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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不急。”叶痕缓缓道:“眼下还有个更重要的案子等着你去破。”
“你是指无名祠无端炸毁一案吗?”百里长歌闻言,这才想起来叶痕说过这是为她准备的案子,用来在梁帝面前立功的,她心思一动,乐呵呵谄媚道:“王爷,您看我们俩都这种关系了,这么一件小事,你直接把真相告诉我,到时候我装模作样去查看一番直接汇报给皇上不就完事了吗?”
“我们俩什么关系?”叶痕的关注点显然不在案子的真相上。
“不就……不就那种关系吗?”百里长歌笑得春光灿烂。
“爷不记得何时与你发生过关系。”叶痕傲娇地撇开脸,一副“你不来点实际的我就不告诉你看你能把我怎么样”的神情。
“不说就不说!”百里长歌低嗤一声,“还想诓我的话,本小姐又不傻,凭借我这装满智慧的脑袋,必定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案子破出来,到时候闪瞎你的钛合金狗眼。”
“什么眼?”叶痕皱眉。
“呵呵呵呵,人眼。”百里长歌一把放下帘子,对魏俞吩咐道:“王爷不借马给我,那你绕一下,先载我去武定侯府你再回晋王府。”
嘟嘟一听就急了,“麻麻你骗人!你刚刚还说回去以后就住在我们家的。”
“呃……那个,我还有东西要回去拿,等我收拾好了就来找你好不好?”百里长歌险些忘了旁边还坐着个小祖宗。
“不好!”嘟嘟愤怒地盯着她,“你要回去的话,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么?”百里长歌一脸无奈。
“反正我不管,你去哪里我就要跟着去哪里。”嘟嘟将整个身子都靠在她身上,那副样子,仿佛百里长歌下一秒就能长翅膀飞了。
“叶痕,你就不打算说句话?”百里长歌觉得自己真的是败给这小祖宗了,她无奈之下只能向叶痕求救。
“如今全天下人都知道你是他娘亲,你带着儿子回娘家也没什么不好。”叶痕淡淡吐出一句话。
百里长歌险些抄起小几上的苹果扔过去砸他一脸,“你不是说了嘟嘟最怕脂粉味吗?侯府里的那些女人整天涂脂抹粉,你就不怕嘟嘟到时候全身起疹子?”
“作为娘亲,你应该全程照顾好他。”叶痕扬着眉梢,语气淡淡,“再说了,即便是起了疹子,不也还有你这个堂堂百草谷谷主大弟子在此吗?有什么好怕的?”
“你——”百里长歌失语,她就知道每次在这个男人面前,她都休想从言语之间讨到半分好处。但是方才在城门口,她的确是亲口承认了嘟嘟是她亲生儿子,想必这会儿早已经传遍整个临阳帝都。侯府里的那帮女人只怕是全都知晓,这会子只等着她回去领家法了。
“要不要我给你一块令信?”叶痕看出了她的犹豫,再度出声问道。
“令信?”百里长歌不解,“做什么用?”
“自然是表明晋王身份的一种东西。”叶痕轻笑道:“我担心你回去以后会被那几个女人纠缠。”
“算了。”百里长歌摆摆手,“拿着你的令信去威慑她们,治标不治本,便是明着不来,暗着她们依旧来招惹我,如此,要你的令信何用?倒不如我干脆点将她们一次性收拾了倒还省心。”
“也对。”叶痕弯唇笑道:“你向来就是个让人不省心的,谁还敢在你眼皮子底下不省心呢?”
“你这是拐着弯儿的骂我呢?”百里长歌一听怒了,什么叫做她向来就是个不省心的?!
“可不是从来没让我省心过么?”叶痕扶额道:“否则我怎么追了这么久还没尝到甜头?”
“得寸进尺了你?”百里长歌无语望天,“抱也抱了,亲也亲了,好了,现在我这个后妈连你儿子都认了,你竟然还好意思说没尝到甜头,叶痕,你那脸是什么材料做的,都不会红的吗?”
“既然承认了是嘟嘟的亲生娘亲,不如把晋王妃该做的事也做了吧!”叶痕目光灼灼。
“滚粗——”百里长歌轻啐一口,“三媒六聘呢?婚书庚帖呢?一分钱不花就想我做全套,你当本小姐是傻子?”
叶痕眼风扫了扫整个身子靠在她身上的嘟嘟,嘟嘟看懂了晋王爹的暗示,立即来了精神,“麻麻麻麻,爹爹说他将来要是娶了媳妇儿,就把整个晋王府都交给王妃管着,包括小金库,他绝对不挪用一分钱。”
“没兴趣!”百里长歌将头撇向一边。
“爹爹的小金库里除了金银珠宝还有很多名贵的药材。”嘟嘟继续利诱。
“困!”百里长歌打了个哈欠。
嘟嘟无奈地看了一眼晋王爹,在得到对方的点头示意后,又神秘兮兮地道:“麻麻,我们家后花园里栽种着一棵天香牡丹,可美了,爹爹说,等晋王妃入府就送给她。”
“真的?”百里长歌眼睛一亮,随即狐疑地看了这父子二人,便明白这肯定是叶痕的诡计,她悻悻坐回身子,清了清嗓子道:“休想骗我,天香牡丹在大梁不开花,这个常识我还是懂的,再说了,我又没见过天香牡丹长什么样,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们这对无良父子合起伙来诓我?”
“是真的。”嘟嘟语气坚定,“栽种天香牡丹的土是爹爹从很远的地方带回来的,那个土很特别,全是黑的。”
百里长歌眉梢一动,转而望向叶痕,“你真的栽种了一株天香牡丹?”
“是真的。”叶痕轻声答,“我以前听人家说天香牡丹在大梁不开花,于是我就在想应该是大梁的土质问题,我托人从别的国家带了泥土过来试了一下,依旧不会开花,后来偶然有一次遇到西域的商人途经此地,他送了我这种黑土,还送了秘制的汁水撒在黑土上,今年是第一次开花。”
“这么说你早就见到天香牡丹开花了?”百里长歌心思一动,想着难怪那天叶痕能顺利将天香牡丹黑点画出来,原来是早就见过天香牡丹,再加上天生的过目不忘才助她成功连出线。
“在我们离开滁州之前。”叶痕道:“其实你去晋王府的那天我就想让你看一看的,但是那个时候你对我防备心很重,我若是贸然带你去看,你肯定认为我对你图谋不轨。”
“算你还是个正人君子。”百里长歌低嗤,随即想起了什么,石王德哀叹了一声,:“我们离开滁州这么长时间,想必花期已过,如今回去,花肯定早就谢了。”
“今年见不到,还有明年。”叶痕宽慰她,“这种花花期很短暂,其他地方的花怎么开我不知道,但是我栽种的这一棵是我亲自看着开花的,当时有个很奇怪的现象。”
“什么现象?”百里长歌忙问。
“一株上面只开一朵花,在花苞伸展开那眨眼的瞬间,一朵花迅速分离成一模一样的两朵。”叶痕仔细回忆了一下又道:“这个过程速度很快,分离成两朵花以后不过盏茶的功夫就开始凋谢。”
叶痕后面还说了什么,百里长歌完全没有听进去,她的思绪一直围绕在那句话上。
——一朵花迅速分离成一模一样的两朵。
这句话让她脑子里闪过一丝灵感,但具体是什么灵感,暂时说不上来。
她只是一直回想着叶痕说的话。
一株树上开一朵花,一朵花迅速分离成两朵,而且两朵花一模一样。
制作手链的人想表达的寓意难道就是这个?
这句话到底代表了什么呢?
脑海里不由自主就浮现了二老爷和哑女写的那两个字。
一个字:思。
分离成两个:田,心。
只有这件事的寓意大致和天香牡丹差不多,但是“思”分离开来完全不是一模一样的两个字,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还是说她忽略了什么?
百里长歌想的头疼,蹙眉问叶痕,“你再好好想想,天香牡丹开花的时候还有什么特征?”
“基本上就是这个了。”叶痕摇摇头,看了她一眼后若有所思,“你是不是因此想到了什么?”
“想到了二老爷和哑女写的那两个字。”百里长歌郁闷地抱着头,拼命回想刚才一闪而逝的灵感究竟是什么。
“或许这就是造手链的人想表达的意思。”叶痕道:“但是照着这两个字去推论的话,‘思’代表永昌长公主这个说法就得推翻,更甚至连长公主府有人回来复仇这个结论也得推翻。”
“不用推翻。”百里长歌摇摇头,“直觉告诉我,所有的结论都不用推翻,我们现在还缺少很多重要的证据,只要证据一集齐,我相信天香牡丹的开花过程与这个字的拆分就能很好的结合在一起,而且我还有另外一个直觉。”
“什么?”叶痕问。
“我总觉得第一个死去的人才是所有案子里最重要的人,是这一切的开端,也是这一切的终结。”百里长歌语气有些不确定。
“何以见得?”叶痕挑眉。
“我暂时没办法给你准确的推论。”百里长歌摇摇头,“但我相信天香牡丹的开花过程将会是我揭开一切真相的重要推论,到时候肯定用得到。”说罢偏头看着叶痕浅浅一笑,“毕竟,那个人给的花就没有一次失误的不是么?”
“说得也对。”叶痕点点头,随即惆怅道:“自从秦黛的案子过后,已经好久没有案子发生,看来我们真的打草惊蛇了,如今第四个人还没出事,我们调查的难度就大大增加,手里的线索就像一团乱麻,始终抓不到至关重要的点。”
“没人出事更好。”百里长歌低叹一声,“已经死去的秦文少卿以及秦黛许洛四人都是没有罪的,如果后面注定要死的人都是好人的话,我宁愿那个人因为我们的打草惊蛇停止杀人,那样的话,即便我查案的速度会减慢也没什么,至少我心里会好过些,否则我会认为是自己能力不够,没能在幕后黑手杀人之前查清所有真相挽救他们,想到他们这些无辜的人一个一个死去,我会自责,会不安。”
“长歌你别多想。”叶痕安慰道:“这一切本就与你无关,你也是无辜被牵扯进来,谁也不想那些人枉死,可我们现在证据不足,没法指控任何人是杀人凶手。别着急,一步一步来,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将一切都查清楚的。”
“希望这一天越快越好。”百里长歌眉间忧愁不减,“我是真的累了,一方面是那个人离奇的杀人手法,一方面是我们俩的事与皇权的碰撞,再一方面,便是武定侯府的生死存亡,这些事压得我喘不过气,到底要哪一天我才能彻底摆脱束缚,好好活一回?”
叶痕听到她这般埋怨,眼眸中溢满心疼,随后道:“相信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我信你。”百里长歌看着叶痕,这一刻的世界除了他,周围都是虚幻,仿佛只有他在的地方,她才能真实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侯府到了。”不多时,马车已经行到了靖安坊武定侯府大门前,魏俞下了马车将小圆杌子放在地上。
临阳帝都五十六坊中,长乐坊内全是亲王郡王府邸,而靖安坊和普泽坊内则是朝中王公大臣的府邸,广陵侯府在普泽坊,所以裴烬才会在永乐坊就跟他们分道扬镳。
长乐坊与靖安坊中间隔了个永乐坊。
故而,叶痕送她到武定侯府其实已经多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百里长歌抱着嘟嘟下了马车与叶痕道别看着他走后这才直接走向大门。
今日的武定侯府大门敞开,像是一早就知道她要归来特意让人打开迎接的一样。
百里长歌在大门前三丈处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武定侯府。
一时间心中涌上无数滋味,她想到自己这一趟滁州之行,发现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而那些秘密很可能直接决定着侯府的存亡,一想到百年钟鸣鼎食之家即将被摧毁于那些本该被时光掩埋的秘密之下,百里长歌就觉得悲哀。
她悲哀于自己出身的尴尬,这座府邸中,以前最值得她牵挂的傅卿云已经不在了,如今的武定侯府对她来说只是名义上的存在,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摆脱武定侯府嫡女这个身份,远离她这个所谓的“家”。
然而,她的身份是永远的存在,任何人都无法改变,于是她又替百里敬感到悲哀。
眼下的状况,百里敬所知道的秘密与她手中的证据形成了一个天平,一旦有一边松手,那么另外那一边就玩完。
百里敬当初既然默认了那位冒充的三老爷进府娶了秦文名正言顺将小皇子抱出来养大,那就说明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将这些秘密说出口。
眼下的情况就变成武定侯府能不能留下,取决于她会不会把真相揭开。
一旦揭开最大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