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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二人便去牵马。
马槽处另有好几匹马,赵定春只得松了绳子慢慢退出来。却不料背后路边有匹马站着,不偏不倚地撞了一下。
那马受惊,高声嘶鸣抬起前蹄,马脖子更不住地晃动。马背上坐着的人没有防备,后背一仰就要摔倒。
那人摔的方向正是向怀风站的所在,却见向大官人面无表情退开一步,竟是视若无睹。
赵定春也没空指责某人见死不救,自己大跨几步冲过去,赶在那人和大地亲密拥抱前托住了他的背。
被救的人一抬头,赵定春顿觉自己又瞎了一遍。
光滑雪白的皮肤,红润饱满的嘴唇,乌黑的眼睛仿佛含了一汪碧水,扇子似的睫毛上还挂着几点泪珠。一对比自己那黑黑白白的手,赵定春顿时自惭形秽。
美人本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貌,可一看清自己的恩人,脸颊不可抑制地微微一抽。
赵定春黑线。
你妹的,要不要歧视得这么明显。
好在这个美人还算厚道,很快敛去了眼神中的惊愕,站直以后作揖道:“多谢阁下出手相救!”
赵定春还沉浸在被打击的郁闷中,干巴巴地回答:“不用谢。”
美人道:“在下姓高,名上书下俊,不知两位怎样称呼?”
赵定春道:“我姓赵。”
他样子难看,又穿了一身土布衣服,高书俊对他也只敷衍,视线很快转到向怀风身上。等了会儿见他不开口,只好问:“这位恩人不知高姓大名?”
赵定春的嘴抽搐了一下。
你的恩人是我啊喂!
向怀风却道:“不足挂齿。”转头就示意小赵上马。
高书俊忙道:“两位救了在下,在下自当好好报答,不知……”他话为说完,向怀风早领着小赵跑了。
赵定春一边策马,一边偷眼去看向怀风,深深认为这人十分不解风情。
那个高书俊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又白又嫩,长得更是没话说,和向怀风站一起那叫一个赏心悦目。
小赵啧啧摇头,可惜啊可惜,媚眼全抛给瞎子看了。
正想着,瞎子回头瞥他:“你喜欢他?”问的“他”自然是高书俊了。
赵小厮嘿嘿笑笑,缩回脖子:“不是我的菜。”他喜欢猛男,不喜欢伪娘。虽说受受相逢必有一攻,但是……膈应!
跑到太阳西斜,日光渐弱,也没看到有投宿的地方。
向怀风下巴一挪:“露宿。”
“……”赵定春认真考虑冬天露营是个什么效果。
他家向大官人有的是狐皮貂毛,大氅往身上一裹,风吹不进,雨淋不湿。而小赵他……真皮一层,不可调温,冬冷夏热,目前还呈现不均匀的黑白分布……
两人往干草上一坐,那是赤果果的贫富差距。
点了两个火堆,小赵还觉得不暖,又把马也牵过来,挤在两匹马中间取暖。
向怀风睨他一眼,道:“过来。”
赵定春还当他要吃的或是要水,咕噜爬起来问:“大官人要什么?”
向怀风拉他坐下,大氅分出一半,往他身上一盖。
“……!”赵定春好久才反应过来……这……这是关心体贴下属?!
向怀风见他目露感激,嫌恶道:“把你那脸转开,丑!”
这次被说丑也值了,赵定春调整姿势抱成一团,躲在大氅下。
向怀风身上有种淡淡的味道,不能算香,闻起来却还算舒服。赵定春不自觉往他身边靠了靠。
虽然新含喊他大坏蛋,老李和唐大夫也不太待见他,嘴巴坏还长着一张反派BOSS的脸……但总的来说,对自己还是可以的。就只除了会敲他头,捏他脸,踹他屁股,嘲笑他……
好吧,他就是个坏人。
赵定春淡定地睡着了。
醒是疼醒的,向怀风扯着小赵的脸道:“今天就能赶到下一个镇,路上少拖拖拉拉。”赵定春自然惟命是从。
伺候了大官人洗漱,便又匆忙赶路。
或许是马跑得快,或许是天气好的缘故,他们赶到向怀风所说的小镇时还不到傍晚。镇子真是不大,总共只有一家大点儿的客栈。
赵定春问好价钱,两人便在此地过夜。
小客栈自然没什么好屋子,赵定春看看脏兮兮的被子,安慰自己有床总比露宿强。这样一想又不禁佩服向怀风,他这么爱穷讲究的人,怎么被他天南地北地走的。
因为天还没黑,镇上还有些货郎商贩,各种铺子也都开着。赵定春拿斗篷捂住脸,打算去看看有什么好买的。如果有肉松肉干之类的,路上就不用光啃白馒头了。
他正在街上走,远远过来一个商队,好几匹马和几辆马车,可谓浩浩荡荡。
赵定春往边上站了站,给他们让路,只听有人喜道:“赵恩人?!”
这个声音昨天刚刚听过,赵定春抱了个拳:“高……公子。”
高书俊把手里的缰绳扔给身旁的人,径直走过来问道:“真是巧,居然在这里碰到。与你同行的那位怎么不在?”
赵定春对这种自来熟最没辙,哼哼道:“我出来买点东西。”
高书俊又逼近一步:“两位住在哪儿?”
“……”
前头忽有人喊他姓名,高书俊看了眼,无奈道:“同伴叫我……赵恩人,我先走一步。”
赵定春恨不得给他挥手绢,去吧去吧快去吧。
诚然高书俊是个叫人一目难忘的美少年,但美人太主动太热情,总给人一种无福消受的窒息感。
十二章 猿粪不浅(2)
街上逛了半天,没找到卖肉干的,只有一个老农,挑着扁担卖自家腌制的酱菜。
赵定春挑了几样口味好的,没那么多汤汁的,用油纸各包了一小包。
他现在已经养成了小厮的自觉,见到天色暗下来就惦记着给向怀风弄晚饭吃。回到客栈也不敢耽搁,直接去后边厨房点了几样小菜,趁着热乎劲给端上楼。
还没进门,隔着门板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刚才我还在街上遇到赵恩人……”
赵定春手一抖,差点没把饭菜打翻。阴……阴魂不散呐?
其实不能怪高书俊,镇上就这么一个像样点的客栈,他们一个大商队,自然要挑稳妥些的地方住。
只是,他又是怎么知道房号的?赵定春满腹狐疑地推开门。
向怀风和高书俊同时看过来,两人脸上都带着不悦。
高书俊明显是怪赵定春打断了他与帅哥独处的机会,向怀风则是怪他弄到现在才回来。
赵定春假装吃惊:“高公子?!您怎么在这儿?”他装得太假,换来向怀风一对白眼。
高书俊笑得明艳:“二位先用晚饭,我就不打扰了。”走之前,不忘给向怀风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
向大官人头也没抬一下。
等小美人走了,他问:“在外面遇到他了?”
赵定春老实点头:“在街上遇到的。”
向怀风笑了:“还想装不知道?”
赵小厮不吭声。
您老知道了就知道了呗,再说一遍有意思么。
他们才吃好饭,高书俊掐着点儿又来了。这下赵定春不敢惹向怀风生气,牢牢把人拦在门外:“高公子,我家大官人要歇息了。”
高书俊不信:“刚吃过饭就歇?”
赵定春道:“我家大官人就这样,好吃懒做惯了的。”前半句没事,后半句纯属找打。
果然小赵端着洗脚水进去时,向怀风捏着他的脸颊扯来扯去:“好吃懒做,嗯?”
赵定春不理他,卷起袖子给他洗脚。
向怀风忽然问:“你身上的死皮又掉了不少?”两只胳膊上白嫩的皮肤越来越多。
赵定春随意嗯了声,没留意向大官人兴味的眼神。
是夜风平浪静,赵定春盼望的半夜投怀送抱的狗血戏码没有上演。于是他觉得,是不是自己的错?为了大官人的幸福和性福,他或许应该睡到门外面去装什么都不知道?
向怀风半夜要了次茶,赵定春穿着单衣给他递茶时,被他盯得毛骨悚然。所幸喝过茶之后就安生了,一睡到天明。
高书俊他们的商队是鸡刚叫过就起了,别说向怀风,连小赵都被他们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吵醒。
天快亮时,高书俊来敲门,问:“恩人起了么?”
向怀风不点头,赵定春也就坐着装睡觉。
高书俊自顾自说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日还能遇到,两位的恩情高某铭记,后会有期。”
赵定春听得一抖,蹭了蹭鸡皮疙瘩。不就是他掉下马时托了他一把,不知道的还当多大的恩情呢。
商队走后,向怀风没急着上路,大约是凌晨被吵得没睡好,眯到午时才起来洗漱。
小赵给他弄好饭,问:“大官人,什么时候走?”
向怀风懒洋洋道:“今天不走了。”
“……”看来这位爷是真心讨厌那个小美人,生怕半路遇到还是怎么的?
向怀风笑吟吟道:“再敢那么看我就把你眼珠子剐了。”
赵小厮很想扎个马步,一手叉腰一手挑衅说:“你来啊你来啊!”可惜见识过向怀风逗麻雀,再想想自己老胳膊老腿比那只麻雀不知迟缓多少……他摸摸眼眶,把头垂了下去。
吃饭的时候,向怀风道:“把你脸上好好收拾收拾,都快掉到碗里了。”
赵定春在脸上摸了一圈,果然好些地方都蜕了皮,只是没有蜕尽,总有一些部位还粘连着,于是蜕开的死皮便随着他的动作飘来荡去。
……还真挺恶心的……
向怀风戳着小赵道:“自己出去晃去,轻易不用回来了。”
赵定春听不明白,“轻易不用回来”是指多“轻易”?怎么才是“不轻易”?于是在外面晃荡了一下午,心想吃晚饭总是件大事吧?便回去了。
结果向怀风神清气爽地说:“我吃过了。”翻着手里的话本时还不忘加一句,“把脸弄干净了再回来。”
……好吧,小赵得承认,下午在外面被风吹着已经蜕开的死皮往自己脸上拍神马的……的确是不太有益身心健康……不太有益别人的身心健康……是该收拾一下。
他到厨房后头的水井边打了桶水,先在脸上厚厚敷了层唐以中给的药膏,确定脸上的死皮已经软化了,再用清水小心翼翼地边洗边剥。
其实他多日坚持用药,新皮肤早就长好了,死皮剥开只稍有些撕拉的感觉,一点儿也不疼。
脸上的死皮一去掉,赵定春就感觉自己好像脱胎换骨了一样,先前闷闷的不适感也一扫而光。
他把蜕下来的死皮丢到厨房里的火灶里烧掉,厨子和灶间伙计偷偷瞄他,谁能想得到他是之前那个相貌吓人的家伙?
回到房间,赵定春突然有点发怯:“大……官人……”头埋得低低的。
向怀风扫了他一眼,道:“过来,抬起头。”
赵定春不知怎么就生出一种盖着盖头的新娘看到红布慢慢被挑起的扭捏,貌似……貌似他从认识向怀风开始就是裹着一层黑皮的鬼样子……
哼哼,就让你见见老子惊天地泣鬼神(?)的美貌……脑子这么给自己打气,赵定春心里还是紧张。
向怀风往他洗得白白净净的脸上看过去,少时,突然勾起了嘴角。向大官人不笑则已,一笑就邪气得叫赵定春心肝乱颤——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颤,上次被他扶上马时的紧张感又卷土重来。
向大官人伸出手,捏住小赵的下巴,买牲口验货那样把他掰来掰去看了看,道:“原来是长这样的。”
赵定春本来还对自己的长相挺有信心,自认为虽没有唐以中那么好看,但和向怀风还是可以拼一拼的嘛。哪怕不是一种类型的帅,至少绝对值肯定是相近的。
可是听向怀风的口气,却全然不似那么回事。就像看到一只奶猫睁开了眼,说“原来是长这样的”。
赵定春刚刚恢复小白脸的激动心情便被打击得荡然无存。
向怀风却还道:“脖子上还没蜕干净。”
赵小厮只好闷闷地解释:“还没长好,剥不掉。”其实是剥得掉的,但他怕疼,又怕留疤,所以打算让它再长几天。
向怀风这才松开手,道:“去打水。”
赵定春巴望不得他快点支开自己,一听吩咐就脚底抹油了。
换了一张面孔的小赵虽然在向大官人处受了挫折,却在广大人民群众那里满足了无上的虚荣心。
昨天还对他没好气的店小二,如今一见赵定春那叫一个殷勤周到,厨房里的小伙计看呆了半晌,偷偷问他是不是会江湖上传说的易容术。店里的客人就更不用说了,哪个不是经过他身边时偷着多看两眼。
赵定春一向知道自己长得不赖,以前被人多看两眼还不至于让他轻飘飘到这种程度,但今时不同往日,任谁在当了数十天被人嫌弃的丑八怪后恢复原貌,都会想好好补偿一下受伤的心肝。
太过投入于臭美的代价,就是当他把水