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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痕说完,直接打横将她抱起。
百里长歌惊呼一声,在小沙弥们的注视下双手勾住叶痕的脖子,满脸羞红,脑袋直接埋在他怀里。
从山脚到山顶,全部开凿了石阶,叶痕抱着她,每一步都踩得极沉稳,缓缓登上这一千多丈高的山。
“你放我下来吧!”百里长歌听到他微微喘息,又见他额头隐隐有细密的汗珠,不由心疼道:“待会儿累死了可没人照顾我了。”
叶痕好笑地看她一眼,缓缓俯身将她放下来。
百里长歌站稳了身子,叶痕拉着她直接走进去。
“晋王殿下,王妃,道灵大师在般若院等你们。”其中一个小沙弥上来说了一声后就带着他们俩直奔般若院。
雪已经停了,静谧的般若院只听得到积雪压了梅花树枝的吱吱响。
院内仅有一间屋子点了灯火。
小沙弥送他们进去以后便安静退了出去等候在外面。
百里长歌有叶痕搀扶着前去敲门。
推门的人似是有些迟疑,在门后站了一瞬才缓缓打开,那一瞬,连百里长歌都被惊到了。
屋内的人竟是宫主。
见到百里长歌和叶痕,他并不觉得意外,仿佛一早等候在这里,只淡淡一笑,道了声“里面请”。
百里长歌悄悄抬眸,果然见到叶痕面色微沉。
她赶紧笑问:“好巧啊,宫主怎么也在这里?”
她四下看了看,拈花并不在。
“我等你们很久了。对了,景逸已经继位,你不必唤我宫主,伯父就行。”苍渊亲自煮了茶递给二人,眸光在叶痕沉沉的面上扫过,扬了扬眉,“怎么,叶小子还是放不下过去?”
没听到回答,苍渊又笑道:“长歌嫁给了你,等同于我嫁女儿,当爹的来看一眼女儿近况似乎没什么不妥吧?”
叶痕回过神来,淡淡一声“嗯”,再无了话。
苍渊也不甚在意,看向百里长歌,“长歌丫头最近怎么样,南豫一行想必收获不小吧?”
“那是自然。”百里长歌红着脸道:“孑然一身过去,大腹便便而归,弄得我好几次险些露馅。”
“哦?”苍渊闻言,饶有兴致地顺着她捂了小腹的那只手瞟了一眼,瞬间了悟,爽朗一笑,“想不到叶小子这么厉害。”
说罢,他朝百里长歌伸出手,“我帮你看一下是男是女。”
百里长歌突然有些紧张。
有了一个嘟嘟,其实她更希望肚子里的是个女宝宝,可这种事谁也说不准。
她忐忑着递过手去。
苍渊指腹叩在她脉搏上片刻缩回。
“怎么样?”百里长歌紧张问。
苍渊眸光动了动,故意卖关子,“你若是能让叶小子安静听我说完一席话,我就告诉你是男是女。”
百里长歌睨向叶痕,叶痕也在看她,眼眸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面色柔和下来,百里长歌温声道:“叶痕,关于你和西宫良人之间,兴许有些误会,伯父既然在这里等我们,说明一早就准备好要解释这一切,你认真听完可好?”
叶痕原本心情烦躁,但在对上百里长歌的眼眸时突然缓和了下来,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苍渊见他肯听,顿时放下心来,把老宫主为了废除凰女制度让九方雪婵作弊成为凰女一直到九方雪影帮助九方雪婵回到夜极宫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叶痕陷入沉默,好半晌才颤着声音问苍渊,“所以,我记忆中那个温润慈爱的母亲实际上并非我的亲生母亲,而是她的孪生妹妹九方雪影?”
苍渊无声颔首。
“而九方雪影就是我在宫里见到的那个白发宫女?”叶痕又问。
“是。”这次回答的是百里长歌。
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叶痕的面色在烛光下明灭不定,再度开口,“所以,长歌原本是西宫良人的未婚妻,却因为那个女人对我愧疚,所以安排她来到我身边,补偿我是吗?”
这一下,无论是苍渊,还是百里长歌,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二人缄默。
没听到声音,叶痕转眸看着百里长歌,“告诉我,你可有爱过我?”
百里长歌笑了,她指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我对你的爱,在这里。”
顷刻间反应过来她再次怀了自己的孩子,叶痕心中的那些怀疑烟消云散。
是了,如果不爱,她当初怎会恨得那样深。
如果不爱,她就不会在失忆归来之后再次遵从内心选择他。
如果不爱,她会直接拒绝。
他的长歌,从来就不是一个能对他撒谎的人。
百里长歌趁机握紧了他的手,“你说过会一直都在,我现在也告诉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哪怕是失忆。因为我的潜意识一定会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有个人在等着我回家。”
从四年前他们决裂到她失忆归来,从滁州办案到帝京大婚,从送她回到百草谷再到阔别数月重逢,三世情缘。今夜这句话是叶痕听过的最动听的一句话,因为她抛开了以前的恩怨纠葛,抛开了两人的身份。
这一刻,他是叶痕,她是百里长歌,没有晋王,没有凰女,他们只是一对相爱至深的眷侣在互相倾吐忠诚。
终此一生,不离不弃。
眼眶微湿,叶痕喉口哽咽,他等这一天太久,以至于突然到来的时候反而不知该如何反应。
苍渊突然咳了两声,拉回二人神思后继续道:“你可能会觉得景逸夺了你的母亲而心中不忿,但事实上,自从雪婵回去以后,她一直被我用结界囚禁在无名殿中,雪婵颇为偏向你,便不怎么待见景逸,所以景逸其实同你一样,没得过什么母爱。”
叶痕微微抿唇。
苍渊为他斟满茶,“我今天与你说这些的目的,是想拜托你以后不要再因为雪婵而偏执地责怪景逸,这件事,他没有错,你也没有错,长歌曾经的确是景逸的未婚妻,但她出来以后与你走在了一起,不管最初的目的是什么,但至少如今你们两个人是相爱的,这就够了,这是你们的缘分,无所谓对错。”
叶痕捏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须臾,缓缓点头。
百里长歌彻底松了一口气,在这件事上,她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西宫良人,尤其是关于血月的那个承诺更是错的离谱,倘若当初她直接告诉他自己再也不回去夜极宫,那么如今心中的负罪感兴许不会这般重。
“能亲眼看到你点头,我很高兴。”苍渊莞尔,“至少说明我没白等。”话完他站起身,“剩下的事就靠你们年轻人了,夜极宫我也没打算再回去,有缘再见吧!”
百里长歌一惊,“伯父你要去哪里?”
“我去找雪婵。”苍渊淡淡一笑,尔后挑眉,“看着你们恩恩爱爱,我也羡慕得紧。”
“母亲……不在夜极宫吗?”苍渊一只脚踏出房门的时候,叶痕突然开口问。
“不在。”苍渊摇头,“她已经削发为尼,重头开始了。”
叶痕全身一震。
苍渊抬头看着外面阴沉的雪夜,“我能理解她的想法,佛门是清心的地方,能净化一个人藏在皮囊血肉之下的脏污,我不怪她,也希望你们能理解。”
叶痕和百里长歌齐齐点头。
“告诉我,她在哪里。”叶痕道:“待有空,我会带着长歌亲自去看她。”
“水月庵。”苍渊给了三个字以后闪身没了影儿。
“我肚子里的到底是男是女啊?”百里长歌突然醒觉过来的时候,苍渊早已不知所踪。
苍渊走后,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叶痕看着对面人已空却还冒着热气的茶杯,眼眸有些恍惚。
百里长歌靠在他肩上轻声问:“怎么了?”
“感觉好像在做梦。”叶痕莞尔一笑,伸手揽住她的肩,“幸福来得太突然。”
“比如呢?”百里长歌笑问。
“比如你对过去不闻不问,又比如我突然得知自己又当爹了。”
百里长歌听着他温和的声音,一时无话。
恢复记忆的时候,她的确有段时间想不通当初叶痕的做法,但后来一想,叶痕绝对不可能害她。
那个时候她就打定主意倘若再见一定不会揪着过去不放,能解释则解释,不能解释也愿意相信他。
没想到回来之后直接从娘亲嘴里得知了真相,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混蛋。
“叶痕,你不怪我吗?”百里长歌心疼地望着他,她可是混蛋的下了生生劫啊!
“怪。”叶痕睨着她,“尤其是每次莫名心痛的时候我都恨不能到你身边扇你两下。”
百里长歌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为什么?”
“我心痛的前提是你先痛。”他与她四目相对,眸中有浓浓温情化开来,“我怪你为什么每次都能把自己弄得这么痛?傻帽!”
莫名其妙被骂了,百里长歌很不乐意,“我若是傻帽你就是傻缺!”
“傻帽配傻缺,天生一对么?”他双手捧着她的脸颊,不等她回答,俯身重重吻下。
来往法度寺的途中,她被他吻了数十次,却没有一次像今夜这么浓情蜜意,他一点一点品尝着她唇齿间的美好,其温柔程度几乎能把她软化为一滩春水。
情到深处时,叶痕将她抱起,重新找了一间干净的客房,轻轻将她放在床榻上。
放下帘幕后轻解罗裳,在摇曳的烛光中,床幔摇晃开满室春情。
雪夜寂寂。
小沙弥们早就得了道灵大师的指示躲得远远的。
为了不伤到宝宝,叶痕前所未有的温柔,但百里长歌最终还是香汗淋漓累得昏睡过去。
不知餍足的叶痕原本还要继续,但一想到她怀宝宝如此辛苦,便打消了念头,拥着她一夜好眠。
翌日一早。
百里长歌听到外面沙沙的扫雪声后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靠在叶痕的手臂上,她轻轻挪了挪身子,准备让他的手臂放松放松,岂料叶痕另一只手环过来将她整个人抱住,嘴里低声咕哝,“时辰还早,你先睡会儿,等迎接的队伍来了再起床。”
他没有睁眼,却似乎能直接看穿她心中所想,这让她哭笑不得,“我是怕你手臂麻了。”
“无事。”他摇摇头,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缓缓睁眼,“你饿不饿?”
“不饿。”百里长歌摇摇头,这么早,说实话她真的什么也吃不下。
“不行,不饿也得吃东西。”叶痕突然来了精神,轻轻将她摁回床上躺着,他穿上衣服下床梳洗好,转头对她道:“你先等一等,我亲自去弄。”
“不用了。”百里长歌好笑地看着他,“我没胃口,再说了,待会儿就要回府了,回去一起吃饭。”
叶痕瞪她一眼。她索性闭了嘴。
最终,百里长歌还是在叶痕的伺候下喝了半碗清粥。
午时,山下传来礼乐声。
打扫台阶的小沙弥高兴的跑来通知,“王妃,晋王府的迎接队伍已经来了。”
百里长歌扫了空荡荡的房间一眼,叶痕也不知道出去干嘛了,她淡淡应了一声,“哦。”
礼乐队停在山脚,礼乐声却不断。
不多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百里长歌推门一看,叶痕手里捧着一套华丽的冬季衣裙走进来笑看着她,“喏,这个是特意为你准备的,我帮你换上,待会儿一起回京。”
他重新换了件袍子,是初见时的模样,月白锦袍,上面绣淡金西番莲,袖口堆叠细浪纹,外罩雪白厚实披风,整个人看起来高贵俊美。
百里长歌没说话,任由他关上门后帮自己脱了旧的衣服换上这套新的。
大红色。
除了大婚,百里长歌平时几乎从来不穿这个颜色的衣服,没想到叶痕竟然给她准备了这个颜色的衣服,她不解,“何意?”
叶痕为她披上浅紫色貂皮斗篷,莞尔一笑,“庆贺我们俩的爱情涅槃重生。”
虽然知道他是在胡扯,百里长歌还是笑着点点头。
下过雪后的台阶有些湿滑,叶痕还是如同来时一般抱着她一步一步脚踏实地走下去。
百里长歌窝在他怀里,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每一寸温暖气息,那样的真实,仿佛绣花针一针一线缝在她心脏上,无论如何都割舍不去。
到了山下,叶痕才将她放下来,百里长歌站稳后看着眼前的场景,简直惊呆。
从法度寺的山脚,名贵红锦一直铺设到帝京城,也不知道叶痕哪里找来的鲜花,撒了一路,连空气中都飘荡着淡淡的花香味。
“弄这么隆重做什么?”百里长歌收回视线,看向正用宠溺眼神望着自己的男人。
“你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