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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涉嫌职务犯罪乃至贪污腐败,到领导这儿变成了商业贿赂。
韩博觉得有些好笑,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件好事,忍不住来了句:“关局,责任重大,我又是初来乍到,还没真正进入状态,真担心无法胜任。”
“别谦虚,你的能力我是了解的,不止一次听厅领导介绍过,据说有个响亮的绰号叫‘韩打击’,这样的打击任务不交给你交给谁?”
刚才的会议上几位市领导不止一次提到“保护伞”、“说情”等关键词,这不是明摆着看我是初来乍到,在本地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关系,可以甩开膀子干么。
韩博越想越好笑,不过对这个兼职还是很满意的,负责全市的打击“欺行霸市”行动,其实就是负责全市的“打黑”,这个“三打办”副主任,相当于香港警队的反黑组最高领导。
回到市局,王东局长早走了。
似乎担心他没法儿回去,还专门让“计程车”把6号车开到市局。
当上“三打办”副主任,相当于拿到了“尚方宝剑”,韩博一刻不想耽误,钻进轿车就给卢锦辉打电话,问清打黑指挥部的办案地点,赶过去商量从市局各单位抽调警力的事。
可能是为了就近摸底,卢锦辉把打黑“大本营”设在安保区一个单位闲置的办公楼里,正值晚饭时间,出去侦查的刑警陆续归队,韩博因此见到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的直接部下。
刚设立打黑专业队时,大家伙都很激动,以为能大干一场。
结果经费有保障、车辆也有保障,人手却严重不足,包里卢大在内一共27号人,还要分成三队,这点人摸“纱井新义安”的底都不够,更不用说打击其它涉黑团伙。
已经知道消息的卢锦辉和小伙子一样激动,放下饭盒,不无兴奋地说:“同志们,韩局不只是来探望大家,也不光是来陪我们吃一顿饭,给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市里决定由韩局兼任市‘三打办’副主任,从现在开始,我们要人有人,要权限有权限!”
“真的?”
“千真万确。”
看着同志们兴高采烈的样子,韩博放下筷子,意味深长地说:“同志们,人手不够不再是问题,但我们的任务也比之前更艰巨。接下来要打击的不只是盘踞在纱井一带的几个涉黑团伙,而是要牵头负责全市的打击欺行霸市行动。
线索很多,涉嫌欺行霸市的团伙不少,市委市政府和局党委乃至全市人民对我们期望很高,请大家继续坚持发扬我们深正CID的‘背包’精神,做好打硬仗、打持久战的准备!”
“请韩局放心,只要有人,有足够经费,有领导支持,不管多硬的骨头我们都能啃下。”
“韩局,我们可以根据现有线索再分几个组,先把架子搭起来,等新同志一到就能正式开张。”
……
同志们热情高涨,提出许多合理建议,已掌握的涉黑团伙清单尤其涉黑团伙主犯名单不一会儿便写满了整面白黑板。
打黑专业队现有的这些人,本来就是从刑侦局、各分局刑警大队和各派出所案件侦查队抽调的精兵强将。
要抽调多少警力过来,哪个单位的哪个同志作风比较好,政治上比较可靠,大家伙争先恐后推荐,专业队内勤负责整理,不一会儿,一份要抽调进“三打两建”行动的人员名单也随之而出炉。
“诸葛亮会议”一直开到深夜10点多,马上要去参加命案的案情分析会,韩博意犹未尽地跟同志们道别,在卢锦辉陪同下走到车边。
“卢大,还是那句话,具体工作你还要多操点心,同时也要注意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韩局,用句时髦的话说,我是累并快乐着,”卢锦辉紧握着韩博手,感叹道:“年龄大了就要给人让位置,我办案的机会是越来越少了,要不是‘三打两建’,我都不知道现在有什么事可干。”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你才五十出头,正是干事业的时候,局领导不会让你闲着的。”
“别安慰我了,公安局不是其他单位,闲肯定是不会让我闲着的。基层警力不足,十有八九会让我去哪个派出所负责调解、接…访,或派到哪个街道协助人家搞搞拆迁,帮着维维稳。”
正如他所说,公安系统吃空饷的老同志真不多。
退居二线不是让回家,而是让他们下基层发挥余热,韩博不由想起老卢刚退居二线的情景,立马岔开话题:“卢大,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纱井只是其中一个战场,安宝离市区太远,我觉得指挥部有必要换个地方。”
“搬到关内?”
“这边也不要撤,吴辰东团伙影响恶劣、民愤极大,必须把他们作为重点进行打击。”
“好的,我先回关内找地方,等找好地方就向你汇报。”
“昨天没睡好,今天早点休息,地方明天再找,又不急在一时,”生怕这位老将又熬夜,韩博突然回过头:“小肖,交给你一个任务,监督卢大休息,今晚哪儿都不许去,11点之前必须上床睡觉。”
新任副局长挺逗,居然下这样的命令。
小肖乐了,立马保证道:“是!”
第八百三十章 错综复杂()
给妻子打了个电话,赶到新湖派出所,已经是深夜11点半。
院子里灯火通明,停满警察,派出所民警和协警忙得团团转,羁押室人满为患,几十个违法犯罪嫌疑人正被几个协警责令蹲在院墙角下,蹲了好几排。
“韩局,不好意思,晚上连续捣毁两个地下赌场,一个涉黄窝点,抓获涉赌涉黄人员80多名,有点乱。”
领导的车进不来,所长、副所长守在门口等,一看韩博就跑到车边汇报。
韩博当过派出所长,知道破获这样的治安案件后续工作有多繁重。唯一不同的是良庄派出所辖区看似不小,其实大多为农村,这样的场面一年遇不到几次。但对他们而言,一晚上抓几十乃至上百个违法犯罪嫌疑人堪称家常便饭。
“没关系,这是你们的工作,”韩博回了个礼,主动跟二人握手。
田庆冬正准备把所长介绍给领导,市局刑侦局重案大队副大队长丁新强、分局刑侦副局长薛思宇和重案大队命案中队、分局刑警大队重案中队及新湖派出所案件侦查队的同志从里面迎了出来。
薛思宇一见面就提议道:“韩局,所里人多眼杂,开会不太方便,我们去对面宾馆吧,杨斌所长跟宾馆经理说好了,借他们的会议室用一下。”
“也行,一起过去。”
办案要紧,韩博跟同样很年轻的杨所长再次握握手,跟众人穿过马路,来到斜对面的一个应该没评上星的宾馆。
他们显然早有准备,会议室门口有民警执勤,会议桌上已堆满案件材料。甚至有一台投影机,笔记本电脑已经连上去了,投影用的白色幕布已经放下来了。
韩博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中间位置,从包里取出纸笔,开门见山地说:“各位,时间不早了,正式开始,谁先来?”
“我们分局先来吧。”该让部下露脸的时候就要让部下露脸,薛思宇指指分局刑警大队长:“建峰同志,你先汇报。”
“是!”
黄建峰看了一眼坐在墙角里的民警,会议室突然一片漆黑,紧接着,投影机射出一道光柱,幕布上出现死者生前的照片和一老一少两个男子的照片。
“报告韩局,经过十个多小时的走访询问,我们基本上搞清的被害人吕璐的社会关系,调查中发现死者私生活混乱,两年前,在新海市民政部门与这个52岁的香港籍男子林国生登记结婚,同时据其好友反应,她从去年底开始又与这个27岁的西广籍男子赵兴荣姘居。”
随着刑警大队长的介绍,幕布上陆续出现几张死者分别与两个有关系的男子的合影。
“我们查到她以前租住过的小区,其邻居反应她毫无羞耻之心,甚至直言不讳地说她老公在香港,长期与其同居的是其男友,且沾沾自喜,邻居瞪目结舌。”
挺漂亮的一个女人,生活作风怎么如此不堪。
韩博暗叹了口气,只问重点:“案发时,这两个男子在什么地方?”
“丁大帮我们联系过边防局,边防部门提供的出入境记录显示,林国生两个月前来过一次内地,之后再也没来过深正,但不能排除其偷渡或买凶杀人的可能。”
黄建峰顿了顿,接着道:“通过四种手机号码簿里的朋友,我们找到了赵兴荣所在的公司,公司经理、财务及其同事证实,赵兴荣17天前去南湖出差,他是搞销售跑业务的,每天去哪儿了,拜访过哪几家公司,见过哪些客户,谈得怎么样,都要向公司汇报。从给其公司的汇报材料及我们查询到的航空公司和铁路部门的购票记录上看,案发前后他应该不在深正,没有作案时间。”
“不能因此就排除二人的嫌疑,就排除情杀的可能。”
韩博记录两个名字和相应的身份证信息,抬头道:“给南湖同行发协查函,这个赵兴荣既然是去跑业务,那么他每天肯定是要住宾馆旅店的,这方面的信息应该不难查,拜访过哪些客户又有记录,可以请求南湖同行帮我们查查案发前后他到底在不在南湖,到底有没有伪造不在场证据。”
领导可不是一两点谨慎,不放过任何疑点。
黄建峰楞了一下,急忙道:“是!”
“至于死者的丈夫林国生,相比赵兴荣更具作案嫌疑,毕竟谁也不希望戴绿帽子。我本来就要去一趟香港,明天一早过去,拜访一下香港警务处的几位部门主管,正好请香港同行帮我们摸摸林国生的基本情况。”
“太好了,韩局,不怕您笑话,我们就怕遇到涉及香港人的案子。”
薛思宇接过话茬,一脸无奈地说:“只要涉及到香港人就很麻烦,说出来您不敢相信,有一段时间对一个香港人处罚200元都要送省厅审批,中间要经过办案人签字,所领导签字,分局法制科签字,分局领导签字,市局法制处科员签字,法制处领导签字,甚至关局签字。
送到省厅,要省厅法制局、省厅主管领导签字才能开出具有法律效力的手续,而这些又都要求我们在关人的最长期限24小时内完成!不光把基层民警苦不堪言,连我们这些中层干部都被搞得焦头烂额。”
竟然有这样的事!
要那么多主管领导签字,万一领导不在单位怎么办,就算都在单位24小时也很难走完程序。
韩博觉得很不可思议,下意识问:“现在呢?”
“现在好点,但也很麻烦。”
审批程序繁琐,这不是一个副局级副局长所能改变的,何况还是一个挂职的副局长,韩博轻叹口气,指指自己的直接部下:“言归正传,丁大,请你继续。”
“好的。”
丁新强没让操作电脑的民警搞投影,简明扼要地说:“情报中心查询了几个信息系统,没搜索、碰撞出有价值的线索,死者虽然可能是吸毒人员,甚至有可能贩毒,但之前没被处理过,至少在我们的系统里没犯罪记录。”
“在死者家发现的麻…古呢?”
“大路货,缉毒处和各分局之前缴获过很多,加起来估计有几十公斤,主要成分基本一样。说句丧气话,只要是吸毒人员,想在市里买到这样的毒品不难。”
二十几颗麻…古,在黑市上价值不算高。
看来很难通过毒品来源查清死者遇害的真正原因,或许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吸毒人员,买来完全是自吸的。
韩博想了想,又问道:“死者的经济情况呢,她是靠什么在深正生活的?”
分局刑警大队长黄建峰再次接过话茬:“我们去银行查过,她的几张银行卡内共有八万多人民币存款,信用卡授信额度十万。据与其关系不错的几个女性朋友说,其丈夫林国生每个月给她8000元港币。
我们调查中还发现,死者好赌,经常去澳门,她朋友说上个月她手气非常好,去澳门赌了三天,赢了二十几万。她不仅去澳门赌,还经常出入深正尤其安宝区的几个地下赌场,今晚新湖派出所就是根据其朋友提供的线索成功捣毁掉两个地下赌场的。”
“十堵九输,她手气不可能总那么好,不可能总赢吧?”
“据我们了解她有输的时候,林国生以前曾给她在富田区买过一套房,那套房子就是因为她欠下赌债卖掉的,房子价值三百多万,可见她其实是输多赢少。”
不仅生活作风不堪,还涉毒涉赌,这个案子真是错综复杂。
韩博沉吟道:“她遇害,有没有可能与赌博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