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块血迹是皇帝当日斩杀贺仙帝子允时留下的。
当时姜王从祖庙里偷出龙心剑,在他攻陷贺仙宫之后,他毫不犹豫举剑弑君,杀弟夺位。
在激烈的战斗中,姜王也不幸负伤,在龙心剑上留下了血迹。他们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贺仙帝的血把龙心剑染红,他的血却玷污了圣剑。
因为他的登基来路不正,他的皇位并非正统!
所以他这位非正统的皇帝,生下的儿子也不过是一群假龙而已,何德何能为龙心剑添彩。
就连子孤熙号称天命之主降世,也逃不过这个命数。
“他会承认我们的。”子孤熙看着那把龙心剑,当真知道了什么叫做又爱又恨,“先让这把剑犟着吧,未来有的是契机。若连剑我都无法征服,未来何谈天下。”
这句话有些忤逆,可他的父皇只是一愣,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话虽如此,但我很好奇。”子孤熙轻声开口,“可我若是活不到那一天呢?父皇决定从我的几位兄弟中,选谁来替我?”
皇帝摇摇头:“莫说胡话。”
“不,这不是胡话,而是正儿八经的一件事。”子孤熙正视着皇帝,“宋王子孤晧是您的第二人选?”
“你不在的日子里,他的监国是做的不错。”皇帝风淡云轻回答,“但宋王皓和你没法相提并论,不要疑神疑鬼。”
子孤熙的地位高越兄弟们太多了,若皇帝的关注与父爱有百分的话,那么子孤熙一人独占了九十分,其余人只能去分那仅剩的十分。
何况子孤熙文武双全,战功赫赫。
郑王在出身上更是毫无诟病:他是嫡子,母亲弋皇后出身于平朝三大顶级门阀之一。他又排行第二,在兄弟中相当年长,算得上无懈可击。
身为皇子,其实他连勾心斗角都不必,那些下三滥的招式根本入不得子孤熙的眼。甚至子孤熙被保护的太好,心境过于直率坦白,缺乏了皇室一惯的八面玲珑,心思缜密。
皇帝此刻,却不得不想到了另一个儿子。宋王是很不错:模样出挑,才华横溢,而且性格温和,谈吐惊艳,精通四艺。
好似样样都挑不出毛病,虽然子孤熙活着一日,宋王根本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但若有朝一日子孤熙不幸陨落,宋王的确是王朝储君最好的替代人选。
“可您知道,您的第六子是个什么人吗?”子孤熙一个激动,脱口而出,“依儿臣之见,宋王狼子野心,偷抢盗劫之事,样样不落下风!”
“阿熙?”皇帝皱了皱眉,觉得爱子的行为和话语有些不可理喻。
“您从未关注过他,怎敢信任他!”
子孤熙索性把心里话全盘托出:“父皇您是偏心我的,这件事满朝上下心如明镜。但您对我毫不设防,是因为我们父子二人能坦诚相待。既然宋王在您心里从未与我相提并论,那就请父皇别把他当我一样看待!”
看着爱子的慷慨陈词,皇帝的脸上倒是反常的平静,并没有什么显而易见的表情。
皇帝逆光而立,在子孤熙结束了坦白后,他眯着眼睛缓缓道:“跪下——”
“父皇?!”子孤熙难以置信。
“胡言乱语,说得什么混账话。”皇帝垂下眼睛,子孤熙这才看清楚父皇的表情,那双眼睛正中的瞳孔骤然缩紧,怒龙之目,“还不跪下?!”
【第十一章】()
子孤熙面对着父亲的怒意,心中一阵恶寒。就连他握在手里的莲花剑,也因为主人手臂不可抑制的抖动,而发出剑穗相撞时的叮铃声。
“我”子孤熙转头,看了一眼台下广场还未散尽的将领。
他当真想不到,阔别三年之久,与父亲重逢的第一日,结局竟然是为了子孤晧不欢而散,还被父皇当庭训斥。
他倏地转过头,凭借着自小的恃宠而骄,他的易燥心性涌上来:“您难道要当着诸多将士的面,当庭处罚他们这次胜战的统帅?”
子孤熙有些倔性子:他并非是个死不认理的愚钝之徒,但过于直白。子孤熙当然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于极端,但那都是明摆的事实!宋王子孤晧将来有弑父夺位之嫌,他如何好言好语!
看到子孤熙一副仍未知错的模样,皇帝抬起手来,举起了龙心剑。
剑身包裹在名木的剑鞘里,分量相当沉重。而黄金龙形剑坠在逆光下瞬间闪耀,刺得子孤熙睁不开眼。
皇帝挥下了举剑的手,朝着郑王的后背重重击去。
这一下子把子孤熙彻底打蒙了,沉甸甸的龙心剑击打在他的脊梁上,打得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但那种痛是后知后觉的,等他的父亲再举起剑,落下第二击的时候,第一击带来的余痛正在扩散,第二下直接把他打得后背发麻。
“跪下!”这是他父皇的第三次命令。
子孤熙抬头看着皇帝,眼眶通红,他咬了咬牙,委屈地跪在了地上。
膝甲碰撞在大理石洁白的地面上,“锵”得一声。
还未离开广场的将领们听到声响后回头,看到的那一幕让他们措手不及——郑王殿下跪在高台上,而陛下举起了龙心宝剑,一下又一下击打在郑王的背上,足足十下。
一时间,未离场的将领们纷纷奔回广场上,跟着郑王殿下一起卸刃下跪。
子孤熙没有时间关注那些广场上为自己求情的将领。
在被处罚的过程中,那鞭打重击在他后背砰得响起时,子孤熙也在刹那之余茅塞顿开了一个上辈子从未领悟的道理。
这二十二年来,他的父皇将他视若掌上明珠,多得是夸赞和鼓励,从来没有处罚过。
子孤熙可以弹劾太尉,评论宰相,对朝政指手画脚,这些皇帝都不会放在心上,因为他是皇帝推心置腹的亲信,也是平朝未来的接班人。
但是宋王也是他父皇的儿子,本质上和子孤熙并没有多明显的高低贵贱之分——
子孤熙上一世轻狂了一辈子,连正眼都没瞧过宋王,就连自己的意外身死,也不过是宋王捡了个大便宜罢了!可一想到后世自己的结局,以及父皇的下场,他不由得浑身发冷,觉得他们父子二人的枕畔正有毒蛇酣睡!
但他今日糊涂了——
父皇大发雷霆:并不是因为他直言冒犯,而是他强行左右父皇的意志,犯了大忌!
他们刚刚谈及龙心剑,贺仙宫政变,兄弟之争还历历在目。他确实不该在这个时候中伤宋王。兄弟之间的骨肉相残,他的父皇可是亲身经历,又避之不及。
“父皇”在第十下落背的时候,子孤熙妥协了,他强忍着痛抬起头来:“儿臣知错了。”
皇帝收了手,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爱子,许久他才放下剑,语气淡淡:“起来吧。”
子孤熙撑着地站起来,嘴唇正因为身上痛楚心中苦楚而打颤。
“我刚才下手是重了些。”皇帝看了他一眼,道:“回去修养一下,这几日也不用赶来上朝了。你长途跋涉累了,不差这几日。监国之位就让宋王把最后一点政务做个收尾吧,有始有终。”
子孤熙低着头,应道:“是”
快到黄昏的时候,子孤熙才回贺仙宫。
宫人们早在他回来之前,就知道了大典临结束前的那场变故:陛下在高台上当着诸多将领的面当堂训斥郑王殿下,并命他罚跪,龙心剑在郑王背上重重的打了十下。
等他们知道主子回来的时候,早忙不迭上去嘘寒问暖。
背后那十道剑鞘打出来的淤痕虽痛,但远不至于能让子孤熙皱眉,他在战场上与敌人交刃的每一道伤口,都比这严重得多。
可那些战场伤痕是他的荣誉,背上这不轻不重的十道剑痕,就相当耻辱。
“不用了!”当那些亲眷们围上来的时候,子孤熙伸出手挡住了他们,径直走回了内殿,“我还犯不着把小伤示人,这能算得什么?”
侍者们低下头,遵循着郑王的吩咐,留下了一些疮药后就退下了。
内殿里只有霍萨兹尔一人在。
子孤熙在霍萨兹尔面前也用不着避讳,他一边走向内阁,一边开始脱卸下自己的军服铠甲,以及那些华丽繁琐的庆典配饰。
“我回来了。”
“嗯。”
霍萨兹尔已经卸了妆,齐耳的短发湿漉漉的,水珠正从上往下滴落。他披着一身浴袍,正坐在子孤熙平时批阅奏折和文件的案台上,伏案画画。
听到子孤熙的脚步声后,霍萨兹尔抬起头来。对方正皱着眉,里衣脱了一半,露出了剑痕累累的后背,正拿着金疮药往伤痕上抹。
霍萨兹尔看了子孤熙一会儿,才尝试着对他浮现出一个尽可能温和的表情。神像不动如山的表情终于起了变化,但霍萨兹尔的温柔神情实在有点假。
“受伤了?”霍萨兹尔放下笔,“你刚摸过铠甲配饰,抹药会感染的,我来吧。”
子孤熙警觉地看着他,对方却恍若未觉,径直走上前。
霍萨兹尔从子孤熙的手里拿过药膏,然后抬抬下巴指了指床:“躺下。”
药膏触碰到伤口时有种针扎般的刺痛,但好在霍萨兹尔的指尖偏凉,触碰在肌肤上起到了缓解的作用。
对方上药的手法很温柔,等到在剑痕上涂好药膏后,子孤熙一边披上里衣,一边仍戒备地看着那个正在收拾地上衣物的人:“哦?大祭司今日终于转变性情子?”
行军归来的三个月里,除了第一个月时霍萨兹尔情绪激动,两个人的关系也剑拔弩张之外,后面的两个月里,霍萨兹尔渐渐接受了事实,加上子孤熙又时常以西域目前的政局为要挟,他不得不妥协,对于子孤熙的一些过分要求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是身体麻木,任凭摆弄。
霍萨兹尔性格虽然算得上温顺礼貌,但内心仍和子孤熙保持着相当远的距离,像是今日这样主动,倒是鲜少见。
将子孤熙的配饰收在首饰匣后,霍萨兹尔走到子孤熙面前。
他垂下眼睛,看着那个正坐在床上一脸警备的郑王。
霍萨兹尔沉默了好长一会儿,才试探性地说:“受宠若惊了?”
话音刚落,他惊呼了一声,子孤熙拉着他的手把他扯上了床铺,然后自己翻身而起,将霍萨兹尔压制在柔软的鹅羽铺垫的软被上,自己手臂的禁锢之中。
子孤熙扣掐着霍萨兹尔的下巴,冷冷地盯着对方的眼睛。或许别人害怕跟霍萨兹尔对视,觉得冒犯神明,但他可不怕!
“你说什么?”子孤熙用手掐着他的脸颊,逼着他对视,“我可不是你的那些信徒,随便讨好一下我就能感恩戴德。”
霍萨兹尔很快就保持住了平静。
“为什么会这么想?”他问,“开个玩笑。你现在心情很紧张,别激动。”
然后他伸出手来,在子孤熙的眉间轻轻拂过。那个动作很微妙,在情人之间的亲昵之下,在陌生人彼此的客套之上。
或许是因为子孤熙刚刚被父亲训斥,心情不悦,让他有些火大。
但霍萨兹尔身上有种神奇的魅力,被他轻柔拂过眉眼后,不受控制的心情也开始渐渐平复。
他垂眼看着霍萨兹尔那张脸——
霍萨兹尔美吗?当然,但十全十美的美人贺仙宫从来不缺,甚至泛滥成灾。
可霍萨兹尔不一样,他独一无二,是亿万子民心中的神,一个鼎盛宗教的信仰支柱。
只有在宗教庆典的节日时,西域百姓们才有目睹大祭司真容的机会。
当大祭司从神庙里走出的时候,百姓们将圣殿包围的水泄不通,互相推搡。
香油、蜡烛灯、藏红花粉、红宝石、青莲与黄金等贡品被百姓们高高举在头顶。
有些人甚至不远万里从遥远的西北部赶到月泉国,争先恐后地穿越人群,只求将这些积攒了整整一年的礼物献到大祭司脚下。让他们能亲吻大祭司的双足,在祭司面前祷告,为祭司的荣光祈福。
若能被他触摸一下额头,亲吻一下眉眼——那更是几世虔诚修来的功德。
霍萨兹尔什么都不用做,最多低下头来,伸出手接受他们的礼物和朝拜。
他享尽了世人的顶礼膜拜,再不屑一顾向红尘赐予爱恋。
但那都是过去式了,现在的霍萨兹尔可不是那个众星拱月的神权首领。
“我想通了一件事情。”等到子孤熙松开手后,霍萨兹尔仍躺在床上,轻声说,“我的确需要适应平朝,既然你答应我不会对西域出手,那么现在,我只想好好活下去。”
“是吗?”子孤熙仍有些怀疑。
“我想学汉文。”霍萨兹尔一边说着,一边垂下眼,没有和子孤熙继续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