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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听到了小武的答案。
“不知道。”他有些鄙视地看着她,“杀手的底细都是极为保密的。若不是我恰好撞见他做了一桩案子,我也不可能知道他就是那杀手榜上身价第一的人物。”
岑可宣愣愣地看了他许久,最后,轻轻地垂下眼帘,不知为何竟然一瞬间松了一口气。“我们出去吧,你不是没银子了吗,我请你吃饭。”她终于冷静下来直视着他,眼神已经变得异常坚定,“然后,你从头到尾慢慢跟我说一遍。”
上午时候,街上并不是十分热闹,只三三两两的人在路上走动。洛阳作为繁华的大城市,各类店铺鳞次栉比,以脂粉字画类的店铺居多,酒楼位列其中,建造最为繁杂浩大,一排灯笼齐齐挂列,灯布上是浅淡的水墨画,或店铺酒楼的招牌名字。白日里,这些灯笼并未点燃,但只是远远瞧上一眼,也能想象夜间千万华灯的繁盛之景。
小武显然是兴奋的,瞧见一家脂粉店,便要进去,说是带给自家姐姐。岑可宣哪有心情去追问他哪里来的姐姐,只麻木地点点头,实在没兴趣同他一起进去,便站在原地等着,料想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
太阳逐渐升高,她终于觉得发热,腿也有些发软,于是一会捶捶腿,一会用手在耳边扇着风,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顾盼之间,便瞧见到了一个人。那是一个背着一柄长剑的年轻男子,神情漠然,正握着一袋药物从药铺里出来。他有着一张如刀削般凌厉的脸,轮廓分明,给人一种近乎孤绝的意味。
那男子并未注意到岑可宣,形色匆匆地拐个弯进了街口处的一个小巷子,霎时间便见不到踪迹。
那人令她想起了许久不见的楚离,不知为何便愣愣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时,小武已经笑眯眯地出来了。荷包里揣了新买的东西,神神秘秘的,也不给岑可宣看。岑可宣心中有事,哪还有心情追究。
街道的尽头有一家稍显大气的酒楼,两人上去后,岑可宣特地要了楼上较为清静些的雅座,以便隔离众多的繁杂人等。她任由小武点了几个想吃的菜式,甚至还叫上一壶上好的酒,可谓是有求必应,直至他满意为止。毕竟比起哥哥的下落,这些花费都算不了什么。
然后,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说话,在一顿饭的时间内,岑可宣大致听完了小武那可以算得上是断断续续的描述。从他的讲述中,这件事的始末要追溯到两个多月以前。
第九十七章 风起张家 (一)()
那时,小武在洛阳短住,因手头不够宽裕,便盯上了城中的一户富庶人?13??,那主人姓张,是一个极富有的商人。从小武那些日子的调查看来,这张家似乎也只是单纯的商人,虽然富有,但整个家族内却没有一人在朝廷任职。这比起家中多人为官的林家,自然更容易受到小偷飞贼的觊觎和青睐。
洛阳人说,张家老爷是个极为重情的厚道之人,年轻时与夫人唐氏在洛水相遇,唐氏出生书香门第,容貌端雅秀丽,举止更是大方得体,颇有大家闺秀的贤惠风范。张家老爷对她一见倾心,两人后来结为夫妻,婚后一直伉俪情深,相敬如宾,在洛阳被传为一段佳话。
岂料天不遂人愿,张夫人唐氏生下第三个孩子后,在一次外出游湖时不幸落水,受了惊吓,不过几日便病逝床前,张家老爷伤痛欲绝,连续持斋三年以悼念亡妻,如今多年过去了,他仍未纳得一妻一妾,至老还是孤身一人,除了一养子张明煊外,只余膝下二子及一位千金,便是众人皆知的长子张敏之,次子张剑笙及四小姐张倩兰了。
小武半夜潜入张家宅院的主人卧房时,张老爷正侧卧于榻上,酣睡成眠。整个房间分内外两层,用巨大的木质屏风隔开,外面收藏了许多珍贵的字画书籍,内层的柜子里,也放了一些玉器珠宝甚至钱票。
小武本不是读书之人,除了能大致看懂书信外便再无多余文才,对字画的欣赏能力也实在有限,一时拿不准那些字画的价值,于是一阵搜索之后,倒是在内室翻出了一些藏在柜中的金叶子及玉器,他将这些东西收入衣中,再一次确定房内没有其余暗格藏着值钱珍品后,终于打算就此离去,却不料忽然听得外面传来轻微响动,正是飞檐走壁时细沙滑落的声音。
小武武功很是一般,但作为一个飞贼,他的轻功和耳力却算是极好。当时他虽然惊讶,也只道是恰巧碰上了同行,思及自己虽然轻功还算不错,但武功底子到底还是差了些,未避免此刻与人产生不必要的冲突,他在那人入门的一瞬间,便一个跃身,悄无声息地躲在了屋梁之上。
然后,可以说是瞬息之间,他只觉眼前黑影一闪,还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反应,他便亲眼瞧见一名黑衣男子以一种极其锐利的方式刺穿床上之人的咽喉。他的速度极快,原本熟睡的张老爷甚至还来不及惊呼出声就葬送了性命,只有两只睁圆的眼睛盛满了极大的惊恐和不可置信。头一日还是洛阳城里最富有的人,一夜之间却成了杀手剑下的一缕亡魂。
生命的逝去是如此的简单,不过一瞬,如同蝼蚁。血,顺着冰寒的剑锋蜿蜒流下。
那男子抽出剑身,身死之人便如同被抽去了筋骨一般,随着他的动作瘫倒在床上,颈项间原本细细流出的血随着剑身的抽出忽的喷薄而出,霎时间染红了整个床榻。
那是小武从未见过的场景。他忽然想到一句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活了十七年,却从未有过一刻能让他比现在更能体会这句话的含义。恍惚间他仿佛瞧见那死去之人不甘的面孔与自己的脸重合在一起。这种惊骇的情绪让他的手臂禁不住一阵发软,原本紧紧藏在怀中的金叶子一不小心脱身而出,滑落置地。
“咔嚓——”这极细小的声音,却在这寂静肃杀的深夜,掀起了无法忽视的惊涛骇浪。那手握血剑的黑衣男子猛然回过头来,眼中倏地漏出凛冽杀意。
小武再不敢多做他想,立马施展轻功飞身出窗,企图先行逃走,哪知刚掠至窗口,单脚跨在窗栏时,便瞧见府中持刀的家丁侍卫点着火把纷纷赶了过来,昏黄的火光霎时间照亮了整个院子。“有人闯入,围起来!”随着一声长喝,那些人穿着统一的青黑色衣服在外面围成一圈,攻势直直瞄准了他。
他犹豫了一瞬间,稍稍回头,一只手已经死死掐住了他的咽喉,几乎将他的脖子折断。他终于看清了那个黑衣男子的面容,剑眉星目,轮廓分明,是一张极为英俊的脸,却又带着深深的嗜血杀气。
这人便是寒越,当今天下,身价排名第一的杀手。
当时的小武却并不认识他。他被眼前之人扼住咽喉,只觉得浑身脱力,几近气绝,整张脸一时间涨得通红至发紫,大脑也已经开始混浊不清。他张大眼睛挥动着手脚指向窗外,示意如今情势危急,应该暂时共同对敌,想法子逃离此地。寒越静默片刻,手上竟然有了放缓的迹象,小武立马趁此机会长长呼出一口气来,这才仿佛找回了呼吸。
房中的变动,从头至尾也不过片刻,房外的一干侍卫看清屋中藏有不明之人,已有一领头者高声喝道:“来者何人?”又有旁边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道:“大侠若为钱财,切莫伤害我家老爷!”
寒越随手将小武甩至一边,沉默地握紧手中那柄寒雪剑,踩过窗沿飞了出去,身影如同大鹏鸟一般快捷,“晚辈有幸得见太华山高手,前来领教阁下高招!”他接连踏过最前方两名侍从的肩膀,剑刃直逼隐于人群后的长须老者,他实在没有想到张家竟然藏有如此高人,人称“太华三刀”之一的刀广庸,在此人眼下想要安然离开,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那长须老者侧身躲过紧逼而来的凌厉剑锋,嘴上问道:“阁下夜探张家意欲何为,张老爷可安在?”紧接着右手向前虚出一掌,待寒越还未收回剑势,忽然翻转手腕扣住他的剑柄,意欲夺剑,他心知此人剑术了得,若能空手相搏,自己的胜算便会大大增加。
寒越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立马转剑急下,却是直刺他的胸口。那刀广庸心里一骇,急急退出数丈,速度之快,脚下登时尘土飞扬,寒越直逼上前,握紧手中的寒雪剑道:“寒雪剑下亡灵无数,他也已经成为其中之一。”
这话一出,人群中个个惊疑不定,那刀广庸眼露沉痛:“张家老爷常年赠灾济民,实不该遭此厄运。”下一刻,又抬头说道:“阁下年纪轻轻有这等身手,却为何偏偏干些有违道义之事?”
“天地不仁,我等又何须卫道?”寒越冷笑一声,“倒不如先填饱肚子,再论其他!”眼看此时那刀广庸已经败了些下风,便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飞身待要取他的性命,却猛然发现背后传来一阵杀气。他急急扭转身子,那凌厉的掌风恰好擦肩而过,掀起地上的层层落叶。凝神一看,竟是“太华三刀”中的另一位!
第九十八章 风起张家 (二)()
这两人功夫套路大相径庭,但却配合得极为精妙,寒越用尽全力与两人?13??打,却是不相上下,一时间分不出胜负。若在平日,此种状况自然无妨,可是今夜情况,越是拖延,对他越为不利。想及此,他使出全力,力图全身而退。
小武自寒越出去便藏身屋内,那侍从也未曾进来。他瞧见双方互相缠住,心道:你们慢慢打吧,小爷我先走一步了。于是捡起方才惊吓之际掉落的金叶子紧紧揣进怀中,然后开门飞身离去。他一路翻墙越瓦,飞檐走壁,快至城门处,却猛然发现后面竟然有个黑影追了上来。
他心里一阵慌乱,连忙加快速度朝城外的密林奔去。他几乎已经使出了最快的速度,心慌意乱间在踏过一根飞斜而出的树枝时,细瘦的树枝喀喳一声断裂,他一个不小心,随着这树枝跌落至地。武功散乱,根基不稳,这导致他多次陷入危机。背后那人依然逼近过来,赫然是方才想要杀他灭口的寒越。
小武方才跌落,竟然摔断了脚踝,丝毫站不起来,只得惊恐得望着他,平日里纵有百转千回的心思,眼下脑中竟是空白一片。他看着寒越慢慢提起剑,带着杀意的剑锋指向他的眉心。他的额角滴落一滴冷汗,然后,眼前那个掌握他生死大权的杀手,忽就那么软软地倒了下去。带血的剑落到细软的泥土里,将落叶染上了一片暗红。
一阵夜风刮过,整个密林发出哗哗的树叶婆娑之声,透着点点阴寒。原本散落铺于地面的树叶,被风卷起,其中一片细小的枯叶,划过小武的脸侧,被风带离远处。他怔怔地望着眼前躺倒在地的人,这才惊觉全身上下早已发凉,被冷风一吹,更是寒彻骨髓。
原来,方才与那两名老者相斗,寒越为求脱身,下了杀手,取下了那两人的性命。可是那两人好歹是太华高手,均身怀绝技,寒越纵然杀了他们,却也没有讨到半分好处,胸口和左肩处连中两掌,受了极重的内伤,一路追上来时,身体已然支撑不下。
小武有些后怕地摸了摸扭伤的脚踝,只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从小到大,老天似乎总爱跟他开玩笑,但他不得不说,这次的玩笑,他觉得还不算太糟糕。至少,他还活着。他爬上前探了探那人的鼻息,气息十分微弱,估计九死一生。他知道现在最理智的办法就是杀了他,以绝后患,可是他做不到。
他是个小偷,不是杀手。他会伤人以求自保,却断不愿意杀人。他伸出手在那人身上摸了摸,只在他贴近胸口处发现了一枚暗红色的麒麟玉佩。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润泽妖异的光,他鬼使神差地,竟将这玉佩揣进怀里,然后捡了根不长不短的树枝,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洛阳。
这自然招来了他后面不断的麻烦。他离开洛阳,为了躲两方人。一是张家。张家老爷被杀,虽然是寒越所为,可当时在场的却是他们两个人。他不知道夜黑风高下,那些侍卫家丁能否看清他的面貌,以防万一,他要逃。其二,便是这真正的凶手。虽然他此刻身受重伤,但不见得会死。若他没有死,小武不敢保证这个人不会再来追杀他,夺回麒麟玉。
这便是他逃到芙蓉镇的原因。寒越杀人的手法精妙独特,凡是稍微懂些门道的人,就能轻易辨别出来。那夜之后,他在逃离的途中便听说了关于张家老爷被寒越所杀的传言,而他的偷窃行为,却在相比之下,被忽略下来。
小武本可以稍微放下心来,但就在此刻,他又遇到了楚天黎。小武作为作案无数的飞贼,在官府也算是悬了赏金的,这楚天黎不知为何认出了他,一路追着他到了芙蓉镇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