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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谢桐祖籍是江南,按照大梁的士官制,本地人不能在本地担任军政要职,厉出衡不想再留他,也该是时候放他远行。这位未来的名将不能继续留在扬州耽误大好前程。
“成家立业,我想先成亲。”谢桐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我已经给京城去信,让母亲去叶家提亲了。”
厉出衡愣了半晌,“你要娶叶央?”
他以为谢桐一时的迷恋,叶央是一个不太近人情的人。自小的成长环境造就了她刻板却又不受束缚的个性,并不讨人喜欢。但她很喜欢跟着他,打小就是这样,后来跟了王微,可……前一世叶央跟了他一辈子,对他的用情。他不能说不知道,并不希望谢桐会因此而怨恨他。
谢桐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可不去做的话,这辈子都会遗憾。”
“为何不自己去问叶央?”
“总觉得太唐突了,不够尊重她。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送了庚帖过去,按六礼行事,才能彰显我想娶她的诚意。”谢桐有自己的想法,“其实我是自己不敢问她,要是当面被拒绝,那我不是很没面子。”
厉出衡说:“若是叶央答应了,你们就去滇南,交趾国进犯,是你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谢桐拍拍他的肩膀,“莫归兄,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么神机妙算。你大舅子在滇南,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前提是我能去的话。”
“肯定能。”厉出衡说,“告诉齐王,准备就藩吧,我上奏的折子都写好了。”
谢桐深吸一口气,“这是不是预示着京城的血雨腥风就要开始了?”
“不会太远了。”
杜且还是时好时坏。有时肯出来走动,有时大半个月也不出门,从事发到现下已经快半年了,她还是不肯说出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对她而言最难的不是被关在马车的那三日,而是前世屈辱的记忆。
厉出衡除了平日的公务,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陪杜且,杜且对他的排斥也没有那么深,与他同榻而眠也没有异样,只是远远地缩在床角,厉出衡一翻身靠近,她就会惊醒。厉出衡睡觉时变得小心翼翼,两个人身心俱疲。
终有一日,厉出衡摒退侍婢,独自带着她去了紫竹寺。
她是从这条狭窄的山道摔下去,可事后发现摔下去的可能是一辆空车,她早已被换至另一辆的马车,而之后发生的事情,这世上除了杜且,再也没人知晓。隋子焕死了,白芍死了,江宁侯也被处决了。
寺中梵音缭绕,木鱼声声,正值早课,诵经声钻进耳中,须臾间平抚心中难解的烦躁。
“为何带我来这?”杜且有明显的抗拒,下车的时候,甚至挣扎了几下,但终是拗不过厉出衡。
厉出衡避而不答,率先进了大雄宝殿,撩袍跪地,虔诚地祈祷。
杜且得不到答案,也入了殿,素手持香,暗自祈福。
香客渐渐多了起来。厉出衡带着杜且去了寺后的幽静之处,俯视山间云雾飘渺,山峦叠障。
“我自认不是一个相信命数天定的人,向来认定事在人为,人定胜天。”厉出衡长身而立,负手于后,背对着杜且,“我自认可以给你平静安稳的生活,不管朝堂之上家宅之中几多纷乱,我都能护你一世无忧。可我还是高估了自己,以为自己机关算尽,算无遗策,可最终还是棋差一着,满盘皆输。我知道你怨我,把你带走熟悉的京城,到了扬州却无法时时相伴,而害你身处险境,无法前来相救。我错了。错得离谱,错得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杜且的语气却很平静,“世事无常,你又岂能未卜先知?”
“你还是在怪我。”厉出衡无力地垂手。
“这事并不能怪你,是我过于单纯地相信别人,以为以诚待人,别人也自当回馈一二,可……”杜且想说的是,她命该如此,前世有东宫,以为远离就会没事,可还是逃不过这样的命运,虽然隋子焕没有得手,可他对白芍的暴行,她全程目睹,成了一场无法抹去的恶梦。之后,她被江宁侯府的人带走,在狭小的马车里关了三天,成了她人生中最大的梦魇。在那里,她想起了前世被关在别业的种种,同样是黑暗的空间,她无力挣扎,无力逃脱,任人宰割。
“我们还能好吗?”厉出衡问她:“若是留在我身边让你想起太多的不堪,我可以放你离去。”
第132章:分开()
“你要让我去哪?”杜且问:“我能去哪?杜家?让父亲再一次把我送进东宫,现下应该叫秦王府,换取荣华富贵。天地之大,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除了你身边,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是我能去的。”
“可你不开心,甚至排斥我的存在。”这是厉出衡无法接受的,他一次次地尝试,却又一次次地失败,他们曾经是那么亲密的夫妻,可一夜之间,却全都变了。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我试图了解,可你却拒绝了。”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过不了自己那关。”杜且也很困扰,她走不出来,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向厉出衡诉说,仿佛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你想我怎么做?”厉出衡问:“你要我做什么,我都能为你做到。”
杜且累了,厌烦了和他保持距离的日子,不是抗拒他的触碰,而是觉得心中对他有愧,把他当成救命稻草一般,弃了前世的因果,选择了未来能权倾朝野的厉出衡。可当事情发生的事情,她想到的不是寻求他的帮助和安慰,而是想把自己藏起来,忘掉所有的过往。她无法面对自己前世的种种不堪,也无法对如此完美的厉出衡做到坦然相对。而所有的症结,都是因为她的重生。
“我……”
“我做不了是吗?”厉出衡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袭卷他的全身,“是因为我从来都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对吗?”
厉出衡不得不面对这一个残酷的事实。
即便是他在纪澜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就抢先与她相识,可还是没能逃过上天的捉弄,她带着前世的记忆,他就算一早就出现,也是惘然。
“不是这样的。”杜且想辩解,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开口。诚如纪澜所说,若厉出衡是重生的,那么他一定清楚过往的种种,他清楚她和纪澜之间的纠葛,也了解太子对她所做的种种,那么她在这个时候和盘托出,对彼此都是一种极大的伤害。而若他没有过往的记忆,她所要说的那些事情,他必是难以接受。
“当初是我执意娶你,从不曾问过,你是否愿意嫁我。”厉出衡转过身,“过往,你爱的人是纪澜,即便是他视你如草芥,你亦为他撑着整个清远侯府,接纳包容他的一切不完美。为了杜家,你委身于东宫,换来杜战和杜如笙的一世安然,可是你在死后,杜如笙亦不得好死。可你为了这两个人,你心甘情愿地付出,受尽委屈,最后死于非命。唯有到死的那一刻,你回到我怀中。我以为,这是一种暗示,指引着我重生寻你而来,让你免于流离。免于苦难,同时也远离你心爱之人。果然是造化弄人,纪澜现下对你带着悔恨和内疚,只为了弥补上一世对你的亏欠,可我却自私地把你绑在身边。因为我相信,倘若上一世我没有因为一时的挫败。而清高地选择离开,或许你所有的苦难都不会开始。”
杜且惊得说不出话来,眸中泪光闪闪。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
“辛瑶瑶和纪澜的婚事还没成定局,我可以把你送回京城,纪澜还是会要你,他会毫无芥蒂地接受你,并护你一世安宁。”有些话,也该说出口了,“你排斥抗拒我,是因为你从未在心里接受过我,信任过我。事实证明,逆天而行的下场是自食恶果。”
下山的路上,厉出衡一句话都没有说,闭上眼睛把自己从这世上摘除。至于杜且对于他重生一事的想法,厉出衡已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
隔日,他让冬珠把杜且的东西收拾好。派了一队暗卫护送她回京,或者去她任何想去的地方。
杜且离开的时候,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三天三夜没有出来。后来是谢桐把门砸了,把他从房中拖了出来,强迫他进食、睡觉。
“既然在乎为何要送她走?”谢桐用吼的。
厉出衡道:“我保护不了她。自然要把她送到更能保护她的人身边。”
杜且和纪澜才是天生一对。
“胡扯。”谢桐冷哼,“血雨腥风将至,经过隋治堂和江宁侯的事情,你认为自己无法保护她,而让她受到伤害,所以在更大的危险来临之前。你把她送走,是为了保全她。”
“都是为了保全她,因为什么又有什么不同呢?”
“有,你没让嫂夫人清楚明白地走。日后她若是知道,会恨你一辈子的。”
“若是她会恨我一辈子,那我也心满意足了。”厉出衡从袖中掏出两份奏章。“这里一份是弹劾工部拨款的折子,一份是户部监管不力的折子,呈上去之后,齐王殿下就该自请就藩,十三皇子也会因此而失去圣人的信任,失去监管户部的权力,鉴于殿下就藩,其他皇子也没有继续留在京城的道理,除了年幼的十五皇子,连刚刚被改立为秦王的太子也要赴江南封地。”
“因为秦王要就藩,你提前把嫂夫人送走了?”
厉出衡避而不答,“圣人必不会让所有的皇子都离开,十四皇子在刑部深受好评,两个月前任国子祭酒的十一皇子以前不被人重视,但因为才情出众,也不可能这么快离开京城。会走的是四皇子、十三皇子和前太子殿下,七皇子也会因为王美人的受宠而滞留京城。而我要的,也就是把七皇子留在京城。让他成为最有希望的储君人选。那么,在太子到达江南之时,我也该被调回京城了。”
“你认为七皇子会再度相信你吗?”
“他会,因为他娶了厉氏女,十四皇子娶了王氏女,而我对他投诚也是情理之中。”厉出衡披散着未干的头发,清瘦的面容带着浓浓的倦意,双眸却是精光毕露,“但我不能保证,我一定会在太子到达前离开,或许还有一场恶仗要打。”
“因为这场恶仗,你连我也要赶走?”
“滇南战局一触即发,正是你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而这个时候圣人会大举对滇南用兵,力图保住大梁的疆土。在他登基的这数十年当中,大梁的国土渐渐被蛮夷占据,北方大部、西北、东北、南楚各处,都已划归他人。他的无能显而易见,只因玩弄帝王权术,一心偏袒东宫,只为了先皇后的遗愿而至天下苍生于不顾,这样的君王会冲动地想要证明自己是圣主明君,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所以,他会对滇南用兵,甚至是倾大梁全部的兵力,也会拼死一战。如此一来,京城空虚,而齐王就藩之后,他的封地离京城最近,想要一举攻下易如反掌。这个时候,在京城的诸位皇子之中,有谁的势力可以与齐王匹敌的?太子在江南,十三皇子在两湖,远水解不了近渴,自身尚且难保。又如何敢于齐王短兵相接。”
“你曾说过,还需要十年。”谢桐没有忘记厉出衡说过的话,“齐王在封地的军队初具规模,并不具备强悍的战力。”
“兵不在多而在精,若能围城半月,圣人就会就范。”厉出衡说:“任何时候都是最好的时候。只要抓住机会,就能不再苦等十年之久,大约再三年左右的时间,也就够了吧。”
袁苑说,他还有十四年可活,只要他把太子这个隐患消除。就再也没有旁人能伤害杜且了。
然而,杜且却没有如厉出衡所愿,回到京城,回到纪澜的身边,她去了邯郸,找到了曲灵源。
曲灵源深感意外,“夫人为何会来?”
“听闻师父在邯郸开门授徒,徒儿觉得不来帮忙乃是大不敬之罪,于是我就来了。”杜且答得坦然,“其实江南我不太喜欢,就想出来走走,若是师父不嫌弃的话。我想留下来多住几日。”
曲灵源素来不问别人的家事,杜且又是难得一见的奇才,与他甚是投缘,“好吧,你就留下来,我缺一个洗棋子的。”
杜且笑道:“这个我最是拿手。”
“我管你三餐温饱。其他的一律不过问。”曲灵源还是和前世一样,善解人意。
“谢师父成全。”杜且住了下来,每日不是看棋谱,就是和曲灵源对弈,渐渐地,她也开始教授学生。学生都很喜欢温柔大方的杜且,常常缠着她对弈,一整日下来,她其他事情都没做,除了下棋之外,时间也变得飞快。偶尔会挂念远方的厉出衡,除此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