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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澜心-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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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饭很简单,只是煮了一大锅的粥,就着提前腌制好的咸菜。澜心没有回房,就坐在厅里,端着碗和大家一起喝着粥吃着小咸菜儿。尽管胃里翻江倒海的,嘴里也泛着苦涩,她还是坚持小口小口地喝着粥。其他人见主子都吃了,也不好拂了面子,也端起碗或大口或小口地喝着。

    澜心眼角的余光看到大家吃饭的动作,心里暗松了口气。以前不知道听谁说过,吃饱了的人,不怕冷,也不容易害怕。只要不恐惧了,人心也就容易稳住了。没有骚动,也就少了很多麻烦。

    风渐渐地小了,众人脸上也轻松了许多,甚至露出了笑容。

    澜心随着韩氏兄弟站到船尾上,海风吹动着她的斗篷猎猎作响。乌云压顶,碧蓝的海水已经变得浑浊不堪,平静的海面上,海浪不住的翻滚着,好似一只只龇着牙,伺机而动的怪兽,趁着你不注意过来咬上一口。偶尔一阵大风,会激起丈高的大浪,好似睥睨天下的饕餮,要将整艘船吞噬到肚子里。只可惜,风力不足,只是露了一面,就消失了。

    澜心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那巨大的海浪,昨天晚上应该全是这样的大浪在咆哮吧?!否则,哪来的那毁天灭地的气势?

    紧跟在大船后面的那艘重楼双帆红桅船摇摇晃晃的,如同醉酒人蹒跚踉跄一般。而最后面的那艘重楼双帆船已经倾斜了,海浪不断拍击着船沿,海水已经溅到船里了。

    澜心觉得心里一揪一揪得疼,不但为那些货物,更为那艘船。爹娘留给她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了,如今又要少一样了。

    “姑娘,老奴带人过去把船身扶正吧!早些补救,损失也会少一些。”韩五看着船身倾斜了,一阵心疼,主动请缨道。

    “不行!”澜心尽管心里在滴血,还是断然拒绝道,“现在还是乌云密布,随时都会有雨。而且海面现在十分不平静,我们没有必要为了那点货物搭上那多人的性命。”她的脸隐在兜帽中,没有人看到她脸上的不舍和隐忍。

    “只要动作快些,不会有问题的。”韩大也开口帮腔道,“否则,船长时间这样泡水,会变形的,再也无法在海上行走了。”和韩五关注的重点不同,他舍不得那艘船。

    “不用再说了。”澜心果断地拒绝道,“不管是为了什么,现在正处在危险时期,谁都不准私自下海。货物毁了就毁了。如果船再无法航行了,我们就这样把它拖着走回去。回去后,好好休整一番,永远放在庄子上。”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被翻滚的海浪声盖住了。可是周围的人还是听清楚了,有的甚至眼圈都红了。

    一块儿乌云飘到船的上空,天更暗了。“我们回去吧。”澜心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吩咐道。

    一道闪电撕开乌云冲了出来,落到船边的海面上,激起一阵阵火花。“啊!”众人都吓了一跳,惊恐着看着眼前这一幕。

    澜心眼尖的看到随着闪电掉下来一个黑点儿,下意识地仔细寻找着。只见海面上飘着一只黑乎乎的、巴掌大的小鸟。刚才的闪电似乎正好击中它的脊背,让它失去了飞离海面的力气。又好像伤了翅膀,让它连扑腾的力气都没有了。小鸟浮在海面上,随波逐流,任由海浪一点一点地将它吞噬。

    小鸟不甘心,试图摆脱眼前的困境,可是双方力量悬殊,任凭它有多不甘心,还是被海浪一点一点地吞噬着。它无力挣扎,只能接受眼前的命运。它眼睛里的挣扎渐渐地变成了绝望,纵使心有不甘,还是摆脱不了被吞噬的命运。

    澜心一霎那间读懂了小鸟的眼神,心里一阵悸动。手比脑子快,抓起旁边带有叉角的棍子,投向了大海中。她一只手抓着船上的栏杆,另一只手用叉角上的网兜去网海里的那只小鸟。

    距离有些远,她不得不把身子探了出去。那汹涌的海浪让她一阵阵头晕,可是箭在弦上,容不得她犹豫,她奋力地去网那只小鸟。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把小鸟网到了。

    就在她松一口气的时候,大海愤怒了。好不容易等到的美餐,就这样被人截胡了。天空中雷声轰鸣,大海里海浪翻滚。一个巨大的海浪拍打在船身上,船上一个倾斜,澜心一个趔趄,下意识地将手里的网抛回船上。而她自己一个重心不稳,向海里栽去。

    “呀!姑娘!”青荷惊叫一声,尖锐的声音在轰鸣的雷声中格外渗人。

第一百七十三章被救() 
“姑娘!”青荷尖叫一声,伸出的手连澜心的衣角都没有抓住。一切发生的太快,刚才船忽然间倾斜的时候,众人都忙着稳住身形,听到青荷的尖叫声,众人心里一惊,知道出事了,可是身形还没有稳住,完全没有应对之策。

    澜心只觉得身子一趔趄,脚一滑就向前扑去。船身的剧烈晃动,她的手从栏杆上松开了。还没来得及尖叫出来,整个身子就被甩了出去。风迅速地从耳边刮过,割得脸生疼,海水的腥气越来越浓,一阵冰冷包裹着自己,如坠冰窟。

    澜心倔强地争着眼睛,想看仔细结束自己生命的海水的样子。浑浊的海面上泛着白沫,忽高忽低的海浪透着兴奋。她紧咬着牙关,抵抗着从心里透出来的寒意。“噗通!”她清晰地听到自己落入海里的声音。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有两个影子从船身掠出。这两个人正是跟在冰姑姑身边,最出色的两个暗卫,冰一和冰二。他们脚踩着大船的栏杆,借力跳入海中。冰一正好落到澜心落水的地方,双手一抓、一拖,接着一抛,把刚落入海中的澜心丢给了身后的同伴儿。

    冰二接着澜心的同时,也把缠在腰间的腰带甩出,正好缠在冰一那还露在海面上的手腕上。冰二的脚尖在海面上一点,借力把澜心抛到了船上。自己却因为重心不稳,身子失去了平衡,他不断变换了脚步,身子像陀螺般在半空中旋转着,以至于不会落入海中。

    冰姑姑抛出腰间的绳子,准确地缠在澜心的腰身上,用力往怀里一带,就将澜心稳稳地接住了。脚下动作不停,几块木板平稳地落在海面上,正好垫在了冰二的脚下。冰二有了着力点,手腕一抖,把正在踩水向上游的冰一拽出了水面。两人抛下脚下的木板,换到另外的木板上。两人脚尖一点,如大鹏展翅般飞到了船上。

    电石火花中,澜心已经被救回到船上。众人跌坐在船板上,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切发生地太快了,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姑娘!”青荷的整个心思都在澜心身上,见姑娘被抛回船上,她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姑娘,姑娘,姑娘这是怎么了?”看着她家姑娘脸色铁青,双眼紧闭,急得都快要哭了。

    冰姑姑见冰一和冰二也都回到了船上,微不可查地点点头。看着青荷那焦急的样子,声音平淡地说道:“没有大碍,受了些寒气,赶紧回去吧。”

    “对,对,对!赶紧回去让大夫看看,还有吩咐厨房烧热水,熬姜汤。”青荷赞同点头,从地上爬起来,胡乱地脸上抹了一把。一溜烟儿地跑去吩咐去了。

    冰姑姑抱着澜心,后面跟着冰一和冰二,一起向船舱走去。韩大和韩五两人相互搀扶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还没有从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场面恢复过来。看着前面三人的背影,心里一阵复杂。想想三人刚才麻利的身手,那默契的配合,再也不敢轻视蓝逸带过来的这些人了。

    薛山后怕地看着波涛汹涌的海面,心里一阵后怕,姑娘刚才差点葬身海里。盯着自己的双手,又是一阵懊恼。若是自己也有刚才那几个人的身手,姑娘也不会出事了。爹爹说的真对,这个世上还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呐!

    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向船舱走去。斜了一眼网里那黑乎乎的小东西,懒得搭理,垂下眼皮,继续向前走去。

    “轰隆隆”的雷声带着怒气砸了过来,大海也恼怒地低吼着。雨水不断地从天空中滴落下来,很快就形成了一把白色的雨幕。

    小鸟把头缩在翅膀下面,试图躲避大雨的洗礼。哎呀,这雨下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呀?!莫不是要把老子淋死吧?小鸟在心里哀嚎道,也不来个人带我去避雨,真是的!另一个声音响起:知足吧!为了你差点都把人家姑娘折进去了,能给你好脸儿才怪呢!不过好歹现在是在船上,要是在海里,现在早就沉底了。

    就在小鸟在心里哀嚎时,一个戴着斗笠的傻小子出现了。那个傻小子把它从网兜里那出来,装到一个笼子里,走进了船舱。小鸟在心里喟叹一声:呼,老子总算是不用淋雨啦!

    再说青荷跑回船舱后,一直跑到了厨房里,忙不迭地吩咐烧热水,熬姜汤。聚在一层的人看着天空划过的闪电,都是忧心忡忡的,听到青荷那一连串儿的吩咐,也没有时间多愁善感,赶紧把火捅开忙碌着。

    青荷一转身又跑去找大夫。她这风风火火的样子,终于把佟大川、蓝逸和雄飞几人惊动了。众人都惊慌地围过来,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儿了?”一听说是姑娘落水了,顿时都六神无主了。

    待澜心被抱回来后,船舱门口已经挤满了人。“哎呀,都让让,让让,都挤在这里干什么?!”青荷一看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冰姑姑和澜心根本进不来,就着急地撵人。

    大家自觉地闪出一条路,让冰姑姑顺利地把澜心抱进去,大夫提着药箱安静地站在旁边。其他人没有进屋,也没有离开的意思,都抻着脖子,焦急地等在外面。

    青荷和冰姑姑两人动作麻利地把澜心身上的湿衣服脱掉,换上干净的中衣,拉上床帐,只留着一只手在外面,才把大夫叫了进来。

    老大夫那枯瘦的如同树枝的手搭在澜心白皙的手腕上,闭着眼睛专心地诊脉。冰姑姑垂在眼皮,静静地站在旁边,那紧握的双手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青荷就不淡定了,她急得抓耳挠腮地看着老大夫。看着他那双枯瘦的、布满皱纹的脸,还有那双紧闭的眼,真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睡着了。她嘴唇不住地蠕动着,几次想出声唤醒他。可抿了抿嘴唇,又忍住了。

    就在青荷的耐心到了极限的时候,老大夫睁开了眼睛。

第一百七十四章争抢() 
“大夫,姑娘怎么样?”青荷赶忙上前,急切地问道。

    老大夫把那双如干枯树枝手揣到怀里,撩起松松垮垮的眼皮,看了青荷一眼,又垂下了。就在青荷以为他睡着了,要重新问一遍的时候,他开口说道:“只是受了点寒气,没有什么大碍的。用姜片把手心和脚心都搓一遍,然后泡上老夫开得药浴,寒气自然就排除了,也不会烙下病根。”

    老大夫提起药箱,颤微微地向外走去,看似很慢,却很快就离开了屋子。青荷的一颗心都在她家姑娘身上,也没有心思注意其他的。拿着从厨房要来的姜片,就给澜心揉搓手心。抬头看了一眼淋湿的冰姑姑,手上的动作不停,嘴里说道:“今天多亏妈妈出手相助,姑娘才得以脱险。请恕青荷现在无法给您行礼道谢。”

    冰姑姑看了青荷一眼,又垂下眼帘,低声说道:“姑娘客气了。”简单而干练。

    呃?青荷愣怔了一下,没有想到眼前的人,身手干脆利落,说话也这样简单明了。随即她继续手上的动作,点头说道:“这里有我一人就行了,你赶快回去换身儿衣服吧,免得着凉了。厨房那边的姜汤应该已经熬好了,待会儿我让人给妈妈送一碗过去,还有那另外的两个人,我现在要照顾姑娘脱不开身,也无法过去道谢。就有劳妈妈看顾一下了。”

    “嗯,我知道了。”冰姑姑的话依然简短。离开前,她不由得深深地看了紧闭着眼睛的澜心。面上如同一滩死水一般,没有任何表情。心里突然觉得亮堂了许多。虽然暗卫形同死士,但是有一个明事理的主子,他们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姑娘身边的人都能这样通情达理、体贴别人,那么姑娘本身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对了,这位妈妈。”冰姑姑刚迈出门槛时,青荷扬声说道,“一会儿,姑娘泡药浴的时候,妈妈可否过来搭把手?”

    “行的。”冰姑姑话音刚落,人已经到了门外了。青荷听到她答应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继续忙活着用姜给她家姑娘搓脚心。

    泡完药浴后,澜心的脸上终于恢复了血色。青荷憋在胸口的那口气,也终于吐了出来。推开舱门,看到立在外面一脸担忧和愧疚的薛山,抿了抿嘴唇说道:“你在这儿站了多久了?”

    “也没有多长时间。”薛山的低沉的声音里充满了失落,“姑娘现在怎么样啦?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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