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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莲脚步一滞,停住。
樊篱亦是吓了一跳。
几时见过这个女人这样?
两人都不知发生了何事?
青莲蹙眉,甚是担心,“王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郁墨夜笑,苍白着脸笑,咧着嘴笑:“何必明知故问?”
明知故问?
青莲更是一时怔住。
忽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连忙快步走到壁橱前,拉开壁橱的门,确认里面的堕子药。
堕子药还在啊。
青莲一颗心稍稍安定。
那她是……
难道是皇上已经……
她瞳孔一敛,愕然回头看去。
郁墨夜正好摇摇晃晃从座位上起身。
今夜她穿的是一身浅蓝色锦袍,青莲一眼就看到了她身后袍角上一大片的血红。
她耳边一嗡,呼吸滞住。
滑胎了……
“王爷……”眉心一拧,她再次上前,想要将她搀扶,却是再一次被郁墨夜避瘟疫一般避开,“别碰我!”
青莲吓住。
与此同时,樊篱也看到了她衣袍上的血污,瞬间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何事。
然后震住。
怎么快就堕掉了?
是谁?
是她自己,还是帝王?
看她的反应,应该不是她自己。
可是帝王亲自动手,他也有些吃惊。
他从不怀疑那个男人的狠,但是,对她……
青莲还在试图说服郁墨夜,“王爷,让奴婢探探你的脉……”
滑胎出血是正常,但是,也有不少人滑胎大出血。
搞得不好还有性命之忧,马虎不得。
郁墨夜自是不让,冷笑:“怎么?怕孩子没掉吗?放心,他没了,已经没了,你们那么多人都想他死,就连亲生父亲都不要他,我一个人又如何能留得住他?”
青莲脸色一白。
看来,樊篱跟她的对话,她听到了无疑。
心中竟是一痛,不知该如何解释。
“王爷……”
郁墨夜还在喃喃自语:“我一个人,我只有一个人,我留不住这个孩子,他是皇上,他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他说不能留就不能留,你们所有人都为他效命,对我好,是为了他,对我不好,也是为了他,告诉我一些真相,是为了他,瞒着我做一些事情,也是为了他,为了他,将我所有的事情报告给他,无论我想让他知道的,还是不想让他知道的,为了他,找人做戏给我看、欺我骗我、从不顾及我的感受,你们那么多人,我只有一个,我只有一个人……”
郁墨夜站在那里,摇摇欲坠,一边说着,一边苍白着脸摇头。
摇头,轻笑。
青莲跟樊篱都被她有些癫狂的样子吓住。
“王爷,你不要这样,皇上不要这个孩子,应该是有他的苦衷……”
青莲还在试图哄劝。
“苦衷?”
郁墨夜唇边的笑容愈发放大了开来,“苦衷跟我讲啊,有什么苦衷是我不能知道的呢?有苦衷也不能陷害我的孩子啊,那可也是他的孩子……”
郁墨夜一直在摇头,身子摇摇晃晃地摇头。
“不想要不能留大可以直说啊,我可以堕掉,如他所说,如你们所说,我本来就是准备堕掉的不是吗?”
“他可以跟我明讲!而不是在上书房里关着门朝樊篱发火,也不是你们两个在那里偷偷密谋,更不应该对我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其实,在方才回府的路上,她还在想。
或许,或许顾词初搞错了,那香根本没有问题,根本就不是什么闻了会让人堕胎的香。
又或许,真的如顾词初猜测的那样,只是宫里面那个嫔妃有喜了,别的嫔妃想害此人,所以燃了此香,她只是凑巧的受害者。
她做了种种假设。
假设都跟他无关。
但是,方才樊篱跟青莲的对话,将她心里原本就摇摇欲坠的一点点侥幸击得支离破碎。
眼角干涩,她还在笑着,“去,去禀报你们的主子,跟他说,让他放心,他如愿以偿!”
她朝青莲和樊篱跌跌撞撞地扬袖挥手。
“王爷……”
看着她的样子,青莲心中大痛。
她知道,她在怪她。
怪她不应该偷偷让樊篱将她有喜的消息送给了帝王。
也怪她刚刚跟樊篱还在秘密讨论如何堕掉她腹中孩子的事。
她……
哎,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眼下最要紧的是这个女人的身子。
“王爷,让奴婢把把脉吧,奴婢不是为了确认那个,是真的担心王爷的身子……”
“死不了。”
见两人未动,又道:“怎么还不去禀报你们主子?哦,怕他不信吗?没关系,带上证据去。”
郁墨夜一边说,一边脱掉自己的外袍,朝两人前边的地上一扔。
“拿去给你们主子看,告诉他他的孩子已经成了这一滩血水。”
青莲跟樊篱皱眉。
因为外袍脱掉,里面是白色的中衣,屁股上的一大滩殷红就更加明显了,触目惊心。
“我马上进宫。”樊篱看向青莲。
他当然不是为了她说的去禀报,而是必须要去禀报了。
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出事。
青莲也深知问题的严重,点点头,“快去!”
待樊篱走后,青莲又哄劝了一番郁墨夜,终还是未能消除对方的戒备。
郁墨夜就是不让她看。
没有办法,她只得先作罢。
“奴婢先去给王爷煎副止血的药,王爷休息一下。”
煎一副药得需要一两个时辰,先煎好备着,等那个男人一来,就让她喝了。
******
龙吟宫,郁墨夜将龙袍换掉,换上了一身适合夜行的轻便软袍,刚准备出门,就看到王德,和一个宫女急急奔了进来。
“皇上,皇上不好了,池才人滑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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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一章 如果是这样,那他是真狠()
郁临渊脚步一滞,愕然看向急奔进门的两人。
滑胎?
俊眉微微一拢,“怎么回事?”
他问向那个宫女偿。
宫女是池轻的贴身婢女腊梅。
腊梅苍白着脸,气喘吁吁道:“皇上离开秋实宫后不久,奴婢就……伺候池才人准备就寝,才人突然……突然腹痛……。然后就出血……。”
说到最后,也不知是担心会怪罪自己照顾不周给急的,还是主子孩子没了给难过的,竟是哭了起来。
郁临渊皱眉,“找太医了吗?”
“找了,太医已经过来了,太后娘娘也赶过来了……”
腊梅勾着头,脸上的泪都不敢擦。
王德睨了睨帝王。
见他这幅打扮,自是知道他是打算出门的。
想来是去四王府吧。
可是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
“皇上……”他刚准备提醒一下,男人已经长腿迈出,走在了前面。
“去秋实宫!”
******
秋实宫里,乱作一团。
池轻坐在床榻上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原本就穿着一身白色的寝衣,又未施任何粉黛,哭得一张小脸煞白,就跟身上的寝衣的颜色相差无几了,整个人看起来就是受了重创之后的憔悴不堪。
太后也只是一身黄色寝衣外面披了件厚披风,发髻也未梳,全部披散在肩上,一看便知是接到消息后就立马赶过来了。
站在床榻的边上,同样未施粉黛的脸上甚是难看。
有宫女在收拾着屋里的狼藉,将换下来的血裤收走,将洗过的铜盆里的血水端出去倒掉。
太医正在桌旁泼墨挥毫开着方子,准备让人去拿药。
整间屋子都笼罩在一片大气压之下。
个个面色凝重,人人自危。
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只有池轻跟太后肝肠寸断哭诉的声音。
“姨母,肯定是有人害轻儿,肯定是有人设计陷害的…。。怎么好好的,突然就肚子痛呢……”
帝王还未进门,就听到池轻在哭。
眸光微微一敛,一抹寒意从眼底掠过,很快消匿不见,他大步流星而入。
见到他进来,池轻更加委屈了,朝他伸出手,哭着喊道:“皇上……”
众人连忙跪地行礼。
帝王也未理会大家,径直奔向床榻,将池轻伸出来的小手裹入掌心,眉宇轻拧,“怎么回事?”
边问边扬目看向众人,似是这才看到太后,连忙欠身,“母后这么晚也来了?”
太后脸色很难看,“出了这么大的事,哀家能不来吗?”
帝王亦是面色凝重得厉害。
扬袖示意跪倒一片的众人起来,他沉声问向在场的那个年轻太医:“情况怎么样?”
太医原本随众人都已经起来了,听闻帝王发问,又再次跪了下去:“回禀皇上,微臣赶到的时候,池才人的龙胎已然滑掉,如今微臣只能开一些止血和调理的药……”
“皇上,臣妾是被人陷害的……”太医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池轻甚是激动地打断。
“请皇上一定要给臣妾做主啊……肯定是有人设计陷害臣妾堕胎……”
池轻一边哭,一边说,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扑簌扑簌往下掉。
“皇上……皇上若是不信可以问太后娘娘,下午的时候……下午的时候,臣妾在凤翔宫,太后娘娘还召太医前来给臣妾把过脉……太医说,脉象平稳,并无任何不良之兆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参加完一个宫宴回来,就……就突然腹痛呢?”
池轻反手握了帝王的手,越说越激动。
“皇上不知道,臣妾从腹痛到有血水流出根本没多长时间……。突然腹痛,当即滑胎,这肯定是遭人设计陷害了……呜呜呜……皇上,这可是臣妾跟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呜呜呜,就这样没了……”
池轻哭得一抽一抽,就像是随时都要晕过去的模样。
帝王面色冷峻,将她的小手裹在掌心,另一手伸到她的小脸上,替她轻轻揩着眼泪,低声哄劝。
“轻儿放心,既是你的孩子,也是朕的孩子,还是大齐的皇长子,朕一定会彻查,若真有人陷害,朕一定不会轻饶。”
说完,转眸征询地看向太后。
见帝王眉眼沉痛,一副也是打击不小的模样,太后低低叹。
“的确要好好彻查一番,哀家也跟轻丫头一样,怀疑是有人做了手脚,下午哀家让太医看过,太医说胎儿良好,没有任何滑胎的迹象,所以哀家也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宴席之上,谁人动了手脚。”
太后边说,边微微眯起了丹凤眼。
她想起了一个人。
上次冰嬉一事,侥幸逃过一劫的那个女人。
大概是觉得上次没被查出来,自己幸运得很,所以这一次又不安分了。
可是再怎么斗,也不应该拿皇室的血脉来陷害。
好不容易,真的是好不容易,帝王才有了这么一个骨肉。
而且最重要的,怀这个骨肉的女人,还是她的人。
她可以控制在掌心的人。
这是多么好的一件事。
可是,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变故。
在这深宫之中,她呆了数十年,深谙深宫生存法则,也深谙深宫制衡之道。
有些事可以容允,有些事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有些事却绝对不能姑息。
这次就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所以,她也决定这次,如果查出来,果然如她所料,果然是秦碧。
就算秦碧是皇后,就算秦碧是她的人,她也绝对不会再偏袒,也绝对不会手软。
闻见太后如此说,帝王眸光一敛,当即吩咐王德:“速通知刑部彻查此事,特别是今夜宫宴上池才人吃过的东西和池才人用的碗筷杯盏等等,全部彻查。”
“是!”王德领命而去。
接到消息的妃嫔们也都陆续来了。
还有皇后秦碧。
进来行完礼后,问池轻的情况。
池轻只是在虚弱地靠在床头上抽泣,只字不言。
秦碧看看太后,又看看帝王,见大家都面色不好,便也没再多问,就站在一旁。
其他妃嫔站在她身后。
一个个都是披衣而起的模样。
只是各人眉眼,各种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