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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也别拍马屁了。”梁帝摆摆手,目光转向一旁的静妃,“静妃随朕来这一趟,可有何心德?”
静妃这几日一直用百里长歌的药致使皇上心甘情愿拥她入眠,自然是满足至极,但她没想到这么快就离开,一旦回了宫,就意味着又要过着望穿秋水的日子,意味着要与别的女人分享皇上。
想到这些,她从岛上出来都一直闷闷不乐的,此时听到梁帝问话,她赶紧回过神来,“臣妾这几日忙于为轻默公主煎药,倒是没有四处转转呢!”
静妃并不傻,她知晓皇上之所以会这样问,是想让她“忘了”这几日的事情,毕竟她只是九方雪婵的替身,倘若她以此为荣,回到宫里大肆宣扬自己在三泉山庄如何得宠,那么这后位她就永远望尘莫及了。
梁帝对于她的回答露出三分满意,“这几日静妃也辛苦了,薛章,回宫后将去年西域使者送的雪莲露御赐给静妃。”
“是。”薛章低头应声。
“臣妾谢过皇上。”静妃端庄施礼,内心早已惊喜不已,听说雪莲露采用了西域极寒之地生长出来的雪莲配制而成,具有美肤养颜的功效,去年西域使者来的时候,后宫多少妃嫔想要这东西,皇上都没有应允,便是皇上最宠爱的宁贵妃都没有得到,如今竟然赐给了自己。
这从天而降的荣宠,让静妃在心里默默感谢了百里长歌好几遍。
走出三泉湖周围的树林,踏上官道,仪仗队浩浩荡荡朝着京城行去。
百里长歌和叶痕在半途从一个马夫手里买了两匹马各自骑上飞奔往京城。
二人到达城门口的时候,果然见到傅卿云和大祭司站在那儿。
勒住缰绳,翻身下了马,百里长歌走过去,笑问:“卿云哥哥,你是特意在这儿等我的?”
傅卿云往后看了看,没见到皇帝的御辇和公主软辇,他疑惑道:“怎么就只有你和晋王回来,皇上和公主呢?”
百里长歌好笑地睨了身旁的叶痕一眼,“这不是某些人等不及要大婚了吗?所以我们就先回来了。”
“你的意思是公主和皇上还在避暑山庄?”傅卿云又问。
“他们也来了。”百里长歌道:“只不过他们走官道,慢些。”
傅卿云恍然地点点头,“那么,公主伤势如何?”
“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百里长歌拍拍他的肩,“接下来就得看你的悉心照顾了。”
傅卿云笑笑,眸中划过一丝苦涩的无奈。
百里长歌知晓他心中的想法,但也不挑破,横眉竖目警告道:“公主金枝玉叶,嫁过去以后你得对她好点,可不能再苦着这张脸。”
“我自然晓得。”傅卿云扯了扯嘴角。
“我和晋王三日后大婚,卿云哥哥既然还没走,那不如留下来喝了我的喜酒再走?”
“好。”视线在她面容上凝了一瞬,傅卿云再度点头。
百里长歌不再逗留,与叶痕一起重新飞身上马,径直进了城,却是一个前往武定侯府,一个前往晋王府。
百里长歌和叶痕走了以后,苍渊走到傅卿云身边,欲言又止。
“大祭司有话便说吧!”傅卿云微微一叹,“不管好的坏的,终归我是能听进去的。”
“看来太子殿下还是没能忘了长歌小姐。”苍渊凝视着远方。
“习惯性的爱了这么多年,到头来我竟忘了如何放手。”傅卿云伤感道:“别人不知,我却是知道大祭司成过家的,想必能体会我如今的心境。”
“爱到不爱便是放手。”苍渊勾唇一笑,“臣与太子殿下境遇不同,自然心境也不同,不过臣大约能想得到太子殿下愿意同我回国也是为了长歌小姐。”
傅卿云不置可否,随后喃喃道:“是啊,若不是为了他,我要南豫皇权何用?”
苍渊淡淡一笑,将目光定在傅卿云温润的面容上,“人只要不断前行,就终会有走累的一天,太子殿下或许可以尝试收回目光,看看身边的风景。”
“大祭司是说轻默公主吗?”傅卿云苦涩一笑,“我从来只把她当成妹妹,便是成了婚也是如此。”
第五十四章 轻默公主的试探()
皇帝亲自护送公主出宫养伤,这在大梁是史无前例头一遭,足以见得皇上对这位小公主的宠爱。
梁帝的铁血手腕在坊间是密谈,不少百姓心照不宣。
但经过叶轻默这件事以后,百姓们对梁帝的看法改观不少。
有人觉得叶轻默是皇室最小的公主,得到梁帝宠爱理所应当。
有人觉得梁帝这是接连失去皇后和贵妃以后心有所悟。
然而,有一部人人则觉得梁帝这是在做戏给天下人看以堵悠悠众口,掩盖之前的“天谴”一说。
正在重华殿处理政务的叶天钰听闻皇爷爷和姑姑今日归来,他抬起头,对旁边的离落吩咐,“去准备马匹,通知百官随本宫去城门口接驾。”
“殿下……”离落看着叶天钰布满血丝的双眼,有些不忍,“皇上自是能体会你身子羸弱的,依属下看来,迎接皇上这件事,便交给宁王去办吧!”
叶天钰眼眸微眯,随后叹气,“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我身为大梁储君,若是今日不出面,你让百姓们怎么想,又让百官如何看?安王党更会借此机会戳我脊梁骨。皇爷爷好不容易忙里偷闲出去散了几日的心,如今一回来就被丞相以及一干人等堵在城门口状告我,要真是那样的话,便是我没罪,也会成了千古罪人。”
离落不再说话,稍微站了片刻,没听到皇太孙吩咐别的,索性走了出去安排马匹。
一刻钟后,叶天钰出了东宫,与离落等东宫几个侍卫一起前往城门口,百官也陆陆续续到了城门口,围观百姓越来越多,武定侯府是晋王妃娘家,要准备三日后的大婚,所以武定侯今日并没有前来。
一眼看见傅卿云并大祭司站在最前面,叶天钰翻身下马,径直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傅卿云转过头来,微微一笑,“听闻近日朝中诸事繁杂,皇太孙更是夜以继日处理朝务,我见你精神状态不佳,何以不待在东宫好好休息?”
叶天钰一哂,“今日归来的是一朝天子,大梁皇帝,本宫作为储君,便是跪着也当来迎接。”
傅卿云淡笑,“皇太孙之孝心,可感天地。”
“感动到谁都不要紧
。”叶天钰唇角微勾,“最主要的是能亲眼看着皇爷爷回京便好。”
傅卿云笑笑不再说话,目光直直看向城门外。
早上还艳阳高照的天空,如今布满了乌云,周遭空气闷热,
身着官袍带着官帽的一众老臣站在傅卿云和叶天钰身后,伸长脖子直勾勾看着城门外。
丞相走上前来,对叶天钰拱了拱手,“不知太孙殿下对于傅太子和大祭司遇刺这件事可有了眉目?”
安王党的人果然时时刻刻盼着他从重华殿跌下来!
叶天钰眼神一冷,“遇刺之事本宫已然派出大理寺的人去查,丞相大可放宽心,相信不用几日那边定会给傅太子和大祭司一个完美交代的。”
“这都快过去半月了啊!”丞相连忙道:“所谓民心定则天下定,皇上出宫的这些时日,坊间百姓对傅太子遇刺这件事众说纷纭,都在为傅太子和大祭司鸣不平,倘若太孙殿下不尽快查出真凶,只怕会有人借机挑事,说皇太孙能力薄弱,在这件事上束手无策,届时这些话传到皇上耳朵里,只怕对太孙殿下不利。”
“坊间百姓真这么说?”叶天钰冷笑一声,“本宫似乎只听见丞相一个人如此说。”
“这……”丞相一噎,“并非老臣造谣,这些话随便在哪一条街巷的茶楼酒肆都能听到,所以老臣才敢断然倘若太孙殿下不尽快查出真相,只怕民心会大乱。”
叶天钰对他的话并无多大反应,反而勾唇一笑,问:“丞相今年五十有余了吧?”
这话题转换得太快,听得丞相身子抖了抖,最终只能低眉点头。
叶天钰问过之后再不出声。
丞相心里开始忐忑起来,左丘家三代卿相到他这里已经是最后一代,倘若没有这一代君王的亲口允诺,那么他的两个儿子都无法入朝为相,左丘家的繁华很可能就此终结。
他原想从皇上那边探探口风,但他万万没想到皇上竟然这么早就把大权交付给叶天钰。
那也就意味着,除非皇太孙亲口允诺,否则他的两个儿子左丘鹤和左丘凯这辈子都不能涉入朝堂。
方才皇太孙问自己年龄,是否意味着他想让相位易主?
想到这里,丞相额头上唰地滚落了冷汗。
听闻皇上早前开始服食丹药,将监朝的权利交付给皇太孙以后对朝中之事更是置之不理,倘若皇太孙真有让相位易主的打算,随便在他头上扣个罪名,届时随着太祖皇帝繁华下来的左丘氏便玩完了!
“丞相老了。”
正当丞相思索着皇太孙的这句话时,叶天钰冷不防说了句。
丞相原本就忐忑不已的心脏彻底提了上来,这一刻,说不慌张是不可能的,毕竟如今掌权的是皇太孙,而他是安王党,皇太孙很可能借此机会废黜他,将左丘氏踢出京城,甚至让左丘氏灰飞烟灭。
“本宫一向欣赏丞相的才华。”叶天钰接着道:“我原以为你是聪明人,和我一样能看懂所谓的‘刺杀’不过是轻默姑姑和傅太子之间玩的一个游戏而已,却直到现在我才反应过来,丞相的确是老了,又怎会理解年轻人的天下呢?”
两次强调他老了,其中意思不言而喻,丞相虽然愤懑,注意力却被叶天钰那“游戏”二字给吸引了过去,他顿时一惊,“太孙殿下此话怎讲?”
叶天钰不再说话,目光凝向远处不断走近的皇帝仪仗队
。
丞相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蓦然见到皇帝仪仗队,由他打头,群臣和围观百姓跪了一地高呼万岁。
仪仗队缓缓走近。
四面围了明黄蛟珠纱的御辇内,梁帝正襟危坐,见到跪了一地的百官,目光在面色憔悴的叶天钰身上停了停,随意摆摆手,“平身!”
众人谢恩起身。
叶天钰走上前,“孙儿恭迎皇爷爷回京。”
梁帝挑开蛟珠纱,对叶天钰道:“抬起头来朕看看。”
叶天钰闻言缓缓抬起头来。
当看到他眼眸内的血丝以及满面憔悴时,梁帝微怒,沉声道:“朕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身子骨弱就要多注意休息,那些奏章,你若是批阅不完,便送到龙章宫来给朕过目,何以你就是不听偏要如此作践自己的身体?”
百姓听得一惊,面面相觑。
近日来坊间都在传言皇太孙是个废物,连傅太子遇刺这样的事都不能用最短的时间查出来给众人一个交代,百姓们都在猜测,皇上离京,皇太孙定然以病弱为借口玩忽职守,如今的政务必定是一团乱麻。
却是谁也没想到,外表病弱不堪的皇太孙竟然不顾身体宵衣旰食批阅奏章处理朝政。
之前对皇太孙颇有微词的百姓默默将不满收了回去。
叶天钰眼眸中有讶异一闪而逝,他自然清楚皇爷爷会这么说是想让百姓们都知道他不是个废物储君,想让百官看到他足以堪当大任。
但,皇爷爷会这么好心么?
想到先皇后殡天时皇爷爷不顾一切立他为储君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上引来众王嫉妒这件事,叶天钰就觉得皇爷爷今日的言行说不出的怪异。
“怎么,被朕这么一吼反倒委屈了?”半晌没听见叶天钰答话,梁帝沉着脸又说了一句。
“孙儿不敢。”叶天钰迅速回笼思绪,“皇爷爷自执掌江山以来,兢兢业业,于江山于百姓没有半丝懈怠,上对得起天地日月,下不负叶家列祖列宗的重托,励精图治四十年方得以颐养天年,孙儿作为大梁储君,皇爷爷未来的接班人,理应事必躬亲,卷不辍手,将来方能不负皇爷爷厚望抚定内外,河清海晏。”
叶天钰这番话,当着百姓们的面表彰了梁帝一生的功绩,更表明了自己贤明治国的决心。
梁帝心头一暖,心中思忖着自己还是太低估了这个皇孙的能力,今日当着百姓的面说了这样一番话,只怕已经收拢了大半民心。
也罢!
身为储君就该拿出此等气势和魄力,否则他这个立储君的人必然为后世所诟病。
梁帝思及此,突然抚须一笑,“好!好好好!大梁能有你这样的储君,是百姓的福祉。”
梁帝话音刚落,百姓们再度齐刷刷跪了一地,高呼“皇上英明”。
丞相深深皱眉,他原本想当着皇上的面质问皇太孙傅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