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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人来齐了,那便一同进宫吧!”叶天钰不着痕迹地瞟了叶痕一眼,伸手轻轻挽住百里长歌的胳膊。
百里长歌恼怒地瞪他一眼,但也知道眼下不适合发火,她只得笑意盈盈看着拈花,“小师叔,让你见笑了。”
叶天钰一听,整个人直接就愣在那里。
百里长歌趁机摆脱他的爪子走到拈花旁边搀扶着他老人家往里面走去。
“天钰见过道灵大师。”叶天钰似乎是此刻才反应过来现场还有一位得道高僧,他掩饰住满脸的震惊,很客气地冲拈花打了个招呼。
拈花微微一笑,而后摸了摸百里长歌的脑袋,“徒弟不太听话,给长孙殿下添忧了。”
这一下,叶天钰是真的确定了百里长歌和道灵大师的关系,他赶紧敛下眉目道:“长歌性情率真,天下许多女子不及,我喜欢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忧呢?”
“那便好。”道灵打了个偈语,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冲百里长歌挑了挑眉。
百里长歌没空回应拈花,因为她感觉到自己被一层乌云给笼罩了——叶痕脸色变了!
在场的人太多,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催促着拈花往朝露殿行去。
朝露殿,是建于玄武池畔的一座水殿。
此殿的特殊之处在于临近朝露殿的池水中装置了扇轮,扇轮不断摇转产生风力将冷气送入殿内从而达到避暑的效果。
因此水殿又称凉殿。
如今虽是初夏,但傍晚仍有热风吹动,梁帝将宫宴设在水殿,实在是非常明智的举动。
百里长歌站在玄武池边感叹了三秒钟赶紧回过神与拈花一起进了朝露殿。
所有的席位按照王公大臣的品级排列。
百里长歌顶着长孙妃的身份跟叶天钰坐在东宫的席位上。
道灵和尚是上宾,自然坐在前排。
叶痕嘟嘟以及安国公的家眷坐在后排,其他皇子以及大臣们也按照各自的位置坐好。
这是百里长歌第二次得见太子妃,第一次见到太子。
太子与叶天钰的相貌出入很大,圆润肥硕的身材配上那一双时时眯着的眼,再看一眼太子妃的倾国之色,顿时让人觉得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太子见到百里长歌,本想开口,却好像顾及到了什么,他看了看太子妃,轻声问道:“雪儿,这位便是父皇给钰儿赐婚的武定侯府嫡女吗?”询问的语气柔而弱,好像天生就是这种语调。
“回太子殿下,这位确是百里长歌。”太子妃微微一笑,明艳动人。
百里长歌心中疑惑,想着太子性情软懦,太子妃又是个温和的性子,叶天钰怎么就是个冷漠阴沉的性子呢?
但一想到梁帝那副嘴脸,百里长歌便明白了,难怪人家都说叶天钰是梁帝最宠爱的皇孙,果不其然,连性子都快成了一个模子雕刻出来的了。
宫宴还没开,梁帝和皇后还没来,百里长歌百无聊赖地坐在席位上。
不多时,随着太监的高喊声过后,一袭华丽宫装的宁贵妃脚步轻缓地走进来,衣袂带动清香袅袅,这种香不是一般女子身上的脂粉香,而是极清极淡的茶香。
那份淡定从容的气势,让先到场的众位妃子瞬间失色,众人忙起身行礼。
百里长歌想着宁贵妃不愧是被梁帝专宠的幸运儿,能在获此荣宠之后保持着不娇不媚的气质,这在宫中实属难得。
贵妃席位设在皇后下方,宁贵妃缓缓走过去坐下,始终淡定从容。
百里长歌注意到,自从宁贵妃进来,拈花的目光就一直定在她身上,而另外一边,坐在叶痕旁边的嘟嘟则是好像看到了什么可破案的怪物一样,缩到叶痕怀里紧紧攥着他的衣袖。
百里长歌眸光眯了眯,想着莫非拈花这个好色的和尚对人家宁贵妃产生了兴趣?
不等她多想,魏海的声音迅速传进来,“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刚刚才跪过贵妃的众人再度起身跪地高呼万岁千岁。
帝后缓缓走到上首的龙凤座坐下,这才招呼众人平身。
梁帝的目光第一眼看向拈花,闪出几抹亮光,“听说道灵大师从不轻易出山,想不到近日竟然来了临阳,真是让朕觉得犹如置身梦中。”
“阿弥陀佛!”拈花站起身打了个偈语,“万法缘生皆系缘分,一切相遇,分散,都是缘分,老衲刚好在皇帝陛下设宴这一日来到临阳,更是一种缘分。”
“好!”皇帝抚掌,随后执金杯豪饮,众人跟着举杯,唯有拈花的坐席上放着几碟素菜和清茶,他端起杯子,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百里长歌撇撇嘴,想着那几碟素菜拈花定是不会动的,待会儿回去以后他指不定又会带个假发到哪个酒楼去大鱼大肉呢!
宴席一开,水殿内开始喧闹起来,舞姬们水袖翩翩,轻歌曼舞,丝竹之声回荡在清幽的玄武池上。
酒过三巡,梁帝才挥手让舞姬退下,终于转到正题上来,目光掠向百里长歌,略微带了几分薄醉,“众位爱卿可知朕今日为何这般高兴?”
众人默然,谁也不敢去揣测帝王心思。
“朕的好孙媳,准皇长孙妃,武定侯府嫡女百里长歌仅用一日的时间便破了无名祠的案子,你们说,朕该如何赏她?”梁帝将酒杯凑到唇边浅呷一口,皇后连忙轻声劝阻他要少饮酒。
见众人不答,梁帝又道:“而向朕举荐百里长歌的人是晋王,诸位觉得朕又该如何奖励晋王?老四,你说说!”梁帝看向安王叶湛。
叶湛站起身,“启禀父皇,儿臣以为长歌小姐破解无名祠的案子确实是为父皇分忧,但她始终是一介女流,再如何能耐,都不能日日抛头露面,若父皇要赏,倒不如快快将长歌小姐与天钰的大婚日子定下来尽快嫁入东宫的好,至于十五弟那边,儿臣听闻父皇早已为他订下婚约,既然今日有幸聚在一起,父皇不妨将这桩喜事说出来给大家高兴高兴。”
百里长歌眼眸一眯,一向反对她嫁入东宫,几次三番想杀了她的安王竟然会在皇帝面前说出这种话?这个人究竟又在玩什么心思?
皇帝没说话,实现一转停留到怀王身上,又道:“老二,你如何看?”
“儿臣赞同四弟的说法。”叶祯站起来,语气极为恭谨。
梁帝又陆续问了几位皇子,毕竟叶湛和叶祯是朝中的顶梁柱,其他的皇子自然不敢意见相左,只能一个个附和。
梁帝不置可否,又将目光定在叶天钰身上,“天钰,你觉得朕应该给你这个未婚妻什么奖赏?”
“孙儿听从皇爷爷安排。”叶天钰站起来,声音听不出情绪。
“天钰,皇上既然问了,那你有何想法便提出来,这是奖励你的未婚妻又不是惩罚,别那么紧张。”皇后扫了一眼百里长歌,对着叶天钰道。
“多谢皇祖母。”叶天钰再度出声,“为皇爷爷分忧是孙儿和长歌分内之事,我们二人从未想过要任何奖赏。”
“景润觉得如何?”梁帝终于看向叶痕。
“儿臣以为,百里长歌此人纨绔不化,行止不端,完全不符合长孙妃的人选。”叶痕缓缓站起身,清淡的语气顿时让喧嚣的大殿内沉寂下来。
众人脸上神情分外精彩。
有看戏的,如安王等人,有担忧的,如安国公等人。
百里长歌则一脸淡然,仿佛没感觉一般。
“哦?”梁帝老眼里迸出一抹危险的冷光,“景润何出此言?”
“回禀父皇。”叶痕又道:“百里长歌的名声在临阳帝都人尽皆知,若是让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女子嫁入东宫,势必会被后人所诟病。”
听见这句话,百里敬身旁坐着的百里若岚嘴角弯出一抹得意地笑。
“百里长歌的名声这么差么?”梁帝佯装不知,转眸看向叶轻默,“轻默,你倒是说说,景润这番话可有依据?”
“儿臣深以为十五皇兄说得有理。”叶轻默回禀道:“百里长歌此人实在是纨绔不化,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不是适合嫁入东宫的人选。”
“贵妃觉得呢?”梁帝又问。
宁贵妃淡淡喝了一口酒这才站起身来扫了百里长歌和叶痕一眼,“臣妾觉得如果单从品性上来判断适不适合嫁入东宫有些牵强。”
“那你详细说说。”梁帝的语气温和了几分。
宁贵妃道:“天钰本就卧病十载,相对来说,身子骨弱些,而他本人也很少踏出过东宫,在这种枯燥的环境下,若是能有一个女子让他感到开心,带动他的病情得到好转,那么臣妾认为无论那个女子是何品性,都是适合嫁入东宫的人选。”
“天钰,你是否觉得百里长歌能让你开心,病情有所好转?”梁帝再次看向叶天钰。
百里长歌心里一紧,捏了捏拳头。
“回皇爷爷的话,孙儿喜欢百里长歌,只有和她在一起孙儿才肯喝药,也只有和她在一起,孙儿的病才不会时时复发,孙儿恳请皇爷爷为我们二人钦定大婚日子。”
百里长歌一口酒喷出来,她就知道叶天钰不是什么好人,竟然违背良心说出这样的话!
旁边有宫女赶紧递来帕子,百里长歌接过,埋头咳了半晌。
梁帝似乎不打算征求百里长歌的意见,一锤定音道:“既然如此,那么朕今夜便为你们定下大婚日子,连同景润和安国公府嫡小姐一起……”
“皇帝陛下,老衲有一事。”拈花突然站起身来。
百里长歌如同见到了救星,双眸发亮。
“道灵大师可是对他们四人的婚事有异议?”梁帝脸色几不可察地沉了沉。
“十六年前,老衲途经临阳,不知皇帝陛下可还记得?”拈花轻声问道。
“自然记得,那是朕第一次得见大师,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师的相貌一如当年,不愧是得道高僧,这等道行只怕是无人能及。”梁帝捋了捋胡须,似乎松了一口气。
“凑巧那天夜里安国公府的夫人临盆,老衲见与那孩子有缘,便替她批了命。”拈花继续道。
“大师说的可是你身后坐着的安如寒?”梁帝问。
“正是。”拈花点点头,“老衲当年替安大小姐看过命格,她并不能嫁给任何皇子。”
百里长歌彻底松了一口气,她就知道,小师叔永远都是向着她的。
“朕倒是想听听道灵大师替安大小姐批了什么命。”梁帝脸色再次一沉。
“安家有子,命运多舛,欲化此劫,视女而养。”拈花不咸不淡地吐出一句话,惊得在座上百人石化在原地,百里长歌更是没忍住再次一口酒喷出来。
安国公府大小姐安如寒竟然是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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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呜,还是没能写到最后一个人死,明天尽量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最后一个被吓死的人()
“道灵大师此言当真?”梁帝在听到拈花的话时原本就有些暗沉的面色直接转化为暴怒,只不过当着大殿内所有人,他无法发作,只能勉强忍着。
百里长歌惊愕过后抬眼看了看梁帝,果然见他额头上青筋暴跳,仿佛随时都能喷薄出熊熊怒火。
“出家人不打诳语。”拈花打了个偈语安静站着。
这一刻,似乎整个朝露殿内的空气都凝结了,所有人都惊愕,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却没有人敢发出疑问,因为上首的梁帝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怒,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仿佛闪着寒光的利刃,足以将听到“安如寒是男人”这个消息的人扼杀。
“大胆——”梁帝怒不可遏,终于伸出手指着安国公那边的席位,嘴角肌肉狠狠抽搐了几番才怒道:“你们这是欺君犯上!来人呐,给朕把安国公……”
“父皇请息怒。”叶痕缓缓道:“将安二公子当作女儿养大,这本是安国公的家事,毕竟谁也没有料到父皇会突然赐婚,若您因此降罪,反倒会让人觉得荒唐,贻笑大方。”
“你们……你们一个个……”梁帝气血翻涌,颤抖的手指从安国公安如寒等一众家眷身上转到叶痕身上,“你们一个个都合起来骗朕!”声音刚落,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梁帝前些日子本就被“鬼”吓到,精神不济,眼下再被这样一件极度不可思议的事件刺激,他还能撑着不晕倒已经难得。
叶湛见状,带着冷刺的目光剜了叶痕一眼,当先出席跪在地上,高声呼喊,“父皇息怒!”
众臣见状,纷纷离座走到大殿中间跪下。
百里长歌坐在东宫的席位上,太子太子妃都跪下了,她自然也只能跟着跪,眼风时不时扫过去。
一场以赐婚为目的的宫宴到了这里似乎已经转变了性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