送她回去。”
留白躬身道:“卑职遵命。”说罢,仍如来时一样,身形一闪,刹时没了踪影。
支开了留白,萧仪便伸手拉开桌子上的小抽匣,由里头拿出个紫擅小木盒来。
他拿出来了盒子却又不打开,只微阖了眉眼,一手盒盖,曲了另只手的食指,指尖儿“锉锉”在桌面上轻磕。
谢姜口不能言,又身子不能移动,只好睁大眼,骨碌骨碌看他做这做那,末了又如老僧入定般默默坐了。
屋外风声呼呼,雨滴子加之沾了雨水的花瓣花苞,打着房顶上的茅草,一时“簌簌沙沙”,连绵不绝。
竹舍在林子深处,周围这种紫色花树环绕。此时风吹树动,加之水汽蒸腾弥漫,使得屋子里花香味愈发浓烈熏人。
先前脑子里还清醒,听他“锉锉”敲不几下,谢姜脑子里渐渐有些发浑,过不一会儿,便撑不住垂下眼睫,身不由己睡了过去。
萧仪这才睁开眼,轻轻绕去谢姜身边,半跪下去,一手伸过去托了她肩膀揽入怀中,另只手将捏了颗药丸,纳入她唇齿之间。
谢姜仿似睡得沉了,萧仪垂眸看了她片刻,喃喃低唤道:“胭脂……胭脂……。”
喊过几声,萧仪见谢姜小嘴微张,药丸仍旧抵在贝齿之间,没有半点反应,便叹息道:“非迫得我……胭脂……我怕我忍不住……。”
说了半句,语声一顿,抬手揣起茶杯喝了一口,而后俯身贴了谢姜小嘴,缓缓将水渡了进去。
如此渡了两三回,谢姜才喉间一动,咽下了药丸。
只是……萧仪看她脸颊嫣红,且因方才喂水,一丝水渍顺了嫣红欲滴的小嘴斜斜淌下脖颈……只觉得软玉温香在怀,直是勾魂夺魄……
屋外风声雨声,击打了房门开开合合,一时“噼啪”作响……
萧仪神智一醒,眸中露出几分黯然来,喃喃道:“若不是我家国……你早已……早己……。”说了半句,似再也说不出来,只咬牙抱了谢姜,起身出门。
杏花林边缘。
谢姜与北斗出去赏花的时候,是刚过午时。
从午时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三个时辰。
且此时外面又下起了大雨,韩嬷嬷左等右等仍然不见两人,瞅瞅廊下挂了两把油纸伞,便取下一把撑了去找乌四。
石屋离木屋约有十来丈远。
风雨里远近都是一片朦胧,韩嬷嬷沿着小路走到半途,这才看清石屋门板关的严严实实。
“还没有回来么?这可怎么办才好?”
韩嬷嬷心里急慌,便干脆走过去拍门,拍了两三下,侧耳听听屋里没有声响,便知道乌四找人送信,真的没有回来。
谷里人生地不熟,且个个又身份诡异难测,韩嬷嬷不敢再找旁人,便又转回木屋,掩上房门,在屋里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第11章 风雨夜两友闲话()
待转过七八圈,韩嬷嬷听见屋外先是脚步声踏踏到了廊下,须臾,又听得萧仪低声道:“开门,你家夫人回来了。”
韩嬷嬷听了这声,如同听见天籁之音,忙紧赶上去开门,门扇儿一开,便见萧仪两臂横托了谢姜,低声道:“去铺榻。”
“夫人这是……。”
韩嬷嬷说了半截儿,瞄见自家主子半边脸偎在这人怀里,露出来那半边脸颊嫣红如涂脂,且双眼紧闭,仿似昏昏然不知身在何处……
老妇人心里一惊,扶着门扇忘了让开。
萧仪皱头一眉,侧过身子,拿胳膊肘将门顶的开了些,便托了谢姜进来,道:“放心……你家夫人只是晕了。”
韩嬷嬷历的事多了,性子早磨的沉稳,陡然一惊之下,便缓过来神儿,又听了这人解释,当下也不多问,转身便回内室,低声道:“郎君随老奴来。”
待铺好床榻,萧仪也抱了谢姜跟进来,将人往榻上放妥了,方抬眼看了韩嬷嬷,低声道:“你家夫人是被花香熏了,怕是要明早才会醒。”
花香能将人熏的人事不知?
韩嬷嬷心里疑惑,脸上不由自主便带出来几分。
在这小人儿身边服侍的,倒个个都是谨慎性子。
萧仪眸中闪过几分好笑,直起来腰,拍落衣袖袍摆上的雨水花瓣,道:“嬷嬷想必听过“暗香凝脂”。”
听他忽然拐弯提起来这番,韩嬷嬷一怔,转而低声问:“郎君是说……那种专给不听话姬人用的花粉?”
“嬷嬷果然知道,倒省了某再废口舌解释。”
萧仪点头,而后眸光流转间,一瞟床榻,瞬间又不动声色看向门外,道:“既然嬷嬷知道这种药,想必知道怎么照应你家夫人。”
这人边说,边踱了步子出了内室。
“郎君,老奴只知道用冷水……。”
韩嬷嬷反应过来,便急步撵出门外,箫仪己是下了木阶,而后紫衫闪了几闪,转瞬便被花丛挡住了。
“老奴只知道用冷水洗澡……略缓……可是夫人能用冷水洗澡么?”
韩嬷嬷在廊下嘟嘟哝哝,转瞬间又想起来自家主子,便急忙转身回来。
待进屋又回身掩上房门,韩嬷嬷站在门后想了一会儿,便从门口雕花盆架子上拿了铜盆,打开门去廊下接了半盆子雨水。
待老妇人揣水进去内室,瞅着榻前有张小木桌,便将盆子放上,而后由袖中掏了帕子在水里浸了。
在盆里洗了帕子,韩嬷嬷也不拧,只湿嗒嗒一叠,搭在谢姜额头上。
谢姜正热的受不住,朦胧中察觉到额上一丝丝凉意,便脖子扭了几扭,嘟哝道:“再来……。”
韩嬷嬷吓了一跳,不是说但凡沾上这种药粉,便口不能语身子不能动,怎么自家主子还能说话?
“夫人……舒服些了么?”
韩嬷嬷心里疑惑,拧眉想想,便探下身子,一手去摸谢姜脸颊,一手去掀被子。
谢姜颊上微红,且触手处微烫,又被子底下,外裳裙裾,穿的妥妥贴贴,甚而早起韩嬷嬷慌乱之中扣翻的玉绊,仍然原样儿。
“这是怎么……难道已经解了?或是压拫儿不是熏了那种花粉?”
韩嬷嬷皱眉想了半晌,仍想不出个所以然,便仍掖好被子,抬手将谢姜额上的帕子拿下,重又在水里捞过,仍叠了给她搭上。
如此换过七八番,谢姜脸上红潮褪尽,便拥了被子呼呼大睡。
杏花坞。
萧仪到了门口,在檐前稍稍一停,褪了鞋子,这才合上伞竖在檐下,迈步进了屋内。
只他甫进去,便脚下一僵……
屋里暗香浮动,香味里既有甜香,更似另有一种似兰似麝的微冷香气。
萧仪脸上似涩似痛,阖眼在门边站了半晌,方睁开眼,走到桌边,倚了方才谢姜倚过的绒枕坐了。
良久……他阖了眼,一动不动。
屋外雨声淅沥,时疾时缓。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听得房外脚步声渐行渐近,萧仪这才睁开眼,沉声问:“是留白么?”
三素悠然道:“那个小丫头是块烫手山芋,他只好找老衲求救。”
萧仪怔鄂半晌,眼瞅三素在门口褪了鞋子,又悠哉悠哉晃进来,眉头一皱,道:“小丫头也是闻了暗香凝脂,怎么会……?”
“九夫人身边,个个都是奇人。”
三素脸上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总之十分复杂,道:“那个小丫头晕是晕了,只是一来力气大,二来……不知怎的,留白要抱了她送回去,走到地头,她似是察觉到不对,昏瘚里,不光揪了留白不放,还下嘴咬了两口。”
萧仪听了也是可笑,想了想,便又问:“现下那个小丫头如何?”
三素在桌子边坐下,道:“老衲给她熏了些药,等她消停了,便送她回去木屋。”
说罢这些,又抬眼看了萧仪,低声问:“主上想必不忍那位吃苦,所以老柄担心主上会用那颗疗伤……。”
萧仪眉间透出几分愠怒,只这种神色方起,瞬间便又被他压下来,只岔开话题问:“那两个劫匪在你手里,可问出什么来?”
三素暗暗叹了口气,丢开前话不问,顺了话意思道“他俩只提及屠村的一个姓李,一个姓郭……旁的便什么也不知。”
听他这么一说……
萧仪思忖片刻,看了三素,淡淡道:“将这俩人放了。”
三素眼睑向下一闪,瞬间复又抬起来,看了萧仪缓缓道:“好。”说罢,露齿一笑,又道:“长夜漫漫,反正主上也是睡不着,不如手谈两局。”
萧仪眸中露出几丝暖意,莞尔道:“摆上罢,上回你输的只剩下中衣,这回……某要叫你什么也不剩。来……。”
遭了奚落,三素似也不恼,慢悠悠拉开抽匣,从里头拿出来棋盘棋罐,待摆妥了,便自动自发拈了颗白子。
萧仪懒洋洋倚了绒枕不动,直等他犹犹豫豫,往星位上放了半途,又缩回来,改扣到中间,这才由黑罐里捏了棋子,看也不看,“啪!”扣在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