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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她碰到杜若衡的视线时，心却不由一动。
许王妃……目光里那份得意是什么意思？是想要表示已经知道东华楼是自己的产业了？还是……
但莫少璃不过是心念稍动，杜若衡不说，她便也只当做没看懂。
本来她来东华楼之前，因为不知道来闹事的是什么人，是打算着等刘掌柜把人打发走后，装作不经意把应对法子教他，甚至或者等她回府后再以东家的身份传达过来。
可是看眼前情形……却不能藏着掖着了。
杜若衡身份已明，如果今天她不把事情当面弄撕掳清楚，日后杜若衡莫少珊再来闹腾，刘掌柜也许还会因为害怕许王府和杜家的权势，再次屈服……
如此循环反复，必然后患无穷。
杜若衡目光从莫少璃脸上收回，落在刘掌柜捧来的银票上，却并不让人接下，而是冷冷说道：“刘掌柜，本王妃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么？按银子数把店里最好的东西给本王妃包起来！本王妃要带回府里砸着玩！刘掌柜你是没有听见……还是故意想要和本王妃作对？”
话说到后来，声音已然变得凌厉尖锐。
刘掌柜腿一软，就又跪在了地上：“王妃，这……小的……小的……”支吾着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杜若衡目光阴冷地看着他，还未及再开口，站在她身后的莫少珊已厉声喝道：“还不快去！难道还想要王府的人自己动手不成？”
她先前被刘掌柜的人轰走，虽然按着事先和杜若衡所定好计划，回府去搬来救兵，但心里却也难免憋着一口气，此时当然要乘机找补。
到了此时，刘掌柜哪还敢再说半个不字，只能对伙计道：“去罢！把那套金玉满堂红宝头面，海洋之星蓝宝头面，汨罗国螺黛……给王妃装起来。”
这些都是东华楼的镇店之宝，刘掌柜倒是想瞒下来，可是前些天莫少珊来时，已经把店里的好东西都看了个遍。
他知道就是想瞒也瞒不住。
莫少璃在旁边听刘掌柜一样一样说着，心里却有些不爽了。
“金玉满堂”“海洋之星”……都是她花了很长时间才设计出来顶级制作。
她的心血，怎能让杜若衡随意拿去糟蹋？
莫少璃前生极爱珠宝，却苦于只顾忙着读书赚钱，没有时间发展兴趣爱好。这世从她知道自己名下有珠宝店时起，就兴致极高地亲自参与了珠宝的鉴定和设计。为此她还特意找莫四老爷苦学了一段时间的工笔画……设计图纸是让林聪交给程诺的。
刘掌柜当时看到程诺拿去的设计图样时，面露惊色，赞叹不已，连声说道：“这实在是……太好了！太好了……”心中的欣喜无法言喻。
有了这样的高明的设计匠人，东华楼何愁不雄霸大周朝珠宝业？
他只以为程先生是找到了隐世的高手，却并不知那位高手就是他东家。
而此时，那位高手兼东家，就坐在他面前……
正不爽着呢。
第二四八章 利用（）
“莫七姑娘，你家三姐姐闹腾了这么多天，你终于肯出现了？既然你来了，那不如你就来说说，本王妃今儿买这些东西回去，明儿是砸？还是不砸呢？其实吧，本王妃这些天砸东西砸得还真是有些手疼了。那么，莫七姑娘，你心不心疼？肉不肉疼？”
杜若衡似乎看出了莫少璃的不虞，心情瞬间大好，翘起手指着刘掌柜让人捧过来的东西，看着莫少璃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十多天前，杜若衡因为想要出王府却被宋恪阻拦，就赌气说道：“我不过是要去东华楼看脂粉首饰！又碍着王爷什么了？莫非，王爷是怕我花王府的银子？那就大可不必了！我从杜家带来的银子还是够买几盒脂粉和几套头面的！”
宋恪哪里会听不出她话中的讽刺之意，但是半年多来他早已习惯了她这种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也懒得和她计较，只冷笑道：“你素日不是最看不起先惠安长公主么？难道你竟不知道东华楼以前是先惠安长公主的产业？你看不起人，却要去买人家东西？”
其实宋恪只知道东华楼以前是先太后给惠安长公主的陪嫁，至于现在，他并不清楚还在不在惠安长公主……或者说莫少璃手里。
他这么说不过是随口反击杜若衡罢了，并没想要表达什么深层意思。
哪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杜若衡对莫少璃已恨到骨头里，恨不得摧毁和她有关的一切。听宋恪这么，她脸色一阴，就把此事就记在了心里，竟也不继续吵着要出府了，返身坐回榻中，脑中就开始转起了不良念头。
以前是废公主的产业，现在岂不是就是莫七的了？想不到莫家那么个破落户，莫七那么个贱东西……居然拥有东华楼这样的好铺子！本王妃不知道倒也罢了，如今既然知道了……她就别想再安稳！
许王妃现在是一想起莫七姑娘，就会瞬间疯狂。
她也不去想闹东华楼会有什么后果，也不去细查东华楼如今到底在不在莫少璃名下，就本着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处的宗旨……叫来了莫少珊。
让莫三去搞东华楼，就是搞不垮，莫七知道后也是会要气死的罢？杜若衡得意地想。
刘掌柜记忆没有偏差，以前的杜姑娘是挺飘飘欲仙，温婉贤淑的。但自从杜姑娘变成许王妃，也不知受了什么魔咒，仙子般的一面瞬时消失不见，现今无论做什么事情，她总是那么的简单粗暴。
许王妃把莫少珊叫来后，对她十分直接明了的说道：“只要你能把东华楼给本王妃搞了！本王妃就让你和王爷圆房！”
其实就真实的情况来讲，许王和不和莫夫人圆房的事儿，她许王妃说了真不算！但她就是如此理直气壮地给莫少珊画了这么一个美妙的大饼。
因为她知道，莫少珊去东华楼搞事容易，但是要想搞垮掉……那是做梦！如果万一了，莫少珊真的把东华楼搞掉了……那是当然是极好的。
只不过，莫少珊想要指望她说到做到，那也是做梦！
所以，莫少珊并不知道，杜若衡在算计别人的同时也在算计着她。
而杜若衡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并没有把东华楼疑似莫少璃名下产业的事告诉莫少珊，只说道：“你无需知道太多，只管放手去做便是！闹出事来自有本王妃替你兜着！”
莫少珊现在心心念念的事就是和王爷圆房，那是她眼下所有生命意义的所在。因为她觉得，只要她和王爷圆房了，王爷就一定能发现她的好，至少是不同于杜若衡的好。
可努力了这么久，她却始终不得其法。
没想到，竟忽然有了这样的机缘。
因为圆房心切，所以现在不要说让她去弄东华楼，就是让她连带把春华楼一起弄掉，她也干！反正事情闹大了有杜若衡在后面顶着，有许王府在后面撑着。
她有什么好怕的？
因而莫少珊把这个杜若衡受刺激后所产生的荒唐念头，竟真的当件正经事对待了起来，闷在屋子里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个“买了砸，砸了买”的馊主意。
然而，这么没脑子的馊的主意，她跑去说给杜若衡听时，杜若衡居然也赞成了，当即便甩给她大叠的银票：“既然要砸，就要往狠里砸！”
如此，许王妃和莫夫人狼狈为奸，就在东华街闹出了新闻：东华楼事件。
因为手段太过低级而不合常理，她们居然意外地成功了，不但把东华楼大掌柜刘掌柜闹了个束手无策，还硬生生地把莫少璃逼得现身了。
但此时莫少璃听杜若衡面带挑衅地问道“……明儿是砸？还是不砸？……”时，却既不生气，也不接她那话里有话，似有所指的“心疼肉疼”之言，只淡淡回道：“许王妃自个儿买的东西，砸或者不砸？都是许王妃的银子，许王妃自个儿做主就是！”
她说完不再理会杜若衡，转过脸问刘掌柜：“大掌柜，店里可有会工笔画的师傅？”
刘掌柜这几天里也算是把十几年间没有遇到过的奇怪客人都见到了，都麻木了，也不问莫少璃在珠宝店里要画工师傅做什么了，说道：“本店有专门花图样子的师傅在。”
莫少璃道：“你叫他……有几个叫几个来。”
刘掌柜就叫伙计去后面请画工师傅。
杜若衡虽不知道莫少璃要做什么，却被她淡然的神态又弄得心焦气燥起来，甚至都有些怀疑：东华楼到底是不是莫七的铺子？为什么自己砸了她那么多东西，她却半点反应都没有？
可她却又不能开口问，觉得一旦问了，气势就会落下乘。
莫少璃也不管杜若衡心里怎么想，神色又如何，在等画工师傅来到的时候，她又对刘掌柜说：“大掌柜，我琢磨着，你店里是不是缺个章程？”
刘掌柜本来就不明白她叫画工师傅来做什么，听了这话更是一头雾水了，茫然道：“什么章程？”
第二四九章 条款（）
莫少璃道：“就是店里挂起的，买卖双方遵守的章程了！”
“买卖章程，我们有！”刘掌柜听明白了，指了指墙上挂着的“进店须知”说道。
莫少璃当然知道他们有，因为墙上那份“进店须知”就是出自她手。
“那是原有的，你需要再多一份特别章程。”她侧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须知，转回头对刘掌柜说道。
“特别章程？”刘掌柜又迷茫了。
当初程先生拿这份东家所制的“进店须知”给刘掌柜挂时，他就觉得挺特别的，和别家的很不一样，现在竟还又要更特别的了？
“比如，客人若要买首饰，须在画师照原物所画的底图上按下手纹才能带走；又比如，客人若要买脂粉，须要在写了‘完整无拆，打开不退’的证明上按了手纹才能带走；再比如……”
啊？啊……刘掌柜这下总算有点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了，且越听越喜。
对呀！这条款不就是应对眼前许王妃和她身后的搅神最好法子么？这么简单的法子，自己怎么先前竟没有想到？简直是白做掌柜这么多年！
然而，他稍稍一想，却又迟疑了：“姑娘所言章程虽好，可……若客人进店买卖都要按这些条款流程，耗费店内伙计画师时间精力倒也罢了，可以找更多一些人来做。只客人那边……”会不会嫌太繁琐麻烦，不再光顾？
“无妨。”莫少璃说道：“这条款本来就是为特别的客人所定。”
她说着朝对面看了一眼：“只要这些客人来时挂上给她们看就可以，别的正常的客人么……自然不必了。”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这很可以有！刘掌柜再次惭愧如此简单的法子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连声叫伙计拿来笔墨，亲自动手写起特别的买卖章程来。
大周朝是有律法的，律法里有一条叫“按章办事”，只要店里挂了章程，章程和律法不冲突。那么，即便你王妃，也得遵从。
这就是为什么莫少珊要砸东华楼的东西，要先拿银子买下才能砸；也就是杜若衡刚才让人砸了店里的东西后，也意意思思地拿出银票假装赔偿的原因。
如若不然，东华楼若较真报官，她就是许王妃，也要到京都府尹过堂。
当然，刘掌柜敢不敢去报官，京都府尹会不会定许王妃的罪，就是另说了。
自然，基本上，许王妃被定罪的可能性不会有。所以刘掌柜刚才听了许王妃的名号后，不但没想着去报官，还把许王妃假装赔出的银子又乖乖地奉还了。
特权，正是杜若衡和莫少珊压根不用讲求谋略手段，单凭蛮干就能把刘掌柜欺负得没脾气的根本。
可是再特权，在律法面前，众目睽睽的时候，你也得假装遵守。
莫少璃的特别条款要的就是许王妃假装遵守。
今儿刘掌柜当着杜若衡莫少珊的面把特别条款写下，有这么多围观群众作证，改日她们再想要来东华楼搞事，心里总得掂量掂量。
然而，莫少璃话说出来后，刘掌柜是高兴了，兴兴头头地去写章程了。
杜若衡脸却黑了下来。
莫七这个贱人，就没有不和自己作对的时候！
她却不去想，是谁先搞事，谁不放过谁了？
杜若衡身后莫少珊脸更黑。
她撒泼作妖在东华楼闹腾了这么久，脸面一点不剩地都豁出去了，眼瞅着就事就要成了，她和许王圆房就要啊梦想成真了。
半路却杀出个莫七！几句话就把她成功在望的一切摧毁干净。
莫少珊本来就因为吴承谕，因为宋恪，因为宋妙，因为种种有的没的的仇怨把莫少璃很得透透的。
这下，仇结得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