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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手上,这一用力,把倪雪推倒在地上,倪雪坐在地上,差点哭了出来,那一刻,曹钊良吓得呆了,他的嘴唇抖动得厉害,身体也在颤抖,心里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可是,他吓得都不知要把话通过嘴巴说出来了,手一直伸着,呆呆地看着倪雪,看着她坐倒在地上的样子,眼泪似乎要流出来!
跟倪雪一起来的是她的妹妹,她扶起倪雪,不知他们两个人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闹起来,她以前与倪雪在曹钊良家坐客都玩得很开心地,此时,被他们吓哭了,她说,姐,你没有事吧!……
曹钊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不容易见到倪雪,又因为冲动,因为刘隆世的事情而与她闹开。搞得两个人不欢而散。倪雪走后,曹钊良回想起了他与倪雪在初中时代相识后几年来的种种事情,他好难过,他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切会走到这一步。是自己错了吗?还是老天的折磨。
晚上,曹钊良想打个电话给倪雪,给她说声对不起,为自己白日里的冲动致歉。打电话过去,接电话的是倪雪的妹妹,她说,我姐又出去了,她好不容易回来休息几个月,现在又要伤心地出去了,你好坏啊!以后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说完,就挂掉了,曹钊良来不及多说话。
那一刻,曹钊良冲了出去,一直到他家附近的后山,跪了下去,很大声地喊了出来:啊——啊——好不容易终于出现的倪雪又再一次选择离开,曹钊良想起来就欲哭无泪,用拳头捶着自己的胸膛。
10月、11月、12月……时光一恍一恍地过去,转眼,半年又快要过去了,这一个绝望的夏季一下子就结束了,冬季又来到,天慢慢地转冷。
病痛一再折磨曹钊良,三天两头,发作一次,曹钊良就被送进医院,打点滴,因为没有钱治病,只能用药一次次地止痛。
嘲笑也从来没有停止过,不只一次,曹钊良可以从别人看他的异样的眼光里读懂什么叫无情,什么叫冷漠,什么叫世俗。所以,一次在他干爸家里的宴席上,他看着村里那些有头有脸的人都围在一起吃饭,喝酒,聊天,里面也有他向来讨厌的村委书记,已经闷得有些神经有些变态的他一一扫视所有的人的表情,把入口的可乐假装喷出来,就喷在潘振声大书记的脸上,那一个时候,他的干爸、哥哥很不好做人,曹钊良也不想多停留,只说一句不好意思,添麻烦了,然后,就要回去,出去后,看背后没有人,高兴得跳起来。心里说,我曹钊良不怕你们,我不需要攀附权贵。不需要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的帮助。
困难也没有放过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又因为身体的原因而被用人单位拒绝门外。
“我看你就讨厌,没有什么用,第一年高考失败,第二年也是如此!”
“要不是看你有病在身,不想骂你,你还能呆在家里,过闲日子啊!”
“等病好点,也得给我出去工作,扛石头也得给我干。”……
“你是长子,作为长子,应该发奋才对啊,怎么能什么都无所谓啊,怎么你呆在家里也呆得下去呢,应该想办法出去才对啊!”
“记住,长兄如父,看到自己家里穷了点,就得撑起责任,而不能随便过日子。”
“那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你不亲自回来填志愿呢,怎么可以随便找人代填呢!”……
“钊良怎么一直呆在家里,也没有出去呢?”
“钊良俩兄弟越来越不像话了,三天两头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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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良也真是的,他哥都没有上成大学了,怎么他还那么流氓啊!”……
这些话出自曹钊良的父亲、干爸、左邻右舍等。
其实,曹钊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呆在家里,他一直在等,等机会,等身体感觉好一点了,就出去,可是,他的工作一直没有着落,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很多工作,他都做不好,没有人敢用他,也没有什么关系就可以拉,他父亲也只会骂他,曹钊良找工作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出去几天,不得不回来,有时,他一个人走在市区里的街道上,真想就饿死街头算了,不想再回去,不想再被骂,不想再看到那些他讨厌的人,亲人、朋友。在他看来,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是一场伟大的欺骗,没有几个人值得他相信。他可以相信的人都已经不在世界上或不在他身边了。
最后一次外出找工作是在2004年的12月底,快一年过去了,曹钊良没有找到适合的工作,在人才市场里走了走,就要回家了,在街头上,碰到一个像疯子一样的中年男人,他在车站旁边摆一个小滩子,放一些手机模型在那里,那一个人看到曹钊良低着头,发呆地走在街头上,像失了魂似的,就叫住他,问他要不要买手机,很便宜的。曹钊良哪里有钱买啊,看了他一眼,不理他,谁知道,那一个人硬拉住他的手往一条小巷里走,嘴里说着:“不买没有事的,我拿一张价格清单给你,你看一下,如果有什么亲人、朋友要买的话,可以介绍他们过来,我们卖的都是很便宜的,比店里的要便宜多了。曹钊良想甩掉那一个人的手,可是,被强拉着,没有办法脱身,一直到那一个人把曹钊良带进了一间小屋子里,才放开他的手,说,你坐会儿,我进去叫我们的负责人。
出来的是另一个人,曹钊良看到里屋内有几个男人、女人,打扮得很妖艳,围着一张八仙桌,打扑克。那一个人开始时对曹钊良假装客气地说话,问他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曹钊良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一说了出来,过一会儿,那一个人慢慢地凶了起来,说:“你怎么跟带你进来的那一个人一起呢,你不知道他是做走私的生意吗?这车站附近一两百个滩子,都是干这一个的。”
曹钊良这下才意识到出事情了,他还以为那一个人是好人,就摸摸心头说:“吓死我了,那我还是赶紧跑吧!谢谢大叔了。”说着,曹钊良起身要走。
对他说话的人把推倒在椅子上,厉声地说:“给我坐下,不许哭不许闹,不然,等一下我们老大在楼上睡觉被吵醒了,我可没有办法保住你的腿,我可是看到好多人被打得腿断,被抬出去的。”
曹钊良这时终下明白了过来,他身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在他面前的人,又是什么样的人。
“那,那——你们要干嘛!”曹钊良假装手一直抖动,而且抖动得很厉害,表示自己的无知而、害怕。
“我不是说了,我们是做走私生意的,有手机、有电脑,你只要买一点什么,就可以走人了。”
“可是,我没有钱啊,我的钱不够!”
“是吗?把你的钱全拿出来看看!”曹钊良站了起来,把钱都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说:“没有了,我可以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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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没有了。”
“不信你搜查一下我的口袋嘛!”
那一个人看看,只有130元,说:“就这一点点啊!”说完,他说:“收起来,给我回去,下次不要再随便跟陌生人走了。小心你的腿啊!”
另一个刚才在打扑克的人,站在那一个人的身边,他用力地推着曹钊良,说:“快点滚!”
曹钊良很快地离开那间房子,出来的时候,看到刚才看到的那一个滩位里,看滩的是另一个人了,刚才那一个人则从另一个方向走着,还回头看了一眼曹钊良。那一刻,曹钊良心想,我一定还会回来的,我要你们一一服法。你走得再远,我也认得你。混蛋,没有用的一群人,只会干这种不正当的勾当。我讨厌你们。
回到家后,曹钊良倒头就睡,他没有跟人提起这件事。
2005年的春节很快就到来了,这一个春节过得太沉重了,曹钊良前无未有的绝望,大年初二那天,他们一家人去看望他外公,因为,他外公病得很厉害,从那一次摔倒以后,病情就一天天地加重。直到这一天,他已经不能走动了。
见到他外公的时候,曹钊良差点当场就给自己一拳,因为,他此时也恨自己的没有用,他想,如果自己随便去做一点什么事,就可以挣一些钱,就可以给他外公买点药。他看到他外公的假牙脱落在嘴外,整张脸消瘦得快要干枯了一样,只剩下一点点皮包着骨头,眼睛深陷,眼圈层叠,一圈圈,圈着人世沧桑,一生悲苦。偶尔会一阵剧烈的咳嗽,然后吐出一些痰,一手还打着点滴,从他外公生病以来,都没有住过医院,每天就靠一个乡村小诊所的土医生来给他输点药水,用以支撑生命,一直到现在,他的生命出现了危机了。他还是只能如此躺着。
他外公说:“见到你们兄弟俩,我很开心,以后恐怕没有机会了!”
曹钊良的眼眶有点湿,他不知道要说什么。看着他外公的样子,他只感到难受。难受得要死掉。
他们也去了他们堂舅家里坐客。曹钊良听着他母亲跟他堂舅的谈话,才知道一些事情,他们说着他的两个舅舅如何不为他外公治病的事,说他二舅二舅妈什么也不管,他大舅妈不让他舅舅给他外公治病,如果他二舅舅不出钱的话……曹钊良一边听着一边握着拳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这是曹钊良最后一次见到他外公,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会是最后一次,在他还不能为他外公做点什么,还没有能力报答他外公时,他外公就离他而去了。
才十几天的时间,元宵节的前一天,他的外公逝世了。这是曹钊良最伤心的一天,有生以来最绝望的一天,许明寒的死差点让他崩溃,如今,又一个至亲离他而去,他的心碎成一片一片地,被慢慢剥离。最悲伤最无助的眼泪一直流个不停,睁着眼睛看着往事烟消云散。闭着眼睛想起场场生离死别。仿佛听到飞鸟急掠过天空发出的惨烈的破鸣。水流发出了沉默的哀悼。天空有了最后悔的俯瞰。
在他外公的葬礼上,他看到了:他大舅妈哭得很凶、很惨的样子,可是,就在他外公还活着的时候,她可一直阻挠着曹钊良舅舅出钱给他外公治病。他也看到了他二舅妈假装哭着,虽然她对曹钊良不坏,曹钊良对她并没有太烦感,可是,想到听到他堂舅说她公开表示不管他外公的死活的话,他也无法原谅她。他还看到他的两个舅舅,特别是他二舅舅,依然是一副流氓的样子,心里好难过,他真的看不下去了,他想着什么,才突然意识到:他外公从生病到逝世,都没有住院过,简直是活活躺在床上等着死亡的到来。这样子的生活,他无法想像,无法理解,这样冷漠的人情,他更无法接受。他想,什么是亲人,所谓亲人,就是因为有血缘关系才会是亲戚,既然是亲人,为何会因为一些钱而见死不救呢,人性何在,亲情何在,钱重要,还是亲情重要……
曹钊良回想起了自己多年来的心路历程,他想,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今天就是最后的限度了。我再也不能再忍了。不能再那么懦弱下去了,不用太忍下去了。
当曹钊良的舅妈经他身边走过时,他拦住她,大声地说:“你不能再进外公的房间,你不配,你给我离开这里,我不想看到你!”
他这一句话一出,就引来了每一个人的目光,所有的人好奇地向他们那一个方向望去。
曹钊良接着说:“外公活着的时候,你不是说什么也不肯让舅舅拿钱出来给外公治病吗?你现在哭得那么凶是什么意思,啊——!”说着,他推着他舅妈,要她出去。
曹钊良的母亲拉住他,说:“你干什么!”
他舅舅也推开他,说:“小孩子懂什么,在自己的外公的葬礼上闹什么闹!”
他外婆也说:“钊良,你做什么啊?”
“我不懂,我是不懂,我不懂你们这些大人想什么,我不懂你们这些人还有没有良心,还有没有人性,还讲不讲亲情,我真的不懂,你们很懂,好不好?”
话刚说完,曹钊良的母亲给了他一巴掌,曹钊良退倒在他舅舅身上,他站稳后,站在那里,环视了一圈,看着他舅舅、他舅妈、他妈妈……心里一阵冷笑,他想,这是什么葬礼啊,他没有再说什么,就往门口跑去,后面一些人跟了上来,曹钊良停住,说:“跟我做什么,我的事情不要你们管,你们给我走!”
说着没有命地跑,眼泪也流了出来,他念着:“外公,外公,外公,我再忍不下去了,我再也呆不下去了,我不愿意再看到那些让我讨厌的人,外公,外公……”
一个人愤怒攻心地走在那条他熟悉得再不能熟悉的街道上,曹钊良的眼泪刷刷地流,心里难过、绝望。在街道上晃来晃去的。
路过邮政书店时,他进去看看,好久都没有去了,他买了一本自己很喜欢的杂志,老板找他钱后,他没有看看真假就放入了他的口袋里了,这个坏毛病他还是没有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