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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凶手内讧,一个杀了另一个。
98年发大水,把另一个凶手的尸体冲了出来,当时的思岗县公安局良庄分局和新庵县公安局城东分局缜密侦查,终于将这起死亡两人的命案成功告破,凶手受到应有的惩罚,已经判处死刑枪毙很多年了。
两家联合侦办的,杀人抛尸案本事没问题,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凶手对犯罪事实也供认不讳,经得起推敲、经得起时间考验,但这个案子依然存在两个疑点。
恋人失踪,弹棉花的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匆匆逃离,且房东确认他离开时神色慌张。
不止一次外出找过妻子的被害人丈夫,为什么跟弹棉花的一样在案发后失踪失联,他又不是凶手,家里不光有老人还有一个孩子,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杳无音信?
调到南港市局刑警支队前,程疯子天天想着这件事。
他不光自己琢磨,不光跟东山方面一直保持联系,也跟韩博不止一次讨论过这两个疑点。
他认为这不太可能是一个巧合!
他认为案发当晚,弹棉花的极可能外出找过被害人,甚至可能见过被害人尸体,因为被同伙杀害的凶手尸体离得比较远,黑灯瞎火没看见,很直接地认为是被害人丈夫追过来,对抛夫弃子的被害人痛下杀手。
他担心成为下一个目标,又担心报警说不清楚,于是匆匆逃离。
如果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就怕他与被害人感情非常深,想想不服气要为被害人报仇,既有报仇的动机又有报仇的条件(他知道被害人家在什么地方,他有一定经济基础),一口气追到东山。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这两个男人之间本来就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不管他杀了被害人丈夫,还是被害人丈夫杀了他,那么,这不只是一起人间悲剧也是一起公安机关需要侦破的案件。
巧了。
韩博暗暗地想程文明要搞清楚的事实,跟雨山公安局正头疼的事性质差不多,接下来到底该怎么查,到底能不能把真相搞个水落石出,完全取决于尸体!
从警生涯中遇到的第一起命案,不把所有疑点搞清楚总觉得心里有根刺儿。
程疯子明天回良庄说是喝喜酒,估计也是为这件事,韩博不想让他失望,翻出老朋友的号码顺手拨了过去。
“韩局,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新庵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宁益安很奇怪,下意识站起身先问了一句,又用不高兴的语气埋怨道:“这么多年老朋友,调走也不说一声!小单和亚丽调到市局,我又整天呆在新庵,消息没以前灵通,你走一个多月我才听说,新官上任,去当一把手,知道你忙,可再忙打个电话的时间总有吧!”
“宁局,对不住,春节回去给你负荆请罪。”
“你我什么关系,还负荆请罪。”
“聚聚总可以吧。”
“那是,回来我给你接风。”
宁益安不由想起当年二人刚当上分局局长时相互恭维的闹剧,不禁叹道:“韩局,一语成谶啊,我早说过你前途无量,早晚能当上真正的局长,现在当上了,有什么感想。”
“如履薄冰。”
“就这四个字?”
“宁局,我们雨山是国家级贫困县,不光我们雨山,整个地区几乎全是贫困县,经济落后,各种社会矛盾比较明显。政府财政紧张,公安经费没有保证,不怕你笑话,比当年去良庄跟你做邻居时都困难,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钱的公安局长日子很难过!
宁益安经历过经费紧张的时代,能够想象出他的处境,意味深长说:“看来你辖区也不会有多少企业,想跟当年一样打击经济犯罪比较困难啊。”
“靠罚没过日子终究不是办法,关键还是要把地方经济搞起来,不说这些了。宁局,我们做邻居时一起联合侦破的那起水漂案你有没有印象?”
“怎么可能忘,那个小王八蛋把我们折腾得够呛,程疯子千里走单骑,辛辛苦苦大半年,结果查出来的线索对案件侦破还没什么作用。”
“那个案子有两个疑点,去年去安乐时我跟你提过,程疯子刚给我打过电话,说东山同行在被害人家附近发现一具尸骨,他认为可能与这个案子有关。当地公安局经费紧张,也没那个技术条件,并且尸骨看上去有了年头,打算作为无人认领尸骨处理……”
程疯子当年因为这个案子快得魔怔了,不光思岗县局个个知道,新庵公安局也有很多人知道。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人都已经残废了还在琢磨这事!
宁益安猜出韩博的用意,韩博的面子不能不给,程疯子的面子一样要顾及。
他权衡了一番,笑道:“韩局,我去年不是表过态么,这事市局领导也知道,只要有线索那就查查。”
“谢谢宁局,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其实我不该打这个电话的。”
“谢什么,说到底这终究是我们新庵的案子,这次以我们为主,程疯子要是不放心,让他派个人过来一起查。”
“估计他要亲自参与。”
“开什么玩笑,他都成那样了能出门吗?”
“老天有眼,恢复得不错,他现在生活基本上能够自理。再说他熟悉情况,又是一级英模,有他参与去东山之后会方便一些,至少东山同行会比较重视。”
现在的程疯子不再是以前的程疯子,处境发生翻天覆地变化。
当年个个把他当“瘟神”,唯恐避之不及。
现在是全国公安系统一级英模,南港市局的“国宝级”人物,去年除夕去bj看过春节联欢晚会,胸前别着一级英模、二等功和三等功奖章坐在很靠前的位置,直播时能看见他。紧接着又参加公安部联欢晚会,也坐在前排。
全国公安系统又有几个一级英模?
他级别不高,甚至没行政职务,但能跟部领导说上话。这样的人不管到哪儿,当地公安机关都会以礼相待。
异地办案,没当地同行协助可不行。
宁益安不再犹豫,同意道:“只要他愿意,我这边没问题。”
“范局那边呢,我要不要跟范局说一声?”
“不用了,你那么忙,我跟范局汇报。”
……
“屁股决定脑袋”,老朋友当上常务副局长变化也很大,不再跟当年一样总打小算盘。
韩博很高兴,挂断手机正准备去楼下实验室看看,技术中队法医老徐和实习生袁春媛敲门走进办公室,手里拿着一份检验报告,苦着脸欲言又止。
“怎么,没比对上?”
“韩局,不是同一个人,可能我们采错了样,要不晚上再去勘查一次。”
上次检验速度之所以慢,一是检材比较多,一共17份。二要手把手教她们,三是前后做过三次实验,以确保鉴定结果万无一失。
今天她们只需要检验分析一份检材,而且只做过一次实验。
人工测序可能出差错,但韩博不认为她第一次独立操作会搞出这么大乌龙,接过检验报告看了看,不动声色说:“小袁,你们熬了一夜,一直熬到现在,先去休息。”
“韩局,我先去睡会,下午再检一次。”
“去吧。”
袁春媛走出办公室,老徐带上门,愁眉苦脸说:“韩局,不是同一个,不是同一具,现在这么办?”
本以为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结果却不是!
韩博比他更失落,暗叹一口气,坐下道:“也不是没收获,看样子接下来要侦办的是两起案件,甚至可能是两起命案。”
老徐点点头,苦笑道:“幸好不是一点头绪没有,至少掌握几个嫌疑人。”
“你现在忙不忙?”
“不忙。”
“走,一起去看守所,陪我去提审那个丁佩文。”
赶到看守所正值是午饭时间,二人在看守所食堂吃了顿便饭,考虑到打黑组和扫毒组正在审讯嫌犯,询问室不够用,韩博直接让管教民警把丁佩文提到所长办公室。
说普通话的警察,而且很年轻,丁佩文猜出眼前这位是公安局长,非常紧张。
“姓名?”
“丁佩文。”
“年龄?”
局长要带头遵守公安机关办案程序,韩博讯问,老徐做笔录,看守所长录像,看守所教导员站在嫌犯身后负责看押,这绝对是雨山公安局近年来规格最高的一次审讯。
问完基本情况,韩博直入正题:“丁佩文,案发当晚,抛完尸之后你们去哪儿了?”
丁佩文能听懂普通话,只是说得不标准,老老实实回答道:“本来去包全业那儿的,刚犯过事,怕有人看见,怕被警察抓到,分完钱我就去另一个朋友那儿了,第二天一早回家,在家躲了一个月才回县城的。”
“牛小达和包全业呢?”
“不知道,我没问,顾不上问。”
“你走前他们有没有提过这么处理尸体不保险,想回去毁尸灭迹的事?”
“没有,包全业第一个跑的,金项链被他拿跑了,小达不高兴,说他不讲义气,想追没追上了,我跟他在烟草公司门口分开的。”
第546章 “发死人财”()
从丁佩文交代的情况看,另外两个嫌犯不太可能返回抛尸现场重新毁尸灭迹的可能。他们作案是见财起意、临时起意,属于偶发性犯罪,不是预谋已久、精心策划的犯罪。
尸体去哪儿了,没尸体怎么搞?
韩博很头疼,所幸的是陈百川进展顺利,根据嫌犯邻居提供的线索,在大雅乡的一个采石场成功抓获涉嫌敲诈勒索交通肇事司机的嫌犯鲁占朋,正在从大雅回县局的路上。
赶到局里,在刑警大队办公室等了十几分钟,陈百川把嫌犯押回来。
鲁占朋十八九岁,看上去有些稚嫩,浑身脏兮兮的,双手被反铐着,蹲在墙角里吓得浑身发抖。
陈百川一样失望,凑到韩博耳边说:“韩局,搞错了,不是同一个人。”
“先审讯。”
“好的。”陈百川走进办公室,一把将嫌犯揪坐到椅子上,回头道:“小俞,做笔录。”
“是!”
有这么多刑警,韩博不需要再亲力亲为,同法医老徐一起坐在边上。
陈百川掏出警官证,在嫌犯眼前亮了亮,旋即点上根香烟,冷冷地说:“鲁占朋,我是雨山县公安局刑警大队长陈百川,这位是我们大队民警俞蓝城,现在我们依法对你进行询问,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想争取宽大处理就要老老实实回答问题,明白吗?”
“明白。”嫌犯点点头,双腿抖得更厉害了。
姓名、年龄、家庭住址……按照程序把基本情况问完,陈百川进入正题:“鲁占朋,去年6月14日晚上你在什么地方,跟哪些人在一起,干过什么事?”
去年6月份哪天干什么谁会记得,但鲁占朋能猜出公安为什么要抓他。
现在正“严打”,全县抓那么多人,连吴金宝那样的大哥都抓了,公安既然把他带这儿来,既然问起去年6月份的事,说明公安知道了,说不定有人已经交代了。
鲁占朋不敢隐瞒,忐忑不安说:“在城东,跟大友、新山、王军他们一起玩的。”
“怎么玩的,发生过什么事?”
“大友新山没工作,天天住我那儿,晚上没事干,准备去城里逛逛,从租的房子走到下面,新山和王军闹着玩,王军跑,新山在后面追,王军被车撞了。”
“然后呢?”
“大晚上,周围没什么人,跟王军也是刚认识,大友说要么搞点钱,我们就没报警,让撞死王军的驾驶员赔钱。”
这帮小王八蛋,居然敢发死人财!
法制宣传任重道远啊,韩博暗叹一口气,抱着双臂一声不吭。
陈百川抬头看看韩博,追问道:“驾驶员有没有赔钱?”
“赔了,赔了五万,他身上没那么多钱,我们跟他一起去新陵取的。”
“怎么去的,怎么取的?”
“坐他车,去取款机取的,他有卡,拿到钱就让他走了。”
“驾驶员叫什么名字,车牌号多少?”
“忘了,大友知道,驾驶员跟他立过字据,摁过手印,字据在大友那儿。”
虽然很可恶,态度还是不错的。
陈百川没问大友等人的全名,给他造成一种同案犯已落网的错觉,先问其它重要问题:“鲁占朋,王军的尸体呢,你们当时是怎么处理的?”
“当时要驾驶员赔钱,来不及埋,放在驾驶员车上,拿到钱,驾驶员顺路把我们送到坪土,我们把尸体抬下车藏在路边,第二天在坪土街上买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