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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不知道。她这话问的,意涵明确。说白了,她还是在问自己愿不愿随她走。若按照当初协商,到了此时,自然是该路归路桥归桥,她又怎会现在依然纠结于自己愿不愿意跟她走?若是她家人不曾出现,他尚且能理解她需要他的帮忙。而现在,她又为何多此一举?
他实在是不明白眼前这位公主殿下到底想要怎样。是想到了洛阳以图将来给他厚报,还是说她……
这后一个可能他根本想都不敢想。
“所谓故里,早已没有什么亲人。既然我是吴家村的人,自然要听从朝廷之命内迁。”沉默了半晌,凌云猛的一口茶灌了进去,似是要浇灭心头不安分的念想。
苏月怔住,“这么说,你是决定了?”
“是。过两日接你之人便会过来,你这两日还是好生休养,免得路上有什么闪失。天色不早,你早点睡吧。”说着,他站起身,放下茶杯,便要往外走。
“你这是去哪?”苏月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僵硬。
“睡觉。”凌云突然又笑,“天总算是放晴了。房子眼下虽乱,收拾一下,却还是可以住人的。”
苏月能说什么?她完全找不到合适的话。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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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下子从松软的大床沦落到狭窄的木板床,他有些睡不着。尽管并不确定是因为心事重重,还是因为这床板之故。
正辗转反侧间,突听见一阵急忙的脚步声。凌云心中一紧,旋即便坐起了身子。
他突然想到那个雨夜突然出现在房顶的身影。那自然不是飞贼。当日不太清楚苏月的身份,只当是因为财物而来。如今看来,怕是另有蹊跷。
若是暗中守护之人,倒也罢了。但若是仇人,那苏月现在岂非危险?
她当日晕倒在山脚,但不知是因为什么天大的事。她既然是大周的公主,碧落的皇后,无论是在哪里,都应该是极为尊贵的身份。而若是结了怨,那也只能说是天大的仇怨了。就算是要人性命,也是正常。她沦落至此,非比寻常。怕是仇人的可能比较大?!
这么想着,凌云只觉得心脏都抽紧了起来,额头上冷汗直冒。
来不及多想,直接跳下床,披上衣服便打开了门。
脚步声不是来自旁人,正是吴大娘。她看起来神色十分慌张,正要敲门,便见到凌云已经起身开了门,便好舒了一口气,叫道:“你怎么睡到这里来了?!你都不管你家娘子了么?!”
凌云一惊,“我家娘子怎么了?”
吴大娘着急的显然连声音都开始颤抖了,抓着他的胳膊便往自己院子里扯,一路小跑,边跑边道:“我方才想起院子里还有衣服没有收,怕天会下雨,便起身来收衣服。谁知衣服还没收完,便听见你家娘子在屋里唤我。我赶紧跑过去一看,可了不得了!她……”
她还没有说完,只见凌云着急之下一把扯下了她的手,自顾自的拔足狂奔起来。眼看着平日里最知书达理的孩子现如今紧张人到如此程度,吴大娘原本对他无故与自家娘子分榻而眠的责备也化作了泡影。这么会心疼人,夫妻之间有些小摩擦也便过去了。
门是被撞开的。那突如其来的“嘭”的一声,把靠在床头的苏月给吓了一大跳,身子不自觉的抖了一抖。
“你没事吧?”凌云直冲到床边,连口气都顾不得上喘,便急急颤声问道。
苏月勉强笑了笑,双手依旧交握在腹部,轻声道:“没事。”
“发生了何事?”
“没什么要紧。这吴大娘也真是的,我只是方才不小心撞到了椅背,腹部有些隐隐作痛而已。现在好多了,许是没事。我没想到吴大娘居然还会去扰你清梦,实在让我过意不去。”
她说的轻轻淡淡,而她的神情看起来却并不轻松。她一双秀眉微微蹙起,神色依旧紧张。
凌云叹了口气,只好拉过了椅子,坐在床边,柔声道:“把手伸过来。”
“有必要么?”她似乎有些不以为然。
他沉声,“自然是有必要的。胎儿在前几个月最是不稳。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又怎么跟你哥哥交代?”
“你……紧张我只是因为怕没法跟我哥哥交代?!”
他听得出她言语中的不悦之气,却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而是霸道的扯过了她放在小腹上的手,伸出手指,轻轻压在了她的脉搏之上。
凝神听了片刻,他总算松了口气,“所幸并无大碍。日后连日奔波,难免磕磕绊绊,你还是要当心才是。”
她却一双眼睛盯紧了他的,直勾勾的盯着,而一言不发。
他被她这样怪异的目光给看的有些发窘,干咳了声,站起身,道:“你既然无事,我也该回去了。若是要起夜,要记得先掌灯,免得撞到或是滑倒。眼下天刚放晴,外面还很湿滑。若是真的跌倒,后果不堪设想……”
“我若是请你做我的大夫随行,你可愿意?!”苏月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一怔,“大夫?”
“我这一路,如你所说,若是没有个大夫随行,若是有个闪失,怕是后果不堪设想。你既然通医,也需内迁,那就一举两得,岂不正好?”
凌云根本没想到她会突然来此一说,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眼下境况特殊,来接我之人,也只不过是一介武夫。若是山匪路霸,自然是不在话下。而若是真的头疼脑热,跌跌撞撞,怕是无能为力了。何况我怀孕之事,实属秘密。我夫君已死,夫家我也无法再回。若是我有夫家,岂会让我哥哥来接我回娘家?而夫家若知道我现在身怀有孕,只怕会来夺子,到时候势必是母子分离,卓凡,此等境况,你可能理解我保密的苦心?”
她言辞恳切,他却仿佛突然间明白了些什么。
恐怕今晚这碰撞之说,也未必是真。而她希望他能随行之心,却正是真的。
正因为是真的,所以她已经在尽她自己最大的努力,希望能让自己点头。
凌云不得不承认,她如今的这个理由,正中的他的弱点。他一向没办法对需要他帮助之人开口说“不”。当初的假夫妻之弥天大谎便是如此。看来她和自己相处时日虽然不多,却对自己弱点把握甚准。
此刻,她无疑在对自己说,眼前的情况,这随行之人,非他莫属。
如果不知道她的身份,他或许会对她所说的难处信以为真。可她是谁?她是公主呵!堂堂一个王爷接自家亲妹妹回家,若真是必要,岂会连个御医都不带?她可以瞒得住天下人,难道还会瞒住自己的亲哥哥?!
说起医术,自己根本连个大夫都算不上,顶多是略通而已。像她这样的万金之躯,似乎除了自己这毛脚大夫便无所倚仗,真不知道他日被人听到了,会不会笑掉大牙。
僵持。沉默。
两个人都在赌。
苏月在赌他的弱点。
凌云在赌他自己的未来。
他虽有志入仕,却无意攀龙附凤。如果他现在随她而去,且不说两人未来,只是自己的前途,便是可预见的平步青云,一帆风顺。不管她身上背负着多少隐情,他都相信她和她那位哥哥,都绝非池中之物。
他身为救了安平公主的大恩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给怠慢。
可他很怕她也会这么想。他救她从来都不为名利,不为回报。当初救她是因为医者仁心,后来对她好,是因为自己喜欢她。
而当两人身份是云泥之别之后,明知无缘,却还要朝夕相对,岂非是更大的一种折磨?
若是缘止,那便止在此处便可。越是纠缠,日后越是痛苦。
两人注定缘浅,又何必强求?他日若有缘再见,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他是为朝廷效命的臣子,这种君臣关系,怕才是两人该有的关系。
“你还是不愿意?”苏月先是打破了僵持,失望之色毫不掩饰。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无论是摇头还是点头,他发现他现在都做不了这个决定。
苏月重重叹了口气,“我绝不会再强求于你。你已经帮我够多,我若是再强求,便是我无理了。这么多天来,你我能一起过日子,也是缘分。他日若是分别,我会记得这段日子。……我想,我腹中孩儿也会记得。只是你现在名字还不曾想好,有些可惜。这两日你若是有空,可帮我多想几个名字。有没有深意的,不管。只要是你取的,我孩儿出世之后必会用它。……包括姓。”
凌云心中一颤,“姓?”
“他自然不能随我夫家姓。而你对他如同再生父母,姓你的凌姓,你可介意?你若是不介意,他日别忘我来洛阳看看你这干儿子。……哦,也未必一定是儿子。若是女儿,你也不要嫌弃……”
凌云眼睛有些热。他相信天底下任何一个男人听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要她的孩子跟随自己的姓都会像他这样只觉得心中又酸又甜,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半夜三更的,我也没事,你还要早起读书,还是早点睡的好。”苏月尽管难掩落寞,却还是挤出了一丝笑。
凌云没有动。
苏月面朝墙壁,缓缓躺下,拉好被子,又催促道:“回去睡吧。”
凌云还是没有动。
苏月觉得有些奇怪,回头看他,“你还有话说?”
“是。”凌云暗自握紧了拳头,竟笑了笑,“我若是不随你去,怎么会知道我干儿子家在哪里?若是不知道家在哪里,将来又谈什么去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俺被逼上梁山鸟。。。。天天做拼命三郎,抱着热水袋哄着大姨妈,继续还在做拼命三郎。。。乃们要乖哦,都要乖乖滴哟~~~~
第十六章
凌云有些踌躇不定。看着苏月欣喜而讶异的笑,他明知道自己这次是不同以往的明知是套还拼命的往里钻,却还是因为做了这个决定而暗舒了一口气。只是,这长夜漫漫的,他真的能放心的自己再返回去睡么?
这么想着,凌云干脆一转身便重新搬出了放在门后的床板,准备继续打地铺。
苏月见状,蹙眉怪道:“地上那么脏,怎么睡?”
说着,身子往床里侧挪了挪,把整齐叠在床内侧的凌云的被褥给搬了出来,放在外侧。
她神色坦然,这意思也精准无误。凌云当然能领会,只是……这次再躺上这张床,对自己而言的意义,已非从前可比。
但他也知道自己没有纠结的时间。若是内心再挣扎,岂非显得不正常?届时二人只会尴尬。
灭了灯,躺平。没错,凌书生又乖乖的躺回去了。
夜很静,凌云不知道苏月有没有睡好,总之他自己是睡不好了。
躺了好一会儿,本以为该入睡的苏月突然朦胧间出了声,轻轻柔柔,说不出的软绵滋味,“卓凡,多谢你……”
凌云本就澎湃不定的心情被这一声给惊的猛然一颤,活似本就风浪极大的海面上突又刮起了诡异的怪风,一阵激荡,所有情绪瞬间失去了准头,只剩下柔软,“你不要这么说。”
苏月顿了会儿,又道:“今日见了我哥哥之后,你便神色凝重的很。我知道我不该问,可你若是因为这而惹来了心事,我会过意不去。”
凌云只好笑道:“你想多了。你哥哥今日来,我比谁都高兴。你总算是把人给盼来了。我就算是有心事,也绝非和这个有关。你不要多想。”
苏月歪了歪头,看着他,“那是因何心事重重?”
“是战火。”凌云轻叹了口气,“想不到真的一语成谶,平静了这么许久,真的要起了战火。战火一起,民不聊生。背井离乡是小事,真若是丧命于战火,那才让人心寒。狼烟无情,若真是没有了战火,不知该多好。”
“卓凡你还真是有一颗忧国忧民之心呢……”苏月也跟着笑了笑,“只是所谓战事,绝非儿戏,并不是一件小事而临时起意,而是多年来的旧怨渐深无法化解所致。就像人与人之间一样。……当然,这只是我妇人之见,你听听便罢。”
凌云当然听得出苏月因为察觉了自己后面的两句话言多有失才突然戛然而止,但他绝不会就此再追问下去,而是应和道:“……是啊。”
“过两日李泫便会过来。李泫是我自小以来便熟识的护院。他若是过来,定会规规矩矩的叫你一声公子,你只管坦然接受,不要跟我这般客气。”苏月缓声道。
凌云暗笑。她所说“护院”,怕是和寻常护院绝非相同。天下是苏家的,这位李护院,再不济也是个武功高强的侍卫,甚至是个将军也说不定。老实说,他还真的很佩服苏月的口才,居然把整个“国”轻松的化解为一个“家”。
“今日我跟我哥哥便也坦然承认,你和我本是无奈之下做了假的夫妻。而对外人,我还是会称你是我的丈夫,即便是李泫,也是如此……”
凌云心间一震,忙打断了她,“你是何意?我们日后还是要做这假夫妻?”
苏月叹了口气,“是。”
“你接下去不就回家了么?”凌云不解。
苏月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