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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万里醉清风-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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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醉搞不清状况,“你,你没爬刀梯吧?”然后指着司徒风大骂,“混蛋你偷袭我!”

习清眨了眨眼,“爬完了,我没事。”

“啊?!”沈醉扯着自己的头发,忙蹲下来看习清的脚。习清脸上一红,“你看什么,没事。”

沈醉狐疑的看看他,习清弯下腰,抚摸着沈醉的脸廓,“别担心,都好了。”沈醉想发作却不知该怎么发作,还好习清没事,只得悻悻的随习清走出医帐。

到了医帐外面,司徒风找了个机会凑过来,对沈醉低声道,“胡塔就是闯进我房里的那个人。”

沈醉点头,“一进去我就发现是他。所以我不信任他。”

“放心吧,堂堂西燕国国君要动手脚是不会这么蠢的,”司徒风笑道,“你就梳洗梳洗等着你的习公子复明好了。”

此时,习清站在墙根旁,若有所思的迎着阳光而立。

“沈醉!”

沈醉听到叫声,立刻跑到习清跟前。

“我觉得眼睛里好像有热流在涌动,可能真的会好转。你别离开我跟前,我想第一眼能看见你。”习清很少这么撒娇,沈醉听了顿时受宠若惊,“嗯,不离开,现在起一步都不离开。”

习清噗的一声笑了,“那倒不必,也说不准时间的。”沈醉挠头,“所以才要一步也不离开嘛。”

两人相视而笑。

“习清如果复明了,会不会带沈醉离开?”白狼不知何时出现在司徒风身边。

“说什么怪话。”司徒风撇嘴。转头看见一向面无表情的白狼居然一副很期待的样子看着沈醉他们,“然后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司徒风气得转身就走,连手里的扇子被自己无意间给捏烂了都不知道。

十二 论兵

次日,格日密邀司徒风进了藏宝室,一进室内司徒风的脸色就有点变了,原来,靠近门口的地方有一张四方桌,桌上用泥塑做了一个地形,这地形司徒风耳熟能详,正是最靠近皇都的一个边关信守关,也是当年西燕军挥师入京、一路势如破竹的起点。

“轩辕朝的皇帝凉为了防守信守关,特意在信守关两侧增加了东守军和西守军,如果关口失守的话,两路人马就彼此照应,成犄角之势将来犯者围困起来,信守关向南一百五十里有一个紫云峡,是前往皇都的必经之地,也是兵家险地,号称石桶,只要两路守军左右这么一夹击,就算有百万大军,到了石桶也是死路一条。”

司徒风听格日密分析的头头是道,不由得双眉紧锁。格日密当然不会无缘无故跟他说这些。

“国君您是想再次突破紫云峡直捣黄龙?”司徒风开门见山的问。

“不错!”格日密一拍大腿。

“未知有何应对之策?”司徒风继续不动声色的追问。

“这正是我想请教司徒公子的地方。”格日密不再称呼司徒风使者或是亭侯,而直接称呼司徒公子,司徒风知道他的意思,从现在起,他格日密不是在跟轩辕朝的来使说话,而是直接跟司徒风本人对话,“东西守军进能攻,退能守,对外是边关保障,对内是皇都的两颗利牙,来者封喉,司徒公子难道从来没有想过如何应对?”

格日密的言下之意,司徒风既然积蓄力量多年,又处处与轩辕朝为敌,不可能没有想过如何除去东西守军之事。

司徒风此时也不再藏着掖着,坦然道,“想过。但是东西双翼,顶多只能掣肘其中一翼,总想不到两全之策。”

“若能里应外合,情势就不同了。”格日密说罢做了个手势,“我们直接从信守关而入,司徒公子可率众与东守军周旋,我的计划是三日之内取下信守关,这样西守军即使日夜兼程,也要两天才能赶到紫云峡,到时我们就在紫云峡跟西守军一决生死。”

“西守军有七万骑兵,他们的统帅祈将军是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不好应付。”司徒风不提自己如何对付东守军,先质疑格日密的计划。

“那如果西燕国出动二十万骑兵又如何?”格日密反问。

“国君是要为了皇都一战倾巢而出吗?”司徒风心中一凛,表面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啊?哈哈,”格日密大笑,“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西燕国总共才多少兵力?听格日密的口气,竟像要一战决乾坤似的,司徒风疑云大起。

“其实我希望国君能借我五万铁骑,地宫秘宝,可以与国君分享。”司徒风缓缓说出自己的目的,“这五万人可以编成小队,作为生力军加入到我们自己人里面。”

格日密沉吟一阵,司徒风也不急着要他的答案,只是忽然问,“司徒风有一点不太明白,国君就算拿到了地宫钥匙,又有何用?难道国君还打算派人入中原挖掘地宫不成?”

格日密愣住,“司徒公子何出此言?”

司徒风脸色一正,“国君,您的傩医晚上到我房里来,又所为何来?”

格日密大窘,忙道,“胡塔或有得罪之处,但那只是他立功心切,并非我的本意。”

这话也说得通,其实格日密就算拿到钥匙又怎样,地宫在凤城地下,他们西燕人如何挖掘?胡塔之所以会如此莽撞,可能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于是两人又就如何遣兵之事商议了一番,等司徒风走后,一个人影从藏宝室的隔间里闪了出来。圆脸大眼,正是轩辕哀。

“你二叔似乎是个保守的人。”格日密对轩辕哀道,“我看我们的计划他未必会同意。”

轩辕哀也有些失望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好的机会,二叔居然只想要五万骑兵。”

“你可知道他具体有什么打算?”格日密现在最关心的是这个。

轩辕哀叹气,“二叔虽然对我不错,但这些事情却从不和我商议,”眼睛里冒出愤恨的火花,“他就只信任那个莽汉和他自己的心腹,不过国君你不用着急,我们毕竟是血缘至亲,很快我就能取得二叔的信任。我也会劝他接受我们的计划。”

格日密忙道,“那就多谢了,但是要快。”

轩辕哀也知道司徒风在西燕国不可能逗留很久,因此很快找了个机会跟司徒风分析起天下大势来。

“如今轩辕凉刚死不久,轩辕昙是个昏聩的人,正是我们复国的好机会啊二叔。皇都的禁军除去当年轩辕凉亲自督练的亲兵,其他的不值一提,东西守军是信守关的精兵强将,但是只要能突破紫云峡,接下来也是一马平川的地势。”

司徒风皱眉听他说着,“你所说的不值一提的禁军有八十万之众,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说八十万之众不值一提。至于紫云峡,当年西燕军之所以能突破,那是因为轩辕敏之在守军的粮仓放了一把大火,连着三天三夜烧光了他们的储粮,又拖了一个月到守军弹尽粮绝。此一时彼一时,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轩辕哀往前凑了凑,“二叔若是为此发愁,那也好办,我们就让禁军统领和守军统领来个互换,让他们到自己不熟悉的军中,再制造事端,造成人心惶惶。人数众多又如何,若是一盘散沙,也不过乌合之众。”

“互换?”司徒风愕然,“谁会做出这种事?”

“轩辕昙啊,”轩辕哀笑道,“只有他会做出这等荒唐的事情嘛。”

司徒风转过脑袋,沉吟半晌,再抬头时眼前是轩辕哀放大了的脸,差点撞上轩辕哀的额头。司徒风吓了一跳,出于防卫本能,几乎反射性的一掌推在轩辕哀肩膀上,把轩辕哀给推倒在地。

“哎哟!”轩辕哀揉着肩膀道,“二叔你怎么对侄儿动手?”

“你凑这么近干吗?”司徒风不自在的看着他。

“刚才有只黄蜂从我脑袋上飞过,我只是躲一下啊。”轩辕哀哭丧着脸,“那二叔如果觉得可行,我回京后就去跟轩辕昙周旋周旋如何?”

司徒风狐疑的盯着他半晌,其实,在此之前他已经开始怀疑这个侄子有所居心,但转念又一想,轩辕哀若是能影响轩辕昙,可是不可多得的助力啊,因此把疑惑暂时压了下去。勉强笑道,“你起来吧。”

十三 薄酒

众人在西燕内廷盘桓了数日,由于习清还要渡针疗目,司徒风与格日密对于如何遣兵之事又有诸多意见不同,因此回国的行程一日日耽搁下来。

待到第十日习清之事已毕,傍晚白狼来请习清去司徒风院中喝酒,说是为习清庆贺一下。习清原以为沈醉也被请了去,等到得司徒风院中,却发现只有自己和司徒风两人。

司徒风已然坐在桌旁,一手拎着酒壶斟酒,一手放在膝上,见了习清便招呼道,“习公子请坐。”

白狼带着习清坐到司徒风对面,闻着满桌的菜香,习清疑惑的问道,“沈醉呢?”

司徒风哦了一声,“我让红狼带他去看看西燕的骑兵营。”

习清仍然有点疑惑,“他不来吗?”

司徒风笑道,“习公子真是一刻也不愿和沈醉分开呀,我只是借用片刻而已,习公子放心,待会儿人就回来了。”

习清听这话怎么有点弦外之音,遂眨了眨眼睛,不吱声了。

“西燕的酒只是呛,没什么意思。我让他们去找些真正的酒来,找了好几天,只给我弄来这些薄酒,勉强能入得口,习公子请。”

习清端起酒杯,闻到一阵醇郁的酒香,不禁失笑,“司徒公子眼里所谓的薄酒,在很多人眼里应是佳酿了。”

司徒风闻言大笑,“以前皇叔请了五六个师傅来教我技艺,我却都学的一鳞半爪,东也不成西也不就,只对酒道有莫大的兴趣,把皇叔气得差点吐血。如今大概也只有寻酒酿酒一事,能在人前献丑了。”

习清微笑道,“司徒公子是多才之人,寻常技艺,自是不用上心即能上手。酒道也不过消遣之资,并非司徒公子真正属意所在。”

司徒风目光流转,“那习公子认为司徒真正属意所在又是什么?”

“故国家园。”习清坦然道。

司徒风没料到习清如此直接,不由得一愣,“咳,习公子还真是快人快语。”说罢正要低头喝酒,却见习清正盯着他看,也不说话,虽知习清目前还看不到什么,司徒风却觉得像被看穿了似的,一阵尴尬,忍不住问道,“习公子你还有话要说?”

“是司徒公子有话要说。”习清温言道,“司徒公子单独叫我来,定是有言相告。”

“唔?唔唔,”司徒风向左右看了一阵,似乎有点踌躇的样子,好半晌才道,“其实,我是想消除一下误会。”

习清一愣,“什么误会?”

司徒风干咳一声,“就是那日沈醉走错房门的误会。”

习清沉默了一下,淡然道,“那日其实没什么误会。”

轮到司徒风愣住了,“此话怎讲?”

习清笑了笑,“误会既已消除,便不再是误会,纠缠于此,又有何用。”

司徒风默然,“司徒早该料到习公子乃是通达之人,唉,看来这杯薄酒,只衬出了司徒的画蛇添足。”

习清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来,“其实,今日和风丽日,此处虽是西燕内廷,但院落幽静,在此推杯换盏,已属乐事。习清记得司徒公子曾说过,人生极乐,浮一大白耳。即便是司徒公子所谓的薄酒,甘醇当前,你我二人又何必苦苦相较于他事?”

“说得好!”司徒风拍桌道,“司徒再多言,就是庸人自扰了。来来来,我们就只论杜康,不论其他。”说完亲自给习清斟了一杯。

两人在这一进小院中谈笑风生,又如初时般无话不谈起来。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转西,红狼和沈醉从骑兵营回来,沈醉远远就听见司徒风院中传来欢快的语声,等踏进院子,沈醉不由得愣住。

只见一张圆桌边,司徒风正殷勤的给习清劝酒,笑语盈盈、双目顾盼,往日的十分神采此时飞扬出十二分来。再看习清,已是双颊酡红,似有微熏,但嘴角含笑,似乎也很舒畅。

沈醉见状,不禁皱眉。司徒风见他回来了,便招手道,“沈醉你也过来一起喝一杯。”

沈醉鼻子里哼了一声,“我看我还是先回房,骑营之事,明日与你详谈。”说罢来寻习清,问他是否回去休息,习清此时才感到天色已晚,于是点头。

趁习清起身离开之际,沈醉忍不住问司徒风,“你跟习清说什么了?”语气颇为不善。

司徒风笑道,“论酒而已,别无其他。沈醉你并非多心之人,如何也婆妈起来。”

沈醉翻了个白眼,不去理他。回头跟着习清走出小院,忍不住又问,“司徒风跟你说什么了?”

习清眨了眨眼,“只是论酒,你想他跟我说什么?”沈醉语塞,只能支吾两声了事。

小院中,司徒风还在自斟自饮,白狼见习清走了,才道,“主人,你又喝多了。”

司徒风摇头,“白狼你不知这其中的缘故。今日尚有习公子这样的妙人陪我喝酒,我便是喝多一点,又有何妨?来日江水东流,春秋寒暖,还不知身在何处,又成了何等样人。到那时就会后悔,当初怎不多喝一些了。”

白狼嘴角抽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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