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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分阁主见状,竟是迎了上来,低声问她,“脚怎么了?”
汗。
幸亏是低声。
她只得低声搪塞:“踢到了桌腿上,无碍。”
因为有正事要办,佘分阁主闻言,便没多做纠缠。
郁墨夜跟在几人的后面,一户一户地看,一家丝绸一家丝绸地摸。
凭着这三日来看书所学到的识别好丝绸的方法。
又加上自己毕竟当过王爷几月。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不懂丝绸,却见过不少好丝绸,多少有点经验。
两头一凑,她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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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她是我们阁主夫人【6000+,更新毕】()
就是去年供上用的那个商户。
他家的蚕茧白且饱满,丝绸也柔软细腻,做出来的衣袍穿在人形木偶身上,垂坠性也很好。
其实也说明去年能选上,的确是他家的丝绸比其他人家的强偿。
就在她决定,一会儿就将票妥妥地投给这一家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看到此商户跟正走到他家展台的一个评判人员偷偷比划了一下手指,而这个评判人员也朝他几不可察地点点头撄。
郁墨夜一怔。
有猫腻?
心中疑惑,她假装在看边上一家的丝绸,又留意了一下该商户。
发现他还朝另外一个评判人员度了眼色,评判人员也回了个眼色给他。
郁墨夜大概明白了过来。
他们是串通好的。
或者说,这两个评判人员已经被这个商户收买?
接下来,便是投票。
七个评定人员,每人拿一朵绣着兰鹜字样的丝绸做的花,如果觉得哪家商户的丝绸好,就将此花送给此商户。
郁墨夜发现这两个评判人员果然将手里的花儿送给了这家商户。
也就是她前面的六个评判员总共投了三家商户。
每个商户各得两朵花儿。
二比二比二。
另外四家一朵花儿都没有。
其实,钦差大臣是在前三甲里面挑选,此时等于前三已经产生,虽然是平局。
所以,郁墨夜手里的那一朵送给谁,都无所谓了。
她原本是想送给自己第一中意的那一家的,可看到对方竟然玩手段,她便径直走过那一家,送给另外一家商户了。
评选结束,评判人员归位。
郁墨夜微微低着头,面色如常地随在六人的后面,一瘸一瘸的。
还没走两步,身后猛地传来男人略显冷硬的声音:“敢问这位梁女姑娘是怎么坐到评判席的?”
郁墨夜脚步一滞。
众人亦是震住。
回过头,郁墨夜发现,出声之人,正是玩猫腻的那个商户。
怎么?质疑她如何当上评判员的?
她还没质疑他那两朵花是怎么得来的呢。
心中有气,却不想跟他争辩。
且不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想惹麻烦,单说,某个男人在这里,她就不能开口啊开口。
因为她不像他,会口技会变声。
她最多就是刻意让自己的声音稍微粗几分,或者稍微尖几分。
难保不被他识出。
这般想着,便不理会此人,扭头继续朝自己座位上走。
可这个商户却是锲而不舍:“怎么?回答不上来了吗?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选丝会难道不是公平公正地角逐吗?”
郁墨夜真是气结。
手心紧紧攥起,她告诉自己忍,要忍。
若真有不可告人的,也是他自己有吧?
还好意思说什么公平公正。
依旧没有理会,瘸着腿往位子上走。
她就搞不懂了,总共七个评判员,没有投给他的,又不是她郁墨夜一人。
除了两个收买的,其余的不是都没有投给他吗?
他做什么疯狗一般非要咬着她?
佘分阁主见状,也连忙上前安抚。
“阁选定梁姑娘作为评判人员自然是有道理的,梅老板何必执着于此,不是已经进了前三了吗?”
梅老板一听这话不乐意了。
“梅某又不是为了自己,梅某只是觉得,为皇室选丝是何等大事,我们各个商户都是竭尽全力,自是希望评判员也能专业公正。分阁主说,阁选定此女作为评判人员是有道理的,敢问是何道理?相信在座的,不是梅某一人有这疑问的,大家都想知道吧?”
不少人点头,不少人来了精神。
佘分阁主微拢了眉心,转眸看向郁墨夜。
他有些为难。
其实,只要将此女是阁阁主夫人的身份一亮,全场定然再无一人敢放屁。
但是……
他不能轻易道出她的真实身份。
既然隐姓埋名,秘密来兰鹜开个纸钱铺,如他们先前所猜,定然是为了另外什么事。
如果他就这样暴露了对方身份,坏了他们阁主的大事,那他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眼下,他该如何解释?
哎,都怪他。
想拍拍马屁,想借机讨好巴结一下阁主夫人,才请人家过来当了评判人员。
现在看来,反而连累了人家。
怎么办?
见郁墨夜自始至终不发一语,不做任何解释,他更加肯定了心中猜想。
她定然是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才这样三缄其口。
那么,他更加不能说。
想了想,便将那日跟郁墨夜解释的那两点再说了一遍。
梅老板听完就笑了。
“我梅家丝绸年年参加选丝会,只听说,评判人员应该选懂丝绸的人,或者是当地德高望重的人,怎么到了兰鹜这里,规矩就变了呢?”
郁墨夜气得想骂人。
银牙咬了又咬,她转过身,依旧一句话都没说,却是瘸着脚径直走上前,然后从另一个商户手中,将自己送的那朵丝绸花拿了回来。
现在这样好了吧?
就算评判人员就是六人。
她不参加,她弃权。
可以了吧?
反正结果都一样,都是原本的三家供钦差挑选。
众目睽睽之下,郁墨夜愤然的举措,更加让梅老板脸上挂不住了。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呢?是觉得理亏了是吗?是不是也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做一个评判员?所以将自己的那一票拿了回去?”
娘的。
郁墨夜想咬人了。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到底想要怎样?
气不过,她脑子一热,又瘸步上前,将手里的那朵花儿直接塞在了梅老板的手里,然后转身。
场下一阵低低的议论,众人瞠目。
主座上的钦差大臣微微眯了眸子,大手端过边上桌案上的杯盏,送到唇边,轻轻呷了一口水,如潭目光却是一瞬不瞬都未离开过前面正在发脾气的女子。
郁墨夜冷着小脸,一瘸一瘸往回走。
这样可以吧?
她的那一票也给他,总可以了吧?
总能堵住那张臭嘴吧?
她不知道,她的此举,对梅老板来说,无异于对他的羞辱。
他冠冕堂皇地说了那么多,不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公平公正,现在这个女人将花送给他,那意思明显是在说他,故意找她麻烦,是因为方才她的花没送给他。
他气得指头打颤,更加不打算罢休。
望着郁墨夜的背影,他轻嗤出声:“看吧,在梁姑娘的眼里,果然评判只是儿戏,手中那般宝贵的丝绸花,一会儿送出,一会儿又拿回,一会儿又送给另外的人,如此随心所欲,让我们如何相信梁姑娘能公平公正地……”
“够了!”
一股怒火直直往脑门上一窜,郁墨夜终于再也忍不住,冷喝出声。
“嘭——”一声脆响紧随其后响起。
众人惊错。
包括郁墨夜。
脆响来自主座。
是坐于主座上的钦差大臣手中端的杯盏跌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众人慌乱,不知这个男人是故意还是无意,是不小心还是生气。
郁墨夜亦慌乱。
只不过,她慌乱的点是,自己气晕了头,竟然出了声。
而她一出声,他的杯子就跌落在地,是不是已经识出了她?
全场静谧,那么多人竟是一瞬间声息全无。
郁墨夜一颗心狂跳不止,她甚至都不敢朝他那边看。
直到钦差大臣身边的随从连声告饶:“都是小的的错,小的并非有意,请大人恕罪,请大人恕罪……”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
不是有意呢。
不是这个不怒自威的男人故意摔杯的呢。
看样子,应该是边上随从不小心碰掉的,或者无意中打翻的。
众人松了一口气。
佘分阁主连忙示意阁的人重新再上一杯新茶,并速速清理掉地上的碎片。
主座上的男人重新接过杯盏的时候,唇角轻勾,一双摄人心魂的凤目似笑非笑,他薄唇轻启,清越磁性的声音流泻:“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郁墨夜怔了怔。
谁们继续?
她跟梅老板?
看来,没认出她呢。
心中大喜,太好了,竟然没认出来,吓死她了。
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微微放了放。
与此同时,她也提醒自己,不能冲动,一定要更加谨慎小心。
梅老板听到钦差大臣都说,让他继续,自是更加起了劲。
“那梅某只问梁姑娘一个问题。”
郁墨夜看向他。
“姑娘身上的兜衣穿得可还舒服?”
啊!
梅老板话落,众人错愕。
郁墨夜更是变了脸色。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兜衣?他问她的兜衣穿得可还舒服?
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一个男人,竟然问一个女人这样的问题?
分明是调。戏,或者羞辱!
刻意捏了嗓子,她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了尖细许多,“梅老板请自重!”
梅老板却不以为然,一脸无辜,“不是,梁姑娘误会了,梅某是一本正经地在问这个问题,不带丝毫别的情绪,梅某想,姑娘既然穿在身上,定然是喜欢,或者是觉得舒服对吧?”
郁墨夜没有回答,不知他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梅老板的声音继续。
“如果梅某没有猜错,梁姑娘此时此刻身上穿的兜衣就是我梅氏的丝绸所做。”
众人震惊了。
包括郁墨夜。
春衣虽然没有冬衣那般厚重,却至少也有三件,一件外袍,一件中衣,然后才是里面贴身的肚。兜。
此人是如何知道她里面穿什么兜衣的?
透视眼?
郁墨夜身子不由的瑟了一下。
而且,天下丝绸那么多,他凭什么说她穿的兜衣就是他家的料子?
不过转念一想,也有可能,身上的兜衣是曾经顾词初用宫里赐的衣料做的。
而宫里的上用截止到目前为止,一年都是这家商户提供的。
只是,他凭什么知道?
而梅老板还在说。
“梅某只是在想,一个连贴身小衣都用我梅氏丝绸的人,可见对此丝绸的钟爱和信任,却为何会将丝绸花投给了别家?这里面是否存在什么猫腻?又或者梁姑娘根本就不懂丝绸,甚至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所穿兜衣乃我梅氏的丝绸?”
众人恍悟。
郁墨夜也当即明白了过来。
原来,这才是重点。
原来,这才是为何此人要像疯狗一样咬着她不放的原因。
不还是为了那朵丝绸花没有投给他吗?
“梅某绝对没有瞎说,大家若是不信,可以让梁姑娘现在看看自己的兜衣,我们梅氏丝绸的反面,都有梅花的暗纹。”
郁墨夜一怔。
反面,暗纹?
有吗?
她还真的从未注意呢,因为她鲜少注意反面。
而且,什么叫现在看看?
又不是看外袍的反面,看中衣的反面。
是看兜衣的反面呢。
让她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看看?有没有搞错?
似是了然她的顾虑,梅老板又出声道:“院子入口的地方有一间独室,梁姑娘大可以去独室将兜衣脱下来给大家看看,看看梅某所言是否属实?”
围观群众再次传来一片低低的议论声。
郁墨夜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