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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年幼,不明白他的用心,后来见身边人一个个离我而去,才渐渐明白——”
“你要离我而去吗?”习清气得脸红脸白的,“好端端又胡说些什么!”
“我是胡说!胡说!”沈醉忙一个劲儿的道歉,“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明了我的意愿而已。”偷眼看看习清,只见习清听了他这话,愣愣的坐在那儿,像遭了什么重击似的。
习清心中被他这几句话弄得满不是滋味,是啊,他只想到沈醉可能会扔下自己去做事,怎么就没想到过其他可能呢!自然是因为不愿去想,索性连提都不提。师父便是死了,你也不用挂念,那都是命数天定,人之常情。习清忽然想起了师父的话,当年师父死时,他也没能做到泰然处之,心中更是挂念至今。习清低下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沈醉这话真是把他给刺到了。
沈醉看了他半天,见习清的脸色先是发黑,后来良久才渐渐恢复正常,要说赶紧说,不然以后只怕也难开口,沈醉一咬牙,又补充道,“我若不在时,你记得去找司徒风叫他送你走,他早答应过我的。”
习清才刚缓过一口气来,又差点气岔,愤然道,“我有手有脚,不需要什么人送来送去!”说罢起身走出房门,不再理睬沈醉。
剩下沈醉坐在床上摸着后脑勺,“呃——,生气了——”
五 山谋
司徒风回到凤城时,连夜把几个心腹召集起来,这一路他已大致看过了所有轩辕朝设有守军的城池和营地,因此心中也有了未来计划的蓝图。
“川东盗匪横行,特别是在远离东守军大本营的东面,这些多山的地界现在基本是隔两个山头就会有一处贼窝,官兵有时会来剿灭一阵,但是因为地势险峻,无力兼顾,只是象征性的剿剿罢了。所以我们大可先夺下这些山头,作为今后出击的后盾。”司徒风向众人道。
“既是地势险峻,我们要进山也不易。”沈醉皱眉,“我不明白为何不直接进攻平原,而要费力与盗匪周旋。”
“进山虽不易,夺下山头之后,却很有益处。如今我们手上粮草资财都不缺乏,但这也很危险,举事之后,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一处可靠的屯粮之地怎么行?难道从大漠运来?当年司徒氏的大军就是犯了粮草匮乏的大忌。这些山头,进可攻,退可守。入山之后等待时机,然后趁官府疏忽之际,我们再从山上一鼓作气杀下平川。而在大漠的铁骑军也可千里突袭,前来与我们会合,川东之势,可定三分。”
沈醉先是认真听着,而后一愣,“三分?那还有七分在何处?”
司徒风笑道,“三分天定,还有四分,则要看金至昌有多蠢了。”
沈醉嗤笑一声,“想的不错,但是,你要一个山头一个山头的拔,打算拔到几时?”
“自然不用都拔除,”司徒风在地图上圈了一个范围,“琅琊山、锦合山、云溪山,周围绵延百里,三山互相守望,成连锁之势,足可守之。”
众人看着地图,都沉默不语,司徒风所说的三山连锁的确是个发兵举事的好地方,然而,也是川东所有山陵中最难攻克的三座。
司徒风知道众人的心思,打开扇子边扇边看着大家凝重的表情,“事不宜迟,我会亲自去琅琊,沈醉去锦合,至于云溪,交由西燕铁骑营的小兀夏好了,让他也派人前来参加我们的行动。我们三管齐下,最好不要在山外弄出太大的动静,你们意下如何?”
“铁骑营?”一直没开口的白狼忍不住了,“他们可靠吗?”
“若不可靠,今后岂非是更大的麻烦,这次就让他们试一试,若有变故,琅琊和锦合还可以守望相助,再图后策也不迟。”
白狼看着地图半晌,又蹦出一句,“可是锦合也不可靠啊。”气得沈醉狠狠瞪了他一眼。
七日之后,从大漠和其他地方赶来的人马已陆续汇聚在凤城,此时的凤城亭侯府,若是有心人仔细观察,定会发现与往常不同的异样。司徒风此时也已不在意被人刺探了,一心安排着入山之事。
“锦合山里的大寨大概有三千多人,”沈醉对习清道。
“三千多人?!”习清有点慌乱的拉住沈醉,“那你只带五百人前去,岂不是很危险?”
“隘口险窄,人多也不一定有用,”沈醉解释道,“你不用太过担心,大寨的三千多人里大部分都只是小喽罗,我们石场的百名弟兄都是出生入死多年的精兵,里应外合,我看只要这些人就够了奇QīsuU。сom书,其他那些是司徒风不放心硬要塞给我的。”
习清听他这么说,更不放心了,“如何个里应外合法?”
“我先装成富商过山,必会遭劫,然后我会告诉他们,我的赎买身价,那些盗匪必然动心。如此混进山中的土牢,半夜再冲出来杀他个片甲不留。”沈醉说的兴奋起来,习清的脸色却很难看,“土牢?冲出来?”
“柴刀在山外接应我,午夜时分开始攻山,到时寨中大乱,我就可趁机动手。”
习清呆呆的听他说完,“我也要去,我要跟你进山。”
“那不行。”沈醉头摇的拨浪鼓似的。
“有何不可?”习清急道,“前日你还答应过我共进退的。”
沈醉挠了挠头发,“因为——,因为你不行!”
“什么不行?”习清望着他,“你是嫌我武功不够高?还是不够机智?”
沈醉想了想,“你武功固然不弱,但你和我们石场人不同,我们这些兄弟刀头舔血惯了,吓不倒也杀不怕,进匪窝不过是去游山。你毕竟不同,那种污糟之地,去了如何看的惯?若是露出马脚,会拖累我。”说到拖累,沈醉又悄悄看了习清一眼。
以为习清听了这话会生气,没想到他只是愣了愣,看样子似乎在仔细掂量沈醉所说的话,掂量了一阵功夫之后,习清叹了口气,“那好吧,不过我想和柴刀在一起,到时来接应你。”
沈醉正想反驳,习清阻止了他,“无论如何,我不会袖手旁观,你若又怕我看不惯,那你就不要去做这些事,你既去做了,我也不怕去看。”
沈醉沉吟半晌,只好点头。过后叫来柴刀,再三嘱咐,“让习清待在后面入山,万不可使他陷入冲杀。他为人善良,必见不得这等血腥的场面。我估计也就这一次他会跟着我们,虽然麻烦了点,但你们要好生照顾他。”柴刀心下完全明白,只是不懂沈醉为何不设法阻止习清前去,“我看习公子就不是那路人,首领你为何答应他去?”
沈醉苦笑,“你以为他是哪路人?他这人固执起来,绝对不输你我!”
次日,沈醉带着十几个弟兄,乔装成一个商队,开始向锦合山进发。习清尾随他们,跟着柴刀等人也向锦合山而去。
真不知明天看到的会是什么,习清望了望远处的山峦,心中一阵忐忑。
六 拔寨
夜空中星光暗沉,山路上不时吹来夹杂着草木气味的夜风,习清低头看看自己的夜行衣,不禁轻叹一声。黑色的夜行衣使一行人与夜色融为一体,习清感到自己仿佛又回到了目盲的时候,因为那种黑暗的感觉如出一辙。
看不见的时候,是小心触摸与感受着周围狭窄的空间。如今视野开阔了,能入眼入心的东西多了起来,但依然得要不断小心的触摸与感受这更大的空间。如今习清也渐渐明白了师父为何说你看不见也好,虽然被剥夺了一些行动的自由,但也保护了习清以往封闭的世界。如果他依然看不见的话,就不能加入柴刀他们的行伍,虽然仍会担心沈醉,但却无法亲眼见证这些危险的行动。只是想象中的担心,和自己真的看见,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人长了眼睛,主要还是为了见证吧,习清此时产生了古怪的念头。能看见美丽的事物、丰富的色彩、看见人们的表情,但这些并不属于你,你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属于你的那些,你则要亲眼见证他们的喜怒哀乐、见证他们的顺逆,真不知是否应该庆幸。
穿着夜行衣,在黑暗中穿梭的人们默默前行。前行的速度很快,习清排在后面,能感到前面一些石场人本可以走得更快,但是因为要等后面的人一致行动,因此也赶一阵慢一阵的。
饶是如此,他们到达山口也只用了半个时辰不到,身边有两个同行的人示意习清趴在草丛里。习清依言趴下,但很快就听到山口处传来几声闷哼,是那种憋在喉咙里没能发出的惨叫。其实这几声闷哼非常轻,即使是寂静的夜晚,也几不可闻。但习清耳力异于常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的,他甚至听到了人的脖子被扭转、颈骨断裂的声音。
习清心头怦怦乱跳,他知道,发出那几声闷哼的人,已经死了。一阵窝心的憋闷使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身边的人低声对他道,“我们要留一些人在外面放风接应,你们就趴在这里不要动,等我的口信再行事。”
习清和身边十几个人齐齐点头。
在那人嘱咐他们的瞬间,习清产生了想要不顾一切冲到前面去的冲动,但他终于还是忍住了。
夜风中传来沉重的寨门被打开的嘎嘎声,粗糙的门轴转动的声音异常刺耳,这下山寨里的人被惊动了。果然,不出片刻,这个狭窄的隘口就响起了混乱的厮杀声。
不仅有厮杀声,习清还看到不远处窜起了火光,柴刀他们是边厮杀边放火的。习清默默听着这些声响,山寨中的动静越来越大,接着夜空中传来隆隆的石头滚动的声音,只听很多人在大喊,“往回撤!别堵在隘口!”“他们下巨石了!”
习清伸出头去想看个究竟,借着不断闪动的火光,依稀只见大大小小圆形的石球正从山坡上不断滚落下来,随着石球的滚落,前面也传来了人们的惨叫声。
由于隘口又险又陡,来不及撤退的人就要面临石球的碾滚,这些石球应是山寨入口的机关之一,很笨拙但却很有效,紧接着是漫天的利箭配合石球穿空而出。
前面的人一阵急退,习清还听到柴刀那熟悉的声音,“我呸!这些龟孙子把个贼窝还弄得像模像样的!”接着柴刀提声高喝,“冲过去!把那些放家伙的人都给我宰了!”似乎有十来个人不顾箭雨,先后陆续扑向了仅能容两三人通过的隘口。习清能听出他们的脚步轻盈,不是一般的卒子,在令人胆战心惊的轰隆声与嗖嗖不断的箭声中,那十来个人神勇无比的硬是闯了过去,紧接着滚石的声音和箭声都小了下来。
柴刀挥刀怒吼,“不要耽搁!快冲!”
厮杀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习清听得心头大震,众人一鼓作气冲过了隘口,接着是更响亮的震天的嘈杂,山寨里早已锣鼓大作,人们叫骂不断,由于被隘口转角遮蔽,习清看不到里面具体的情形,但是火光投射在岩壁上,依然能看到纷乱的人影在夜色里疯狂的闪动。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进入山寨的人已经开始往里推进,习清想到沈醉现在可能还在土牢里,再也忍不住跑了出来,自己也向山寨里掠去。
一路上触目所及,看到好多尸体,还有些伤员倒在路边。习清强忍不适,继续往里而行,有人向他围过来攻击,习清只是自保,好在他原本武功就不弱,现在又恢复了目力,乱军之中尚能自保。
饶是如此,习清依然觉得心惊,因为向他砍来的人往往用的都是拼命的招式,而他却并不想杀人,开始还好,越往山寨里面走,就越感到吃力,周围还随时可能有人放冷箭。还好他身边有几个人,大家互相照应,能应付来自各个方向的威胁。
由于远远落在后面,习清搞不清柴刀他们已经杀到哪儿了,更搞不清沈醉的方位在哪里。在隘口那里没觉得,越往里就越发现这个山寨真的很大,习清也顾不上其他,只望能早点与沈醉碰面。但他并不知道,他身边那几个被叮嘱照顾他的人,故意把他往安全的地方引导,因此他没头苍蝇般在山寨里转了很久,却连沈醉的影子都没看到。
已经过去了大半夜,厮杀和争斗也渐渐开始平息,直到天朦朦亮的时候,习清才发现就在一处亭子里面,沈醉正坐那儿拿着水囊大口喝水,沈醉身上那件为了假装富商而穿的华丽的月白缎外袍,如今都染成了红色,沈醉一边喝水一边还嚼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块干饼,周围是一片狼藉尸横遍野,沈醉却吃的津津有味。
习清喉咙中一阵哽咽,飞一般的扑了过去,直接扑进沈醉怀里一把抱住。沈醉先是一愣,见有人扑过来差点拔剑习惯性的挥过去,幸好定睛一看是习清,这才大咧咧的把双臂打开,任由习清从胸前牢牢抱紧他,而后粗糙的手掌在习清背上拍了两下,“你来啦。”
习清身子有些发抖,说不出话来,只是抱着沈醉不松手,沈醉知道他见了这场面肯定会害怕,便默默的又撸了撸习清的头发,然后拿起剑,说了一句,“我早说过,叫你别来了。唔唔,下次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