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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冻上三天是因为我骑马出去。扎西想让我和羊在一起,认清我不过是头牲畜,不能骑人才能骑的马罢了。”瞪着斑澜的屋顶,刘婷愣愣的说:“旺姆死了,乌梅也死了。不会再有人发现我们做的事。”
“死了?”简仲溪呆了好一会,才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我们害死了她们?”
“是,我们害死了两个应该去死的人。”两行清泪从眼角淌出时,刘婷狠狠的说:“她们死,总比我死好吧?”
“是。他们不死,便是我们死。”本性善良的简仲溪也不由攥紧了拳头,在铁勒族几年的狂野感染下咬紧了牙关:“反正没有回头路了。”
“要杀死扎西!赶成羊成年之前。”抽着鼻子收起了眼泪,指挥不了四肢的刘婷转过头去看简仲溪:“你能帮我吗?”
“扎西杀了我父亲,杀了所有跟我出塞的家人。”简仲溪扶起了刘婷,让她靠在自己胸前时,他神色茫然的问:“可是,我怎么才能帮你?”
“就像你帮我害死旺姆一样。”露出一个无比凄凉的笑,刘婷的双眼亮了起来:“旺姆常跟情人幽会,不正是你从他们嘴里听到的吗?你可以再听,留意所有与扎西有关的内容。”
26。 相扶()
与扎西有关的内容,别说是简仲溪,就连刘婷也可以轻意获得。由木栏杆围住,扎着七个营帐的铁勒家,任何信息都说得上与扎西有关。犹其是意外害死了旺姆与乌梅后,刘婷即有草木皆兵的多疑,也愈加按捺不住反击的冲动。就连木栏杆断了一根,刘婷都能联想到扎西被扎在上面……
仇恨会烧尽智理,莽撞会害死自己。刘婷对自己说:让旺姆和乌梅死去的正是仇恨和莽撞,你可千万不能重蹈覆辙。
把视线从断裂的栏杆上收回,刘婷将马刷轻轻落在了马背身上。
少了旺毒和乌梅两个女仆,伺服马匹的活自然也落了一些在刘婷身上。来铁勒没多久,刘婷就知道马比汉奴过得好。它们不仅有专门的人负责清扫,还会被主人当成朋友对待。见过铁勒人与自己的马交流,并亲手为它们清洁,刘婷便知道当着铁勒人的面,汉奴最好对马匹表得出绝对恭敬的态度。在刘婷慎重又小心的动作下,监视她的铁勒人总算点头收起了手里的皮鞭。
刘婷偷偷打量了下铁勒人的神色,小心的桶提向扎西的马匹。果然,守在马厩边铁勒人摆了摆手:“家主的马不用你管。”
这是不信任的态度,刘婷知道。好在,她没蠢到准备在扎西的马上做手脚,能获悉扎西并不信任自己,便足以让刘婷明白自己接触到的帐目,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内容。被扎西安放在精美木盒中,那本绘着铁勒信奉神灵的蓝色帐本,才是关键所在。
我要怎么才能得到扎西的信任,接触到蓝色帐本呢?它会不会让我找到致扎西于死地的内容?刘婷不确定。她只能用更为虔诚的假象,在被叫去做帐时偷偷瞄一眼扎西手中从不给他人看的帐本。
简仲溪曾劝她不要冒险。
“夷族商户不让他人染指的帐本,顶多是与汉族勾结的证据罢了。”嘴角的伤口始终没好,甚至有些溃烂迹向的简仲溪说话有些吃力。但他还捂着伤口说:“没有汉族那边的帮助,铁勒没办法与汉人交易。”
“所以‘大吴不予外夷片甲’只是皇帝的空话罢了?”刘婷苦笑,靠在简仲溪耳边说:“欧珠对帐本很感兴趣。而且,扎西在自己家完全如皇帝一般存在。除了他小心收藏的帐本,目前也找不到其他的办法了。希望账本里面有对扎西不利的内容。”
“就算会对扎西不利,多半也只能让他得罪铁勒权贵。或是有些应该纳给贵族的物品被私藏了,或许贡上的物品远不如扎西所说的那么昂贵。能开罪权贵的把柄也许有,但不足让扎西没办法翻身。万一没让他怎么样,咱们就苦了。不过,你说欧珠对帐本很兴趣……”简仲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女人的事,我不是太懂。大吴又是一妻制,不似铁勒这么复杂。”
见刘婷满脸狐疑,简仲溪无意识的用手指划地:“多妻制的话,儿子也多。欧珠年岁大了,倒是对扎西有些无所谓的态度。可娜梅尔生下儿子后,欧珠好像有些刻意接近扎西了。她会不会怕娜梅尔的儿子影响自己的儿子?”
刘婷脑海中浮现出了大气端庄的郭英英。
在庄家生活的短短一个月,刘婷什么都不关心,什么也不留意。可被铁勒带到塞外来之后,不知是恶劣的生活让短暂的记忆活了起来,还是理智的回复让记忆变得清晰。刘婷记起了一件关于郭英英的事。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蒋嬷嬷把商户送来的两个新妾室领进来时,郭英英的脸色便沉了下来。尽管她的双手还在为庄硕梳理头发,对着妾室说出来的话却冷冰冰。她说:“喝下断子茶,才会在庄家有一处安身之地。”
就连出身三朝世家,颇受夫君敬重,二儿一女也受夫君喜爱的郭英英都要提防妾室的孩子,又何况是欧珠?
论娘家地位,欧珠的娘家远在回鹘,山高地远难以照抚。论夫君的敬重,扎西早就把欧珠当不存在一般。论儿女,欧珠更是没办法与郭英英比较。一子一女除了不似郭英英一般陪在身边,更非长子——铁勒不比汉族,欧珠嫁进来时扎西便有了两个儿子。欧珠的儿子长年在回鹘与铁勒间奔波行商,在家的时间屈指可数。她的女儿更是早早找到了心仪的郎君,不知随着铁勒平民的丈夫游牧去了哪里。
那么欧珠现在是即不得夫君看中,亲子又无法在家周旋?就算铁勒或是回鹘两族的女子再豪迈,也受不了本该属于儿子的东西被夺走吧?铁勒习俗是妻子所出的首个儿子成为下一任家主,其他正妻所出的儿子只能依附新家主。
“一定会!”刘婷的双眼亮了起来:“娜梅尔与欧珠早就不合,娜梅尔又为儿子讨要了不少东西。欧珠只怕早就把娜梅尔的儿子视为眼中钉了。”
“曾听乳母说宅斗之事不分地域不分种族,果真不假。”简仲溪摇头感叹:“欧珠难道也和我们一样,想在帐本里面找到扎西的把柄?”
“我真的很怀疑你是不是商户!”点了点简仲溪的额头,刘婷明责暗夸的说:“你总能看到我没注意到的事。这水平,怕是只有大吴的秀才方能有了。”
同为沦落外夷的汉人,又在民风豪迈的铁勒境内生活了好几年。简仲溪早已经习惯了刘婷的小动作,更喜欢上了她略显亲切的举止。在他眼里,沦为汉奴的刘婷能揄揶自己,说明没被奴役的生活击败。
早在见到刘婷的第一眼时,简仲溪便发誓绝不让未成年的她像自己的丫环一样,被外夷的苦难折腾到香销玉损。目前看来,刘婷不仅做算帐,还有着大吴女子少有的坚韧与乐观。
“我考过秀才,没考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简仲溪低下头去掩遮双颊上的微红,声音也伤感了起来:“欧珠就算和我们想得一样,又能怎么办呢?在所有铁勒人眼里,我们都是连牲畜都不如的奴隶。他们都不会拿正眼瞧我们。”
“牲畜不会说话,奴隶会。”刘婷站起身来,在叫骂声中一瘸一拐的走向扎西。
27。 冒险()
刘婷可没傻到主动跑去找欧珠表衷心。在想办法接近欧珠前,她认为还应该办一件事——确认欧珠的想法。
旺姆与乌梅的死去,不仅给了刘婷意外收获,也让她更为谨慎。在举目无亲,连路都不识的外夷之地,刘婷知道即便掌握了铁勒语,处境依然岌岌可危。前有等着自己成年的扎西,后有从未把自己当成人看待,任意打骂的铁勒人。一个地位比牛羊还低的奴隶,微有不慎就会得到比死还惨的遭遇。哪怕欧珠对扎西起了防心,也因着旺姆的死少了一个专用的女仆,刘婷仍然不敢冒然接近。
连简仲溪都承认,目前正是争取欧珠的最好机会。
旺姆死后,扎西故作糊涂,并没有再给欧珠新的女仆。少了专伺自己的仆人,欧珠纵始可以调派其他下人,有些事免费也要亲力亲为。简仲溪建议刘婷趁势接近,如果能成为指给欧珠用的女仆,至少其他人不会再随意打骂,还能在以后的日子里逐渐争取到欧珠的信任。可刘婷知道向欧珠示好意味着什么。
扎西有两个妻子,儿女皆不在身边的欧珠最为势弱。刘婷有把握接近欧珠,也很清楚,选择了一个便会失去另两个。只按势力来选的话,欧珠显然不是最好的选择。可若要考虑目的,欧珠是唯一的希望。
刘婷要的是扎西死于未命,而不是改善目前的处境。
无论是否能够逃回大吴,刘婷都想看着扎西死。为奴的生活早在刘婷心里被视为比死亡还恶劣,又岂能再容让自己成为奴隶的始作俑者继续享受家主的生活?如果一定要借助铁勒人的力量才能让扎西得到应有的报应,对扎西有所不满的欧珠当然是最佳选择。
可是,欧珠的积怨真的深到了要谋害扎西的境界吗?刘婷问自己:扎西是欧珠的丈夫。如果欧珠只想拿到丈夫的把柄,并无谋害他的意思,我能怎么办呢?想办法让欧珠的积怨爆发?问题是,欧珠与扎西共同生活了几十年。几十年的夫妻,再多的积怨也不至于让妻子狠到谋害对方吧?哪怕这里的女子性情强悍,敢于反抗不公,妻子打死丈夫的事也并不多见。
百思无解的刘婷决定先试探。虽然“谨慎”“小心”总出现在脑海中,刘婷的第一次试探却极其冒险——被酒醉的扎西摸了一下脸后,刘婷当时便把谨慎抛到了一边。
在帐内只剩下自己和扎西的当时,刘婷气得大力挡开了扎西。已经醉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扎西软软的倒在了榻上,发出听不清的嘟囔声,也让刘婷的反胃味又提升了不少。明知脚边的帐本没算完就离开,第二天必会惹来毒打,她还是下意识的向帐门走去。行至帐门前时,刘婷透过帐帘的缝隙瞄到了欧珠的身影。
在扎西家,只有欧珠会穿回鹘女子常见的服饰。越走越近的欧珠会进帐来吗?
刘婷不确定,可她一想到欧珠对扎西有所不满,又极有可能是扎西妻子中唯一恨上丈夫的那个,刘婷不再忍了。她毅然转身走到扎西身边,打开被扎西压在手下的盒子。盒子内,只有一本蓝色外壳的账本。
把账本拿在手里的一瞬间,刘婷便想到了自己可能要面对什么。若被扎西查觉,最好的情况是被吊在某处鞭打,直到他消气为止。好在,直到欧珠挑开帐帘,扎西依然眯着眼处于醉酒状态。可这并不代表刘婷能全身而退——在欧珠必然会发现的情况下,刘婷这样做的目的正是为了试探欧珠。
假如欧珠依然将扎西视为一体,她会严格处罚刘婷,并将此事告知扎西以消除刘婷这个潜在的威胁。毕竟,刘婷是在觑觎扎西的秘密。假如欧珠的积怨非常大,大到对刘婷翻看帐本的行为视若无睹,也不代表她不会对刘婷做什么——不在乎扎西的得失是一回事,以女主人的态度教训奴隶又是一回事。刘婷认为在妻室中并不得意的欧珠至少会喝斥自己,以行使她的女主人特权。
捧着帐本的双手,在欧珠走到身前时恰到好处的轻颤了一下。用故作惶恐的姿态站起身来,刘婷还没忘让自己惊得丢下了账本。可她没想到的是,欧珠居然一语不发的看了她两眼,弯下腰去捡起了账本。
将账本递给刘婷后,欧珠侧身站在了榻前。她看着醉到不醒人事的扎西,轻笑了两声掀帘而去。
一头雾水的刘婷婷捧着账本呆立住了。她问自己:怎么会这样?即不罚也不夸赞,这个欧珠到底是什么意思?
回应她的只有扎西发出的一连串嘟囔声。
刘婷慌忙将账本放回了木盒里,回到了她应该出现的位置——铺在地上的皮毯上。做工精美,一看便是出自大吴手艺的皮毯,当然不是为了让刘婷坐得舒服而设。它是为了安放普通的账目,那些刘婷在明早之前必须算好的帐本。
随意丢弃在毯上的账本,证实扎西的确将要去往大吴。刘婷要做的便是,算好帐目所列物品的对应银两。扎西会根据帐目最后的银两,带走相应的马匹。可刘婷看账目的时间越长,脑海中想的更多的却是大吴。
穿越之前,被生计折腾到无力的刘婷不是很明白国家的意义;离开只待了月余的大吴前,刘婷也不是很明白大吴和外夷分别意味着什么。可现在,在汉人统称为“外夷”的铁勒境内,做了近半年汉奴的刘婷无比渴望回到大吴。
哪怕她有着现代社会思维,对皇权统治曾耻之以鼻;哪怕大吴留给她的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