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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他匆忙回来……九公子眉峰一皱,转瞬便又一展,淡声问:“何事如此惊慌?嗯?”
惊慌?自己甚时候惊慌了?
不过是没有四平八稳的走路。
远山心里嘀嘀嘟嘟,脸上却作出付“虚心接受下次再不如此”的表情来,上前躬身道:“启禀公子,昨日上午晌,族里四位宗老去老宅见老家主,要开祠堂问一问,遭老夫人训斥了一通。”
九公子听了,唇角露出几分讥诮来。
那个小东西嫁进来,不仅将内院打理的有条不紊,外面的铺子田亩更在她手里翻了三数倍不止,这么样一个人儿,早惹的族中诸多人眼红妒忌。
眼红么?
妒忌么?
九公子唇边讥诮之意愈浓,略一沉吟,仿似思虑又转向他处,漫不经心问了句:“初迁来颖河时,他们是住的大房的田庄罢,这两年,庄上收益多少?”
庄上收益?庄子都给族里了,哪还有收益?莫不是……
远山念头一闪,边抬了眼小心觑看九公子的脸色,边压低了嗓子道:“至他们住进去,这十来个庄子便没有上交过收益,莫如……仆去问一问?”
九公子淡淡点头:“这些庄子乃九夫人的陪嫁。”
是呀!要是撵九夫人走,那人家的陪嫁要给人家罢!七八个田庄,总加起来共两万余亩,若是近两年的收益……
远山在心里盘算会有多少收益,这些收益又能折合多少银子,再想这件事总得找谢姜母家人出面妥贴,而这个人又要老谋深算又要身份可“震”的住……待心里兜转过七八圈,这汉子便低头睑目,一派正色道:“是,这件事倒有些棘手,仆现下去问问韩嬷嬷,仆告退。”
九公子斜了眸子……向远山一瞟,一瞟过了,低了头又去翻书看。
远山悄没声退了下去。
过不七八天,先是三素和尚大张旗鼓去了浮云寺,再是楚王下诏申斥楚庄,再就妨间传闻……好像……大概……九夫人诞子时,有哪个族老夫人恰巧去卷地办事……
再后来,众人的注意力便转到有人放话买桃树苗……五百大钱一棵,毋论大小……
时光在静谧安乐中过的飞快。
转眼之间便到了秋季。
瑯琊王氏的嫡九夫人,在九月十九日辰时,又诞下一对龙凤双胎。
这一下,不仅颖河两岸烘了起来,就连舞阳、新都、?阳、昆阳、召辏雷迦ü螅换缟稹追淄焙痈稀
pS:我想,我现在是独耍……
第175章 从此萧郎成陌路否 尾声()
,最快更新谢氏阿姜!
仆役伸着颈子向大路上看,但见黑漆平头马车、缀了八宝樱珞的朱漆车一辆挨着一辆,从庄门前几乎迤逶到河岸上。
仆役不由抬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再咽咽这几天迎客送客喊哑了的嗓子,回头对另个仆役道:“不若你在这里看着,我去门房拎壶茶来……。”
方说了这半句,背后“叮当”一响,有人爽爽朗朗道:“九夫人母家长兄来了,快去禀报。”
九夫人……母家哪有长兄?
仆役疑疑惑惑回过头来,定睛一看,但见先前看到的那辆缀着璎珞的朱漆马车已停在门外,而其后又几十辆黑漆平头马车一字排开,再又百数个着青色箭袖短衣的精壮汉子齐齐站于朱漆车旁。
好大的阵仗!
仆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又见朱漆车上的锦帘子一动,从中下来个丰神如玉的温润郎君。
这郎君抬头向四周扫过几眼,挑了唇角道:“……还好!”
这几天来田庄的权贵多如牛毛,仆役还没有见过这么……人儿!
再偏偏这人儿顾盼之间,不仅闲适悠然,更隐隐带了种无于伦比的尊贵之气。
仆役身不由已深深躬了腰,低声道:“奴先引郎君进厅……。”
这边外院厅堂里,远山正满头大汗向九公子禀报:“依公子的吩咐,但凡来人莫管是谁,一概请去三里外的田庄歇息。”
说到这里,这汉子苦了脸看九公子:“七八十间房子都住满了,现下连柴房马棚都挤了人……公子,怎么办哪?”
自从传出去谢姜又诞了龙凤双胎,不知怎的,各边郡县府地,先前还是沾亲带故的前来探望,过了两三天便有素无来往的世家权贵前来……
好像这些人都认为,只要送了礼在庄子里站一站喝口水,便也能沾点祥瑞回去。
偏又逢着这样的喜事,不能撵不能僻……九公子揉揉眉心,淡声道:“五里外不是还有座庄子么,再来人引去那边。”
五里外?那也成!要不这边四口井光汲水也汲干了。
“是。”远山低眉顺眼应了是,应罢退后两三步,方转了身抬脚出门,眼角里瞄见门口灰色衫子一恍,有个仆役一头撞进屋内。
远山皱了眉喝道:“慌慌张张做甚,忘了规矩么?”
“……是是!”仆役忙收住脚,躬身后退,边退边道:“九夫人的兄长来了,仆欲领他去厅堂歇息,只是……现下他已去了正房。”
谢姜住在正房。
按说母家来人,必也是女眷去看,怎么……再说德淑夫人与谢怀谨在谢姜诞子时就来了,昨天上午晌才回新都。
她哪又来个母家兄长?莫不是衍地赵氏所出那个竖子?
他敢么!
九公子眼尾一挑,楚王来了罢!
这样……也好!只是这竖子来了便去内院……胆子不小!
“你下去罢。”九公子嗤的一声,手掌在桌沿上一按,起身便出了厅门。
远山眼见他脸色不大好看,仿似有点儿气极败坏,擦身而过时再听见咯咯几声,似乎在磨牙……这汉子忙小心翼翼跟在后面。
有母家长兄的名头,再加上几十车珠宝绸缎,再加上萧仪通身的气派……仆妇脑子里昏昏然然,全然忘了男客应该在外院的规矩,只恭恭敬敬引了萧仪到了正院。
宽约丈余的黑漆木门虚掩着,青石甬道两旁一边是密砸砸的竹林,一边是奇石堆叠的草坪。而隔着院墙,萧仪听见里头传来“咯咯哈哈”的嬉笑声。
笑声清脆悦耳,似乎还带着几分奶气:“大嬷大嬷,弟弟妹妹又睡了么?”
又有老妇人慈蔼欢喜的哄她:“大娘子初初生下来时,亦是吃饱了就睡,这样子长的快呀。”
“那……我先去寻大兄玩罢……。”
“嗯,夫人正在歇息,大娘子晚间再来……。”
“大嬷回去照料娘亲去罢!”
说着说着,语声便到了门口,似乎老嬷嬷将大娘子送了出来。
歇息了啊!连在院外问候一声也不能!
萧仪脚下一顿,心里有几分怅然若失。
“吱嘎”响声里,大娘子从门里挤了出来,抬眼见门前青石甬道上站了个青衣郎君,且这郎君好似又比自家阿父长的还要好看,大娘子便睁大一双杏核眼,滴滴溜溜问:“你是谁?迷路了么?”
看见她一双酷似谢姜的大眼,萧仪有一瞬间的愣怔,这个……便是先前那个龙凤胎里的一个罢!
那个小人儿小时候亦是这么粉嫩嫰娇滳滴么?
大娘子问了话,见萧仪神色似怅然似黯然,又似乎怅然黯然里还有几分心伤失落,不由同情之心大涨,待蹦蹦哒哒下了石砎,便上前扯住萧仪的衣袖,仰了小脸儿道:“迷路了也不要紧,我送你出去呀!”
边说,大娘子边拖了萧仪往甬道旁的竹林子里钻:“来……这里有近路,可以到河边儿。我与大兄经常偷跑去玩,没有人逮得到……。”
“那……小娘子可否送我回家?”
“哦!反正娘亲睡了,弟弟妹妹又不能给我玩。那……你家有酥饼么?有莲蓉糕么?”
从大娘子出门到大娘子拖了萧仪进竹林,仆妇施礼施了一半儿……
仆妇直起来腰,瞅瞅左边瞅瞅右边,迷糊了好大一会儿,罢了,反正人也送到了,还是回外院烧茶去罢。
仆妇转身回了外院。
九公子来了正院,并不见萧仪来,便不动声色去看谢姜,见她还睡着,只吩咐仆妇丫头好生照料,他又带了远山回外院。
外院欢声笑语,穿梭往来尽是来客。九公子在里头绕了一圈儿便到了宴时。
大田庄与另两座庄子同时开了席。再是没有人敢劝酒,在这样的喜庆日子九公子也不免多饮了几杯。
大娘子与大郎君常歇在外院,初时大娘子的贴身嬷嬷没有注意,待到了晚间九公子送大郎君回转,大娘子的贴身嬷嬷才道大娘子九夫人那里。
田庄里刹时便鸡飞狗跳。
清晨,往西去的官道上悠哉悠哉行驶着几十架黑漆平头马车。
留白回头看看来路,除了两辆拉柴的牛车,再有七八个挑担的农人,别的再没有什么异常,这汉子不由松了口气。
自家主子进去一圈儿,怎么就拐了九公子的嫡女出来?
偏偏这小娘子还好心的很,非要将自家主子送到家交给爹娘才放心。
啧啧!这小娘子才三岁罢,自家主子怎么骗起来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呢?
越想,留白越是脸上发烧。
只是……留白前后左右观察了一圈儿,便驰马贴近第三辆马车,小声道:“主上……后面……没有人追来。”
“昨晚上三个院子将近千人,他就算知道,也是在宴?。”萧仪抬手给大娘子掖掖被角,嗤笑道:“我们只管慢悠悠走,他甚时候追来了,甚时候再接她回去。”
留白咂咂嘴,进了门既没有投贴又没有见过熟人,再又打着母家大兄的名,只怕不筛完昨晚上门的宾客,王九压拫儿就想不到是谁带走了大娘子。
让那王九急一急也好,反正主上也故意留了痕迹。
想到这里,留白手下一松马儿渐渐离了马车。
太阳渐渐炽热起来,两旁的草叶上,先前还亮晶晶的露珠没了影子,路上车马行人渐多。
十几匹快马由东往西疾驰而来,最前面那个面如美玉,只此时看见前头几辆马车,蓦地神色一冷。
等会儿见了,倒要好好说道说道……
ps:谢氏写到此已到了尾声,至于是否陌路,乱世惺惺相惜的几个人,怎么会成为陌路呢?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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