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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这几年这医术超群的韦太医身上也发生了一些出人意料的事,过的也并不太平。
江南的宅院不比洛阳的宽阔大气,讲究的便是一个精致典雅。从大门到前厅这段看起来颇为小气,不过穿过了前厅后便豁然开朗了。这后院虽不大,却开阔。假山真水的,倒也别有情致。最特别是假山旁的那间朱色小亭,更显出这扬州的独特来。
“小姐,院子有些小,不过倒也舒适。住上一段时间便也能习惯了。”韦典显然已经在此处住上了一段时日,主人一般的介绍道。
苏月淡淡一笑。再无法忍受的地方她都能忍受那么久,与凌云那吴家村相比,这里可算是天堂了。
“南方宅院大抵如此,倒也别致。”苏月淡笑着应道。
主卧室自然是最通风最敞亮的所在。一看布置,苏月心中便不由得有些酸涩了起来。兄长到底是兄长,连这房中的陈设都显然是用了心特别交代过的。
该有的东西一样没少,没用的东西一样也没有多。除去房子略小了点,竟和她之前在宫中的闺房一般无二。
淡雅的床幔,配上满是流苏的大床。床前便是她的梳妆台,同样的紫檀木。
靠窗最敞亮的地方,摆放的正是一张紫檀木的宽大书桌,紫檀木的大椅,还有满满当当装满了书籍的紫檀木书架。书桌上墨宝齐备,幽香淡淡,摆放的位置也是她昔日最喜欢的位置。
“公主看还缺什么,我这就去添。”因为此处是苏月的卧室,自然不论是薛青还是李泫都是非请勿入的。而凌云因为整理马车还在外面忙活,所以眼下这里面除了苏月就是韦典,他自然要恭敬的喊出这个尊称来。
苏月笑笑,摇了摇头。看着当日才气纵横的太医现在一副管家的模样,还真是说不出的有趣,“齐备的很,不需再添置什么。日后还多劳韦大人照顾。”
韦典连忙颔首:“公主这话实在是折煞微臣了。”
“几年不见,韦大人倒是愈发显得客气了。……嗯?这个是……”
房内有个屏风,摆放的位置方才正好挡住苏月的视线。她走了两步这才发现,原来这屏风后居然还有一张床。一张小床。
“这是太子殿下特意叮嘱的。太子殿下说公主现已怀有胎儿,不宜与驸马同床,所以才叮嘱微臣备了这张床给驸马。虽有些委屈了驸马,却也是必须的,还望公主体谅。如若驸马不习惯这简陋小床,微臣这就去帮驸马再去备间房去。”韦典垂着头,缓声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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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行走江湖,想必也是功成名就了?”
一番接风洗尘过后,苏月让韦典在亭子里备了一壶好茶,几样精致的扬州糕点,特意邀薛青一人赏月。既然她说是要和她娘家表哥聊聊家常,那自然是闲人勿近的。
按道理说,月亮正满,对月品茶,无论如何都是妙事一桩,古往今来,文人骚客莫不在此时诗兴大发,兴致盎然。如若对面坐着的还是自己少年时便倾心的女子,那感觉更是非同寻常的美妙。
只不过,薛青只感到了美,却没有感到妙。几乎不需要猜,他便知道她找自己是另有目的。而至于什么目的,他一时还真猜不出来。
听她这么问,薛青只是淡淡一笑,靠在宽大的藤椅之上,手指似乎饶有兴致的把玩着一只精巧的青瓷茶杯,看着地面上映下的绰绰月影,悠然回道:“何谓功成?又何谓名就?只不过是过眼烟云罢了。”
苏月也跟着笑了笑,“对我你又何须谦虚?一路之上难不成我还看不到么?从运州的陶公开始,我便知你现在早已非同一般。能让人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做事,受人尊敬,自然也是一种本事。寻常人死都做不到的本事。对么,薛公子?”
薛青微笑着瞧了她一眼,微微挑眉,“莫非你忘了这世上有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么?”
苏月失笑。他既无意说,她也当然不会再追问。今日的目的本不在此。微顿了顿,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满月,她突然叹了口气,道:“不知子煜他们如何了……”
薛青举杯喝了口茶,似乎苏月正在说着一件与他无关的人和事,只是施施然道:“一切自有天意,何必这么唉声叹气的?”
苏月有些不可置信的转头看他,“莫非你一路之上似有愁眉不展,闷闷不乐,不是因为担心子煜?”
薛青哈哈大笑,全然像是听到一句极为可笑的笑话,“他是将军,食皇粮,有官爵,本来就该浴血沙场。他这几年来战果累累,从无失利,又有什么可担心的?我若是替他担心,岂非早操心过度而亡了?”
苏月颇为不悦的蹙了蹙眉头,“你这话,未免有些失当!”
听出了苏月的不悦,薛青又只是淡淡笑了笑,并不回答,也不解释。
苏月端起前面的茶杯,浅浅啜了一口,好半晌才又开口道,“你既然不是担心子煜,也不是担心战事,那又看起来心事重重?莫非是你自己有些什么事要赶着做?眼下我已平安到达此处,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想必子煜现在也已知道你已经帮他做了这件事,你大可以再去回到你的江湖,过你逍遥的日子。”
薛青还是笑,笑完还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安平,你我自小一起长大,你想些什么,我只靠猜,也能猜出几分来。你要我过来说是饮茶,实则是想让我离开,对么?我若是说我担心子煜,你必会劝我去边疆助子煜一把。我若是说不担心子煜,你就会像现在这样说出这样的话,是也不是?”
苏月噗嗤笑出了声,“你这话从何说起?我为何要让你走?你能留下,我当然求之不得。但我知道你必定有很多事要做。我只是这么一说,你就这么回我,我岂非有些冤枉?”
“安平,”薛青摇了摇头,苦笑,“从何时前,你我之间也要向猜谜一样猜来猜去了?”
苏月但笑不语。他问这个问题之前,想必忘了先问问他自己。一个人若先对别人不坦诚,就休怪别人和自己也在打些哑谜了。
一番颇有些较量意味的静默之后,薛青拿了只点心放进嘴里,同时毫无保留的大加赞赏了起来,“江南点心,果然名不虚传!”
“你这几年没有来过江南?”苏月明显有些不太相信。
“就算是来过,也没有尝过这么好的手艺。人说美食美酒若是再配上美人,那才是圆满。或许也正因如此,这糕点才会格外的非同寻常。”
苏月轻笑,“你这等风流话还是说给懂你的人听便好,说给我,当心我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这么些日子以来,我还当你忘记了自己身份呢。”薛青的话里不免有些揶揄之气。
“若能忘了,也未必不是好事一桩。”淡淡说着,苏月像是没听到他弦外之音一般,也挑了一只点心放进嘴里,“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真的是一个寻常百姓家的女子,该有多好。那样,就不必背负这些我原本承受不起的重量,不必远嫁给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也不必因为权力的争斗而颠沛流离,更不必承受着明知自己的父亲重病在床、自己的亲兄长在边疆生死未卜却只能窝在此处,苟且偷生……”
她的神色黯淡了下来,连可口的点心都似乎变得难以下咽,颓然放下。
“安平……”
苏月重重叹了口气,站起身,手轻柔的放在隆起的小腹之上,黯然道:“我有些累了。至于你,何去何从,我无权过问。但有一点你必须记着,就算你现在不食俸禄,将来也不愿承袭魏国公的爵位,但你毕竟姓薛。有些失当的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但若被别人听了去,只怕会给薛家带来灾难。”
“还有一句话,你也必须记得。从长公主下嫁到薛家的那刻起,薛家和皇室便是扯不断的亲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身为长公主最疼爱的侄子,就该明白,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闲野,你对天下,对朝廷,都责无旁贷!”
“此次你来接我,我很意外,也很感激。我叫你一声表哥,那也是发自内心,毕竟在我心里,薛家也是我半个家人。既然薛家是我半个家人,子煜和你,都是我的亲人。危难之际,亲人之间自然要放下成见,同舟共济。眼下,你也知道,陈氏已在朝中排除异己多日,薛家也已被搅得支离破碎,除了官爵,再无实权。唯一看似无法被撼动的子煜,也被陈氏兄弟在军中制衡,空有威信,却毫无实权。托上天的福,父皇虽被困宫中,却还是皇帝。只要他还在一天,长公主的家人就不会有难。但他日若他一旦不测,无论是薛家还是皇室,都在劫难逃!”
“尽管这道理人人都懂,可谁也做不了什么。这原因,你想必也清楚,自然就是因他们皆在朝为官。凡在朝为官,必定要遵从圣旨,惟命是从。故而,眼下薛家的希望,大周的希望,全系于你一人。你现在不去做事,更待何时?难道要等仗打完了,陈氏兄弟抢完了功劳,再随意安插给子煜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你才肯出手?我言尽于此,听与不听,全然在你。”
说完这番话,苏月不等他有任何回答,便已转过身,缓步回房。
“安平!”刚走了几步,薛青突然扬声叫住了她。
苏月定住脚步,并没有转身,听他的下文。
薛青连走了几步,追上了她,手轻轻的搭在了她的肩膀之上,轻叹道:“我原本只是希望少跟你说些沉重之事,能让你舒心些,却不想你早从李泫和韦典那里把该知道的都已知道。安平,你不要动怒。我姓薛,我当然知道。从我出生之日起,我就必须承受这个姓氏所带来的一切。……难道你会不清楚当我插手护送你回扬州之事始,我就已经踏进了这纷争,再也回不去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心情不大好,有些事,郁闷了。。。。唉。。。今天补上。。。。继续努力。。。乃们乖乖滴,不许霸王哟。。。还要记得提意见哦。。。。爱你们!么~~~
第二十二章
苏月心里很难受。
找薛青来,目的本来有两个。一则支开薛青,以保住自己腹中胎儿月份的秘密。二则希望能探探他的底,想知道他这次到底是因为薛子煜的请求才护送自己,还是说这原本便是他主动的选择。老实说,这个区别非常之大,而且对苏月而言,也非常重要。当所有的棋子都无法轻易挪步的时候,如若能从天而降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那整个局面将会彻底不同;瞬间扭转乾坤。
薛青特立独行,谁也摸不透他的心思,那就只能探底。她希望他能成为直中陈氏心腹的那一支最关键的箭,从而盘活这个僵持的棋局。因为谁都知道,拖的越久,对陈氏便越有利。而薛青的神秘,和他背后或许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力量,正是这个她觉得非他不可的最关键的一个理由。他的力量,她不仅亲眼所见,也大为吃惊。这股力量无论是握在谁的手里,都堪比十万精兵。
现在,目的看似达到了。薛青果然早已决定了拯救他的家族,也早已看清了所有的形势,并非只是冷眼旁观,毫不关心朝堂。既然他决定出手,那他必然就不可能守在扬州。他一定会离开。如此一来,一切正中苏月下怀,她应该高兴才是。
可是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说到了自己的父亲,也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那是个深爱自己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他便给予了她世上最宠溺的父爱。
他赐予她“安平”这个封号,希望她的一生平安太平,幸福美满。
他赐予她最幸福无忧的童年。
他给予她最大的自由和纵容。
他在发现了她和男孩子们玩闹久了慢慢也爱上了读书习字之后特意准许她跟着他们一起读书,一起论策。
那时他和母亲是那样的恩爱和美。至今为止,无论谁问起,她都会毫不犹豫的说自己最幸福的时候,就是自己那最初的十六年。
十六岁的那年,一切都发生了想不到的变化。
她根本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面对那样的一道圣旨。远嫁碧落,担和亲大任。
母亲自然是不舍的。她哭,她肝肠寸断,可惜毫无用处。因为那是父亲的决定。
她最初也很震惊。她本想去找父亲理论,本想如若父亲真的不爱她了,她宁愿去修道,也不愿意去那陌生恐怖的地方。
晋阳公主虽也勉强算是自己的姑母,是先帝的小女儿,但她的生母毕竟出身卑贱,只是一名宫女而已,就算在大周也未必能嫁的一个好的门第,能嫁给碧落皇族,那自然已是不错的选择了。
可自己不同。她可是名正言顺的帝后之女,是所有公主中最尊贵的公主呵!
可最后,是她的皇兄拦住了她。苏昭对她说出了很多父亲不便说出来的一些话。
苏昭说,正因为他们是父亲最亲的孩子,所以他们才更该明白承担起身为一个皇子的责任。他们和父亲的关系不是最简单的父子关系,更是君臣关系。既然父亲做出了这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