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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在龙门客栈,明珠得四王爷所救逃脱了大哥的魔爪,但是,夜里还是被大哥抓到,大哥将明珠一顿毒打后,将明珠关了起来,准备翌日卖给怡红院去接皮。肉生意。半夜的时候,忽然有个武功高强的蒙面黑衣人来找明珠,将明珠放了出来,跟明珠说,只要明珠帮他做一件事,他就可以给明珠一大笔银子,并帮助明珠远走高飞,离开陆陵镇,离开那个魔鬼一般的大哥。”
“明珠不想去怡红院接。客,不想一辈子就这样毁了,明珠需要钱,需要离开,需要摆脱大哥的魔爪,所以,就问对方是什么事,那人跟明珠说,在龙门客栈出言救明珠的那人是当今四王爷,让明珠想办法接近他,并……”
纪明珠顿了顿,稍显尴尬地看看郁墨夜,才继续道:“并杀了他。”
郁墨夜浑身一震,愕然抬眸,难以置信看向纪明珠。
男人眼梢轻掠,瞥了郁墨夜一眼,也看向纪明珠。
纪明珠吸吸鼻子,继续:“明珠起先不答应,明珠又不会武功,且从未杀过人,而且,杀的还是朝廷的四王爷,对方说,就因为不会武功,才容易取得四王爷的信任,还说,当今太后娘娘跟皇上派四王爷来江南,本就……本就……。”
纪明珠“本就”了半天,不敢说下去,直到帝王俊眉一蹙,沉声道:“说!”
她又犹豫了片刻,才继续:“太后娘娘跟皇上本就……本就没打算四王爷能活着回去。所以,让明珠放心,四王爷出事,朝廷顶多做做样子,不会细查的。”
听到这里,郁墨夜弯了弯唇,垂下眉眼,心里滋味不明。
看来,并不是她一人是这样想的。
连想杀她的人也是这样想的。
厅中几人都看向郁墨夜。
帝王亦是瞥了郁墨夜一眼。
郁墨夜微低着脑袋,一言不发,脸上也无什么表情,稍显清冷。
“所以,你就答应了?”
帝王再次出声相问,几人的视线便从郁墨夜身上移开,纷纷投向纪明珠。
“对方还许诺给明珠两倍的报酬,当夜就给了一半给明珠,所以……”
纪明珠低下了头。
“所以你就跟踪四王爷,看到她在码头,准备去江南,你便佯装躲避大哥,逃往江南?”男人将她的话接了过来。
纪明珠没有做声,其实,也是未置可否。
“纪明珠,你知道朕几时开始怀疑你的吗?”帝王薄唇勾起一丝冷弧。
纪明珠抬起头,红着眼睛看向男人。
她不知道。
但是,她很想知道。
刚开始,他对她应该印象很好的不是吗?
又是送票给她,用膳时也挨着她而坐……
厅中其他几人亦是看着帝王,他们同样想知道。
“就在陆陵镇的码头上,”男人也不卖关子,“你是想装作偶然遇到四王爷,但是,你的举止出卖了你自己。当时,朕正被……”
眼梢轻掠,瞥了一眼郁墨夜,男人声音继续:“正被四王爷缠着要票,朕看到你一直在偷偷地朝四王爷这边张望,甚是可疑,所以,朕故意让王德给你送去一张票以做试探。明明你早已就看到了四王爷,可等四王爷上前跟你招呼时,你却似乎才发现他一般,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朕便更加怀疑你有问题。”
郁墨夜怔了怔,有些意外。
原来送票还有这样的渊源。
王德恍悟,一直不明白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纪明珠原本发白的脸色转青,青又变白,弯起唇角,她自嘲地笑。
还以为,至少第一眼,是美好的;
还以为最初,他是对她有些特别的;、
还以为自己天衣无缝……。
却原来,自己早已经被这个男人捏在手中。
所幸,一路她都没有轻举妄动,不然,是不是早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没有武功,她怎敢轻举妄动?
青莲会医,郁墨夜的生活起居,都是她亲力亲为,她想下毒都难。
还有这个男人一直跟随在左右,虽然当时她不知道他是帝王,但是却知道他武功高强,所以她更加不敢莽撞。
后来在清莱镇的时候,这个男人下船了,当时,她觉得机会来了。
然后,用膳的时候,她故意试探了一下郁墨夜。问他,黄三走了谁人保护他?
郁墨夜说,四下都是保护她的隐卫,于是,她又不敢动手了。
接着男人又回来了。
就这样一路到了江南,一直没有机会。
昨日郁墨夜跟她借女子的衣袍,说有要事去办,她本未放在心上,因为这不在她的任务之中。
后来,她在街上被那个跟她交易的男人所拦,男人责备她为何迟迟没有下手。
她为了稳住对方,就将郁墨夜跟她借衣裙,扮作女装的事跟对方说了。
并将昨夜经过男人的门前时听到两人说,从成衣坊出来,从山路回驿站的事也跟对方说了。
夜里那个男人又来了,说四王爷可以不用杀了,让她只需想办法将账簿的第一百五十五页撕下来、毁掉,也算完成任务。
她正愁不知如何拿到账簿,谁知郁墨夜竟然情急之中塞给了她,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快说,你到底听命于谁?”男人骤然出声将纪明珠的思绪猛地拉了回来。
她摇摇头,一脸的茫然,“我不知道,我甚至没看清楚他长得什么样子,第一次他蒙着面,昨日在街上,他戴着斗篷,昨夜,他又是蒙着面。”
她是真的不知道。
男人蹙眉,“那你撕掉的那一页账簿呢?上面写的是谁?”
纪明珠依旧苍白着脸摇头。
“我也不知道,当时,情势太紧急,四王爷塞给了我,我进屋就将那一页给撕了,怕留下任何痕迹,更怕四王爷马上折回,根本来不及去看上面的内容,就连忙放在灯台上烧了。”
她说的实情。
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必要撒谎。
当时真的很慌,什么也顾不上。
厅中几人唏嘘。
互相看了看,蹙眉,又齐齐看向帝王。
那也就是说,就算揪出了纪明珠这个细作,可那个人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果然成了漏网之鱼!
是谁?
是谁如此狡诈?
男人薄唇紧紧抿起一条冰冷的直线,眸色沉沉,望进纪明珠的眼底,似是要将她看穿。
纪明珠心神俱颤,不敢与其对视,正欲撇开视线,却见男人已经转过头去,吩咐众人:“各自回去收拾一下,早膳后启程回京!”
话落,举步就朝门口走。
纪明珠见状一急,伸手一把抓了男人袍角,哭道:“皇上,皇上饶命啊,明珠知道错了,明珠再也不敢了,请皇上饶恕明珠这次,所幸明珠并未对四王爷不利是不是?明珠也未窃走账簿,虽然不得已撕了那一页,但是明珠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男人垂目看着她,面色冷峻,薄唇轻启,“你的罪又何止这一桩?”
话落,伸手,冷冷扯过被纪明珠攥在手心里的袍角,拾步离开,头也未回,只留给纪明珠一个决绝的背影,和一句话。
不对,话是对九王爷郁临归说的。
“此人交给老九处理!”
郁临归领命:“是!”
所谓处理,不就是死罪么,无论是欺君,还是细作。
纪明珠彻底瘫坐在自己腿上,一脸空洞和灰败。
郁墨夜走到她的身前。
纪明珠怔怔抬眸,见到是她,原本没有任何生机的眸子瞬时一亮,她跪爬了两步,爬到郁墨夜的脚边,乞求地看着她。
“王爷,求王爷救救明珠,王爷对明珠那么好,是明珠辜负了王爷,都是明珠不好,是明珠的错,明珠再也不会了……求王爷救救明珠……”
郁墨夜就看着她,看着她眼泪鼻涕横流,看着她无助绝望的哭求。
她是同情弱者,她不求感恩。
但是,她也是一个喜恶分明的人。
她最讨厌的就是居心叵测、表里不一、两面三刀之人。
“你觉得本王会再救一只白眼狼?”她听到自己如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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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专为这避子药而来()
樊篱走进厢房的时候,男人正长身玉立在床榻边,垂目看着榻上的被褥床单,不知在想什么。
许是闻见脚步声,回头。
见是他,又面色如常地转了回去,伸手,在床沿边上的某处一按,“嘭”的一声大响,吓了樊篱一跳悦。
只见床板掀起,被褥床单尽数滑落于床肚里面,男人随后又一按,床板再次盖上,却也只剩床板。
樊篱怔了怔搀。
虽然男人动作随意却又不失速度,但是,他还是看到了洁白的床单上一小朵殷红,如同初绽的红梅。
那是什么,他自然是知道。
眉眼一笑,他走过去:“可怜青莲姑姑珍藏了三十多年的清白,就这样被皇上毁于一旦,看来,琴瑟蛊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男人挑起眼梢,冷了他一眼:“你若想见识一下,账簿可以借你。”
末了,一副作势就要喊王德的架势。
樊篱吓得连连摆手,笑眯眯道:“算了算了,皇上的厚爱樊篱心领了,樊篱一介法师怎可破腥荤,再说,樊篱孤家寡人一个,出了事,也不会有人争着抢着来替樊篱分忧。”
男人原本清淡的眉眼,瞬时变得冷峻,樊篱连忙转移了话题:“对了,皇上就这样大明大白地回京吗?”
“不然呢?”男人掸了掸衣袖。
“明面上皇上不是去岳国赴宴的吗?这样出现在江南,好吗?”樊篱敛了嬉皮笑脸,一脸正色。
“事已至此,你觉得朕还能藏着掖着回去吗?”
樊篱怔了怔,“似乎好像……不能。”
在江南,帝王的身份已经暴露,虽然此处跟京师相隔甚远,但,京师那边的一些人怕是每日每夜都在密切关注着江南这边的动静吧?
或许此刻早已得到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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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莲。”
青莲刚走到郁墨夜的厢房门前,正准备进去替她收拾出发的行装,就被王德喊住。
回头,见王德手里提着一包东西,风尘仆仆,似是从外面回来。
“公公有事?”
王德快步行至跟前,将手中的那包东西递给她,瓮声道:“趁还没出发,将它煎了服下吧,皇上让去买的。”
青莲怔了怔,见王德脸色不太好,似是有些不悦,又似是有些颓然,心下疑惑间,伸手将那包东西接过。
“是什么?”
边说,边伸手捻开了黄皮纸的一角。
里面的东西入眼,青莲眸光一顿。
她懂医,自是一目了然。
避子药。
见她没出声,王德开口了:“皇上的原话是,让姑姑不要多想,朕赐避子药给姑姑,是因为姑姑既已决定不随朕回宫,没名没分就不能有个万一,否则对姑姑也不好。”
虽模仿着帝王口气,可青莲发现,王德明显没了平日的风趣,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请公公替青莲谢过皇上,青莲谨遵圣意!”将药包拧在手里,青莲对王德颔了颔首。
她自是懂万一指的是什么。
万一怀上龙嗣就不好了。
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公公是不是身子不舒服,青莲看公公脸色不大好。”
王德张嘴正欲说话,却又似觉得不妥,蹙眉一叹,终是没说。
扭头便走,走了两步又觉得心有不甘,顿住脚步,回头,“昨夜你怎么就会去了皇上的厢房?”
青莲一怔,“怎么了呢?”
是说她不该去皇上的厢房,让皇上宠幸了吗?
这其中因由,又岂是能跟旁人道的?
“公公是觉得,青莲身为下人,身份卑微,年纪又大,被皇上宠幸,坏了皇上的一世英名吗?”
“当然不是,哎呀,我也说不清楚,”王德急得一跺脚,“算了,没事,就当我没问。”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觉得心里面堵着慌。
其实,他较个什么劲?
对方是帝王,自己是奴才。
还是个阉。奴。
“王公公。”身后传来青莲的唤声。
王德又停住脚步回头。
青莲微微一笑:“皇上既已以帝王身份示人,公公也早已哑巴开口,所有人都知道是公公了,公公大可以将那胡须撕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