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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转过身来,火炼有些艰难地开口
“云……昭?”
叹了口气,昔九欢回道
“是啊,冯王后所出,封号云昭,在王后一族被屠之后,她就被王上关在这个地方,看年岁,应当是十三,十四的模样。”
火炼脚步有些虚浮,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眸定定地看着前面看不清面容的人,一时苦涩,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这世间,他辜负了太多人,身上背负了太多的罪孽,冯氏一族、母后、还有这个一母同胞的幼妹。
昔九欢现在一心在前面的云昭身上,所以对于火炼的异样,自然是没有注意到。
她将食盒里的菜拿出来,因为有了食盒的保护,再加上她又是一路轻功过来,所以饭菜都还冒着热气。
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昔九欢忽然觉得,养个小姑娘,好像也不错,总比小屁那捣蛋鬼要省心得多。
“带她走!”
隐在黑暗中的火炼,突然语气坚定地说了一句。
昔九欢这才,察觉到他的异样
“师兄,你怎么了?”
“带她走!我要带她走!”
最后一句话,火炼差点失控了,他想去质问,想去指责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王,可是却发现,于这座宫阙而言,他早就是一个被遗忘的人。
十年过去,谁还会记得,在外云游了十年,都不曾回过宫的十二皇子呢……更何况,如今冯氏一族被屠,十二皇子又是王后所出,就算回来,也是被流放。
第246章 南苍篇章: 下棋人 五()
站起来,昔九欢手搭上火炼颤抖的肩膀,问
“师兄,你到底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火炼收起了眼中失控的情绪,对着昔九欢露出了一抹勉强的笑意,说
“没事。”,然后,就蹲下来,隐在黑暗中的脸,望着那瘦小的身影,一语不发。
昔九欢见此,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跟着坐了下来,问了一句
“云昭,你愿不愿意离开这里呢?”
云昭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没有犹豫地点了一下头,又猛地摇了一下头。
昔九欢疑惑,也不说话,等了半响,她才小声地开口
“八哥哥说,云昭要一年,才能离开这里。”
又是八皇子,看来,自云昭被关在这里之后,只有八皇子苍凌,来过这里。
昔九欢动作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
“没有关系,你八哥哥,我会找人通知他的,你放心,若你离开这里,他定会开心的,你看,他如此疼爱你,看你吃苦,他也心疼不是?”
眨了眨眼睛,云昭眼里闪过希冀,不确定地问了一遍,得到昔九欢肯定的点头之后,就也跟着点了点头,坚定而勇敢。
轻笑,昔九欢抚了抚她的发顶。
然后,转过去问火炼
“师兄,你觉得永乐殿走水,如何?”
“甚好!”
在寂静的夜色中,一股冲天的火光惊醒了这座沉睡的宫阙
“不好了!永乐殿走水了!”
一场火,带走了一座永乐殿,也带走了早已被人遗忘的云昭公主。
知道消息后,苍恭宗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就吩咐下去,永乐殿,永久封闭。
——
“呼哧!呼哧!”
昔九欢粗鲁地撩起了衣袖和裙摆,将坐在浴桶中的云昭上上下下撮了个遍,等水终于变回澄清时才停了下来。
火炼则不知道去哪里,抱来了一堆崭新合身的纱裙。
云昭头上的发丝,也被清洗了无数遍,最后换上碧波荡漾的绿色纱裙,恍如变了一个人一般。
还是十三十四的年纪,脸上的五官还未长开,但是却精致小巧,带着稚气的眸子水光潋滟,惹人怜爱。
皮肤在洗干净了之后,白皙细腻,到底是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尽管后来在永乐殿吃了许多苦,但是底子已经养成了,皮肤呈现出奶白色,晶莹剔透,脸上还带着一起刚刚出浴的晕红。
昔九欢跟火炼是越看越喜欢,长得真水灵的姑娘,苍恭宗怎么会舍得这般对待于她呢?
“从今往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昔九欢话一出,火炼就忍不住反驳
“什么叫跟在你身边?”
“难不成还跟着你到处去花楼混?”
“我……!”
被昔九欢一句话怼了回去,火炼自知理亏,就没再说什么了,只是一脸心疼地看着云昭,心下暗暗下了个决定,对于母后的亏欠,他会全部偿还在云昭身上,从今往后,王兄护着你!
昔九欢有些为难地打量着云昭,说
“钟离府肯定是不能带回去的,那要不,先去凤阁住着?”
“我也去!”
第247章 南苍篇章: 下棋人 六()
凤阁
凤追影一脸不快地盯着前面几个不速之客,语气郁闷
“不请自来,什么人都往凤阁带,上次蓝……算了!”
昔九欢倒是一脸地兴趣,追着上去问
“凤护法,蓝影在凤阁中可是承蒙你的照看了,只是不知,凤护法是怎么照看的?我很是好奇?”
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凤追影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殿下不在!”
“答非所问。”
“爱听不听!”
带着着云昭,昔九欢熟门熟路地自己寻了一处院子,安顿好了她之后,火炼就立刻转身离开了。
永乐殿的大火已经熄灭,只余下断梁残臂,曾几何时,繁华喧盛,转眼之间,却化作云烟。
来到位于宫阙之中最偏僻的冷宫,火炼从房梁上跳下,停在殿中的主梁上,刚刚进来,就听到了一声虚弱的咳嗽声。
身影一顿,火炼直接跳下了房梁,向破旧木床上的女子走过去。
微走近,却已红了眼眶,床上的女子如濒临死亡的鱼,在痛苦地挣扎着,嘴里断断续续地喊出云昭的名字。
走到床边,火炼眸里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留了下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终究,是辜负了这个生她育他的女子。
“母后,儿子回来了,十二回来了,母后!对不起!”
抓起床上瘦削的手,火炼声音颤抖,带着痛苦的鼻音。
感受到手里的温度,曾经那风华无双的冯王后,费力地睁开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但是,枯黄瘦削的手切在半空中急切地胡乱挥动着。
火炼抓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滚烫的泪滴在手心里,冯王后无法抑制,失声痛苦
“十二!十二啊!十……年了!”
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冯王后手放在温热的脸颊上,不舍得放开,生怕是个梦。
视线终于缓和过来了之后,冯王后终于看清了这个,她十年不曾见过的儿子。
身姿挺拔,面容俊朗,轮廓像极了苍恭宗年轻的时候,带着锋利。
这是她的十二,本是她在这个宫中唯一的希望!
“啊……啊!十二,母后终于等到你了!你若能……你若能,早些回来,那冯家就不会散,你弟弟便不会出生便被掐死,云昭,我的云昭,就不会死在大火中!”
“你为什么才……回来!十二啊……”
树倒猢狲散,冯家一倒,那些官员,亲眷,一个个地远而闭之,等着看戏,而她的这个儿子,才是正统,才是唯一有资格当这太子的人,可是却一走就是,十年,抛下了她的母后,他的身份。
“母后对不起!……对不起!是儿子不孝!”
“不过,母后,你放心,我不会让害你,害我们冯家的人的,还……还有,云昭没死,我已经把她救出去了。”
“母后,你放心,儿子一定可以带你出去的!儿子也一定会想办法,还母后清白的!”
说到这,冯王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推开火炼,有些疯乱地开口
“走!你走!不能让他们发现你,不然,你会被流放的,会死的!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纤贵妃!对!纤贵妃不会放过你的!母后不需要你救,你跟云昭好好的,这一生,都不要再踏足这里了!”
第248章 南苍篇章: 下棋人 七()
许是气急攻心,冯王后话还没有说话,竟然一口血吐了出来,脸色苍白如纸,这些日子以来,早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生命,油尽灯枯,只余下一副如破布一般的躯壳而已。
“母后!儿子带你出去!你不会有事的!”
“不要!”
冯王后忍着口中的腥甜,盈盈一笑,竟如赴死的飞蛾,华丽而凄美。
“十二,现钟离一氏独大,能与之抗衡的只有护国将军府,但将军向来不管朝政之事,所以,这个玉佩,你拿着,关键时候,去找苏老将军,看在你外公的面上,他一定会帮你的。”
“还……还有……纤贵妃她在……在宫中藏了暗手,你……要小心……快……快走……”
冯王后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了火炼,而自己,则放下了最后一口气,一双眼闭起,再也没有力气睁开了,她本就吊着最后一口气,在听到云昭出事之后,她就知道,她活不过今晚了。
但是,却等来了她的十二,足够了……
……
抱着冯王后的尸体,火炼血红的眸里只剩下那一具破败冰冷的尸体。
最后一滴泪滚在冯王后的衣襟上,火炼抱着冯王后,站在宫阙之上,居高临下地盯着这座沉睡的宫阙,滔天的恨意在眸中翻滚汹涌。
这里,每一个害她母后之人,他定千百倍,奉还!
就算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也一样!
——
当火炼抱着那个早已经失去生气的女人回来时,昔九欢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火炼,却开口说了一句
“帮我一个忙”
“好”
将冯王后放在凤阁的冰床上,火炼亲自为她盖上的棺椁。
“为什么不好好安葬她?”
“她是这南苍的王后,我要她风风光光光地葬进皇室陵墓,着凤冠,赐谥号。”
坐在冰室外面,火炼脸上的笑容有些惨淡,提到从前,语气有些怀念
“我是南苍的十二皇子王后所出,正统血脉,从小宠爱万分,但是,有一年秋猎,父王说,谁先猎得灵狐,就封谁为太子。”
“你是不是觉得很儿戏?其实那时,我也是这样觉得的,我本是嫡出,继承王位理所应当,但是那时候的我,心高气傲,就跟着其他的皇子一起去猎灵狐。”
“苍桀,也就是现在的太子,在最后的时候,为了赢这一局,将我一箭射伤的灵狐,给射死了,我本想,放了那灵狐的。”
“那时,心高气傲的自己,不肯服输,就一怒之下离开了盛都,从此,十年,都没有回来过,我离开时,云昭,才三岁,只会跟在我后面,整天地喊我王兄。”
说着说着,火炼就哑了声音,有些干涩地喉咙撕扯着,拉出生疼的撕裂之音
“我……母后,我走时……连一声招呼都没有打,这些年,在外面,也游荡习惯了,渐渐地,连我自己都快要忘了,我自己是谁。”
“师兄,或许在你母后心里,他她并没有怪你,反而为你能去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而感到开心。”
昔九欢背靠在冰室的石门上,有些懒散地躺着,说完了之后,就从地上站起来,对他伸出手,说
“走!喝酒去!”
“好!”
第249章 南苍篇章: 下棋人 八()
喝得酩酊大醉,昔九欢扯着火炼的衣袖,嘴里还不停地喊着
“酒!来,师兄,我们继续喝!”
“喝!”
火炼拿着一个茶壶仰头倒了进去,然后就撅起嘴,埋怨地看着昔九欢
“店小二!你这酒是不是掺水了?怎么一点酒味都没有!啊!”
“滚蛋!”
昔九欢一巴掌拍开火炼,自己跑到桌子上,站起来,不停地转圈圈,一边转,嘴里一边在念叨
“大白啊!噫?殿下呢?我刚才还见呢?说!你们谁把我家大白藏起来了!”
凤追影接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一脸头疼地抚着额,这两人真是一天不给她惹麻烦就不安生。
将人扛回去,凤追影直接将他们丢给了下面的人,自己就转身去办事了。
——
“如何了?”
“回娘娘,永乐殿被烧,冷宫冯氏离奇失踪。”
斜躺在凤榻上,钟离乾纤一手支在精巧的下巴上,朱蔻嫣红的唇蜜晶莹剔透,泛着光泽,一张口,就牵动了一片春色。
动作轻媚地抚了一下身上的凤袍,钟离乾纤语气缓慢多娇
“过来。”
闻言,跪在地上的男子顺从地上前去,并且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