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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回答,也不准备道谢。
毕竟始作俑者是她。
将衣领拉好,正准备自座位上起身,忽然“啪”的一声,潇湘懿将手中的瓷瓶置在他面前的桌上。
“听说你会医,你可以看看这瓶药!”
樊篱怔了怔,看药?
虽没太明白她的意思,但想到此药是擦在了他的伤口上,而且,此女古灵精怪,谁知道会给他擦点什么?
只是,这时才想到检查药,是不是太迟了?
方才他竟然忽略了这点。
有些懊恼,他抬手执起瓷瓶,放在自己鼻下轻嗅。
与此同时,他惊觉过来,自己竟然对这个女人用了古灵精怪这个词,不是应该举措怪异、行为乖张吗?
阵阵药香萦入鼻尖,他呼吸一滞。
是抗敏药!
不是驱毒药,不是解药?
竟然是抗敏药!
他有些难以置信,所以,他并非中毒,而是过敏?
且,做为医者的他,自己竟然没发现是过敏?
汗。
潇湘懿自是将他脸色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忽然倾身凑到他的面前,唇角略略一翘,笑靥如花道:“你若想见我,完全可以大明大白来见,不用搞这些有的没的借口,太蹩脚了。”
两人的脸不过方寸之间。
樊篱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白白皮肤下的毛细血管。
随着她的话语一字一句落下,呼出的幽兰气息直直钻入他的鼻尖,樊篱瞳孔一敛,噌地自位子上起身,迅猛突然的动作,差点撞到潇湘懿的脸。
所幸她眼疾,腰身直起得快,才得以幸免。
“谁想见你!”
樊篱很无语,所以,话也不留一丝情面。
他明白她的意思,说他是医者,却将过敏当成了中毒,所以说他是故意的。
他不过是太忙太乱了,一时失察而已。
学着她的样子,他也唇角一斜:“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先入为主吗?因为在我的心里,已经认定了你就是会下毒之人,所以才没有往过敏上面想。”
边说,边睨着女人脸色。
还以为会在她的脸上看到气结或者怒意,都没有。
对方只是挑了挑秀眉,一脸无谓道:“哦,既然如此,那你”
她的话还未说完,樊篱眼角余光看到门外一人的身影路过,他呼吸一滞,疾步追了出去。
甜蜜番外:愿我如星君如月 006()
甜蜜番外:愿我如星君如月006
潇湘懿莫名,但是却很清楚地看到他骤然大变的脸色,且快步冲出去的同时,脚下也有些虚浮,不知是震惊,还是激动。
怔了一瞬,她也疑惑地跟了出去。
可奇怪的是,就那么一会会儿的时间,走廊上已经不见了人。
刚准备转身回屋,又看到樊篱从走廊的拐角处出来,失魂落魄地出来。
潇湘懿怔了怔,不知发生了何事,迎了上去:“怎么了?”
樊篱恍惚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有做声,但是,潇湘懿却是呼吸一滞,被他眼里那一瞬的空d和沉痛震住。
前一刻是空d的,似是看她,却根本没有看她,只是因为她问了一句怎么了,他本能地循声朝她的方向而已,眼中无一物的空d。
可转眸收回视线的那一刻,眼底又掠过沉痛,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然后,他就走了,一声不吭地朝驿站门口的方向而去。
留下潇湘懿一人站在那里失神了片刻,才转身回房。
驿站外,樊篱上了马车,车轮滚滚而起,他将头靠在车壁上,疲惫地阖上眼睛。
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还以为自己已经走出来了,却原来只是他的自以为而已。
也不知怎么了,近段时间一直想起那些往事。
是因为看帝后二人旁若无人的甜蜜,自己觉得寂寞了吗?还是有些痛,有些思念,本就是随着岁月的沉淀,时间的累加,只会变得越来越强烈?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方才看到了一个与她几分相似的身影,竟然就以为她还活着,甚至追了出去。
虽然追出去已经不见了人,但是,他知道,不是她。
怎么可能是她?
她已于多年前死在了他的怀里。
他和她住同一个镇上,他的父母去世得早,父母去世之后,他在镇上的一个私塾里做工,给先生打副手。
她的父亲就是私塾里的先生。
所以,他们两个就这样认识了。
那年,他十七岁,她十五岁,一个是不懂情爱的毛头小子,一个是单纯懵懂的丫头片子,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他们的相识并没有多惊艳,但是,他觉得,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却是惊艳了他一生。
他们经常偷偷见面,他坐在树梢上为她吹笛,她在月光下给他翩翩起舞。
那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然而,好景不长,她突生重病,卧床不起,寻遍镇上的大夫,都无用。
终于在一个清晨,死在他的怀里。
那一刻,他觉得天塌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也死了。
她去世之后,她的家人就搬走了,他也再没见过她的父母。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
所以,他开始学医,他想,如果他会医,或许她不会死。
他还做了法师,反正这辈子,他也不可能再娶别的女人,最重要的,他听说法师通灵,能够与死去的人见面,他只想见她。
虽然最后,他学会了医,学会了很多关于法师方面的正道和旁门左道,但是,时至今日,却一次也未曾见到过她。
因为自己痛失所爱过,所以当初以为池轻被腰斩,他特别能理解郁墨夜的心情。
只不过,郁墨夜比他幸运,老天爷将池轻还给了他。
而他。。。。。。。
******
驿站厢房
“父亲,我看到后院有个湖,下午正好闲着无聊,做了一盏莲花灯,我去湖里放了就回来哈。”郁书瞳朝老王爷扬了扬手中的一盏莲花灯。
老王爷抬眼看了看她手上,若不是她说,还真看不出那是一盏莲花灯,做工粗糙、奇丑无比,而且,哪里有一丝像莲花的样子?
转眸看了看窗外,老王爷蹙眉:“天那么黑了,又不是十五,放什么莲花灯。”
“哎呀,人家做了好久才做好的,就让我去试试吗?”郁书瞳撅着嘴撒娇,“而且,后院就一丁点近,到处又都是禁卫,怕什么。”
说完,扭头就往外跑,“父亲大人请放心,我很快回来。”
一直跑到后院,郁书瞳还在心跳踉跄。
当然,“砰砰砰”的心跳不是因为自己撒谎,而是因为后院的湖边正好对着某人的窗。
是的,下午她出来逛的时候,无意中发现潇湘阁阁主潇湘云竟然也来了。
当时,隔得有些远,他顺着走廊进屋,她看到他的侧影,那一刻,她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她想上前去敲门又不好意思,时隔三四年,或许人家早已经忘了她。
就算勉强记得她,或许就只是记住了她的撒谎吧?
因为每次他们见面都不愉快。
所以,她按捺住了。
她跑到前厅向负责登记的那些人打听,得知潇湘阁阁主的确在驿站里,她才终于肯定。
她下午一直在想,找个什么借口去见他?
思来想去,哪样都不妥,毕竟她是女孩子,面皮薄,她觉得难为情。
而且,如果他真的不记得她了,或者又跟曾经一样对她那副态度,那她就真的丢死人了。
最终,她便想到了这个办法。
不主动去找,但是,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做出一副无意中偶遇的样子。
当然,能不能偶遇,其实也不知道,但是,起码首先要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发现他的窗外对着后院的小湖,她便做了这么一盏蹩脚的莲花灯,拿到小湖里放。
反正莲花灯也不是重点。
这个时辰还早,刚晚膳结束不久,应该不至于那么早睡。
一来到湖边,她就迫不及待地看向他的窗,正好,未关。
屋里亮着烛火,说明人也在。
虽然是夜里,但是后院有好几盏风灯,所以光线极好,如果是从窗口望外看,肯定能看到她。
心里默念着:看这里,看这里,看这里。。。。。。
她开始点莲花灯,因为激动到手抖,火折子点了几次没点着。
好不容易将莲花灯点好,放在湖里,她便站在湖边。
因为是院中湖,湖水不流动,所以莲花灯就一直在那个地方,偶尔被夜风一吹,也只是随着湖水的涟漪晃了晃,并不会飘远。
这样也好,她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在这里站久一点。
可是,她等啊等,一直没等到她想等的。
不敢直咧咧回头去看,却不时用略略侧身,用眼角余光去瞟。
怎么就不到窗边来站站?或者看看窗外?
真是急死个人了。
看来,这招太隐晦了,完全凭运气。
而且,事实证明,她的运气并不好。
所以,要来些更直接点的?
蓦地眸光一亮,如果她脚滑落水呼救的话,他的窗口开着,百分之百是听得到的。
总不至于见死不救,肯定会前来。
反正冬日湖水不深,而且,她会水也不会真有危险。
嗯,就这么办。
刚准备将脚伸下去,她又犹豫了。
嘤嘤嘤,不行,这么冷的天,泡到水里面去,就算淹不死,也会冻死吧?
而且,湖水那么浅,下午看了看,估计最多就是到腰的位置,这样的水位,就算落下去,自己也能起来,因为这个呼救,会不会太假了?
若被他识穿,那可是比直接去找他还要难堪。
犹豫来犹豫去,抬起的那只脚就一直没有落下去。
“姑娘在做什么?”
身后骤然传来一道男声,郁书瞳吓了一跳,抬起的那只脚来不及收回,就蓦地踩了下去。
“扑通”一声,她终究还是落水了,在她已经不想落水的时候。
刺骨的寒意瞬间将她包围,虽然水不深,却因为猝不及防的跌落,水还是弄了一身,且溅得满脸都是。
惊魂未定的她还未做出反应,那道温润低醇的嗓音再度响了起来。
“把手给我!”
郁书瞳呼吸一滞,也就是这时,她才听出是谁的声音。
是他!
是她要等的人。
是潇湘云!
她怔怔抬眸,循声望去,便看到男人一身白衣胜雪,站在湖边,朝她伸着手。
头顶是发出橘黄色光亮的风灯,下面是映着灯光和夜色的粼粼湖面,男人在这一切背景下,越发显得天下无匹。
三年多的时光就这么翩然轻擦,没在他身上留下一丝风尘,依旧还是那年的模样,那样的气度高华。
她怔愣地看着他,全然忘了将手给他,甚至忘了水的刺骨寒意。
“郁姑娘?”
男人似乎这个时候才认出她。
郁书瞳回过神,心跳一阵激荡。
他竟然认出来她,还是在她这样狼狈的情况下。
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窘迫,她咬了已经冻得有些发紫的唇,缓缓将手递向他。
两手握,她的冰凉,他的温热。
他五指一收,将的手背裹紧,用力,将她从水中拉出,同时另一只手臂将她腰身一揽,旋身一转,便将她带到了安全位置。
“没想到在这里见到郁姑娘,没事吧?”
潇湘云将她放开,后退一步,跟她保持着君子的距离。
手背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她本能地用自己的另一只手,将这只手背握住,干笑着摇头:“没事,多谢阁主相救。”
“方才在做什么?”潇湘云看着她的眼睛。
“我。。。。。。”郁书瞳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想了想道:“我想看看湖面有没有结冰。”
然而,说完,就后悔了,她莲花灯都放了,怎么可能不知道湖面没有结冰?
而且,就算要看,也应该是蹲下用眼睛看看就可以了,若还不确定,最多用用手,怎么可能拿穿着布鞋的脚去试,那是只有傻子才会做的事。
所以,很明显,她在撒谎。
果然,潇湘云转眸看了一眼还飘在那里的莲花灯,唇角轻勾。
郁书瞳心中哀嚎,她怎么那么背?怎么每次都留给他不诚实、爱撒谎的印象?
以为他会像在兰鹜的那两次一样,对她说一些不好听的话,谁知这一次竟没有。
非常出乎她意料地,不仅没有揭穿她,更没再问,而是指了指她浑身湿透、滴滴答答往下淌着水的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