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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相公!”
赵大小姐幡然醒转,迅速捂住自己的口鼻。“痛不痛?”
眼珠子一转,眉头一蹙,久睡酥麻的身子开始扭着晃着往外划拉。
“你做什么呢?”
青隽垂眸睨她,瓮瓮着鼻音,有点没好气。
“你把我裹得跟条毛毛虫似的,我得破茧成蝶吖!”
振振有词的空档,灵璨大眼恶狠狠地瞪了眼近旁扬睫浅笑的俊庞。
要不是腕子上陡起锐痛,她这会儿还云里雾里睡得舒适惬意呢。按着破猪圈的脾性,要弄醒她早弄醒了,所以作俑者肯定是外寒里阴的这位。
“你化了碟要飞到哪里去?”
扬起的小下巴被扳回,赵明月顿觉腕间的余痛转移到了脸颊,还有加重的趋势。
赤冽轩蓝眸极快地闪了闪,抬脚往外走,耳畔清晰传来的那句“反正飞不出你的手掌心。”含羞带俏,却似匕首般锋利地在他心上划了一刀。
他悠悠前行,血汩汩喷涌。
“算你识相。”
青隽脸色转晴,润透薄唇奖赏般就着玉白面颊亲了亲,不餍足地滑向嫣嫩唇瓣。
“我饿了。”
细软小手一挡,青隽不怒反笑。
他就知道,这丫头睡着了让他着急,醒来了惹他生气,偏偏他还越来越…甘之如饴。
“睡了将近一整天,不饿才怪!”
青隽以曲起的指关节轻叩俏丫头白生生的额,若有似无的斥怪,明晰溜儿的爱溺。“等着。”
往外走了几步,想起什么似地撇头。“不准出去。”
裹住她的毯子已然打开,她只着他的纯白里衣,松松垮垮地垂搭着,表情是乍醒的茫然可爱,教他的心魂,愉悦而熨帖。
这样的美好,他断不愿让别人瞧了去。
赤冽轩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望着青隽远去的背影,赵明月脑子里转的却是这个问题。
她拼了半条小命、用了从未尝试过的极深催眠才勉强压住他的戾气兽性,自己到底也没坚持住,危机还未完全解除就没出息地睡死了过去。
倘若赤某人给他好兄弟一说道,她估计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061 由宠生骄()
揣测着琢磨着,小手摸上下巴,忍不住呲牙。
得亏她刚醒就倍儿警觉,将那句“飞到你够不着的地方去。”给咽了回去,不然这会儿她的小下巴就算没飞出去,铁定也不在原先的位置上了。
等几枚不认识的漂亮丫头伺候她洗漱完毕穿好衣服,外厅飘来的热乎甜糯适时钻进鼻间,她脚步快过脑子,唰唰小跑着便奔了出去。
“粥好香啊。”
赵明月旁若无人地直接杀到热气升腾的小方几前,抓起长柄瓷勺挖了一勺送进嘴里,满意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小脚丫快活地乱翘。
“鞋子呢?”
唔?
青隽盯着洁白裙角下的雪腻赤足好一阵,复抬眸望向小口嚼着椰丝玉兰糕、无辜眨巴着水眸的姑娘。
他方才只顾呆呆地看她娇懒慵媚的姿态,等她坐低身子曳高衣摆才发觉异况,不觉将手中的粥碗往方几上重重一放。
“相公你坐下。”
挨冲的姑娘眉头也不皱,笑眯眯地朝他招手。
他才清醒的神思立刻又开始恍然,不由分说在她身侧落了座,浅浅的疑惑在她下一个流畅自然的动作过后瞬化深深的诧异,前刻沉下的嘴角却随之欣然起扬。
“看什么看,喝你的稀饭!”
自她把他的金履贵足当成脚垫,毫不客气地将两只全踩上去后,某人就魔怔了般,低头搅一下粥,抬头瞄一眼她,一碗粥给他拌和得热气全无,愣是一口没送到嘴里。
“我觉得你的比较好吃。”
废话。
赵明月暗哼,不无嫌弃地乜了眼某人勺下的糊状物。--好好的一碗鲜贝虾仁粥,这会儿惨得她都不忍睹。
“那我跟你换。”
略略思索,还是把自己的碗递了过去。
刚在房里那几枚丫头嘀咕了,某人等了她一天,也没怎么吃东西。虽然是他自作自受,可她也得见好就收,横竖桌上还有一大海碗粥,她吃不了也兜不走。
青隽接过她的碗,神情舒惬,忽又扯过她的勺,愈加欣悦。
幼稚。
璨亮眼珠子一转,怡怡然绽出贼呼呼的笑芒。
血糯百合羹,一个大男人喝了是个什么劲儿?!
亏得是在自己府里,这要是给别人瞧见…
明媚脸蛋一顿,偏头张望。
“别人”正笔直看过来,蓝眸幽邃,笑意清澈,内里的含义,似乎与她心有灵犀…个屁!
摇了摇脑袋,赵大小姐默默将自己狠呸了几遍。
半生不熟的一个人,哪有一丝半缕灵犀在心!
“相公,擎政王爷到访,必有要事相商,我就先回避了哈。”
“等等。”
收到半空的雪足被扯回按住,赵明月半张着小嘴俯视细细给她擦净脚底,慢慢套上绣鞋的青门某隽,脚上的温暖传到心里,浓结成微热。
这是她的今非昔比、衰极而盛,还是他勉强被催眠的后遗症?
“哎呀!”
穿好鞋子的大手倏忽拂过脸颊耳侧,惶惑的思绪被打破,赵明月触电般跳起,忙不迭拿起小方几上的湿帕子擦擦抹抹,眼里的小火苗蹭蹭燎向某些人。
“冽轩与我相熟,你随我唤他便可。他来青城小憩,哪有什么要紧事。”
青隽缱绻的嗓音愉悦难当,罪魁大手忍不住又抬向她的乌漆长发。
“男人说话女人不应在场,那个…咦?”
“是雪驹。”
一直凌然静坐的朱垣皇胄适时解惑,换来忙慌躲闪小女人的耀眼喜乐。
“我的雪里红来了!”
雪里红?
在场的三人望着雀跃而出的丽影,失笑的,石化的,黑脸的,一个不落。
“嗨哟姑奶奶!”
简则正被桀骜不驯的某匹宝马折腾得团团转,扯着缰绳左摆右荡,远了怕它跑了,近了怕自己跑不了,那叫一个辛苦煎熬,乍然瞧见翕忽奔至的仙姿,招呼打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恳挚。“您再不现身,可就见不着活生生的小的了!”
“哈喽酸酸,好久不见,有没有很想我啊?”
赵明月俏鲜鲜地往一人一马近前一站,明丽有加气势不弱,不但简大管家跟吃了定心丸似地渐渐稳住了脚步,就连一度躁狂的宝骏也放缓了鼻息,纾解了狂气。
“哼哼,我就知道你喜欢这个名字。”
赵明月接过缰绳,任马儿湿漉漉的鼻翼贴上她的脸庞颈项,宽慰般地拍了拍简则的肩膀。
瞧给小乌鸦吓得,满面汗珠子黄土色了都。
“你吃饱了吧?咱俩出去溜达溜达?”
飒然跨上软鞍,粉润唇瓣才翘起又抿了回去。
“它吃饱了,你可还饿着。”
“也不知道是谁,跟我抢吃的。”
“好好,我不与你抢了。”
她红裙映薄日、乌发衬雪鬃的模样固然明丽娇肆,犹不及举臂抬缰间衣袖滑落,乍露出散布于雪肌上的深浅印痕暄妍媚娆,摇荡着他的心旌。
青隽目光胶着于那处,眉眼温致,嗓音和绵得让随着自家爷追出的弋氏特迢虎目圆睁,白眼仁儿对照着黑面膛,更添滑稽。
戚,少见多怪!
远离了马蹄,确信自己安全无虞的简大管家心魂初定,不由分说就翻着白眼儿将某人奚笑了一把,全然忘了几个月前甫见类似情景的自己有多惶恐。
“那我吃完东西,你就让我带酸酸出去!”
“今天不行。”
酸酸?
哼!
青隽凌厉的眼神一瞟,摇头晃脑跟美丽新主人亲昵个没完的马儿一嚎。
“天色不早了,我待会儿有事陪不成你,你一个人跟,咳,骑一匹马出去,我不放心。”
明明是一本正经的话,赵明月却听出了酸溜溜的味道,忍不住弯下腰,小脸贴着酸酸的大脑袋,笑得香肩乱颤。“难不成我一个人要骑两匹马出去?我可没那本事。”
扑哧!
简则憋得肚子疼,一个没绷住就乐出了声。
兆凌府大爷冷嗖嗖地瞥了他一眼,视线转回,又是柔霞连片。“乖,先下来吃东西,你不是最受不住饿吗?”
“好,我不骑马了。那我吃完东西,你让我带丫头们出去,成不成?”
仿佛为了证明自己说话算话,赵大小姐即刻丢了缰绳,小手往颈下一垫,大眼睛忽闪忽闪。
她现在饿也是饿,最受不住的却是眼前这位东土大唐某高僧附体的碎念狂。
“你先下来。”
某大爷抬手抚上皓洁纤腕,曜瞳亦是一闪。
那几枚丫头如今在他这野性媳妇儿的言传身教下,刁钻的刁钻,胆大的胆大,出门惹事的可能性绝不会比一匹野马少。
“你先答应。”
见他推三阻四地不给痛快话,赵大小姐也不痛快了,小脸一撇小手一环马脖子,一副“你不点头我就饿死在马背上”的倔巴样儿。
062 情为何物()
“好了,依你便是。”
青隽含情凝视她耍赖的娇态,眸中惯溺横流,肃峻面孔早已板不住。
“多谢相公。”
无赖的姑娘直起腰身利落下马,璨璨美眸欢喜满溢,不见无赖蛮影,只余乖巧可人。
“属下冒昧。”
“呀,特意调,知道冒昧你还招呼都不打就杵到这儿?”
赵明月轻抚胸脯,委实教黑旋风般卷至的某虎汉子吓了一跳。
“娘娘为何唤此马为‘雪里红’,它明明…”
“它明明是我的马,当然由我来取名啦。你看,它毛色雪白,来自赤锦,这名字是不是贴切又顺耳呢?”
贴切是贴切,顺耳亦顺耳,就是听着老想笑呢。
瞧他家爷,打从这名字进了耳,面上风情万种的笑就没消失过。
嗯,先生说了,所谓风情万种,必得风姿出众。似主子爷这般,不正合用?
“若是弋大人觉着‘雪里黑’更合适,那我得唤宛若过来与你讨论一二,毕竟这名儿是她帮着起的。”
瞧他一声不吭、兀自愣神的欠骂样儿,赵明月倏忽贼笑,凉音带诮。
“不用不用,此名甚好,属下唐突,娘娘赎罪。”
二王一妃尚一派淡定,同属黑色系的简氏小乌鸦嘴巴已然张到老大,接着便呸呸噗噗,满脸大便样。
仗着自己身敏步捷冒充黑色龙卷风也就罢了,还一刮刮两遍,以为灌他一嘴沙子,他便能跟河蚌似地吐出一颗珍珠么?!
关键是那罕见的表情,如此紧张不淡然,是为哪般?!
七分紧张,三分不自然,不怕她这位主子,反怯她家那枚刁丫头,黑药汁儿这会儿的反应且蹊且跷,小八哥儿那日的表现可圈可点。
正盯着遽然远遁的高壮身形兴味盎然,腕上肌肤一紧,赵明月收回视线,梨涡开漩。“我要吃香烤鸡翅。”
“还有呢?”
青隽牵起柔嫩的小爪子,清颜浅笑。
“还要红烧鸡翅。”
“其他的呢?”
“再来个酱焖鸡翅。”
“王妃前世许是没吃过鸡翅?”
走近外厅,赤冽轩凉中偏寒的嗓音滑过耳际,蘸着说不清的邪僻。
忆起前刻肌肤莫名发烫,直接导致她光着脚丫稍微不那么体面地闪亮登场,赵大小姐眼珠子一挣,不由往他那一按一戳上联想。
“我上辈子吃鸡翅噎死的,这辈子来报仇行不?”
凶煞煞地剜了他好几眼,没点好气,某人反倒垂低深眸扬高浅笑,潮涌浪叠的湛蓝海洋渐转暗流汩汩的幽谧碧潭。
只是赵大小姐早将注意力放到了鱼贯而至的各色热菜上,无从得知内里的光影纷繁。
什么“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不可信”,说得好像男人下了床说的话就值得一信似的!
吃饭前说得好好的,吃完饭他大爷眼皮一掀分分钟推翻,不让出门,不给见丫头们,还得在一旁作陪。
俩位高权重的,彼来此往的都是军国大事,她懂不代表她就会说,她当面儿不说不代表她背后不漏嘴,怎么这般放心她呢?!
陪他妹啊!
还不如去陪他妹。
好不容易蹭着索伯伯的马车脱离了某碎念狂的视力范围,赵明月一步一个浅印,眉目颇见愤然。
回头才想开口,就被腾起的薄薄烟雾呛得猛咳。
“轻烟,你在干什么?!”
她那边厢才死里逃生,小胖妞这边厢就想呛死她么?
正扎扎实实一跺一个深坑的小胖妞被她家小姐一咋呼,委屈抬头。“我在跟着小姐走啊。小姐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