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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唉,我早知道会失败。”
“早知道?”
赵明月似笑非笑:“跟人打赌?大冒险?”
“不,我是认真的!”
纪律神情明显落寞,一双清瞳却是益发明亮。“小玉你灵心慧性,该是瞧得出来的。”
“瞧得出来又如何?灵心慧性的不止我一人,纪大人可要擦亮心眼儿,别表错了对象。”
“赵小玉!”
似乎被她轻飘飘的语气所伤,纪律厉然低吼,双眸微红。“你可以拒绝我的感情,但绝不能怀疑我的真心。”
“这可是你说的。”
艳红菱唇俏掀:“我拒绝了,你可不兴挟私报复。”
“为什么?”
“我还想问你呢!你今儿早上不但没把眼睛洗清明,还让水进了脑子是不是?我天天骂你,你嫌不过瘾,还想让我天天打你是吧?”
凶煞煞的雌威压镇,告白失败的某人微愕轻怔,一时竟忘了伤心。
“你看看我!”
青葱玉指直点黢黑小脸。“你是想把我娶回家辟邪吗?”
“小玉,我不准你这么说自己。”
纪律轻叹:“据我观察,你从未因容貌而自卑自弃。正如你总是直呼我的名字,将我看作平常朋友一般。”
对吼!
赵明月后知后觉地合掌。
整个翥翾府里,除了那位难搞的太子爷,就数脸面前儿这位了。
“我没有将你看作平常朋友。”
美眸轻眨,小脸异常认真。“我跟绵绵,都把你当成好朋友。”
“你真的这么想?”
纪律淡淡一笑。
“如果我想什么就是什么,那就好咯。”
赵明月回他浅笑。
翥翾府的一等御卫,根本不用她点透说破。
有些话,只需心领神会。
“对了,你怎么有空跑到后山来的?不用随时候命么?”
“候命?”
纪律放下杯子,丹凤凉眸有些懵然地眨了眨。
他貌似是奉命来寻人的。
“哎呀,快走。殿下要出府听书,特命我来寻你随行的。”
“不早讲!”
赵明月连忙提起木桶唤回短短,阔步疾行。
才禁了两天足,她就浑身长草。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宝贵的出府机会,要是给某个不着调的破坏了…
“这桶很沉吧?我来帮你提。”
纪律讪笑,连忙抢过素手里的木桶。“你大老远地从前庭赶到后山,就是为了打这一桶泉水?”
“对啊,美白保湿神马的,没有比这天然活水更好的了。”
“那回头我帮你装一缸回去。”
“不成的。这泉水就贵在鲜活灵动,现取现用最好。你把它装在缸里置于平地,岂不是死水一潭了?”
是。
就像你的眼睛,鲜活灵动得教人不由倾心。
纪律望着奔出老远的倩影,唇角无声弯起。
136 生死惘然()
蓝大太子爷听书的雅间位于三楼,关了门安谧幽静,稍稍敞一点,便足以听清大厅的说书声,不可谓不悠闲适意。
不过,侍立于他身侧的某丫头明显不适,一边将自己当成麻花般扭来扭去,一边巴巴地望着窄窄的门缝,恨不能元神出窍飞到大街上。
瞄见渐空的影青釉杯,赵明月忙笑嘻嘻地斟上清芬贡绿。“爷,您慢品,奴婢去添些开水。”
“不用,小二自会送过来。”
“啊,人这么多,他也许忙忘了,奴婢去提醒他一下。”
“除非他不想活了。”
“这样…哎哟,奴婢肚子有些不舒服…”
“我数到一百之前,站到我面前。”
蓝云悠抬眸扫了眼恹恹的小脸。“坐下吃东西。”
“是。”
赵明月心不在焉地嚼着粉果,往时的爽软滑润此刻却没滋没味。
不就是让他稍微等了半个时辰么,至于这会儿睚眦必报地连门儿也不许她出吗?到了街市却看不得热闹,还不如待在府里画稿子呢。
咦?
嗯?
“又怎么了?”
墨瞳淡瞥左右乱晃的小脑袋,隐约闪出笑意。
这丫头,又找到什么新借口了?
“爷,这说书先生是不是口齿不清啊,奴婢光听他吚吚呜呜的,怎么半个字都听不清楚呢?”
“是你耳朵有毛病。”
“主子英明!”
黑眼珠陡亮,赵氏小丫鬟霍地弹起身。“其实奴婢打小听觉就不大好。要是不看着人的脸,他说的话奴婢就听不真切…”
“既然你这般坦诚,我便宽宥你先前直勾勾盯着我看的过错。”
碍?
谁跟你坦诚认错了?
反正也看不出来,小黑脸索性放肆地黑了又黑。
“给你一盏茶时间。”
蓝云悠抬手拨弄着滚烫的杯腹,扬睫看向乍喜还失落的小脸。“不然,一炷香?”
“一盏茶,一盏茶正好。爷金口玉律,怎么能随意更改呢?”
赵明月收回欲讨价还价的两根手指,时不她待地撒丫子奔出去。“奴婢仔细到楼下听听,回头跟爷细禀。”
锁住飞离芳影的酷颜浅笑温柔。
真以为他不知道她的心思不在听书上吗?
听书不到大厅里,怎么能欣赏到由说书先生跌宕起伏的表情带来的生动传神呢?怎么能聆听到泱泱万民的疾苦心声呢?怎么能…借着他们的掩护溜出广言楼呢?
望着人头攒动的大堂,赵氏小丫鬟贼兮兮地笑着穿过拥挤的楼道朝门口进发。
三弦一拨,连花乐骤响,闹哄哄的人群配合地安静下来。
赵明月陪无良外公听过书,知道这是要开启新篇章了。
果然,说书先生抿了口茶,铁扇一收,慷慨激昂的神色陡转。“欣赏完劼畏将军的沙场雄姿,小可再带大伙儿到域外瞧瞧。常言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有这么一位人中之龙,从前可说是睥睨天下,纵横宇内。不过呢,当他遇见自己的真命天女,也是难逃此真言呐。”
“先生,你说的莫不是月色堡月大堡主?”
“月大堡主自然龙章凤姿,然而其神秘高深远非常人所能近。小可惭愧,入行数十年,亦未得闻月大堡主之儿女情事。”
“那么先生口中的这位人中之龙,该是同月大堡主不相上下的。先生又是如何知晓他的儿女情事的呢?”
“唉,小可本不愿提起这件悲戚之事,只是心中感慨良多,禁不住想与众位--”
“悲戚之事?”
“先生是指青焰兆凌王爷吗?”
好不容易挤下楼梯的脚步顿住,赵明月倏忽转脸望向书场。
“听说兆凌王爷为了自己的王妃,遣散了府里的上百位美姬娇妾呢!”
“传闻兆凌王妃容颜绝世,才华横溢,尤其擅长制衣奏曲。先生,你游历四方,可曾亲眼目睹王妃真貌?”
“各位,各位,稍安勿躁,”
说书先生抬手示意众人安静,面上沉重隐约。“皇族贵胄之事,我等平头百姓原本不可能知晓。若不是小可前些日子恰巧经过青城,得闻王妃仙逝--”
王妃?
不就是她?
仙逝?
不就是死?
兆凌王妃死了,活生生站在这里的她,是谁?
哦,不对。
活生生站在这里的她是兆凌王妃,那么死去的那位是谁?
柳眉微拧,赵明月仿佛耳不能听,目无法视,呆怔一时。
惊呼声起,神思稍稍归位,赵氏某丑丫鬟仰起小黑脸,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正置身于现任主人的怀抱中,诸民俯首,风烟俱寂。
“人来人往的,你发什么愣?已经够丑了,还想再毁一毁?!”
蓝云悠垂眸对上罕见空茫的汪汪大眼,胸中名为担忧急躁的郁气没来由渐聚渐浓。
“太子殿下饶命,小的不是故意的,小的喊了好几声,姑娘都跟没听见似地,一直站着发呆…”
“她耽误你走路了?”
“小的不敢,是小的耽误姑娘发呆了,殿下恕罪!”
“你去--”
薄怒酷庞一震,蓝云悠不由自主地看向自己的小指。
这丫头,是在勾…是拿小指勾了勾他的么?
“爷,是奴婢没听见,您别跟他计较了。”
赵明月将视线从地上沸水满溢的大铜壶收回,回复璀滟的双眸轻眨,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高高在上的酷冽太子爷,不但出手相救,竟还出口相护?
“都起来吧。”
这下子,不仅是众人,连蓝灼蓝凿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彼此相觑。
“青城之事,不准再妄议。”
淡淡的语气,不容置喙的威赫。说书先生点头如捣蒜,八卦细胞早已高度聚集再迅速分裂,敏感地在心里敲定了下一个话题。
青城之事,虽美却凄,哪比得上素性不忿女色的翥翾爷这开天辟地头一遭英雄救…唔,姑娘尽管不算美,但胜在衣着气质,更能影响太子爷的决定。
还有比这更普天同庆的喜事么?
“方才出手的,真是咱们太子爷吗?”
“先生可知那位姑娘的来历?”
“那丫头可不称殿下的仪表哇!”
“什么称不称?你几时闻说殿下这般亲近一名女子?我看这姑娘贵气十足,必有过人之处。”
“就是就是,皮相再美,百年后也是一样的枯骨。我看姑娘只消多擦些胭脂水粉,便能登大雅之堂。”
“擦什么?这样多好,传说中的凤凰相。你们知道不,钟无艳王后与贾南风皇后,都是姑娘这种面貌呢。”
“贾南风不是悍后么?”
“你懂什么,那叫真性情!”
一时间,忧国忧民的蓝域百姓竞相卷入由横空出世的丑姑娘与横空出手的太子爷带来的震撼风暴中,不可自拔。
137 美玉无市()
“爷,现在天色还早呢,奴婢不--”
宽畅的街市边上,赵明月舔着笑脸争取自由活动时间,间或冲着高俊骐骥横眉竖目,一副怨大仇深的模样。
蓝云悠乜了眼毫无丫鬟自觉的某姑娘。“我有急事要办,你先跟马车回府。”
“有急事?那您赶紧乘马车去办啊!奴婢自己慢慢走回去就行了,怎么敢耽误您用车呢?”
“慢慢走,走到我进家后还在外头游逛?”
嘿嘿,呵呵。
某姑娘讪讪:“爷您有所不知,饭菜烫要慢慢吃,事情急要慢慢办,陌上花开,要缓缓归。”
小手一指斜对面的铺子,“奴婢保证不乱跑,就在那间红货店等您,怎么样?”
“看得起买不起的地方,进去做什么?”
这人…
小白牙呲了呲,终究与梨涡齐绽。
买不起没关系,只要她画就制成的珠宝能让以某毒舌男为代表的高门贵户看上买走就好!
“小心一点。碰到别人的壶不过是更丑,碰到人家的珠宝,你倒贴人家也未必肯要。”
“是,奴婢谨遵主子教诲。”
车帘放下,赵明月立刻直起身体,迫不及待奔向珠宝店之前,好一番挤眉弄眼。
“玉姐姐,你可来了!”
唇红齿白的少年扫眼瞄见她,喜不自禁。“老板时时催问,你再不现身我就要去找你了。”
“你知道去哪里找我?”
美眸轻转,赵明月谑笑着递过手中画稿。“我也想日日有闲过来啊,奈何身在大户,不得自由。”
阿德细细地将画稿一张张看过,如获至宝地抬起脸。“玉姐姐,你可真是天才,前次我琢磨不透的那个细节,看看你的新构想,忽然就开窍了!”
“那说明我们阿德也是个天才啊,”
纤指轻轻挑起白嫩下巴。“还是个天生的美男胚子呢。”
瞧瞧这清秀水嫩的小模样,不折不扣的一颗祸秧。
心念一转,赵明月不无惶恐地将双手虚叠于胸前:“小兔崽儿,不会有人骚扰你吧?!”
“玉姐姐,你想什么呢?”
“啊,我就是想提醒你,如果有人相中你的话,记得多要点卖身钱哈。”
放下手,赵明月凑到眉头微锁的少年身前。“怎么,这个构图有问题?”
“玉姐姐的构图怎么会有问题?只是…”
“没有销路?!”
赵明月满眼疑惑地瞪着无奈作笑的老板。“黄金有价玉无价啊!美玉养人赛华佗啊!”
“这个道理我岂会不知?只是,事实如此哇!”
“原因呢?老板你肯定清楚。”
大眼灵透,充满希冀。“知道原因,找出问题,拿出对策,不就行咯!”
“说起来原因,一是同太子爷有关;二是与锦侯爷密切。帝都乃至整个蓝煦的红货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