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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许书颜对于住什么地方还不太上心,如今来了梅子林才知道拢烟阁才正真是个能住人的地方。
说是梅子林,不过是一个修在一个缓坡上的三进小宅院,只是缓坡上植了一片梅树,正值春末,绿荫繁茂倒也显得有几分雅趣。前院是待客的花厅和偏方,中庭分了又分了春夏秋冬四个院子,后院则是丫鬟所居的杂房和灶房等等。
此处正好只有春夏秋院住了人,分别是陈杏儿、姚文绣还有柳若彤三个表姑娘,冬院平素里都用作书房,此时许书颜来了,祁玉容便临时命人收拾一下,重新铺了床,置了些花瓶摆件,看着倒勉强可以住人,只是丫鬟就只好挤在后院杂房中,没了在拢烟阁时候的两人小间儿。
看着许书颜一共带了六个丫鬟住进冬院,用的床铺被塌均是上好细绸,又抬进不少精巧摆件,三个表姑娘私下凑在一起难免又嚼开了舌根。
黄杏儿只是面有羡慕之色,说着她那方桃木妆匣子看着倒精贵,记得是祁玉容当年从宫里带回来的,只有本家姑娘才有,其余表姑娘只有看的份儿,没想到许书颜也有,就不知是从高阳带过来的,还是来了锦上园才得的。
姚文绣却敞开嗓子又闹了起来:“哟哟哟,四姑娘果然是本家姑娘呢,不过到这梅子林小住几日罢了,那么大排场,也不知是给谁看呢。”
“文绣姐,我们都看到了啊。”柳若彤还小,不明白姚文绣这是犯了酸劲儿。
“是啊。都看到了才好!”姚文绣却顾不上“调教”小表妹。继续闹腾:“都不是姓祁地。也不知道老爷子和大姑娘为什么对她那么周到。看样貌也不过如此。还比不上杏儿姐姐端正呢。”
“听说有宫里三姑奶奶撑腰吧。”陈杏儿想起从丫鬟们闲言碎语中听来地消息。
“真真叫人生气呢。同样是投奔祁家而来。却只得我们受委屈。人家却因为背靠大树好乘凉。日日吃香地喝辣地。绫罗绸缎地像个本家姑娘给供着。哎……”听说是因为宫里地那位喜欢。姚文绣才絮絮叨叨地渐渐小声儿了。
却说这梅子林哪里有不透风地墙。姚文绣这厢嚼舌嘴碎。那厢已经让在冬院外面经过地水莪听了个清清楚楚。
水莪乃是家生丫头。父亲在祁家南方地一所书院里任管事。母亲也是温月娘当年地丫鬟之一。从小也是个哥儿姐儿们一起长大地。虽不是主子。但容貌做派都有些主子地脾气。因为是家生。心中历来是看不惯那些依附着祁家过活地表姑娘们。许书颜是个例外。因为有二姑托孤又有三姑奶奶撑腰。在这些一等丫鬟们地眼里她算是个正儿八经地千金小姐。可姚文绣这样地。却是入不得她们地眼。
“要想富贵那还不容易。有本事。绣姑娘也在宫里找个靠山哪。”水莪心气儿也急。前一句听了个差不多。后一句已经顶了出去。
“谁在外面说话?”听得春院儿外有人冷嘲热讽,姚文绣推了门便出去,见竟是个丫鬟打扮的姑娘立在那儿,不由得火上心头:“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这儿撒泼!”
“绣姑娘贵人多忘事儿呢。”水莪却不随着恼,反而捏了裙角福礼下去:“当日您还托奴婢在二太太面前多说两句好话呢,怎生忘的这么快?”
“二太太”姚文绣思索着,好半晌才想起来水莪的身份。
其实世家大族有些事儿是匪夷所思的。比如像姚文绣这样的表姑娘,面上是四姨太的亲眷,可是不知道隔了多少层关系。因为家道中落,所以才到祁家寻亲,想依附着四姨太好好过活,将来也图个好亲事。
可四姨太是什么身份,当年也是跟着温月娘一并来祁家的家生丫头,虽然年纪小,却和水莪她娘乃是姐妹。姚文绣虽然是小姐出身,但毕竟隔得远了些,靠着四姨太面子能留下来就已经是万幸。再加上模样生得不如黄杏儿好看,身份又不如柳若彤那样是受宠二太太的亲妹子,所以一直就是个不入眼的表姑娘罢了。反倒是水莪从小得了许多四姨太的好处,后来又派给刚进门的柳如烟做贴身丫鬟,其中暗门自不必细表。
总之,柳如烟刚有了身子的时候,姚文绣知道她富贵定了,还曾捧着些稀罕玩意儿去找过水莪,想让其看在都是四姨太那边出来的人面上,在柳如烟面前替自己说上几句好话。不过当时水莪并未理会罢了,知道这表姑娘又没什么后台靠山,也看不上那些所谓的稀罕玩意儿,便和气的拒绝了。
后来水莪伺候柳如烟,倒也难得与姚文绣见面,久而久之,姚文绣自然就忘了这事儿。水莪却是记得的,今日听了她那阴阳怪气的强调就觉着难受,忍不住,便顶了回嘴。
明显是记起了往日之事,姚文绣刚才推门而出那个骂人劲头儿也立马蔫儿了下去,正寻思着该怎么应对着丫头,冷不防身边被人轻轻一拉,竟是黄杏儿出来了。
黄杏儿是三姨太的侄女儿,算起来可是亲打亲的千金小姐。当年三姨太出嫁,祁冠天是按妻礼来迎娶的,说是等生了儿子就续为填房。家里也巴巴地让她跟着陪嫁过来,想以后可以沾粘祁家主母的光,寻个好亲事。可现如今自家姑姑沦为贱妾,埋头礼佛不说什么事儿也不过问,后进门的那个柳如烟却因为生了个儿子而一跃成为当家做主的二太太,黄杏儿在祁家的身份又是个尴尬的表姑娘,还不如回了老家做小家碧玉来的舒坦,所以心里却一直记恨着。推门而出看到竟是柳如烟以前身边那个美丫鬟,凤目一凛,上前两步就是一个耳光挥了过去:“谁教的你,一个奴婢竟敢开口教训主子!”
捂住半边脸庞,看着黄杏儿气势汹汹,水莪原本的一股子傲气也给消磨地只剩了一丝丝在眼中含着,愣在那儿,一时竟没能回神儿过来。
“杏姑娘,火气怎么这么大呀?”
一声冷冽中带着戏谑的话音响起,这一幕恶主子教训娇丫鬟的戏码正好落入了踏步进门的祁渊眼中。瞥了那黄杏儿,说话间祁渊已经立在了水莪的身边,示意跟随而来的水清扶了水莪过去,淡淡地丢下一句:“丢人可以,但和丫鬟斤斤计较,那就是丢品了。”说罢一挥袖,径直去了冬院,想来是专程来找许书颜的。
原本就未曾想那尊贵如宝的祁二爷竟会屈身来梅子林,姚文绣和柳若彤都呆住了,黄杏儿却只是望着冬院方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言的悲怯
章四十一 质问
看着丫鬟们收拾铺床,书颜也乐得不在一旁碍手碍脚,便让挽歌搬了个小凳儿在门口,拿出绣蓝继续用心在自己女红上的功课。
先是挑了几根不同色的碧色丝线,深深浅浅绣了几片海棠叶子,脑中想着怎么才能栩栩如生又不落俗套,还要喜庆非常书颜绣了一小会儿,觉着有些累了,挽歌一看就立即乖巧的递上一盏温茶。喝了口茶,眼神儿也清了许多,正想继续绣,却听得水莪在门口禀报,说是二爷来探望姑娘了。
自己前脚刚离开拢烟阁,他怎么后脚便跟来了!
书颜蹙起柳眉,起身相迎,看着祁渊身边还带了水清,却也不好闭门谢客,只得强装了笑脸,欠了欠身子,福礼道:“二爷怎么来了,此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怕是要怠慢了贵客的。”
“四姑娘湖边受惊,身为二哥,自然要来探望探望。”祁渊保持着平素里那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假意客套了两句,见屋内丫鬟们还在忙着收拾打扫,话锋一转:“看来确实难以落脚,不如让为兄的带妹子去逛逛这梅子林,也算尽尽地主之谊。”
“二爷真是客气,我还在绣功课呢,下次去逛吧。”书颜浅笑着拒绝了。
“四姑娘您都绣了好一会儿了呢,不如出去散散心,等会儿晚膳来了奴婢叫您。”水莪倒乐得见自家主子和祁家少爷走的近。毕竟祁渊可是未来的家主,能待见许书颜,她们在宅子里的丫鬟面前也跟着有脸。
这下找不到搪塞的话了,书颜只好点了点头:“那就劳烦二爷了。”说罢又吩咐挽歌拿了一件小披肩拢在肩头,心想,和这色中饿鬼一起出去,多穿些总是好的。
看着许书颜小心翼翼的样子,祁渊表面上没什么,心里却得意的狠,临走时故意吩咐水清不用跟随,让他进屋帮忙搬搬东西也好。书颜知道他心里肯定又打了什么算盘,但想着梅子林又不大,随便哪里都能望得个通通透透,料他除了逞逞口舌上的威风,其余也不敢怎么样,便也没说什么,单独与他一并出了冻院。
隔着窗褴目送二人出去,黄杏儿心中原本的伤痕仿佛被撒了盐一般,辣的生疼。一边的姚文绣也凑了过来,酸酸地道:“这小骚狐狸,那日用撵车亲自送她去听学就觉得奇怪,如今还专程到梅子林来探望,定是私下有什么勾当!”
“别说了!还嫌不够丢人么!”黄杏儿转身斥责了姚文绣,推搡着将她和柳若彤都赶出了春院,用力关上门,紧咬着唇瓣,脸色,也阴翳的有些吓人。
春末地薄日到了下午会渐渐盛起来。此时地梅子林倒别有一番幽趣。梅树叶阔枝繁。星星点点地烈日撒了下来。不过更添林中美景罢了。没有一丝地燥热之感。
立在缓坡当中。见四处无人。祁渊脸色已经恢复了平素地冷冽:“你倒是编地好借口!”
已经料到他来是为了质问这事儿地。许书颜脑中也想好了对策。此时听他迫不及待地就开始兴师问罪。冷哼一声道:“二爷倒是走地干净。却不曾想留下我一个弱女子。被人那样欺负之后可曾会想不通投湖自尽?”
“自尽?”祁渊好像真是被唬住了。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再问下去。
“你说。我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家遭遇了那样地侮辱。当时还没回过神来。等周遭都没了他人。仔细一想。还能再有脸继续苟且偷生么?”书颜一双水眸闪过一丝决绝:“原本就是父母双亡才到祁家讨口饭吃罢了。您身为祁家二爷自然是看不起我们这些表姑娘地。可为了生活。为了能给许家留个血脉。我也只有从一个千金小姐到低眉顺眼地寄人篱下。”
顿了顿,见祁渊神色惘然地看着,果然有些蒙住了,书颜又假意抽泣了两下,更加显得楚楚可怜:“那时你离开后,我是真的不想活了,就想着跳入湖中一死便罢了。”
“你…这又是何苦呢,”祁渊下意识地开了口,虽然话音里有些僵硬,但感觉确却是在劝解的样子,刚才的质问也之气消散了个干干净净:“自你来了宅子里,大姐待你也不薄,三妹妹更是将你视如亲姐妹一般。论身份,一点也不必本家姑娘低。”
“我当时,也是努力朝这方面想着的。”眨巴着眼,再挤出两滴清泪,书颜听祁渊软话一说出口,料定自己的说辞他定是信了,便又道:“只是当时又急又气,一时不觉竟昏了过去,等醒来时,才发现自个儿已经被丫鬟们送回了水阁,大夫也来看过了。玉容姐姐要问怎么回事,我便顺着丫鬟们的猜想点了点,因为实在难以启齿真正的原因”
说到真正原因,祁渊和书颜好像都同时想到了露台之上两人的“亲密”接触,祁渊赶紧撇开了眼望向别处,用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和有些紊乱的心跳。书颜则是赶紧埋头颔首不语,想要藏住面上浮起来的红晕,却不知是羞出来的还是恼出来的。
临近黄昏,梅子林中飞来了一群雀鸟,叽叽喳喳闹个不停,却更加显得两人之间古怪莫名的气氛。
“咳咳”祁渊清了清嗓子,又重新板回了脸,声音却露出一丝别扭:“总之,湖边的事儿你我都有责任。若不是你胡乱给我饮酒,我也不会不会做出那些无礼举动。况且我也答应了你,以后许你一个愿望,这下也算是两不相欠。反正你我也不会常见面,就此说清楚了也好些。”
“二爷说的是。”书颜心里可是巴不得他说这话,一见面就老是搞得剑拔弩张,气氛尴尬,对方又是祁家做主的,以后没什么要紧事儿,两人还是少见的好,免得坏了自己的大计呢。
“你也放心,湖边之事绝对不会有第三人知晓,你也就当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这样对你自己也好,以后更加不要要死要活。”祁渊忍不住,又多说了两句。
“都听二爷的。”书颜可不是那种一被男人占了便宜就要死要活的那种女子,祁渊既然说了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想来他也会守住承诺的。以后自己还要嫁人呢,更加不会向外传扬此事,既然两人都不再提,心想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吧,等结了痂,掉了壳,又是个干干净净的一块地方了。
章四十二 嫌隙
临到黄昏,翠袖过来寻了许书颜,请她回去用膳。
远远就瞧着二爷已经不在了,只有她一人独立于林中,月白裙衫上印了点点光斑,身后拖拽着夕阳的痕迹,似是在想着什么,一动也未曾动。
提步上前去,翠袖也没多说什么,只问了一句“二爷怎么走了,水清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