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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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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拥有这样一名女护卫意味着什么,庄良珍心知肚明,看向良骁的目光渐渐比平日里软和许多。

    甚至不再偷奸耍滑,亲手为了他做了一身新衣,从前为他做的衣服鞋袜,那都是在他面前可劲儿的装贤惠,待他一转身便丢给丫鬟。

    可这回,她是诚心诚意的,每一针每一线都饱含了诚挚的东西,用她力所能及的事情来表达。

    关于庄良珍偷奸耍滑这件事说来话长,良骁心知肚明,却从不点破。这一日,见她服侍自己穿新衣,自然也没当回事,很平静的道了句:“还不错,长度刚刚好。”

    那就好。庄良珍见他脸上的满意不像是伪装的,心情竟不由自主的腾起一丝愉悦。

    良骁微微皱了下眉:“领子有点不舒服,稍微有点儿紧。”

    果然是不常做的缘故,她的手有些生了。庄良珍讪笑两声:“那我再拿去改。”

    良骁嗯了声,将衣服丢给她。领子上的小问题,半天便改好了,但一晃半个月过去,盛夏一天至少要更两次衣的良骁却一次也没碰她做的这件。

    这件事良骁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因为这件衣服其实并不怎样,也不符合他的审美,更糟糕的是肩膀还有点窄,但他实在不想挑毛病了,那会显得他好像嫌弃她一样,尽管那是绣娘的问题。

    话说庄良珍也看出了自己做衣服的手艺略有欠缺,便将那件浅蓝的杭绸直裰叠好收进了箱底,没敢再拿出来,显得好像有多期待他穿,不过她做的鞋一向不错。

    庄良珍为良骁做了一双鞋。

    这个他看上去还挺喜欢,穿了一次。

    自廖先生问诊已经过去了足足二十天,平静如此,庄良珍悬着的心渐渐放下了,故弄玄虚的江湖郎中罢了,倒是她有点儿风声鹤唳。

    不过在这二十天里还有件事情令庄良珍满腹狐疑,说不出该高兴还是庆幸……或者是……说不出的古怪。

    良骁不再热衷床笫之事,当然也要过她一次,但明显心不在焉,从前盯着她不断冒光的眼睛仿佛有些心不在焉,最后几下力气大了,她微微皱眉,他便停了下来,都省得她喝避子汤了。

    当时她不免要诧异,没想到他终于学会了克制,不再像个急躁的都不知该怎么使劲的……变态。

    而是平静了很多。

    第二次看得出他确实很想要,但她当时有点困,他便在她身后一直喘粗气……后来她睡着了,不知他怎么解决的,反正他没碰她。

    然后他仿佛有点故意的回避她,经常闷在书房,每天与东珠待的时间比与他还多,不过答应她的事情还是照样去做,这让庄良珍提心吊胆的同时又放下了点心。

    可是慕桃有些不高兴,觉得良骁这样有点冷落了她。

    其实冷落什么的庄良珍也能接受,这条路最不能期待的就是感情,但如果良骁还不到一年便跟通房那个的话……多少也会损了她的脸。

    但她相信良骁。

    良骁不是那种为了私/欲而不顾大局的人,起码也得坚持六个月,新婚满一年再给通房开脸。

    他这样的帮她,给她脸面,那么她也会成全他与东珠。

    “你在想什么呢?”良骁一进门便见庄良珍在发呆。

    她慌忙醒神,笑了笑问:“你不来我正要吩咐人将百合薏米汤给你送去,不要总是看书练拳,也该劳逸结合。”

    良骁只觉得她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根本就没注意她说什么,便也笑着点点头。

    两人难得坐在一起说了会儿话,良骁派去的人已经将草药配齐,其他琐事不提也罢,那之后两人又在这还算不错的气氛里用了晚膳。

    晚膳后又下了会棋,但掌灯时分,他推说还有些公文没处理,今晚便不回来了。

    这段时间,他很少碰她,隔三差五还会睡书房,庄良珍虽有些纳闷,但还是叮嘱了他几句,诸如不要看书太晚,注意身体什么的,然后吩咐春露将他贴身换洗的衣物找出来,交给西宝。

    谁知没过多久春露便气呼呼的返回,先给庄良珍请了安,又寻了个借口,拉过慕桃避在芭蕉旁义愤填膺道:“二爷又不是没有小厮,那个东珠还真当自己可以红袖添香了,穿了一身妖妖娆娆的水红色纱裙,戴了一对儿米粒大的红宝石,头上还别了朵石榴绢花。”

    一个下人,又是红宝石又是纱衣,平时也就算了,毕竟那是一等丫鬟,可放在大晚上,书房又只有她一个丫鬟,弄成这副样子在二爷跟前飘,分明就是要……春露死死咬着下唇说不出口,脑子里却全是东珠和西宝出来迎接良骁的画面,当时东珠微微将雕花的八角宫灯举高,轻纱滑落,露出一截白腻的小胳膊。

第091章() 
东珠穿的如何妖娆或者和良骁在书房有没有点啥,庄良珍一无所知。

    其实也不是一点担心没有,只不过她觉得如果良骁真想偷吃靠防是防不住的,毕竟那是他的身体,而她既然与他达成了某样共识,所作所为多少会考虑对方的利益,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偷吃,他也有掩盖下来不让外人知晓的本事。

    翌日,庄良珍与良骁平静的用早膳,慕桃趁着摆箸的机会疑神疑鬼的偷偷打量他。

    不过靠打量是打量不出什么的,关键还得看东珠今日有没有异样。她与春露对视一眼。

    饭后,良骁抿了口茶问庄良珍:“你的丫鬟为何像防贼般偷觑我?你们在搞什么?”

    “她们啊,可能是怕你冷落了我。”庄良珍喝了几口茶,又想起另一件事,对神情明显凝滞的良骁道,“今日我要去趟双阙街,免得姐姐……以为我恼了她。”

    不管怎样,良婷安那番话在她心里扎了根,刺的肉痛。

    再加上后来与良骁吵了一架,现在冷静下来,庄良珍觉得再往前一步,答案便呼之欲出,其实答案早就有了,只不过她还存着一种侥幸,看看还有没有推翻的可能。

    良骁却还困在她前一句话中:“那么你怕吗?你觉得我会冷落你吗?”

    庄良珍愣了下,不知该如何作答,因为她觉得适当的“冷落”也没什么不好。

    但如果良骁过于花心的话,她也不可能一点也不膈应,除非他不再碰她,但这些都是“小节”,江陵马场才是不容闪失的大事。

    半晌,她才笑道:“你对我挺好的,现在能这样已经非常好,我们都在为想要的未来而努力。”

    应该是想要的目的而努力吧。

    可是她说话真是好听且圆滑。

    ……

    那之后,她去了双阙街。

    尽管那日良婷安说的话多少惹了她不快,但也不至于红脸。

    她不想承认很喜欢良婷安这个人,只能将注意力集中在这姐弟俩与太子微妙的关系上。

    这种事情只能自己去观察,听是听不来的,太敏感了,没人会放在嘴里说。

    庄良珍的到来令良婷安欢喜不已,其实她也很怕那日说的话伤了彼此和气。

    但庄良珍今日来的不凑巧,因为她要去三星观。

    守默道长前些日子染了风寒,一直不大爽利,良婷安很担心,却没想到庄良珍主动提出陪她走一趟。

    “怎么说他也是我公爹,我陪你去探望更是理所应当。”庄良珍温和道。

    她或许能骗得了良婷安,但骗不了自己。

    但她……必须再见守默道长一面。

    从前她一直想不通阿爹为何对良骁有种怪异的畏缩,尤其逃走之后,其实他功夫很不错,否则良氏的人也不至于拿他无可奈何,可他只要遇到了良骁,就手足无措,无从招架,甚至连逃走都变得狼狈。

    这是问心无愧的表现吗?

    只有一个人能给她最终的答案。

    守默道长一个人住在三星观,除了女儿和儿子,偶尔还有个女婿,基本再见不到其他亲人,庄良珍这个半路儿媳对他又是敬而远之,所以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日女儿会携着儿媳来看他。

    其实庄良珍来不来都无所谓,守默道长对她没啥好感,虽不至于喊打喊杀,可是和颜悦色的相处也有些难度。

    庄良珍此行碰运气的成份比较大,没想到碰巧了,这位守默道长虽然病了精神却很正常。

    按理来讲,庄良珍立在门外远远的请个安便可,这里毕竟是守默道长的内卧。事实上庄良珍确实这么做了,但却没有离开,反而沉默的站了好久。

    良婷安不由诧异,将要请她先去厅中稍作歇息。

    庄良珍忽然开口:“良珍此行除了聊表寸心,还有一事不明,劳烦道长答疑解惑。请问,家父庄宜舟当年如何连累了良大夫人?”

    这一问不亚于平地惊雷。

    好不容易正常了两天的守默道长噌地一抽,眼睛瞪直了。

    良婷安沉声道:“良珍,你想知道什么我来与你说。”

    “不,此事谁也不会比守默道长更清楚。”

    方才还好端端的道长果然开始不正常了,内卧响起一阵骚动,有仆妇尖叫一声,庄良珍面前的帘子就忽地掀了起来,闯出个人,正是神情激动的守默道长。

    这种变化根本不似伪装,也没有伪装的理由。

    庄良珍有些茫然的看着良叙。

    小蝶就立在她身畔,不管良叙有多狰狞也伤不了她。

    然而恶狠狠的良叙甫一看清她就愣了下,喃喃了声“芝娘”。

    庄良珍与良骁有几分相似,而良骁又酷似生母,是以庄良珍长得像蓝嫣芝也很正常。

    不过良叙很快就恢复“清醒”,愤然道:“你不是芝娘,你是庄宜舟家的丫头。”

    “是,我是。我就想知道当年老太君如何逼死曾祖父的,梁叔叔又是怎么死的,尤其是我阿爹到底做了什么?”

    良叙开始变得局促不安,握着拳来回走,被追过来的良婷安扯住,而庄良珍却顺势扯住良婷安,她的力气很大,如果真想按住良婷安,良婷安压根就没有还手之力。

    “良珍,你为何要利用我?”良婷安伤心的看向她,“你明知道长这个情况,还来质问他,他根本听不得当年的事,你看见了吗,你一问,他就变成了这样!”

    “对不起。”庄良珍面无表情道,“我想要一个真相,但是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这是我最后一次求证。”

    每个人都不一样,究竟谁是对的谁又是错。

    命运对她太不公,她只能自己寻求。

    良叙头疼欲裂的抱着脑袋,甩开身后拉扯成一串的人,跑进院子里。

    庄良珍和良婷安先后追了出去。

    却看见一个大男人正蹲在树底下哭。

    哭的并不难看,不是小孩子那种咧开嘴无法无天的哭,也不是那种懦弱委屈令人感觉黏腻的哭,他就是像个男人一样,无声的落泪。

    但他似乎是恨透了姓庄的人,指着冲过来的庄良珍喊道:“没有好人,没有一个好人!既然你喜欢姓梁的,何必还要嫁给我这个姓良的?是,我娘恶毒、贪婪……我们全家都不是好东西,可是你不忠,你的心不忠,若不是你透露《马经》这样的宝贝,她们怎会逼你去那种地方,你心里只有梁束,为了他嫁给我,为了他引来一群狼,现在好了,狼盯上肥肉怎么舍得再撒口,不把所有经书弄到手,你我都解脱不了。”

    良叙震怒不已,已经有强壮的仆妇拿来了药,却按不住他。

    他指着庄良珍鼻子吼道:“你活该,你活该!要不是为了姓梁的你能被庄宜舟那个王八蛋侮/辱了,你给老子戴绿帽子,又丢下三个崽子让老子养,是不是老子生的还不一定呢,芝娘,你想得美,老子一个也不管!只要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良骁长得不像我,你说啊,他为什么不像我?别以为我看不出他长得像梁束,不对,好像也有点像庄宜舟!你这个贱妇!”

    良婷安已经摇摇欲坠,面如金纸。

    “爹,你不能怨恨娘,那不是娘的错!良骁也是你你亲生的!我已经失去哥哥,难道你还要我再失去弟弟吗?”她喊道。

    庄良珍依然平静的望着良叙,仿佛周围的一切已经不存在。

    各种尖叫和挣扎都变成了冷漠的背景。

    而她只看得见狰狞的良叙。

    所以……这就是真相吗?

    所以良骁才敢理直气壮的说不欠她什么?

    所以才对她那么的好,却又那么的坏。

    从一开始,从他第一次抱她,第一次吻她,第一次要她……就已经开始对她动了邪念,视她为禁/脔。

    不知良骁压着她纵情享受的时候那种报仇雪恨的感觉是何等的快意?

    而她承受的一切都是报应。

    这是她的报应?

    是这样的,对不对?

    有人尖叫了声:“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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