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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走到十六夜面前，食指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她这才回过神来。迪奥的食指划过她的脸颊，随后右手轻轻拖住她的下巴，脸慢慢凑近了她。
她将嘴唇凑近十六夜的耳朵。她的声音很温柔，却又很刺耳。
“那你呢？十六夜月，你。。。要去哪里？”
第二百一十七章 … 咲月的嬉戏 07（）
你，要去哪里？
“你现在回答不上来吧。”
越是考虑她的想法，思绪就越是浑浊，耀眼的金色和碧蓝的眼瞳正如致命的陷阱，把她一步步拖进深渊之中。
“不用想的太过深刻。”
金色的妖精温柔的笑起来，她无暇的笑容中，十六夜似乎感受到了一丝丝暖意。而这位妖精张开自己瘦弱的双臂，朝着月色展露自己唯一的美好。
“再怎么说，你今年也才十多岁，在我眼里就和雨如一样，是没长大的孩子。廖雪晴也好，你也好，就算挺着满身伤痕的身躯走到现在，将来也不知道是否能安稳的活下去。说白了，你们还没有一定要在这条路上继续下去的必要。所以当初你带着小咲夜离开，我没有阻止你。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对你说一些话。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从这乱世中逃开，在偏僻的地方生活也不见得是轻松的事情，接下来你肯定还会遇到更糟糕的情况，我只能这么说，然后你要给我做好觉悟。”
迪奥往后退了几步，仿佛昭示着十六夜和她之间的距离一样。她的软弱，她的痛苦，她精湛的伪装，她的真心流露，因为她表现得是在太过暧昧，十六夜仍无法分辨出来。现在她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她与自己处于完全不同的境界，她清楚的了解到眼前这名少女，到底是抱着何种想法站在斗争的漩涡中心。
“。。。迪奥。”十六夜咀嚼着这个名字。
“嗯？”少女微笑着看着她，就像注视着自己的‘女儿’一样。
此时的她的眼神，清澈如水，澄明如镜。
她想说点什么，但是却卡在喉咙里。她没有受过多少教育，看过的书也屈指可数，她翻找着自己匮乏的词汇，期望找出一个能够与她相距一整个世界的距离的少女交流。渐渐的，烦躁浮现在白皙的脸庞上，她焦急的捏紧了拳头。
或许已经看穿了她的窘境，金色的妖精两指捏着下巴，玩味的看着她失态的样子，那是她所认识的迪奥·康纳的坏心眼。
她开始觉得自己的丑态也在这名魔王的预料之中。
“你觉得这样就好吗？”
她总算憋出了一句话，迪奥却噗嗤的笑了出来，她肆无忌惮的笑声很刺耳。
“哈哈哈哈，真是。。。憋半天就说出这么一句话，真是笑死人了，你看，吃了没文化的亏吧？”
“烦死了！”
尽管早就意识到了迪奥的‘玩心’，可十六夜还是不可避免的上了当。只好涨红了脸不满的吼道。
迪奥停下了疯癫的笑声，微笑着看着她，对她摊出手。
“现在就是需要你自己选择的时候了。我不会强迫你，尽管你之前说过会帮我，但是，我知道你肯定没想好，你也不知道选择会有怎么样的结果。所以，我现在再问你一遍——你要去哪里？再往前面走一段就是「山顶」，你可以握我的手，和我一起去，也可以在这里回头，还有无数的路可以选择。我只有一点要警告你——如果和我一起去的话，你极有可能会死，我也不会顾忌你的死活。”
“听上去像是没什么好处的白工？”
“就是那样。”
十六夜月，对她来说这是一个特别的名字，这不仅是因为这是她自己的名字，也是因为这是她为数不多能牢牢记下来的名字。无尽的斗争中，她连曾养育了自己的人的名字都快要遗忘。徘徊在生死的边缘，最终变得麻木，冷漠，再也不愿意去记那些‘将死之人’的姓名，到头来，她才发现自己的身边，谁都不在。
所以她才想和小咲夜一起去到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生活。那应该是她真正拥有的，仅剩的一点东西。
在听到迪奥的话之后，她才明白，她仍然一无所有。她和眼前的少女一样，是「孤独」的。
她不可能永远留在小咲夜身边。迪奥想要廖雪晴理解的，想要她理解的，不过只有这一点而已，并不难理解的道理之中，却让十六夜总算触及到了这个少女的内心的一角，金色妖精的华丽完美的外壳下，灵魂仍然是孤独的。正如与此世相隔遥遥三十八万公里，高高在世界之外俯视着这个世界的孤月。
“。。。你真的需要帮助吗？”十六夜却摇摇头，然后这么问道。
“当然不需要，”迪奥耸耸肩，“虽身处此世，但心与此世没有联系。”
“如果有了呢？”
“或许在我察觉到以后已经来不及了吧，”迪奥笑着说，“我可能意外的是个迟钝的家伙。”
“怎么会，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扭曲的疯子，没有之一。”
这么说着，十六夜走上前来，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凉，感觉不到任何温暖。心也是一样的。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是你提出来的任何一种。我会帮你，无论何时，我都会站在你这边，这是我「爱的告白」啊。”
十六夜手上稍稍用力，马上就感觉到了迪奥较劲似的力道，她不由得微微一笑，那是在为自己稍微了解了这个少女庆祝的笑容。
“「爱的告白」。。。？你这百合女脑子秀逗了吧？”
“你就当我脑子秀逗了，然后就这么答应如何？反正也不会当真。”
“区区十六夜。。。”
迪奥的体术很一般。十六夜想起了这件事，趁着迪奥说话的时候，她和迪奥握着的手突然用力一拉，一时没注意的迪奥往前一顷，十六夜顺势搂住了她得以腰，一脸得意的笑着把迪奥搂在怀里。比迪奥高上一些的她稍稍弯着腰，脸故意凑近了迪奥。
“你刚才很嚣张对吧？还像这样故意挑逗我？”
“。。。你想说什么？”迪奥平静的看着她。
“迷上我了吗？”
“没有，滚。”
她的表现实在太过暧昧，所以十六夜并分不清楚她现在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情。跳动得极其缓慢的心跳声，冰冷的体温，以及那毫无波澜的脸孔，吸血鬼的血脉也使得她处变不惊，呼吸和脉搏丝毫不会暴露她的想法。甚至，十六夜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
拆掉了麻花辫的迪奥，散乱的发丝显得很诱人，而迪奥的脸上依旧只是那副煞风景的表情。
你对迪奥是怎么想的呢？她不禁这么问自己，那时的自己并没有特别的想法吧，毕竟只不过和别人一样，是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掉的雇佣兵罢了。
她与迪奥四目相对。
她们可能真的身处不同的世界。十六夜一刻也不愿松手，在迪奥的话语后，她终于理解了自己的想法——她终于理解了自己。而她也明白了迪奥的想法。
脚步不能到达的地方，目光可以到达；目光也无法到达的地方，精神就可以到达。即便真的身处不同的‘世界’，精神也是能相通的，她希望有人理解她，最能理解她的人，就是她最大的敌人，也就是最值得她战胜的人。
“今夜的月色真美，”十六夜眯起眼睛，“走夜路也不会迷路吧。”
“。。。。。。”
“你知道这句话是哪里来的吗？”十六夜这么问道，“博学多才的「魔王」。”
“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
看上去迪奥并没有想要从她的怀抱里挣脱的意思。那只不过是迪奥知道她暂时做不到吧，力量上是十六夜比较强，况且迪奥就算暂停了时间，也没法影响身处另一个‘世界’的十六夜。
“这是我去日本以后遇到的一个作家，翻译一句英文的时候，含蓄的表达的意思。”
“那句英文是？”迪奥戏谑的看着十六夜，“不妨说出来听听？”
“你的眼神出卖了你，你很清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所以我不说。你读过的书比我多太多，我认为你知道，所以我不说。你很清楚我要做什么，所以我不说。这是「我的选择」。”
“我可不会相信‘外人’。”
“但我相信你。”
“呵。”
迪奥总算在十六夜的注视下别过脸，叹息一声。
“这可是你的选择。”
“你脸红了哦。”十六夜调笑着。
“我可没听说过脸会红的吸血鬼。”
金银交织的夜曲，少女们的嬉戏，这只是她们仅剩的一点消遣的手段，谁也不会道破，彼此心知肚明。
第二百一十八章 … 雪过天晴 01（）
“都督。”
西厂的分析课里，若月白夭折了轮椅来到分析员的面前，她对分析员点点头，从他手里接过分析样本。
“辛苦了，简短的说明一下分析的情况。”
“这是我们从杀害张大漠的凶器上提取的指纹，”分析员点点头，打开会议室里的荧幕，“另外的这一边是演习期间从迪奥·康纳碰过的通讯器上提取的指纹。杀害张大漠的凶器上，有一些指纹与迪奥·康纳吻合，我认为这可以成为指控迪奥·康纳的决定性证据。。。”
“把所有证据保留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四处传播，”若月白却这么说道，“很不客气的说，‘只是杀个人’这种罪名，不足以让陛下放弃迪奥·康纳。哪怕那个人是神机营的成员，现在也不会改变陛下的想法。陛下甚至已经将一些重要的资料和工作交到了她手上，如果要把迪奥·康纳完全从明帝国驱逐出去的话，只是这种罪名是不够的。”
“是。”
迪奥。。。上次若月白在演习中见到她的时候，并不觉得她怎么特别。「D…10」作战部对现在的明帝国来说也起不到什么作用，那个迪奥·康纳的指挥能力令人啼笑皆非，在猎人部和西厂面前就像个婴儿一样毫无还手之力。如果不是成员中还有过去猎人部的佣兵，那个来自KGB的达莉亚的话，「D…10」在演习中肯定会被打得头都抬不起来。若月白不由得开始怀疑夏洛克等人赞许迪奥·康纳的话，现在看来，她没有任何值得称赞的手段。
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如果西厂掌握的资料属实的话，廖雪晴一事完全是迪奥·康纳在幕后指使，这件让朱元芳无比头疼的事情，也让这名皇帝向她妥协了。到最后，朱元芳的所作所为也没能对迪奥·康纳产生明显的影响。
趁着迪奥·康纳没注意到自己的期间，若月白悄然展开了行动。现在，她还没有将自己看做敌人，这就是最好的时机。西厂的势力遍布整个明帝国，而作为她们的兄弟机构，东厂则掌握着明帝国另一半的动向——那些尸位素餐的高层。
可以说，整个明帝国因为这两个机构，全部处于朱元芳的掌握之中。只可惜，若月白并没有上代的西厂都督那样尽忠。实际上掌握着明帝国形式的，正是这个两腿行动不便，体弱多病的坐在轮椅上的少女。
若月白推着轮椅离开分析室，顺手把那张分析样本扔进了垃圾桶里。
朱元芳也不是白痴，他联络迪奥·康纳可能是为了确认她的忠心与否。他可不是那些软蛋的帝王，这位曾因为‘某件事’，一声令下斩杀满朝文武的赫赫有名的暴君又怎么会不提防手握权力的她？所以明面上，她不会有任何多余的行动。
伴君如伴虎，就算她手握整个明帝国的信息，朱元芳想要她的命也只是挥挥手的事情。哪怕她表现出半点‘反逆’的前兆，那位帝王也不会念及半分和过去的西厂都督的情分。
所以，她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恰巧的向朱元芳报告他想知道的信息。
今天也正是这个时候，东西两厂向他汇报近况的日子。在陪伴下，她乘上前往寝宫的车，东厂的都督早就在上面等着了。
“这次真早呢，太公公。”若月白在下属的搀扶下坐进车内。
“因为今天不仅是例行报告，”太公公叹息着，“陛下还说了，有大事需要颁布，而且是不通过形式的「圣旨」，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听到太公公的话，若月白确实有些吃惊。上次这位皇帝传下圣旨，已经是一年前了。如今天下太平，满朝一片祥和，她很难想象在境内还有什么需要这个皇帝亲自命令两厂的人来做。不过她马上注意到了太公公的眼神正偏向她身后副驾驶的位置，若月白这才理解了，那个人也来了。
“没想到连锦衣卫都叫来了吗？”若月白叹息一声。
和西厂、东厂不同，如今的锦衣卫是范围更广的组织。西厂和东厂都是只负责明帝国境内的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