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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宁风卷残云般的吃完了榻几上的饭菜,没得半点仪态,这时候才觉得精神真的恢复了,暗自想着,原先辟谷都习惯了,最近被阿醉养的嘴刁又按时吃饭,现在突然离了她真是不舒服。
又想着陆离,自己突然离开,他会不会去找自己呢?
想来想去,心头更加不爽快,听着老叟讲完最后一个字,抬眸看向他问:“讲完了?”
老叟哆哆嗦嗦的点头,道:“讲完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大将容瑄()
攸宁笑道:“这好办,你告诉我,那个赵国将军在何处,姓甚名谁,我帮你找你女儿回来就是了。”
老叟道:“将军姓刘,名叫刘起,是我们赵国家喻户晓的人物,是以,老朽方才才说客官惹不起他。”
他略想了想,接着道:“半个月前走时,说是去支援前线的,现在应该到了南边,赵梁交界的桐城。”
攸宁点头道:“你知道梁国的金沙村吗?”
老叟歉意的摆摆手:“老朽是土生土长的赵国人,这辈子都没走出城三里地,不知道梁国的村子。”
“我知道了。”攸宁站起身来,道:“昨晚给你的一锭金子,足够我的食宿费,我这就走了,你别再哭了,你女儿会回来的。”
老叟慌忙点头,道:“客官给的太多了。”
攸宁微笑道:“那你找给我?”
老叟原以为会听到她说不用客气之类的,心里都想好台词了,一听这话,反倒不知怎么开口。
攸宁低声笑了笑,踏出门去。
老叟紧追在后面,喊道:“仙姑,我女儿名叫彦秋,仙姑寻到她,一定让她早点回家啊!”
攸宁背对着老叟摆摆手,高声回道:“本仙姑言出必行,只要她还活着,定能安全回来,你也该去自己的去处了。”
老叟终于放下心来,在阳光初生的早晨,消失在了原地。
随着攸宁走出城区,身后的城渐渐土崩瓦解,满地的尸骨,横亘在街道上,腐臭的味道呛鼻得很。
她转眸看了过去,双手叠指成莲,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水纹罩子,将整个城池扣在中间。她眉心不自觉蹙得更紧,唇齿微微颤动,默念着:“使汝失心,不避灾祸。亦无法相,亦无真相,破!”
破字一出口,结界忽然裂开一条缝隙,如同玻璃一般的碎裂。
拿出一个传音符,取一滴精血附上去,笑着说道:“嘉月,我在凡人界的赵国碰到一城的鬼魂,足有百十来条,你赶紧找人来勾回去吧。”略微顿了顿,加上一句:“酆都大帝给赏钱别忘了我那份。”说完,传音符“咻”的一声飞上天际,消失在眼前。
攸宁打了个哈欠,伸个懒腰,足尖一点,踏云而去。
吉捌在储物袋中闷了一宿,攸宁歇息够了才想起它来,赶紧将它放了出来。
吉捌钻出储物袋,蹦到了攸宁肩头上,一股腐臭味袭来,不由得掩住鼻子问道:“女君昨夜去了何处,这味道。。。”
攸宁一屁股坐在云上,念了个清洁咒,身上终于爽利些许,慢悠悠的回道:“昨晚累极了,在一家鬼开的客栈住了一宿,身上沾染了些味道也是难免的。”
吉捌闷声点头,严肃的道:“现在的鬼真厉害,死了还能开客栈,鬼差不抓他们吗?”
攸宁蹙眉,眼睛看了看下界道:“那座小城被下了结界,阴司鬼差找寻不到怎么去勾魂?我也是误打误撞进去的,那开客栈的老叟执念已消,应该已经消失了。只是不知道,什么人这么阴毒,杀了人,还要用结界扣留住那些魂魄。”
“还有别的魂魄?”吉捌有些惊讶。
攸宁点头道:“感觉应该还有百十来条魂魄被困在那儿。我得去桐城看看能不能找到老叟的女儿,问问她是否知道事情经过。”
吉捌神情更加惊讶,问道:“女君,您何时变得如此热心了?是因为老板,所以你才这般做吗?”
攸宁一撇嘴,道:“是也不是,只是答应了人家,就应该做到。”
攸宁真的是一个简单至极的人,一切在她想来都那么理所当然。若是没有遇到,或者没有多管闲事,她大可以不去管,既然答应人家,就一定要做到。
南行了半日有余,终于到了赵梁边境之处,你问她怎么知道?便听下面那嘶鸣呼喊的战场声,就什么都明白了吧!
她拨开云雾看了一看,耳边隐约传来无数人的呼喊声,凡人界的确是在打仗了。她一时兴起,抬手扔了两个旱雷下去。
雷声震耳欲聋的响彻云霄,将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只见一个身穿重甲的男人,站在战车之上,举起祭旗,呼喊道:“天助我大梁,杀呀!”
攸宁微微一怔,不是因为这人的呼喊声,而是,他身后跟着的那面色凄苦的魂魄。
她叠指成莲,手指微微一勾,那魂魄缓缓的升起,直到半空中才渐渐醒转过来,身体微微扭动似乎想要挣扎。
这不过是一转眼的功夫,鬼魂被束缚着,落在了攸宁面前。
攸宁翘起一条小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吉捌识相的端着储物袋中的热茶,攸宁慢悠悠的轻啄了一口,将茶杯递回给吉捌。
“你是谁,抓我做什么!”男鬼一边挣扎着,一边问道。
攸宁却不急着开口,上下打量着他,只见他穿着一身残破的盔甲,脸上沾着些许尘土,样子着实狼狈。
她微垂眼帘,缓缓的道:“名字,身份,死龄。”
男鬼扁着嘴,不怎么想回答,但见攸宁的模样,深觉自己被压制着,迟疑着开口道:“容瑄,梁国大将,死了,大概半天吧。”
攸宁微微点头,接着问:“死后为何不去投胎,跟在那凡人身边做什么,莫不是。。。”她微微顿了顿,语气突然加重:“想要夺取那凡人的身体不成!”
容瑄面色一时怒极道:“我是在保护怀瑾!怎么会夺取他的身体!”
攸宁自然看得出他没有恶意,否则也不会那副惨兮兮的表情跟在那人身后了。
“阴魂长时间留在凡间,若无修行,会灰飞烟灭的。而被你跟随的凡人,时运会下降,邪气入体,更会影响健康和阳寿,若真心为那人好,便早早去投胎吧。”
容瑄沉默了一瞬,抬眼看着她,问道:“我能再见他一面吗?”
攸宁沉了一口气,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道:“这是牛眼泪,抹在凡人眼皮上,可视鬼神。不过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你记得长话短说。”
容瑄欣喜的要接过来,攸宁却突然收回手去。
容瑄微微一怔,问道:“你想得到什么?”
第二百五十七章 君臣之谊()
真聪明。
攸宁微笑着道:“我虽然不聪明,但却喜欢聪明人。”她将小瓶子递给他,道:“帮我两件事,这瓶牛泪就是你的了。”
容瑄迟疑着,没有伸手接。
攸宁接着道:“第一件事,告诉我赵国大将刘起的事。第二件,带我去梁国的金沙村。”
“就这么简单?”容瑄问。
她微笑道:“只要带我到了金沙村,我便找鬼差带你去投胎。”
容瑄略微点点头,道:“梁国村落多而繁杂,若是旁人找除非在附近,否则是打听不到的,而我却恰是出身金沙村。刘起是我多年的敌人,我了解他比他身边的人更多,这两件事我力所能及,可以做到。”
攸宁笑着将瓶子递了过去,容瑄安心的收在手中。
垂眸看看云下,战事停歇了,梁国大获全胜。
容瑄道:“烦请仙姑送我回去,见过怀瑾最后一面,我就跟你走。”
敢情儿这鬼连飞也不会。。。
攸宁翻了个白眼,抓起他的衣领,暗自念了个隐身咒,徐徐的降了下去。
军帐大营之中,一声怒吼声传来:“去找!去找!找不到他,你们全都给他陪葬!”
下首的将领们纷纷悲戚,拱手齐声道:“谨遵陛下旨意!”
攸宁低声对容瑄道:“他们不知道你已经死了?”
容瑄摇头道:“这场仗已经打了五日,半日之前,我带着一小队精兵绕到赵国后方,想要截他粮道,返回之时被刘起的军队发现,我和那三百精兵无一生还,他们在前方,只道是赵国兵败,哪知我的生死。”
攸宁微微蹙眉,道:“你和他。。。”
容瑄灰尘下的脸色徒然一红,怒道:“君臣之谊!”
“哦。。。”
容瑄撇撇嘴,暗自狠瞪了攸宁一眼,不知道这女人心里都是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下方的兵将慌忙退出了军帐,怀瑾一人独坐帐中,心神不定的空视前方,唇边溢出两个字:“容瑄。”
容瑄身体微微一震,眼眸有些湿润,缓缓的道:“那时候,他还是大皇子,少年有为,风骨凛然。五岁那年,村中突发瘟疫,逃出村子后,我体力不支倒在官道上,那一刻,我仿佛见到了彼岸花开。可就在这时,怀瑾出现在我面前。”
“他请了最好的医官为我治疗,听了我的哭诉,又派人去村子,使得疫情控制下来。从那时起,我便跟随在他左右。到如今算一算,已经十五年了。”
攸宁斜睨着他:“你很感激他,甚至爱慕他?”
“没有!”容瑄斩钉截铁的回答,隐隐的有些怒气,道:“他已经是梁国的皇帝,我陪着他披荆斩棘,为他出谋划策,为他冲锋陷阵,为他谋取帝位!我只是想陪着他!绝没有,没有那心思。
容瑄永远无法忘记,他匍匐在尘埃中,看见马蹄由远至近来到眼前,一个黄衣少年自马上跳了下来,那双手那么洁白,却扶起了自己肮脏的肩膀。
“你还好吗?”他的声音那么好听,那双眼睛充满了柔光与善意。
他竟像个傻子一般,痴痴的看着他的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多年以后的今日,再想起初识的那个清晨,他仍然会沉溺在那双眼中,痴痴的笑出声来。
“来人,将这孩子带回去。”
“是,殿下!”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穿上了干净的衣裳,躺在温软馨香的睡榻上,一切都像是做梦一般,那个少年缓缓向他走了过来。
“孩子,别怕,本宫是梁国大皇子,我不会伤害你。”
真好笑,他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啊。
容瑄低着头,不敢说话。
怀瑾轻叹一口气,道:“你好生歇息,等身体好了,本宫会派人送你回家。”
“不!”
这是容瑄与他说的第一句话。
怀瑾微微一怔,问道:“怎么了?”
容瑄眼泪扑朔着流了下来,双眸看向他,道:“村子,村子里都是死人,爹娘都病死了,我怕。”
怀瑾微微蹙起眉心,问道:“你家在何处?”
“金沙村!求贵人救救大伯和婶子们。”
怀瑾心头一软,用素帕擦擦他的脸颊,道:“真可怜,我可以救他们,但你得给我东西交换才行啊。”
还要东西交换?
怀瑾微微一笑,展开容颜,眼神中带着些少年人独有的调皮。
容瑄看呆了啊,这个人真好看。
“我,我给你卖命!”
怀瑾的笑容缓缓的凝滞,认真的问道:“你知道卖命的意思吗?”
容瑄点头道:“我的命是你的,以后我的糖给你吃,我的稀粥给你喝,我的新衣裳给你穿。。。”他懊恼的低下头,喃喃自语道:“可是我没有新衣裳。”
“为什么愿意卖命给我?”
容瑄咯咯咯的笑了,奶声奶气的回道:“为了天下安宁,海清河晏。爹爹说,天下安宁了,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贵人是梁国最富贵的人,容瑄卖命给贵人,不吃亏的。”
怀瑾微笑着道:“好聪明的小子,我答应你。”
“小子?”容瑄问。
怀瑾微笑着道:“对,从今日起,你是个男人。”
容瑄微微一愣,这个贵人又笑了,他的心都不会跳了。
对,没错。容瑄,本是个女儿身,却在五岁这一年,变成了一个男人。只要是怀瑾口中说出来的话,便都是真理,他说她要做个男人,那么她就是个男人。
她像一个男人一样被教养长大,这一辈子没有穿过一见女儿家的衣裳。
十五岁那年,她潜入宫廷,刺杀大行皇帝,身负重伤,性命垂危。怀瑾守在她身边三日三夜,为她擦身降温,亲手喂药。
容瑄睁开双眼的一瞬间,她的心都要融化了。
怀瑾眼睛布满了血丝,蹙眉问:“谁让你亲自去的!”
容瑄微笑道:“这是殿下的大事,旁人去做属下不放心。”
怀瑾身体紧绷着,一把将她抱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