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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清脆,萧震被扇得头一偏。
脸颊边缘没有贴好的人皮面具也被扇得一角剥离了开来,垂吊在脸上。
“免死金牌那般得来不易,你竟然,竟然”
手指指着萧震,妇人胸口急速起伏,激动得声音颤抖,连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都是孩儿不好,是孩儿辜负了娘的一片心”萧震垂眸,声音微嘶道。
“一句辜负就可以了事了吗?你难道不知道,那块免死金牌是为娘用性命给你换来的?”妇人双手拍打着躺椅的两边扶手,一副愤怒到癫狂的模样。
萧震眸色痛苦,跪着向前移了一步,双手握住妇人的腕,不让她再这样拍打。
“娘,娘,你不要这样,都是孩儿的错,是孩儿不好。。。。。。”
躺椅木制坚硬,这样拍打伤的只有自己。
可妇人正在气头上,怎听得进去,双手挣脱出来,并一把将他推开。
“别叫我娘,在你眼里,外人都比娘强,你可以拿娘用性命换来的免死金牌救这个不相干的人,救那个不相干的人,就从未想过,要给自己和娘留一个机会。”
萧震蹙眉,“娘,她们不是不相干的人”
“跟你怎么相干了?哦,对,一个是你培养的杀手,一个是你名义上的夫人,就这些相干,对吗?”
妇人一改平日的温润模样,咄咄逼人。
萧震痛苦摇头,幽幽开口:“一个是孩儿爱的人,一个是爱孩儿的人,孩儿做不到袖手旁观。”
“好一个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妇人咬牙,冷笑,“为娘是害你的人吗?为娘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难道是为了为娘自己不成?”
“孩儿不是这个意思。。。。。。”萧震低叹,不知该如何讲。
他何尝不知道免死金牌的得来不易?
为了那块金牌,他的娘,也就是面前的这个女人不仅放弃了自己的一生,还差点死掉。
那年他五岁,他娘已经开始为他筹划他的一生。
那时,他娘还是先帝的宠妃,莲妃,因为她会武功,所以,先帝每次出宫微服私访都会带上她。
可也因为出身江湖,而非出自名门望族,所以,虽得宠,却也仅仅是得宠,在后宫地位并不高。
在得知自己有心疾,并无药可医,可能会命不久矣,她做了一个决定,为了五岁的他做了一个决定。
精心制造了一场刺杀。
在先帝带她微服私访之际,在一个叫苍廖的地方,让天明寨派出一名女刺客刺杀先帝,而她自己以身替先帝挡下。
匕首上有毒,她中毒“身亡”。
弥留之际,她求先帝,说他只有五岁,那么小就没了娘,怕他日后受欺负,求先帝赐一块免死金牌给他,她才能死得瞑目。
先帝本就宠她,又加上她不顾生死救先帝,先帝自是应允。
为了防止先帝事后调查,她求先帝,说,刺杀先帝的是她的同门师妹,让先帝不要为她报仇,她的死定然会让她师妹收手,不会再对先帝不利。
当时正值夏日,尸体运回京会腐烂变臭,随行的她的人便跟先帝提出,就地寻一处风水宝地,将她安葬。
她的确中了毒,且食了假死药,只不过,她有毒的解药,也有假死药的解药。
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他如愿以偿地拿到了免死金牌,她也没有真的中毒身亡。
只不过,世上再无莲妃,她回了天明寨。
当时,他才五岁,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他听说,因为毒素停留在体内太久,她差点没醒过来。
所以,这些年,他很珍视这块免死金牌,因为他觉得,它的意义已经远大于能让他免死。
只是
良久的静谧。
妇人盯着他,萧震垂着眼。
妇人似乎慢慢平息了几分,先冷声打破了沉默:“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萧震抬眸,犹豫了一瞬道:“我准备起事了,就这几天,以最快的速度聚齐天明寨所有兄弟。”
“起事?”妇人愕然,难以置信道:“免死金牌在手上的时候,我让你起事,你跟我说,时机还不成熟,哦,现在,免死金牌刚一没,你跑来跟我说起事,你有没有搞错?”
“就是因为没了免死金牌,所以,我才决定赶快起事,趁其不备、速战速决。”
妇人没怎么太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微微眯了眸子看着他,片刻之后,斩钉截铁道:“不行,如今并不是好的时机。”
萧震便有些急了。
“那怎样才叫好的时机呢?免死金牌已用完,以后也永远不会再有,而郁临渊这一年多以来,明显羽翼更丰,朝中势力一个一个被他铲除,我们只会越来越没有时机。”
“那也不能现在说起事就起事,总归要好好计划,做出周全的安排。”
“可是我不能等了。”萧震蹙眉,明显变得激动。
妇人一怔,“你为何不能等了?”
萧震这才惊觉过来自己一急就失言了。
不是他不能等,他是怕有个人不能等。
眸光微闪,他搪塞道:“我就是想让娘早点看到这一切。”
“那也得从长计议,否则就是让我看到你去送死!”
“可是”
“好了,你刚回来,舟车劳顿的,先休息一下,此事日后再议!”
妇人态度坚决。
萧震还准备再说什么,却见妇人已经靠在了躺椅上,轻轻阖起了眼睛。
低低一叹,他只得从地上起身,甚是苦闷地走向门口。
拉开门,门口站着一人,是萧鱼。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萧震瞥了她一眼,并未对她的偷听做出什么反应,反手拉上房门的同时,心不在焉地唤了声:“六妹。”
萧鱼一直盯着他,一瞬不瞬,忽然伸手,将他脸颊边缘已经翘起来的一角面皮捏住,猛地一撕。
郁临旋眉目如画的脸便呈现在她的面前。
萧鱼瞳孔一敛,难以置信,微踉着后退了一步,轻轻摇头,“你竟然是五王爷。。。。。。”
她跟他相处了那么久,竟然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一层真正的身份。
跟五王爷,她也有过一些交集,印象最深的,便是宫里冰嬉那日,他跟她说过话的。
只是,那时,她丝毫也未觉察出,他是他。
难怪他呆在寨里的日子少,难怪一直在外面,原来是回去了王府,去做当今五王爷。
难怪只要五王爷出现的场合,他就从未出现。
譬如上次锦瑟出殡,他说自己有事,让她替他出席,原来他要以郁临旋的身份参加。
难怪帝王跟郁墨夜来天明寨的那一次,她就觉得他像是跟这两个人很熟一般,特别是对郁墨夜,明明是第一次见,却像是喜欢了人家很久一般。
还有那次,还是冰嬉那日,郁墨夜坠湖,他下水也是下得极快。
急救的时候,郁临归将她扯开,嘴对嘴给郁墨夜度气。
后来,在四王府,他跟郁临归大吵了一架,甚至差点打起来。
当时,她完全不明白,现在想起来,一切原来这么简单。
难怪啊难怪
如果他是五王爷,那他岂不是已经成亲?
五王爷娶了兵部尚书的女儿做五王妃,她早已听闻。
所以,他心有郁墨夜,身有五王妃。
所以,她
手中骤然一轻,她怔怔回神,是男人面色稍显不悦地将她手里的人皮面具接了过去,然后,对准五官,贴在脸上。
这时,萧逸急急跑了过来,将手里的一张字条递给郁临旋,“大当家的,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
郁临旋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抖开。
萧鱼的位置看不到字条上的内容,却能清晰地看到郁临旋的表情,只见他脸色一白,手中的字条跌落在地上。
萧鱼垂目看去。
因为字条已经摊开,且正好飘落在她脚边不远的位置,所以,白纸黑字赫然在眼。
腰斩,三日后午时东门。
萧鱼呼吸一滞,愕然抬眼看向郁临旋,是谁?谁要被腰斩?
******
太后踏进龙吟宫的时候,帝王正在咳嗽。
王德端了热茶准备送进去,见到太后进来,王德本打算跟太后行礼,又见帝王咳声未断,便草草对着太后鞠了躬之后,急急进了内殿。
“皇上。”
帝王伸手接过茶盏,呷了一口,才勉强止住咳。
太后在王德后面进了内殿,见帝王面色不好,蹙眉问王德:“皇上龙体不适吗?有没有宣太医看过?”
王德还未回答,帝王自己已先出了声:“没事,只是方才烤火之时,吸了炭灰进喉咙,一时干痒。”
末了,扬袖示意王德退下去,转眸再次看向太后,“母后有事吗?”
“哀家听说,你已经判了那个冒充老四的女人腰斩之刑?”
“嗯,”帝王又端起杯盏啜了一口茶水,放下,“母后不是也说,她必须死吗?”
“死当然是必须死,但是,哀家想先查出她为何会是老四?而且,哀家听说,临渊下的圣旨上只写她女扮男装欺君,并未写其他,这样怎么可以?哀家说过,不管当年淑妃是不是生的本就是个女儿,一直女扮男装,还是这个女人杀害了老四,自己李代桃僵,我们都必须对外说,她就是李代桃僵的,不然,如何给岳国交代?岳国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的七王爷还在我们大齐呢。”
帝王弯了弯唇,反问:“都判她腰斩之刑了,难道还不足以给岳国交代?”
太后被问得一时语塞。
这世间之事最大莫过于生死,都让人死了,的确已是交代,只是
太后低低一叹,见这个男人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听她的话了,只得自己妥协。
“好吧,就按照临渊说的办吧,哀家也已派人出去调查,希望在她行刑之前,能查出一些东西吧。”
帝王眸光微敛,没有做声。
太后瞥了他一眼,见他面色不大好,声音温软下来,“外面已经在落雪子,眼见着马上就要下雪了,天寒,临渊要注意龙体。”
“嗯,谢母后关心。”
“哀家回宫了。”
“母后慢走。”
******
郁临归因公离开了京城,郁临旋去了苍廖祭奠他的母妃,郁墨夜从未有一刻这般无助过。
那种感觉就像是曾经坠入冰湖,被湖水淹没的那一刻,甚至比那一刻更无助绝望,当时,至少她心中明白,而如今,她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明明他就在,就在宫里,天牢也在宫里,明明他们那么近,离得那么近,他却始终不愿露面。
她方法用尽。
她说想见樊篱,牢头去帮她问了,回来说,樊篱法师已经多日不在京城。
她又说想见青莲,牢头直接说不行。
她说想见六六最后一面,牢头说,你一个女人,六六又不会是你亲生,而且,穷途末路之徒,谁知道你是不是要挟持世子,绝对不行。
她没辙了。
原本身上的衣服都被换掉了,如今身上身无分文,连一样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想要贿赂贿赂这些人都不行。
她甚至用铺在地上的那些潮湿发霉的稻草,编了两只蝶,让牢头帮忙送给王德,却也是石沉大海。
一整天的时间她都在绞尽脑汁,想要让那个男人能来见她一面。
可是那个男人决绝得就像是她根本就不存在一般,一直都未出现,最后,她实在没有办法了,她试图威胁他。
她说她知道真正的四王爷在哪里,但是,她只告诉皇上,她觉得听到这个消息他总归会来吧?
依然没有。
晚膳的时候,破天荒的有了两菜一汤,另外甚至还有一只鸡,和一壶酒,她惊觉不妙,问牢头怎么回事?
牢头说,好像是因为岳国的七王爷有事要返朝,等不到三日后看她行刑,所以,帝王就下了口谕,将行刑时间提前,由三日后改到明日一早。
郁墨夜脑子一嗡,跌坐在地上。
牢头走后很久,她还傻愣愣地坐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来。
她不相信,她真的不相信,她以为这是梦,是她做的一场梦。
她用手掐自己,专门掐自己被抽得皮开肉绽的地方。
好痛,全身都痛,五脏六腑都痛,痛得她佝偻了身子,蜷倒在地上。
冰凉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她心中最后那点自欺欺人的希望都彻底破灭。
如果是为了引蛇出洞的计划,如果是为了护她周全,不是应该给她争取时间吗?
明日一早执行,一个夜里能发生什么引君入瓮的事情?所以,这种猜测根本就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