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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贾母心里正有许多的不自在,虽有凤姐儿、李纨等人陪着,仍旧不能欢笑。
这天,忽然见平儿跑来,在凤姐儿耳边小声说着些什么,贾母不禁道:“怎么事情,也值得你们主仆两个咬耳朵的?且说出来罢!”
平儿见问,只得道:“那个打秋风的刘姥姥又来了,送了许多的瓜果来。”
贾母听了,忙道:“既然如此,怎么不请进来?”
平儿笑道:“我正是没有了主意,因此才来回奶奶呢。”
贾母叹气道:“如今咱们家里如此,正改有她来好好乐一乐呢!”
凤姐儿听了,便向平儿道:“既然如此,还不请进来?”
“是!”平儿答应着,出门去了。
第120章 刘姥姥2()
原来这刘姥姥的女婿姓王,祖上曾作过小小的一个京官,昔年与凤姐之祖王夫人之父认识。因贪王家的势利,便连了宗认作侄儿。
那时只有王夫人之大兄凤姐之父与王夫人随在京中的,知有此一门连宗之族,余者皆不认识。目今其祖已故,只有一个儿子,名唤王成,因家业萧条,仍搬出城外原乡中住去了。
王成新近亦因病故,只有其子,小名狗儿,便是那刘姥姥的女婿。
狗儿亦生一子,小名板儿,嫡妻刘氏,又生一女,名唤青儿。一家四口,仍以务农为业。因狗儿白日间又作些生计,刘氏又操井臼等事,青板姊妹两个无人看管,狗儿遂将岳母刘姥姥接来一处过活。
这刘姥姥乃是个积年的老寡妇,膝下又无儿女,只靠两亩薄田度日。今者女婿接来养活,岂不愿意,遂一心一计,帮趁着女儿女婿过活起来。
因一年秋尽冬初,天气冷将上来,家中冬事未办,狗儿未免心中烦虑,吃了几杯闷酒,在家闲寻气恼,刘氏也不敢顶撞。
因此刘姥姥看不过,乃劝道:“姑爷,你别嗔着我多嘴。咱们村庄人,那一个不是老老诚诚的,守多大碗儿吃多大的饭。你皆因年小的时候,托着你那老家之福,吃喝惯了,如今所以把持不住。有了钱就顾头不顾尾,没了钱就瞎生气,成个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呢!如今咱们虽离城住着,终是天子脚下。这长安城中,遍地都是钱,只可惜没人会去拿去罢了。在家跳蹋会子也不中用。”
狗儿听说,便急道:“你老只会炕头儿上混说,难道叫我打劫偷去不成?”
刘姥姥道:“谁叫你偷去呢。也到底想法儿大家裁度,不然那银子钱自己跑到咱家来不成?”
狗儿冷笑道:“有法儿还等到这会子呢。我又没有收税的亲戚,作官的朋友,有什么法子可想的?便有,也只怕他们未必来理我们呢!”
刘姥姥道:“这倒不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谋到了,看菩萨的保佑,有些机会,也未可知。我倒替你们想出一个机会来。当日你们原是和金陵王家连过宗的,二十年前,他们看承你们还好,如今自然是你们拉硬屎,不肯去亲近他,故疏远起来。想当初我和女儿还去过一遭。他们家的二小姐着实响快,会待人,倒不拿大。如今现是荣国府贾二老爷的夫人。听得说,如今上了年纪,越发怜贫恤老,最爱斋僧敬道,舍米舍钱的。如今王府虽升了边任,只怕这二姑太太还认得咱们。你何不去走动走动,或者他念旧,有些好处,也未可知。要是他发一点好心,拔一根寒毛比咱们的腰还粗呢。”
刘氏一旁接口道:“你老虽说的是,但只你我这样个嘴脸,怎样好到他门上去的。先不先,他们那些门上的人也未必肯去通信。没的去打嘴现世。”
谁知狗儿利名心最重,听如此一说,心下便有些活动起来。又听他妻子这话,便笑接道:“姥姥既如此说,况且当年你又见过这姑太太一次,何不你老人家明日就走一趟,先试试风头再说。”
那刘姥姥想着:女婿是个男人,又这样个嘴脸,自然去不得。女儿年轻媳妇子,也难卖头卖脚的。便只得凭着一张老脸去碰一碰。果然有些好处,大家都有益;便是没银子来,也到那公府侯门见一见世面,也不枉一生。
因此才领着外孙板儿去了贾府一趟。
不想那贾府倒是极乐善好施的,送了许多财物和银两给刘姥姥。回去后一年的生计不但有了着落,又买了许多小鸡小鸭并瓜果蔬菜的种子,日子过得倒也殷实了。
刘姥姥虽是山野老妇,但甚重情谊。于是一有好的瓜果,总是先给贾府送来,一来二去,倒跟贾母投缘了起来。
一时间平儿带着刘姥姥来了。
贾母忙赐了坐,有命人奉茶。
刘姥姥笑到:“今年雨水不错,多打了两石粮食,瓜果蔬菜也十分丰盛。这又是头一起摘下来的,并没有敢卖,留着尖儿孝敬姑奶奶和姑娘们尝尝。想必姑娘们天天山珍海味的也吃腻了,这个吃个野菜儿,也算是我们的穷心。”
贾母笑道:“多谢费心。快喝茶罢。”
刘姥姥一边答应着,一边捧着茶盅便喝。贾母这边的茶叶是雨前龙井,甘甜清闲,又十分适合口味,加之刘姥姥之前在外头等,已经渴了大半天,顿时一饮而尽,将茶盅喝了个底朝天。
贾母见了,不禁欢喜,忙命人再泡一盅来。
刘姥姥起身便笑道:“不用烦劳姐姐了,兑些白水进来就是。茶叶就这么倒了,怪可惜的。”
鸳鸯忍笑点了点头,端着茶盅出去了。
贾母笑了一回,忽又叹气道:“许久不见,你还是这么的。我真真是羡慕呢!”
刘姥姥不知何意,正要劝解,忽被凤姐儿截住,笑道:“难得今日刘姥姥在这里,倒也热闹。不如咱们来行令罢。”
王夫人笑道:“既行令,还叫鸳鸯姐姐来行更好。”
众人都知贾母所行之令必得鸳鸯提着,故听了这话,都说“很是”。凤姐儿便拉了鸳鸯过来。
李纨笑道:“既在令内,没有站着的理。”回头命小丫头子:“端一张椅子,放在你二位奶奶的席上。”
鸳鸯也半推半就,谢了坐,便坐下,也吃了一钟酒,笑道:“酒令大如军令,不论尊卑,惟我是主。违了我的话,是要受罚的。”
王夫人等都笑道:“一定如此,快些说来。”
鸳鸯未开口,刘姥姥便下了席,摆手道:“别这样捉弄人家,我家去了。”
众人都笑道:“这却使不得。”
鸳鸯喝令小丫头子们:“拉上席去!”小丫头子们也笑着,果然拉入席中。
刘姥姥连连摆手只叫“饶了我罢!”
鸳鸯道:“再多言的罚一壶。”
刘姥姥听了,只得住了声。
第121章 刘姥姥3()
鸳鸯道:“如今我说骨牌副儿,从老太太起,顺领说下去,至刘姥姥止。比如我说一副儿,将这三张牌拆开,先说头一张,次说第二张,再说第三张,说完了,合成这一副儿的名字。无论诗词歌赋,成语俗话,比上一句,都要叶韵。错了的罚一杯。”
众人笑道:“这个令好,就说出来。”
鸳鸯道:“有了一副了。左边是张‘天’。”贾母道:“头上有青天。”
众人道:“好。”鸳鸯道:“当中是个‘五与六’。”
贾母道:“六桥梅花香彻骨。”鸳鸯道:“剩得一张‘六与幺’。”
贾母道:“一轮红日出云霄。”鸳鸯道:“凑成便是个‘蓬头鬼’。”
贾母道:“这鬼抱住钟馗腿。”说完,大家笑说:“极妙。”贾母饮了一杯。
鸳鸯又道:“有了一副。左边是个‘大长五’。”薛姨妈道:“梅花朵朵风前舞。”
鸳鸯道:“右边还是个‘大五长’。”薛姨妈道:“十月梅花岭上香。”
鸳鸯道:“当中‘二五’是杂七。”薛姨妈道:“织女牛郎会七夕。”
鸳鸯道:“凑成‘二郎游五岳’。”薛姨妈道:“世人不及神仙乐。”说完,大家称赏,饮了酒。
鸳鸯又道:“有了一副。左边‘长幺’两点明。”黛玉道:“双悬日月照乾坤。”
鸳鸯道:“右边‘长幺’两点明。”黛玉道:“闲花落地听无声。”
鸳鸯道:“中间还得‘幺四’来。”黛玉道:“日边红杏倚云栽。”
鸳鸯道:“凑成‘樱桃九熟’。”黛玉道:“御园却被鸟衔出。”说完饮了一杯。
鸳鸯道:“有了一副。左边是‘长三’。”宝钗道:“双双燕子语梁间。”
鸳鸯道:“右边是‘三长’。”宝钗道:“水荇牵风翠带长。”
鸳鸯道:“当中‘三六’九点在。”宝钗道:“三山半落青天外。”
鸳鸯道:“凑成‘铁锁练孤舟’。”宝钗道:“处处风波处处愁。”说完饮毕。
鸳鸯又道:“左边一个‘天’。”宝玉道:“良辰美景奈何天。”
宝钗听了,回头看着他。宝玉只顾怕罚,也不理论。
鸳鸯道:“中间‘锦屏’颜色俏。”宝玉道:“纱窗也没有红娘报。”
鸳鸯道:“剩了‘二六’八点齐。”宝玉道:“双瞻玉座引朝仪。”
鸳鸯道:“凑成‘篮子’好采花。”宝玉玉道:“仙杖香挑芍药花。”说完,饮了一口。
之后便该刘姥姥。
刘姥姥道:“我们庄家人闲了,也常会几个人弄这个,但不如说的这么好听。少不得我也试一试。”
众人都笑道:“容易说的。你只管说,不相干。”
鸳鸯笑道:“左边‘四四’是个人。”刘姥姥听了,想了半日,说道:“是个庄家人罢。”
众人哄堂笑了。
贾母笑道:“说的好,就是这样说。”
刘姥姥也笑道:’我们庄家人,不过是现成的本色,众位别笑。”
鸳鸯道:“中间‘三四’绿配红。”刘姥姥道:“大火烧了毛毛虫。”
众人笑道:“这是有的,还说你的本色。”鸳鸯道:“右边‘幺四’真好看。”
刘姥姥道:“一个萝蔔一头蒜。”众人又笑了。
鸳鸯笑道:“凑成便是一枝花。”刘姥姥两只手比着,说道:“花儿落了结个大倭瓜。”众人大笑起来。
只听外面乱嚷,皆唬得从席上跳了下来。一个回话的人,面色惊慌,已经从外头窜进来,跪下战战兢兢地道:“不好了,不好了贵妃娘娘身染重疾,已经薨了!”
“啊!”
在场之人听了,皆颜色全无。贾母已经跌坐在椅子上,昏死了过去。
王夫人忙哭着请人去传太医。
众人又劝道:“如今老爷已经进宫了,太太还是更衣,去送送娘娘吧!”
王夫人几乎不曾哭死,只得在丫鬟的搀扶下,昏昏沉沉换了衣裳,坐轿撵进宫进宫去了,不敢有丝毫耽搁。
刘姥姥虽是个庄稼人,但也知道当今贵妃娘娘乃贾母亲孙女。如今听说没了,想着贾府必定有一番折腾。瞧这众人一个个如同天塌下来一般,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得手足无措地立在一旁。
凤姐儿瞧见了,只得将刘姥姥拉倒一旁,一边抹泪一边道:“如今咱们府上正是多事之秋,原本请你老来想法子哄老太太开心。眼看着老太太有些喜色了,又出了这个事情,如今你老还是回去吧。咱们府中毕竟有一阵忙的了,不能照顾你了。”
刘姥姥劝道:“奶奶别难过,贾家是余庆之家,将来贵妃娘娘定是能上天当神仙的。”
凤姐儿摇头叹气道:“你知道什么”说着,又扭头向平儿道,“派辆马车,好生送刘姥姥回去。”
平儿点头答应着,带着刘姥姥出府出去。
一时间,贾府上下无不悲痛万分,哭啼之声响应没有角落。
此消息,很快安琪和贾蔷也听说了。
安琪道:“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
贾蔷叹气道:“你不知道,很多大户,一旦有人死了,都只说暴毙而亡。更何况是皇宫?”
安琪浑身一怔,道:“什么意思?”
“你这么冰雪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呢?”贾蔷道,“想想以前的蓉大奶奶罢,不也是说她是病死的么?”
安琪道:“这么说,贵妃娘娘的死,另有隐情。”
贾蔷叹气道:“这个谁知道呢!只是贵妃娘娘年纪轻轻,突然病重而亡,实在令人怀疑。”
“那么,你说老爷、太太他们,难道就看不出问题么?”安琪道。
贾蔷道:“正因为看得出,才更令人担忧啊!”
正说着,忽听贾府请人来报:“老太太病危,蔷二爷快去看看罢!”
“什么!”贾蔷、安琪皆目瞪口呆。
“真是祸不单行!”安琪道:“你快换了衣服,去看看罢!”
贾蔷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